第五卷 海闊天空
第29章 瓦罐
瓦罐中一片黑暗，羅遷不由得有些奇怪：這房中光線明亮，這瓦罐口大肚圓，並不很深，應該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可是洞口好像飄著一層黑霧，裏面的一切都看不清楚。羅遷一陣猶豫：上古戰場出來的東西，哪有那麼簡單？這黑霧，不會有毒吧？
小寶兒的確不是一般人物，嘴上叼著瓦罐，四肢著地爬了出來，要是羅遷領著他，站在街頭，說不定還有人往瓦罐里扔幾枚硬幣呢。
意芬對小寶兒也刮目相看：「想不到你這兒子小小年紀，就能看穿獸卵，這枚蛋真的孵化出來了。」羅遷撇開這件事情不談，取出一塊大約有十公斤左右的風母鐵：「你看看這個。」意芬的眼神立刻不一樣了：「想不到他為了追我，竟然買來了這麼大的一塊原金！」羅遷立刻無語，看到意芬情不自禁伸手去搶原金，他躲開道：「你搞清楚，這可不是鐵鱷給你買的，這是我的。」
羅遷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卻對寶貝兒子總在自己腦袋上撒尿有些無奈。幸好兒子沒有在老子頭頂上拉屎。想到這一點，羅遷不由得有些奇怪：平常都沒有注意，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兒子不是沒有在自己頭頂上拉屎，而是他從來都不拉屎，只撒尿。
羅遷不理會她，靜靜等著結果。片刻工夫意芬就有了結果：「沒錯，百分之百是原金，成色還算不錯，不過如果要使用，最好再煉製一下。」畢竟是聖人，這樣的風母鐵在仙界已經可以直接使用了，在聖界卻還需要煉製一下。
意芬傲然道：「你以為你每年一百二十塊上品聖石士白花的嗎，不要小看我的水準。凝原金不是什麼人都能凝鍊出來的。」羅遷萎靡道：「你的意思是，我最好給你額外加工錢？」意芬開心一笑：「那倒不必，只要你給我一點凝原金就行了。」「好吧，咱們成交。每凝鍊出來一公斤凝原金，我給你一克。」羅遷這是商人的習慣，先把價錢盡量壓低，生意嘛，就是慢慢談得。沒想到意芬們滿意道：「成交！」
小寶兒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種，竟然音樂能夠感知到哪裡有危險，有幾次羅遷分明看到他改變了路線，而如果按照老路線爬下去，不出三米，就要被一道能量波束掀上天空。可是即便是躲開了正面的衝擊，那些威力巨大的法術攻擊，餘波也不是好受的。一道道明顯的水紋狀衝擊波掃過了小寶兒，羅家的寶貝兒子的身體好像是水作的，任憑波紋如何衝擊，身體就像一團粘液一樣，任憑那波浪將自己揉扁了、扯亂了，衝擊波過後，他自己又會複原。羅遷原本看得心驚肉跳，可是看到這一幕，倒是不怎麼擔心，一旦心情放鬆，他又開始臭屁起來：咱家的兒子，那也不是一般人物！
「你？」意芬眼神有些迷茫：「要是你，我還可以考慮一下……」「快點
小寶兒嘟嘟嘴，羅遷看見他指著瓦罐，有些疑惑問道：「怎麼了？」小寶兒用手抓了抓，羅遷眉頭一皺：「你要我也掏一下？難道裏面還有東西？」這瓦罐也就這麼大，一件東西應該已經塞滿了。羅遷半信半疑，把手伸進去，摸了摸：裏面空間還不小，他竟然沒有摸到罐壁。
羅遷想了想，自己現在好歹也是九階仙人了，那上古戰場雖然兇險，但是以自己今日的本事，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礙，這小傢伙說什麼也不肯下去，就讓他跟著吧。小傢伙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說不定能幫上忙呢。
手指碰到了一樣東西，順手拎了出來。原來是一張棋盤。縱橫交錯，上面粘著一顆顆棋子。羅遷本來沒怎麼把這個不起眼的東西放在心上，不過看一眼之後，再看第二眼，就覺得有些不同了：難道除了第二眼美女，還有第二眼棋盤之說？
小寶兒趁著父親查看瓦罐的機會，鍥而不捨的又一次登頂了。
望著那漫天如同傘兵一樣將落下來的金甲機人，羅遷忍不住掩了一口吐沫：如果自己有這樣一件法寶，那還在乎什麼魔界動亂、神界爭霸？誰敢威脅到自己的地盤，金甲機人部隊出動。看那天空中金光點點，怕不得有兩三千金甲機人？這樣一隻永生不死、不知疲倦、檢舉執行命令的部隊，絕對是任何一個對手的噩夢。不管是魔王肖恩還是神王的軍隊，對上了這樣的部隊，絕對的有敗無勝。
回到仙界，羅遷準備了一番，然後鄭重其事的對小寶兒說道：「兒子，爸爸有些事情必須去做，不過爸爸不能帶你。」小寶兒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也不知怎麼了，小臉就憋得通紅，很快又轉為青色。小傢伙是在向羅遷示警：難道你忘了，上一次你把我一個人丟下，我都憋成什麼樣子了？
與小寶兒談妥了條件，兒子才放他去換衣服。
上古戰場千萬年的死寂，羅遷幾年的時間沒來，在上古戰上的「歷史」中，只能算是彈指一瞬。一切還是那個樣子，安靜得讓人發狂。羅遷站在上古戰場的邊緣，回想起第一次來到這裏，見識到的上古戰場的可怕，他心裏不由得有些發虛，就算是他成了九階仙人，也未必有把握平安進出。最重要的是，上古戰場茫然一片，到哪裡去找巴斯摩大師想要的東西。
眼前落下一片黑影，小寶兒自由將落在羅遷的大腿上，小手已經插進了瓦罐中。羅遷大叫一聲，小寶兒卻笑嘻嘻的把手拿了出來。羅遷吃驚：小寶兒的手潔白如玉，沒有一絲中毒的癥狀，他手中抓著一件東西，玻璃杯的樣子，裏面金色光星流淌。正是巴斯摩
羅遷知道，在這外面站著，永遠也找不到巴斯摩大師想要的東西。他繞著這片邊緣地帶走來走去，挑選了一處看上去應該是安全的地方，正準備走進去，突然「哎喲」一聲，原來小寶兒在他腦袋上，狠狠的扯了一下他的耳朵。
這是一種語言習慣，一般來說，人們使用到「不會怎麼怎麼樣吧？」這種句式的時候，其實心中明白，多半會怎麼怎麼樣的。就好像同宿舍的女孩子，看到舍友徹夜未歸，第二天打聽到，她和男友在外面一夜，大家小心翼翼，某純潔女會有些膽怯的說：「他們倆不會那個了吧？」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他倆八成是那個了。
可是，上古戰場安靜無比，只有遠處一道灰柱衝天而起。
小寶兒似乎並不嫌棄自己的父親，還是很「親近」的坐在他的腦袋上。羅遷把他放在桌子上，小寶兒立馬不樂意了。羅遷決定拿出做父親的威嚴來，眼睛一瞪，唬聲道：「不許亂動！」小寶兒嘴巴一扁，眼淚就出來了。羅遷頓時敗下陣來：「好好，乖兒子別哭，你願意坐就讓你坐，不過等爸爸華一身衣服……」
羅遷把口水大口大口的咽下去，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了。
依照以前的方法，喚醒了靈魂烙印中那個沉睡了許久的召喚法術，羅遷所站立的地方，閃過一道菱形的光芒，他和小寶兒一起不見了。羅遷忽略了，這個法術只能帶他一個人去上古戰場，可是小寶兒竟然也跟他一起消失了。
羅遷本想將饕餮收進九龍爪臂，不過小寶兒顯然很喜歡這個坐騎，羅遷被解放了。不過小寶兒還是保留了一個很不好的習慣：不蹲在羅遷的腦袋上，就尿不出來。所以，當他駕著小饕餮朝羅遷高速衝過來的時候，羅遷就知道：我家寶貝兒水又喝多了。
眼前的景象換成了平淡無奇的羅氏雲頂，小寶兒坐在羅遷的腦袋上，小屁股扭阿扭，很輕鬆的就把羅遷的發束弄亂了。剛才那一汪水盈盈的童子尿還沒有干，羅遷的頭髮濕漉漉貼在臉上，現在真是狼狽的不像樣子。
羅遷也一樣，他心中明白這黑霧八成是有毒的，上古戰場的東西絕非一般，儘管已經過去了千萬年的時間，他還不敢賭自己的人品：這毒霧已經過期，毒力消失。
「寶貝兒，過來。」他抱起了兒子，從一旁拿起了那隻瓦罐。不管怎麼說，都是兒子的一片孝心，羅遷初為人父，一個父親節還沒有過，就得到了一份來自兒子的禮物，這個父親覺得很窩心，就算是腦門當作小便池，也心甘情願了。
小寶兒一直爬到了一座已經傾塌的城堡下面，那城堡想必當年也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寶，只是今日已經殘敗不堪，似乎小寶兒用手一推，就能推倒。小寶兒繞過了城堡，鑽了進去。
「原來不是啊，只是裝了兩件寶貝。」貪心不足的某人遺憾的咂巴咂巴嘴，戀戀不捨的把瓦罐丟盡了儲物戒指。
羅遷摸了摸腦袋：「寶兒，爸爸這次要去的地方很危險，爸爸沒有把握保護你。」小寶兒咿咿呀呀：「寶寶，保護，爸爸！」他拍著小手，一幅信心十足地樣子。羅遷無奈：你連話都還不會說呢，還想保護我？
意芬將這塊十公斤的原金凝鍊成了凝原金，並且自己取下了五克。羅遷將這塊凝原金分成了三分，一份以為她這就準備去買了，卻沒想到羅遷另有打算。「你把這些都凝鍊出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幾百斤的原金擺在意芬面前，就算她曾經進入過巴斯摩大師的商店，也被這巨量的原金震驚了。羅遷交待完了事情，也不敢去看鐵鱷，連忙溜回了仙界。他擔心鐵鱷又向他傾訴自己的苦情，又擔心巴斯摩大師覺察到他來到了聖界，卻沒有帶來大師想要的東西。
羅遷把小寶兒放在床上：「乖乖的，不許亂跑，爸爸很快就回來。」可是小寶兒很顯然不想這樣讓他走，抓著他的袖子不肯放手。順勢又攀上了他的脖子，像只小樹袋熊一樣吊在羅遷身上。
羅遷眉頭一皺：「你能找出來安全的落腳點？」小寶兒點點頭。可是即便在空氣中，也充滿了莫名的危險，羅遷還是有些不放心。小寶兒一進入上古戰場，身體突然變得飄忽不定起來。他在戰場中爬來爬去，就好像普通小孩在炕上爬來爬去一樣。看得羅遷心驚肉跳，偏偏小寶兒一點事情都沒有。
「小寶！」羅遷怒了，雙手把兒子舉在面前：「我再告訴你一遍：不許胡鬧，要不我就把你趕回去！」小寶兒伸出小手，朝著側面一指。
落下來的那些金星，還沒有到地面上，就化作一具具金甲機人！羅遷大吃一驚，沒想到上古戰場中竟然藏著這麼多金甲機人，一具金甲機人的戰鬥力已經那麼強悍了，而上古戰場上一件法寶中就能放出來這麼多金甲機人，可想而知當年的神仙魔佛有多麼的強大。羅遷甚至有些懷疑：聖界的聖人和當年的那些仙人比較起來，那一個更加強大？
羅遷雙手把兒子抱下來：「寶貝兒，現在非常時期，非常非常危險，不許胡鬧。」說完，瞪了瞪眼睛：「你明白了？」小寶兒很乖巧的點點頭，一臉的無辜。羅遷嘆了口氣，還不完的兒女債。他把兒子重新放在腦袋上，正要走進去，突然「哎喲」小寶兒毫不客氣在他原本已經「受傷」的耳朵上，又狠狠的拽了一下，而且一副很緊張的模樣，生怕羅遷「感覺遲鈍」，兩隻手一起拽的！
這棋盤看上去和
人在心情緊張的狀況下，時間過得尤其慢。羅遷看到那城堡分明沒有多大，小寶兒就算在裡面爬上一圈，也應該出來了啊。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乖兒子出來，羅遷幾次忍不住要衝進去，幾次有理智的告訴自己：自己這麼衝進去，只會害了兒子。一旦引發了什麼厲害的攻擊，就會連累到小寶兒。
這樣算下去，幾乎是無窮無盡！羅遷吃了一驚，趴在上面想要看個仔細，鼻中的呼吸噴在棋盤上，帶著一絲的仙靈之氣。那棋盤突然化作一團金光，扶搖而上，旋即又被什麼東西擋住，炸開做滿天金星飄落，撒在地面上，一道道金色光柱像龍捲風一樣旋轉著攀升起來，光柱之中，站立著一具具金甲機人！
小寶兒有驚無險的出了上古戰場，身後一道道光束波紋終於引發了一個潛藏的比較深的強大法術，衝天而起蘑菇雲，能量波浪四散肆虐，澎湃的壓力將空氣超四周積壓，一道勁暴的力量沖向羅遷。
「你要我從那裡走？」羅遷疑惑。小寶兒點點頭。羅遷看過去，那一片地帶坑坑窪窪，怎麼看都是危險地帶。羅遷搖搖頭：「兒子，你想害死老爸……」沒等他說完，小寶兒突然一個掙扎，羅遷沒想到兒子突然來了那麼大的力氣，手上一松，小寶兒已經跳下去了，一步蹦到了那個地方。羅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衝過去要用身體幫兒子擋住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般的攻擊。
羅遷二話不說，抱起寶貝兒子「吧唧」親了一口，然後立即把手又伸進了瓦罐里。不過這一次，摸了半天，什麼也沒有找到。羅遷又把兒子抱過來：「寶貝兒，這東西是不是傳說中的聚寶盆？」小寶兒搖搖頭。「聚寶罐？」小寶兒還搖頭。「聚寶夜壺？」小寶兒繼續搖頭……
小傢伙越爬越遠，羅遷慢慢的也就放心了，還有些自豪：「咱家的兒子，就是不一般，上古戰場也拿他沒有辦法。」
可是羅大東家畢竟也是九階仙人了，伸手一攔，儘管被撞了個趔趄，但是到底還是當下了。他一隻手抱起兒子，小寶兒邀功似的把手中的瓦罐舉起來，然後毫不客氣地在羅遷腦門上撒了一泡尿……
這屋子畢竟狹小，再加上羅遷僅有一絲仙靈之氣，因此只有很少一部分的金甲機人被召喚出來，屋子裡一共有三十四具金甲機人。
羅遷卻沒有做大喜狀，惱恨的罵了一句：「該死的巴斯摩，這樁委託千辛萬苦，危險重重，老子是虧本了！」他本想去找巴斯摩理論一番，把價碼再提高一些，不過想了想還是算了，既然大家是生意人不是黑社會，那就要講誠信。羅遷
「如果煉製一下，還能剩多少？」羅遷問道。「如果讓我煉製，還能剩下二分之一。」聽了她的話羅遷大吃一驚，原本以為至多不過是一點雜質，重新煉製一下頂多也就折去個幾兩，沒想到竟然損失這麼多。
上古戰場好像突然受了什麼刺激的精神病人，猛然一下子發作起來。四面八方到處都是火焰、到處都是光芒。能量光波好像井噴一樣一道接著一道的冒出來，羅遷就像是在看一場驚險大片，只不過這一次，他是真正提心弔膽的看的。
羅遷雙手托著小傢伙的屁股，把他舉到了頭頂上：「那好，咱們上陣父子兵，一起去。」
終於，城堡的圍牆下，一個胖乎乎的影子轉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個黑乎乎的瓦罐，羅遷不知道那瓦罐裏面是不是裝著巴斯摩大師所需要的東西，不過這個時候，他已經什麼都不想了，只要自己兒子能夠安全出來就謝天謝地了。他急忙招手：「兒子，快回來，咱不找了，咱什麼都不找了。」
召喚出了自己的金甲機人一號和二號，將它們也封印入棋盤之中，羅遷才明白這些金甲機人，只是運籌帷幄的大將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用得好了，一枚棋子就能打開整盤的局面，運用得不好，一大片的棋子，也會被被人輕鬆封死。
來不及查看瓦罐中究竟有什麼，那一道威力極大的法術，已經引起了上古戰場上的連鎖反應，只見遠處一道金光摺疊，好像彈簧一樣迸射出來，衝上天際，似乎撞在了什麼東西上，又散落成漫天的金星灑落下來。
小寶兒好奇的四處張望，每到一個新鮮的地方，他都是這副表情：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完全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可惜啊，這麼好的東西，只能放在上古戰場中，卻不能歸自己使用。羅遷有心要錢不要命，可是就算他不要命，那道金光外面，還有一片片絢爛的光華，威力比那道金光只大不小，就算他是九階仙人了，也未必能挨住幾下，舍了性命恐怕也沖不過去。何況頭頂上還有寶貝兒子，羅遷自己死了就死了——反正咱爺們兒還能重生——寶貝兒子可是只有一個。
小寶兒已經踏進了上古戰場，但是安然無恙，並沒有引起什麼可怕的法術。
意芬解釋道：「我可以把它煉製成凝原金，純度要高得多，並且去掉了其中所又不是完全形態的原金，用來煉製寶物，具有很好的渡能性和擴展性……」羅遷打斷了她話，這些專業的東西他是在聽不懂。「你就跟我直說，你煉製之後，這塊原金還能賣多少錢？」意芬沉吟一下：「最少也能賣到一千兩百塊上品聖石。」羅遷大吃一驚：「這麼多！」他原本以為買個幾百塊上品聖是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