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水星戰亂篇
第439章 殺父無悔，叛義有愧（一）
在這種十足活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的連鎖反應之下，無邊劍氣非但不會削弱，反而可以無窮無盡地一直一直殺下去！霎時間，無盡血花碎肉連同慘叫哀鳴相互絞纏混合，就像大鍋稀粥那樣不斷翻滾沸騰，充斥了這空間之內的每個角落，風景美麗的無量島，赫然變成了名副其實的修羅地獄！
並非存心自殺，只因為要化解爆破拳的殺傷力，就只有同樣的爆破拳才能夠辦得到。大蓬混和了內臟細碎肉屑的殷紅鮮血立刻奪腔噴出，觸目驚心之餘，更顯示出其傷勢嚴重程度，已是無以復加。單憑這一擊，固然可以重傷白無邊，卻還不能直接要了他這條老命去。大地第一武神已然狠下決心，殺父無悔。他斷聲歷喝著縱身撲出追擊，隔空虛劈，又是一記「風斬刀」。
大千世界之中，便從來也沒有後悔葯這種東西存在。自己作下的罪孽，亦始終都必須由自己去償還，根本不能逃避。面對著進逼，存心致自己于死命的兒子，白無邊唯一可以做的只是豁盡全力，使出所有本事去迎戰。否則的話，明年今日，就是第二百六十八代海虎武神的忌辰！
先前在月球巴吐城的時候，白無邊同樣也被打得勢窮力竭，只能拚命掙扎逃生。當時為了自己可以活命，前任海虎武神不惜將「滅世無邊劍」的招意貫注在銀月二聖身上，利用他們作為傀儡，刺激他們燃燒本身生命力施展出這恐怖殺招用以牽制藍海。所以儘管只是間接，但藍海卻確實是現場眾多強者當中，唯一知道白無邊擁有這張秘密王牌，並且隨時可能將這張王牌打出來的人。
上天下地，走遍整個宇宙，也沒有人再可以將大地第一武神利用。所以一子錯，便只落得個滿盤皆落索。白無邊的如意算盤被狠狠砸爛，現在不要說對付藍海，就是保存自己的性命，也成為天大問題了。二十五重天的「風斬刀」攻勢步步進逼，猶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白無邊即使拼盡全力抵擋，也頂多隻能擋下七成攻勢。而儘管有「修羅不壞身」這護身力量進行防守，前任海虎武神依舊被自己兒子斬得傷痕纍纍。
大地第一武神冷笑兩聲，仰首將炯炯目光投向藍海，漫不經心地瞥了他兩眼，隨即回過頭來，凝聲道：「死老鬼，既然是那個藍家的小子才導致你今日不能全力以赴地出手迎戰，那麼換言之，你也可以算是間
能夠毛骨悚然，能夠汗流浹背，就說明這個人還沒有死。因為死人既不會感覺發冷，更不可能會出汗。然而……「滅世無邊劍」乃是同時融合了白家第六絕「海虎爆破拳」與銀月第五絕「滅世無盡刀」，曾經在五百年前擊殺月帝嵐無極，亦曾在三百年前殺敗【藍國】剎道天王，威力驚天動地的白家第七絕。憑著它的恐怖威力，要在這一擊之下至少將整座無量島上的一百五十萬居民殺掉三分之一，便根本沒有任何難度可言。那麼，為什麼竟然還可以有旁觀者能夠活下來了？
所謂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可以說，曾經打敗過白無邊一次之後，現在藍海對於這位前任海虎武神唯一的顧忌，就只在於「滅世無邊劍」。白家父子相互火拚廝殺的時候，藍海由始至終都密切監視著白無邊，不放過任何細微動靜。故此，當「無邊戰紋」一出現，藍海馬上就明白，接下來即將發生什麼事了。
「哈，或許真有可能是這樣吧。不過終究也只是有可能。而現實就是，死老鬼你如今已經徹底地敗了。」白愁居高臨下俯視著這個玩弄了自己的前半生，但現在卻只能像豬狗般跪在自己腳下的老傢伙，內心充斥了復讎的快感。緩緩道：「今日一戰，我知道死老鬼你不服氣，覺得自己敗得憋屈。但不服也沒有用。一手害死大哥和心怡，又玩弄我半生，所以今天你是非死不可了。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這老鬼有機會捲土重來，然後又在白家內部搞風搞雨。只不過么……」
恐懼的刺激令雙眼驟變血紅，白無邊厲聲狂吼，猛然不顧一切地透支生命，將力量催谷至比極限更加極限。雪白鬚髮根根怒張豎立，電光四射雷蛇亂躥，白家六絕之「電爪」轟然爆發，將分從四面八方湧現，相互糾纏交織成天羅地網，並且把自己包圍其中越收越緊的「風斬刀」刀網徹底撕開扯裂。不是結束而是開始。「極速子彈拳」再加上「雷拳」，兩大絕招合併同使，
死傷數十萬人的血腥慘劇之所以並沒有發生。原因便在於……藍海。
即使千萬枚閃光彈同時炸裂也不能與之相媲美。暴烈強光猛地爆裂釋放，將整個無量島的天空也徹底淹沒。咻咻破空聲前赴後繼地匯聚成洪流怒濤，呼嘯狂吼震耳欲聾。以勢足滅絕蒼生的霸道氣勢，推動二十五重天極限能量。密密麻麻的無數道有形劍氣猶如飛蝗，遮日蔽月鋪天蓋地狠狠壓下來，儼然形成了一個方圓足有好幾千米範圍，任何人也無法從中逃走的死亡空間！
「哈哈，死老鬼你這是平地摔了筋斗，卻還順勢要抓起把沙子嗎？」白愁諷刺地笑道：「既然有絕招，就好應該在剛開戰的時候便將它使出來。整天藏著掖著遮遮掩掩，你以為這是什麼？玩撲克比大小嗎？最大的王牌一定要留下到最後才出？都一把年紀了，居然還天真幼稚到這種程度，實在可笑到極點。既然如此，那麼得你到現在這個戰敗的下場，就是理所當然的，要怪的話，就怪自己蠢吧。不過話說回來，你要是不蠢，又怎會妄想利用我來對付敵人了？嘿，身為你的兒子，本帝皇實在覺得好羞恥啊。」
白無邊恨恨道：「哼，你別管究竟是海虎劍抑或無邊劍。總而言之，忤逆子你捫心自問，假如為父狀態完好，能夠控制劍氣走向，將全部攻勢集中在你身上，你接得住為父這一劍嗎？」
死亡空間之內劍氣無邊無盡，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地縱橫交錯奔騰亂躥。每一道劍氣都被賦予了靈性，能夠自動感應與追蹤存在於死亡空間之內的一切生命。只要空間內還有懂得呼吸的活物，它們就永遠不會停止毀滅與破壞！力量在五重天以下者，根本什麼東西都沒辦法看得見，已經直接被刺成篩子分屍當場。而混合在血肉之中的劍氣，竟然可以把敵人的生命繼續轉化為殺傷力，從而衍生出更多劍氣去剿殺敵人。
大局已定，勝券在握的白愁提起雙臂，交錯抱在胸前，冷哂道：「什麼無邊劍，死老鬼永遠也愛給自己面上貼金。這分明就是當年白乾坤祖先所創下的白家第七絕，『滅世海虎劍』。以為把招式名字改動，別人就認不出來，就變成是你的獨創了嗎？死老鬼啊死老鬼，你真是厚顏無恥
想要證明自己卻又偏偏只落得個適得其反的下場，前任海虎武神身上的傷痛、怒氣、恐懼三者相互交煎，越來越是濃烈。名副其實的迅雷不及掩耳之際，他猛地嘶聲狂吼，拼盡老命地重新組織起本身最強力量。皇者戰紋再度產生變化，由原本僅僅三條平實簡單，相互平行並列的紅色條紋，進化為僅僅兩條如同「人」字那樣在額頭眉心處匯合，只獨屬於白無邊自己的「無邊戰紋」。而就在戰紋出現改變的瞬間，白無邊也猛地合併雙掌引臂向前，終於打出了自己一直深深隱藏的最後王牌白家第七絕：「滅世無邊劍」！
白無邊回過頭來，惡狠狠地向不遠外的藍海瞪了幾眼，隨即用力吐了口帶著血絲的唾沫，憤憤道：「我呸！忤逆子，為父一輩子身經百戰，吃過的鹽還多過你吃米。連你都懂的道理，為父難道會不懂？可恨為父上次在月球巴吐城，和那個姓藍的小子交手時身上受了傷，直到現在還沒好得完全。否則的話，為父當然一開戰就用無邊劍了。而如此一來，你這忤逆子亦早已經被為父碎屍萬段，哪裡還能像現在這樣神氣？」
爆炸、撕裂、衝擊、冷凍、灼燒！腿勁如入無人之境，大舉侵襲。彈指剎那，白無邊只感覺有兩枚核彈同時在自己身體之內爆炸，哪怕是以最強力量催動的「修羅不壞身」，赫然也隱隱出現了支持不住，即將要崩潰破碎的徵兆。駭然大驚的前任海虎武神下意識抽身後撤，以「修羅化量訣」將核爆力量從身體內驅除出去。地面沙灘不堪承受，當即被燒熔凍結，凝成大片晶瑩剔透的琉璃水晶。
白家第六絕應聲打出。大地上最強悍的一個拳頭盪開白無邊雙臂防守，長驅直入，正中他胸膛。強絕力量在他身體內部的各處穴道、氣門、以及發力點等關鍵部位不斷遊走，然後組合成驚天破壞力狠狠釋放。「修羅不壞身」再鎮壓不住，化量訣也化解不了。骨骼斷碎的聲音連環爆發，密集似燃點鞭炮。驚怒交集駭然欲絕，身如斷線風箏飛身後退的白無邊，不假思索就舉拳轟向自己左右兩脅，赫然同樣也是爆破拳？
白天高本事低微，置身劍氣殺傷範圍之內，原本在劫難逃。不過大刀武神看在他是自己師
好不容易才把「重核腿」力量化解，連多喘半口氣的餘裕都沒有，大地第一武神白愁已然再度殺上。雷拳電爪重核推風斬刀，攻勢若滔天巨浪一波接著一波，將他老子打得疲於奔命，應接不暇。化量訣化解，不壞身硬擋。化解硬擋再化解再硬擋，說時遲那時快，兩父子已然交拼五百多招，白無邊被死死壓在下風，甚至再組織不起一次比較有威脅性的反擊。正當全盛的第二百七十代白家帝皇厲聲狂笑，大喝道：「又老又弱的死老鬼，你還能支持多久？到此時此刻，你也應該明白了。時代再不是你的時代，世界也不再是你的世界。所以現在，你就乖乖地去死吧。海虎爆破拳，給我殺啊！！」
沒有絲毫猶豫，藍海立刻同樣催谷起本身最強極限力量，同時打出「森羅劍」劍陣以及「萬刃輪迴勢」兩式絕學。防守劍陣形成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保護著包括大海無量和三眼武神在內的絕大部分自己人。輪迴刀網則形成萬刃蓮花，與「無邊劍」劍氣悍然以攻對攻，拼個同歸於盡。一來一回一進一退，不但把「無邊劍」的殺傷力局限於無量島島岸沙灘之上，兼且絕大部分自己人也安然無恙。只有些跟隨「終極武神」流星一起前來無量島，企圖趁火打劫燒殺搶掠的【終極派】戰士大大遭殃，被殺了至少十之六、七。
以瀟洒身法在「極速子彈雷拳」風暴之間四下遊走，那管攻勢再急再勁也完全沾不上其身體的大地第一武神，猛然雙眉同時向上一揚，放聲大笑道：「死老鬼，被說中心事就發瘋嗎？但老了就是老了，哪怕你再怎麼不承認，事實也永遠不會改變的。知趣的就乖乖認老，別再做無謂反抗了吧。」笑聲未停，白家六絕之「重核腿」雷霆出擊，分毫不差地在萬千拳影里找到其本體，連環飛踢，正中白無邊雙臂手腕。
沒有用，什麼子彈炮彈，統統都沒有用。憤怒和恐懼確實令白無邊的攻擊力得以倍數暴升，但同時也令他心態失衡，以至於破綻大露。原本彼此也擁有最強力量，前
畢生縱橫無敵，但年來卻接連受挫，一再被迫飽嘗失敗的屈辱滋味。上次在月球的巴吐城一戰，就被藍海打得大敗虧輸，不得不落荒而逃。而現在，更被自己的兒子揭穿計謀和逼迫至如此狼狽模樣。難道白家帝皇白無邊，當真已經老了，不再中用了嗎？
良久良久，白無邊身體突然微微一晃。他張嘴似乎想要說話，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半個字，已經有大蓬鮮血奪腔噴出，將自己嘴唇和下巴處的雪白鬍鬚染紅了一大片。他再也支持不住，雙膝發軟，當場頹然跪下。但所謂虎死不倒威，白無邊始終不甘心像個失敗者般向自己的兒子下跪求饒。他竭力掙扎著支起半邊身體，抬頭惡狠狠望著白愁，咬牙切齒道：「忤逆子，為父這招『滅世無邊劍』，滋味好不好？」
剎那之間，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恐懼感，猛然出現在白無邊的內心最深處。甚至比死亡更加讓他顫慄，比失敗更加讓他想要逃避！哪怕平日里口口聲聲自稱老夫，但其實從來沒有真正認過老的前任海虎武神，下意識地就想逃避這個恐怖事實。他急切需要證明這不是真的，需要證明：我，白無邊！既不老也沒有不中用，永遠也是那個算無遺策，可以主宰和掌握世上所有一切的絕世強人！
燦爛宛若流星，輝煌只在瞬間。彈指剎那，無邊劍氣已經殺無可殺，再也找不到什麼新鮮血肉供給這頭貪婪饕餮飽餐了。強光轉趨黯淡，萬千有形劍氣無以為繼，同時轟然爆破，其中所蘊涵的鮮血與肉醬形成傾盤暴雨，「嘩啦～～」灑落地面。地面沙灘的沙礫，經受不住剛才兩大強者火拚時候那股強絕力量衝擊，早已經變成了大片琉璃結晶。血肉潑灑下來，卻也滲透不進地面，只是沿著地勢在琉璃結晶之上肆意流淌。頃刻之間便匯聚成殷紅深潭，卻就似傳說里的血池地獄活現塵寰，直教人觀之毛骨悚然，汗流浹背。
四周環境究竟怎麼樣，有多少人死了，多少人還活著，活下來的人之中又都有誰，所受傷勢到底是輕是重……諸如此類的問題，白家兩父子全不關心。此時此刻，戰場中央的兩大強者彼此也站得如標槍般筆直，遙遙相對，炯炯目光之中全無半點父子親情，只有濃烈得宛若實質的憎恨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