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虎踞鐘山
第126章 裝甲黃油刀
「反坦克槍！……」
很快，耳機中各連長、排長聲音響起：
高大義捂著耳朵坐起來，這下被震得不輕。他摘下鋼盔，看到上面一道清晰的划痕。要不是這鋼盔，腦袋就要被彈片給開了。
哈豐阿看著懷錶，已經五點半了。天色也已經蒙蒙亮了。
耳麥里響起一片驚呼聲：
每一輛坦克的車長都要求站出炮塔，以便有最大的視野。這些車長們戴著耳麥，胸前是掀開豎起的炮塔艙蓋，正好像個護盾一樣。他們每人手邊都有一支衝鋒槍，在敵人近處出現、來不及縮回艙蓋內的時候，就用衝鋒槍射擊。
「我是山狗，沒有發現敵人。」
「獅子呼叫大象，獅子呼叫大象。」
憲兵貓著腰小跑，把師座的話傳了下去。一人一槍就能消滅敵人、打中的軍銜升兩級，這兩句話無疑又是一針興奮劑，清軍防線上的士氣提高了不少。
可惜，這種三七炮打明軍中型坦克的前裝甲，垂直命中的話是能穿透，但角度大一點就容易跳彈。要是四七炮能上來，鐵定是一炮一輛。
電話線被炮擊炸斷了，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冒著被明軍偵聽的風險，用無線電命令北方的反坦克營立刻調回來。
好在剛才的炮擊炸出了不少彈坑，雖然不夠散兵坑的深度，但可以湊合著用了。
石勝利猶豫了一下。現在雖然「有些亮了」，但還不是早晨，還比較黑。
「弟兄們！咱八旗師是全大清戰鬥力最強的部隊，咱八旗六師是第一個打過南明防線的部隊！咱們昨兒晚上全殲了南明的87摩步師！咱們現在過來是打南京的，不是讓人家打的！南明現在仗著坦克，就把弟兄們的膽子嚇破了嗎？告訴你們，坦克這玩意兒平時挺好使，現在這麼大的霧，根本吃不開！那玩意兒動靜挺大，待會兒過來的時候，誰也別害怕，都沉住氣！都給我把槍把穩嘍，朝著亮燈的地方打！放近了打，越近越容易打穿！
坦克營長石勝利志得意滿，他一手按著衝鋒槍，一手抓著炮塔艙蓋，身子跟著坦克顛簸搖晃著，聽著前後左右的轟鳴，感到自己活了三十多歲，直到今天人生才有了價值。
「當」地巨響，炮口火光閃過，前面那座墳堆被掀去了半邊，兩個清兵和一支反坦克槍均被炸飛。車長興奮地砸了兩下炮塔頂，大喊道：
「師……師座！」旁邊趴在戰壕里的一個士兵耳朵貼在地上，顫聲說，「師座，好像過來了！」
而且，坦克另一大優勢：機動性，也因為能見度太低，基本喪失掉了。現在後面的步兵可以不怎麼費力就
「轟！！！」
「放！」
突然後面一陣歡呼，哈豐阿回頭一看，濃霧中幾個炮兵推著一門小炮上來了。
「太多了，從來沒見過這麼多坦克！反正滿了，後邊兒明晃晃的全是坦克燈！那聲音大得講話都聽不見！……師座，快……快跑吧，眼看就開過來了，再不跑來不及了！」
很快，周圍的士兵也都感受到了，都把耳朵貼在地上，臉上慢慢的變白。
這輛閃電3型坦克正很強勁地碾著灌木叢，不時撞斷一棵小樹，雪亮的車燈照耀著前方，前裝甲板上的航向機槍「噠噠噠」地點射，曳光彈標著火線向前面驚恐奔逃的幾個清兵飛去。
「不行……再說一遍，所有坦克車長，除非受到攻擊，一律不得鑽進炮塔！否則你什麼也看不見了！……也不許熄滅車燈……什麼？開著燈是靶子？我告訴你，關上燈你就是瞎子！清軍反坦克炮都調到前邊去了，現在只有反坦克槍……就是反坦克槍也沒幾支……那你裝甲是幹什麼用的？開足馬力，衝過去！後面的車輛會掩護你……」
哈豐阿一把把那個兵的領口抓了起來，咬著牙道：
從炮聲判斷，明軍坦克離這裏也就是三四公里了，根據逃過來的士兵描述，明軍坦克群的速度並不快，小跑就可以甩開它們。那時速差不多就是五六公里的樣子，到這裏最快也要半小時。
「弟兄們聽著，誰也別朝後跑了，誰再跑斃了誰！都別慌，明軍坦克離這兒還有一段距離，這麼大的霧，他們開不快，現在立刻建立防線，就地挖反坦克壕，把所有的反坦克槍擊中起來，我們的反坦克炮都調到北邊去了，現在我要把它們都調回來！」
這時候，前面一座墳堆旁邊一道閃光，緊接著坦克前裝甲上「當」地撞出一片火花。
雖然坦克很不利，但這畢竟是裝甲兵對步兵。還是反坦克武器不足的步兵。
「我是老虎，沒有發現敵人。」
「快說，到底有多少輛？看清了嗎？這次到底是不是坦克？」
哈豐阿提著手槍，在壕溝後面巡視著，一邊大聲訓著話：
「打得不錯，一炮命中！……老虎呼叫大象，老虎呼叫大象，遭到反坦克槍射擊，已被我擊潰，沒有損傷，完畢。」
這些步兵都是摩步團的士兵，現在為了掩護坦克和裝甲車的后側，要求他們下車步行。因為天黑有霧，整個裝甲集群開進速度不是很快，步兵們加快速度完全跟得上。
沖在最前面的閃電3型
「我是大象，各單位報告情況。」
「一個也別想跑，給我留下來，建立防線！建立防線！」
他看了一下表，說道：
壕溝壁上的細土開始顫動著往下掉，現在不用把耳朵貼在地上，就是在空氣中也隱約聽得到坦克的聲音了。
「他媽的個X……」
有十幾分鐘了，全線都沒再碰到抵抗，連清兵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大象收到，請講。」
「獾狗呼叫大象，沒發現敵人。」
在接下來的十分鐘內，其他各連排也紛紛報告遭遇到清軍，但都是小股，也沒什麼抵抗意志，多數人只是往前逃，少數打算抵抗一下的也被消滅。
車長躲在艙蓋板後面，命令道：
南方的潰兵不斷地退到這裏被攔住，北邊的士兵也被快速調過來。很快，這條「防線」上聚集了兩三千清兵，幾條簡易的壕溝也挖出來了，反坦克槍聚集到了五十多支，清兵們蹲在壕溝里、趴在彈坑裡，用反坦克槍瞄著南方。
「獅子呼叫大象，沒有發現敵人。」
他捂著耳麥，大聲道：
……
現在唯一起憑藉的，就是裝甲了。先前有不少連長都建議，把輕型坦克放在前面搜索，讓數量較少的中型坦克跟在後面，重點攻擊。但高大義還是堅持把少量的中型坦克放在了最前面。現在證明這個決定多麼的正確。閃電3型40毫米的前裝甲替後面擋住了最多的攻擊，無論是反坦克槍，還是手榴彈，現在還沒有一輛閃電3被擊穿。
旁邊的參謀在審問幾個跑得快吐血的士兵：
好一會兒沒聽見坦克炮響了，說明南方的清兵差不多都跑過來了。但明顯能感受到坦克集群在逼近。
「敵人防線！全體進炮塔！關掉車燈！不要停下，急速衝鋒！……坦克，前進！！！」
石勝利飛快地縮進炮塔，蓋上頂蓋，對著耳麥大吼道：
明軍人民衛隊一共只有75輛坦克，現在自己這裏光反坦克槍就有五十多支了。再加上幾門反坦克炮，把他們打退，不是不可能！
幾個兵「咕嘟咕嘟」灌著水，滿臉泥土，抹了一把，打著顫說道：
石勝利手指輕輕彈著震動的炮塔頂，望著白茫茫的四周，有些不安。
石勝利聽著無線電
「高爆彈，完畢！！」
「繼續前進！繼續前進！保持速度！不要纏鬥！」
可以說，坦克的兩大優勢：強火力和高機動性，在大霧中都沒發揮出來。兩種坦克的主炮，有效射程都是好幾千米的，要是晴天的話，一兩千米外就可以開火了。即使是南京周圍的丘陵地帶，也可以幾百米就開火的。至於機槍，更不用說。現在可好，一場大霧，把坦克的攻擊距離降到了和手槍一樣。
趴在壕溝和彈坑裡的清兵聽著師長的訓話，特別是「明軍抓到旗人都槍斃」這一句，確實全身都激起了一股困獸猶鬥的勁頭。一個個都汗津津的抓著手榴彈，緊握反坦克槍，臉貼在冰冷的槍身上，目不轉睛盯著南方。
「大……大人，是坦克，是坦克，看得清清楚楚的……俺幾個趴在田壟後邊兒，對面兒有倆小子太有種了，拿著反坦克槍就是一下子，結果人家坦克沒啥事兒，轉過來一炮把他倆全轟死了……俺幾個爬起來就跑，人家機槍追著後邊兒打，好幾個都讓打死了，就俺兩人命大，跑回來了……」
都到哪兒去了？難道他們還在不停的往北退？他們不知道北邊的河過不去嗎？
「注意，注意，」車長端起衝鋒槍，身子往下縮了一些，快速辨認著，「……反坦克槍，一點鐘方向，15米，消滅！」
哈豐阿心頭一陣狂喜，開始對打贏這場戰鬥恢復了一點信心。現在第一門37毫米反坦克炮已經調過來了，那在明軍坦克開過來之前，至少還能調過來幾門。
「弟兄們，現在後邊是外秦淮河，兩邊是高山，咱們不打贏這一仗，就無路可退了！要是他們漢軍，扔槍投降就行了，咱們八旗軍不行啊！咱們都是旗人，他們明軍抓到旗人從來都是槍斃的！咱們師現在還有將近一萬人，主力還在，今天不是我們把他們斃了，就是他們把我們斃了！弟兄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好好打！」
「我是猴子，沒有發現敵人。」
高大義座下的裝甲車震動著，一會兒翻過田壟，一會兒爬過土坡，一會兒又從一顆炸斷的樹榦上壓過去。裏面的士兵像坐船一樣，緊抓著艙壁，身子也是一會兒向前傾，一會兒向後仰。因為是敞開式的，裝甲車裡也籠罩在四下發動機的轟鳴中，士兵們想講話都聽不到，要靠打手勢才可以。
……
不痛快，這大霧中打得太不痛快了！
……
「老虎呼叫大象，發現敵軍，遭到輕微抵抗，暫不需要支援！」
一聲巨響，一枚手榴彈在裝甲車側前方爆炸了，
「我是大象，全體注意，現在是五點五十分，六點鐘準時關掉車燈。完畢。」
但是，遇到的清兵越來越多，開始只是零星幾個，現在已經感覺濃霧中到處都是了。各單位也紛紛報告遭到了反坦克槍的射擊。
進攻的最前鋒，是15輛閃電3型中型坦克。跟在後面的，是58輛閃電2型輕型坦克。跟在輕型坦克後面的，是裝甲運兵車，基本上保證每輛坦克身後跟一輛。最後的，是乘著卡車的摩托化步兵。
剛說完，前邊閃過一排火光，同時自己的坦克前裝甲板被猛敲了一下。
「猴子呼叫大象，沒發現敵人，只有敵軍屍體，已經十幾具了，都是炸死的。」
「現在天有些亮了，是否可以關掉車燈？完畢。」
但即使是失去了兩大優勢，坦克和和裝甲車裡的士兵們，看著前方燈光里驚恐奔逃、力圖躲避子彈的清兵，還是明顯感受到自己是強者。
這條被選作伏擊區的狹長地帶最窄處只有3公里，但因為人民衛隊坦克和裝甲車加起來只有一百多輛，完全橫向拉開的話間隔太大，而且大霧中彼此難以相互支援，所以排成較緊密的楔形隊形，每輛間隔只有十幾米，剛好是可以互相看得見的距離。
緊接著一片爆炸幾乎在眼前騰起，對面白霧中，機槍「噠噠噠」地響起來。
少數一些心理素質好的清兵，見到車燈過來就趴著不動，藉助黑暗和霧氣隱蔽，想等坦克開過去，從後部貼近坦克扔手榴彈的。但他們發現，一旦溜到坦克後面，就置身於更加雪亮的光柱中，後面不到十米就跟著一輛裝甲運兵車，前方的機槍噴吐著火舌……
引擎轟鳴中，夾著遠近的傳來機槍聲，偶爾還有坦克開炮的聲音。團長高大義手持衝鋒槍，一邊觀察戰況，一邊對著耳麥中吼叫著：
……
北邊幾公裡外，哈豐阿剛剛讓人把師部帳篷重搭起來，正在聚攏從南邊跑過來的潰兵。他也聽到了南邊傳來的炮響，而且能判斷出，這屬於某種小口徑反坦克炮，更可怕的是，炮聲還在不斷的前進，越逼越近。
按照隆美爾的定位，機械化團只是作為一把黃油刀，把清軍像切黃油一樣一切兩片，把他們打散、打蒙、打得失去建制、打得喪失戰鬥意志，然後由後面跟進
反坦克營還在拼死拼活的往這邊調，那些軍馬大部分都讓炸死了。沒辦法，人在炮擊時知道卧倒，馬可不知道。幾匹沒死的也都成了驚馬，發瘋般的到處跑。現在那些反坦克炮完全靠人力往這邊推，有可能指望上的，也就是那三十多門37毫米小炮了。那二十門47毫米反坦克炮一小時內根本推不過來，指望不上了。
……
他把那個兵扔在地上，拔出手槍朝天開了一槍，吼道：
……
「袋鼠呼叫大象，沒發現敵人。」
第一機械化團團長高大義站在一輛裝甲車裡，戴著一頂鋼盔，隔著裝甲板向四周觀察著。前面十米遠就是一輛坦克屁股，被自己的車燈照得很清楚。左右十來米原各有一對車燈，光柱顛簸搖晃著。後面也有一輛裝甲車，兩盞車燈雪亮刺眼，把自己這輛車後部完全罩在亮光中。再往後，就是一輛輛卡車，卡車之間是端著衝鋒槍、快步跟進的步兵。
哈豐阿派出師屬憲兵隊，把零散的潰兵都歸攏過來，選了一個上坡地帶，讓他們快速挖反坦克壕。
哈豐阿焦躁地敲著桌子，親自問道：
耳麥中傳來呼叫聲。
三連一排的排頭坦克正行駛在一片灌木林地上，這裏地形略微起伏，生著稀稀拉拉的小樹。
「山狗呼叫大象，發現被炸死的軍馬。」
幾十輛坦克開著大燈，吼叫顛簸著向前衝鋒，機槍不斷掃射著四散奔逃的清兵。偶然遭到機槍和手榴彈攻擊，也毫不停步，只在開進中用主炮和同步機槍予以清除。一時清除不了的，坦克就徑直開過去，把這些小抵抗留給後面的步兵。絕大部分清兵已經被15分鐘的密集炮火炸的喪失意志，遠遠的見到明軍排山倒海的車燈，就連滾帶爬往北跑了。
炮塔「咔咔」地往右轉動了一點，同步機槍往大致位置掃射著。緊接著47毫米炮管往下降了一點。炮塔里傳來吼聲：
「我是大象，各單位報告情況。」
「不要慌！」哈豐阿大吼一聲，然後醞釀一下感覺，很鎮定地笑道，「大家不要慌，沒關係，肯定是我們先看見他們。放近了再打。敵人只有五十輛坦克，而我們有五十多支反坦克槍。只要大家每人打中一輛，敵人就被消滅了，我們就贏了！我宣布，今天凡是擊中明軍坦克的，不論軍官士兵，軍銜升兩級！」
石勝利望著漸漸變亮的天空，捂著耳麥說道：
「明軍坦克有多少？」
一個清兵跑著跑著絆倒了，摸出一顆手榴彈扔過來。車長往艙蓋板后一縮，一下火光巨響，坦克穿過硝煙，速度毫不減慢，航向機槍兩下就把那傢伙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