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萬卷書
059 觀雪嶺龍飛虎躍
卻總會有下一個少年，持三尺鋒芒，行於狂風暴雨，孤身蒼茫大地，逆著千夫所指，舉劍！縱歌！豪飲！
這路是自然而生，還是前人鬼斧神工？此時已經無法考究，但林火知道，他不能在此止步。
林火立刻抽出鐵劍，往下一探。
腳踏實地，卻仍舊心中難安。
又行了許久，已是下午，面前終有變化。
如若那日，北境風雪，一襲白衣，單人孤劍，面對鋼鐵洪流，立於天地一白！
絕不可能！
聽劉徹所言，聞天應在「墜龍崖」上。
山崖上再有雪徑，林火繼續向上。
二流對一流？
難道是要帶給聞天？
林火一路向上，終在一處遇到分岔。
「當」的一聲脆響，鐵劍觸石。
如此向前行不久，雲霧不再。
林火腦中靈光一閃，泛出一個駭人念頭，難道要與聞天對招？
原本想問劫獄真兇，「地熔爐」一行，卻是毫無頭緒，更別提那千磨劍，還得去「墜辰頂」，尋聞天。
可林火再次停下腳步。
「雙手劍！」
粗糙鐵劍
只怕不會這般簡單。
林火再次縱身，跳上雲中第一塊石。
事到如今，也只能期望，船到橋頭自然直。希望紅袍兒，能尋到那雙魚吊墜的線索。
林火眉頭緊皺，額頭上細汗密布。
少年江湖，江湖年少。
「習武之人，若無武勇，不若回頭是岸。」
路口分刻兩碑，風格大相徑庭。
林火的心情，不算太好。
不知不覺，林火行至聞天身後。
抬頭再看，身側石壁之上，刻有字跡。
林火回望來路，退下山去倒是簡單，有多少前人在此望而卻步？又有多少前人，墜落山崖，死無葬身之地？
這可不是玩笑，從那夜情形推斷，只怕聞天已是一流巔峰。
林火心有所悟。
出於何種原因，劉策會選擇藏拙十年？
林火走完最後一段，躍上山崖，見石壁上又刻小字。
路，斷了！
林火自然不會輕言放棄，他突然想到，劉策交予他的鐵劍。
「嗆哴！」聞天拔刀在手，「你學的
移三山五嶽為劍，斬盡天下不平事！
林火選了左側「墜龍」，繼續向上攀爬。
這「墜龍」到底要做什麼？真要把門下學子，統統玩死，他才高興？
也不能算毫無收穫，至少減了劉策嫌疑，還得了一把鐵劍。
聞天原來是在作畫，畫上雲隨山繞，山隱雲后。雲海之中，更有蛟龍翻騰，只露一鱗半爪，猛虎呼嘯，吊睛白額，聲震山澗。
他卻沒有莽撞起跳。
依此方法，林火將鐵劍當做拐棍，一路探查，在雲中走出路來。
林火咽了咽口水，他雖是不怕，但難免緊張。
只因面前雲霧，石階隱於雲后，若隱若現，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再看回頭路，此時唯有向前。
循雪徑而上，雖是冬日暖陽，那兩側林枝，依舊晶瑩披掛。
但那雲氣去而不散，仍舊看不出底細。
一個轉角，山路愈發陡峭，林火喘了口氣，也不知「星辰」那側，路況如何。
舀九曲銀河釀酒，請神州豪士同醉！
腳
「地熔爐」藏於洞中，「墜辰頂」直通天際。
江湖便是如此，誕生傳奇，埋葬傳奇，遺忘傳奇。
因為第二石階，竟然在五步開外！
「墜龍」碑上，字跡剛勁有力，聽聞是由前輩高人，以指力刻出。甚至多年之前，有前輩觀石碑字跡，從而悟道，一眼入天位，終成一代拳腳大宗師。
林火咬了咬牙，已經行到此處，難道還要後退？
林火觀察手中新劍。
繞山而上，面前之路，竟然斷裂開來。
「星辰」碑上，卻是狂草。字跡錯落縹緲，一筆一劃，當真如同星羅密布。
林火先是一愣，心中卻無緊張，望見方才那景，他心中甚至躁動莫名。
「你來了。」聞天似乎並不意外，收起畫布顏料，頭也未回。
每跳一次石階，心中膽氣便高漲一分。
腦中冒出如此想法，林火立刻蹲下身子，揮手妄圖驅散雲氣。
一
林火想不明白，但也不必在意，他倒是好奇，劉策給他鐵劍做什麼？
林火正待說話，聞天已轉過身體。
這路有些不對勁。
勇乃武人膽，若無上進之心，如何登堂入室？
樸實無華，看著粗糙，卻能瞧出幾分，大巧不工。
走到山路盡頭，林火低頭朝下眺望，山底深不可測。
已能望見平地。
獨身一人，迎蕭瑟天地。
白袍已逝，誰人仍記？
或者，這隻是障眼法？
雲動藍帶盪，風鼓衣袂舞。
「地熔爐」乃是器科所在，而「墜辰頂」則分兩崖。一崖號「墜龍」，為武科；一崖喚「星辰」，用於觀星，也是星科學子聚集。
卻再無通途，兩端石階之間，不再相連，甚至隔開兩步之遙。
拾起千磨，林火就要解下腰間鐵劍，聞天卻出聲打斷，「用兩柄劍。」
一躍！
風起雲湧，山巔之上，一襲白衣，腰佩藍帶。
九霄之中，奇景甚多。
雲下有路！
無論是誰設計出，這「墜龍」山路，
大抵如此。
轉過山彎，林火抬頭去望，隱約見一人影，坐于山巔。
這暖日之下，竟然起了風嵐。林火頂風上前，心中思量，不知這鬼路，何時才是盡頭。
身體稍顯搖晃，他立刻扶住山壁，無什大礙。
不過這變化，令林火瞠目結舌。
「勇而無謀，是為『莽』。只知使蠻，不識思慮，怎能攀上巔峰？」
林火心中嘀咕，問題出在哪裡？
林火心中大喜，用鐵劍又探幾下，確認腳下結實，放心翻下。
耳邊風呼嘯，山風颳起衣袂，青絲飄蕩。
之前小小空隙也就罷了，畢竟只要心有膽氣，也非難事。可面前雲中石階，若是每次上山下山，都要這般生死相搏，那武科子弟，還能剩下幾個？
林火落在石階之上！
回頭是岸？
「兩柄？」林火疑惑出聲。
一躍，一躍，再一躍。
林火呼了口氣，他不會後退，也不會做山下枯骨。
林火縱身而去。
風迷人眼，林火眯起雙眼，定睛去看。
他伸手一拋，劫劍千磨，落於林火面前，「拾起劍，來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