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水星戰亂篇
第506章 末日降臨之刻（二）
奧雲和陶畢等人如釋重負，欣喜地長長吐了口氣。羅比卻微微蹙眉，沉聲問道：「師尊，您自己呢？」
確確實實，這不過是開始的終結，頂多隻屬於序幕的結束。距離整場大戲真正結束，還有著無比遙遠的一段距離。要知道，月球重力雖然相對地球來說顯得很小，但依然是存在的。所以彈指剎那，碎冰和金屬碎片不約而同地一齊向著月球大地墜下去。相對稀薄的人工大氣層，只能有限度地燒毀部分冰塊與碎片，卻不能像地球大氣層那樣達成最完善的保護。頃刻間，數以千萬計碎片分由四面八方從天而降，就彷彿是天神所降下的怒火一樣，用最暴力最殘酷最激烈的方式。狠狠砸向月球所有大小城市。
屏幕上的三十六格畫面最後閃爍了兩下，然後集體變成一片雪花。這就代表了「阿爾忒彌斯之鐲」這個月球倚若長城的防禦系統，已經完全被破壞。下個瞬間，屏幕上重新出現了畫面。那是超級電腦「玉蟾號」自動將現場直播的工作。切換到了另一顆尚未遭損毀的間諜衛星上之緣故。
只是瞎子，卻不是聾子。所以彈指剎那，被困於煙霧當中的月球人全部都聽見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轟鳴之聲，由遠而近地急遽奔涌傳來。那是什麼？是洪水！隕石同樣撞毀了位於月球各地的水庫堤壩。澎湃湍急的大水捲起滔天巨浪，一發不可收拾地洶湧傾泄。有限度地撲滅了火焰，有限度地沖開了濃煙，但災場之內的人們甚至還沒來得及慶幸，已經被那巨浪捲走，遭遇了名副其實的滅頂之災！
究竟怎麼辦？現在到底應該怎麼辦了？是不管段千山搞的這些鬼花樣，先全力進行搶救行動，抑或不管這些月球人，直接下令所有戰艦停止救援工作，然後向【燎原火】靠攏，集中力量和「凶獸天王」開戰？
從畫面之上可以看到。無數冰塊以及金屬碎片，正在宇宙真空之間漫空飛舞。不管碎冰抑或金屬碎片，它們全部都具有至少上百噸的沉重質量，但在屏幕上看起來，卻只似片片飛雪在空中隨風輕飄。在太陽光和行星光的反射下，燦爛奪目的光彩輝映上下十方，美麗得如夢如幻。可是與此同時，這幕美麗情景背後所代表的意義，卻只殘酷得教所有人也為之……不寒而慄！
軍事衛星的雷達和感應器等索敵系統，當然也捕捉到了急速接近的
來了！來了！來了！真神為拯救世人而賜予的方舟，就在這個最絕望的關頭出現，並且降臨月球大地了。「理想鄉」！「凶獸天王」段千山耗費數十年時間秘密建造而成，超級巨型的宇宙飛船。不，用「飛船」去形容它，未免太過不夠確切了。應該說是小行星才對！「理想鄉」就是一顆擁有具體而微的完善生態系統，足夠容納上億人口生活的人造小行星！擁有最先進尖端的科技力量，它完全避過了月球間諜衛星的探測，徹底隱形。然後在這個最關鍵時刻，方才大張旗鼓地堂堂現身。哪怕事後月球人們都知道了這其實只是艘巨型宇宙飛船也罷，但「神之方舟」的印象，卻依然會深刻銘於他們腦海，永遠不能磨滅。
沒有時間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命運已經被註定，哪怕是全知全能的神，也休想可以再將它改變。「月帝塔」中央指揮室的大屏幕前面，所有人都面色一片灰白，緊緊閉上嘴巴，用近乎絕望的目光注視屏幕，迎接著哪個最後終結時刻之來臨。
相比之下，【水星教】宣揚的世界末日，如今已經被事實所證明了。姑且不論這屬於天災抑或人禍，總而言之，無數月球人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急待拯救，就是不爭之事實。假如這種時候藍海命令月球艦隊停止救援行，改為先與「理想鄉」開戰的話……那麼可想而知，到最後會聽從命令行事的，肯定只有【燎原火】上面藍海的直屬部下。到時候其他人各自行事，難道藍海還能為了阻止他們救人，所以就出手殺人不成？不可能的。這樣本末倒置的事情，也實在荒謬得太過分了，藍海根本做不出來。也就是說，現在藍海沒有任何方法，更沒有任何道理，可以阻止段千山下屬的「凶獸門徒」們，把月球人送上「理想鄉」。
「為師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話了？」藍海嘿聲冷哼，大踏步走到艦橋的武器架旁，伸手將「鬼爪」和「阿修羅」兩大神兵摘下然後背在身上固定好，喝令道：「蛇蝎，給我準備浮空飛碟順便打開發射口，目
「月帝塔」中央指揮室的屏幕之上，隨著冰塊不斷接近，指揮室內所有人，都已經可以將這些朦朧光點的廬山真面目，看得一清二楚了！而就在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就讓指揮室內所有人都為之目瞪口呆，手足無措。那是一種完全超乎想像的光景，隨著速度上升，冰塊質量也不斷增加。巨大冰塊與其本身重量相互配合，使它成為了無堅不摧的強大武器。
洪水、烈火、毒風、隕石、地震……無數月球人的生命，就在這接二連三，環環相扣的災難之中被不斷葬送。然而就在這個生死關頭，卻有某種聲音升起，然後迅速高漲起來，將烈焰爆炸與洪水咆哮聲全部壓下。那就是祈禱的聲音，是【水星教】信徒們祈禱的聲音。名副其實萬眾一心，他們投入自己全副精神，全心全意地將本身靈魂奉獻給所謂的真神，期望真神可以如同預言中一樣從天而降，將他們所有人拯救。
「世界末日」！不管出於真神旨意抑或人為手段也罷，總而言之，對月球來說堪稱前無古人的空前大災難，就在此刻降臨了。從天而降的流星火雨，無情地發動了狂轟濫炸。連續不斷的激烈撞擊之下，城市活像地震般激烈顫抖，然後迸裂出無數條深刻裂痕，便活像無名怪獸的血盤巨口一樣，吞噬了大量生命。
衝上「理想鄉」，去將段千山斬殺。這就是藍海在剎那間所想到的，唯一能夠兩全其美的辦法。只要「凶獸天王」一死，那麼「理想鄉」控制大權就落入了藍海手裡。原本存在的所有問題，也統統都不成問題了。至於說自己能不能打敗「凶獸天王」，這一點問題，如今根本不在藍海考慮之內。
很多人當場喪生。但被運氣眷顧的人，仍然是存在的。僥倖一時半刻尚未被溺死，他們拚命掙扎著鑽出水面，深深呼吸了一口雖然絕對不新鮮，卻也可以勉強保證維持生命的空氣。然後環首四顧，立刻就發現了四周已經出現了大量屍體伴隨著自己共同在這污濁洪水當中載沉載浮。驚惶、慌亂、恐怖……求生本能促使這些幸運兒們下意識就豁盡了吃奶的力氣，扯開喉嚨在號哭中發出呼救聲。然而，這微弱的聲音在洪水咆哮以及爆炸轟鳴當中，卻顯得如此地微不足道。甚至連
面對著這些名副其實巨大如山的冰塊，區區幾枚導彈，實在不夠將它們摧毀。當然，如果時間足夠的話，還可以採取飽和轟炸的方式，一點點把冰塊弄碎。但問題就在於。冰塊是以亞光速飛行的！面對這種速度，軍事衛星能及時發動兩輪攻勢，都已經相當了不起。卻怎能更奢望，它還有時間再發動第三輪進攻？
眨眼之間，衛星上的炮門打開了。數十門激光炮同時瞄準了冰塊，噴出刺眼眩目的銀白色雷霆霹靂。下個剎那，三十六團冰塊無一倖免，全被準確命中。但即使是高輸出功率的激光炮，也頂多隻能在冰塊表面挖出幾十個正圓柱形洞穴。卻不能將它們徹底打穿，更無法打散。
名副其實快如迅雷不及掩耳。浮空飛碟瞬間已經接近了「理想鄉」。越接近它，就越能察覺出它的巨大。雙眼瞳孔之內，早已經容納不下這顆人造小行星的全部模樣，惟有如山般無論上下左右皆不見盡頭的強化陶瓷外牆，滿滿當當地佔據了藍海的全部視線。
超級電腦「玉蟾號」所具備的人工智慧，立刻察覺到這種情況並作出針對性調整。軍事衛星繼續發動的第二波攻勢改變策略，不再使用激光炮，而改用以導彈進攻。實彈的破壞效果確實好了許多。爆炸的強烈火光令潔白冰塊罩上一層鮮艷紅色，可惜……效果也就僅僅如此，沒有更多了。
根據《相對論》，物質速度越接近光速，其實際質量也會隨之增大。舉例：如果太空船以光速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速度航行，那麼船的質量會增加到原來質量之二十二倍；若是以光速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航行，則增加為原來之七十倍；若是以光速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航行，則增加為二百二十三倍！當十億噸冰塊變成二百二十三倍時，其質量便達到恐怖的二千二百三十億噸。可以想像得到，當這種約相當於三百萬棟六十層高樓大廈的冰塊，以亞光速衝撞向目標時，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理所當然地，即使是強大如「阿爾忒彌斯之鐲」，也將變得不堪一擊了。
發電廠、加油站、化工品儲蓄倉庫、軍事基地的彈藥庫、還有大街小巷上的各種交通工具……無數無數各種事物先後被隕石砸中，然後引發出連鎖反應，轟然爆炸。熊熊烈焰肆意流躥
沒有人膽敢勸阻藍海。所以三十秒以後，懸浮半空的【燎原火】調轉船頭對準了「理想鄉」，將艙門大。「咻～」尖銳急勁的破風之聲爆發，卻隨即又被那道從船艙內射出的紅色閃電遠遠拋在後面。是最新式的浮空飛碟！而飛碟上面的乘客，正是一個殺氣騰騰的藍海。公憤私怨新仇舊恨，就在今天徹底了斷吧。
天空全被密密麻麻的熾熱隕石火雨燒成紅色。天崩地裂，江翻海沸、樓房坍塌、橋樑傾倒、爆炸、火光、死傷……整整兩億月球人們眼前所見的這一切一切，都只印證了四個字之真實性：世界末日！
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沒有神仙妖魔。能夠拯救人類的，就只有人類自己。此時此刻，「月帝塔」的中央指揮室之內，除去那些實在走不開的監察員和操作員以外，包括藍海、羅比、奧雲、還有陶畢等其他銀月長老在內，所有人都全體總動員起來了。他們便要履行自己的義務和責任，去拯救那些正於水深火熱中受苦的月球人民。然而，藍海的行動雖然已經足夠快，卻還有比他更快的人！才剛剛踏進【燎原火】艦橋，忽爾間，月球大氣層再度隆隆震動起來。雪白光芒從雲層之上透射而下，給這片沉淪于痛苦和絕望當中的大地，帶來了一線希望之曙光。莊嚴神聖的韻律更隨風飄來，充斥了全月球每個角落。
激光武器雷射線特有的徹底指向性，限制了擴大破壞的範圍。在這種時候反而成為一大弱點。冰塊被炮火命中的部份當場蒸發，產生出大量水蒸氣並吸收了激光的熱能。在絕對零度的真空狀態下，水蒸氣產生不久即急速冷卻化成細碎冰雲，並隨著慣性法則，繼續以亞光速向前挺進。
當冰塊飛行的速度提升至最頂點時，其質量也隨之上升到最大值。緊接著，一幕宏大壯麗至不可思議的奇景轟然上演。三十六團巨型冰塊。以名副其實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悍然撞上了組成「阿爾忒彌斯之鐲」的三十六枚軍事衛星，然後兩者同時在任何言語也難以形容的激烈衝撞之中，徹底崩潰爆碎。
緊接著，將冰塊削成圓筒
怒火難以抑制，藍海只感覺自己幾乎就要爆炸了。他反手一拳捶在艦橋牆壁上，「咚～」以下輕聲震響之中，【燎原火】哪怕遭受戰艦主炮正面轟擊也不會破碎融化的內部裝甲，赫然被一拳打穿，暴露出了隱藏在牆壁內的各種線路。藍海咬牙切齒地吩咐道：「羅比、奧雲。從現在開始，這裏由你們負責指揮。不管普通平民、【水星教】、還是『黑衫軍』，總之，儘力去拯救下面的災民吧。」
瞬間之中，藍海猶豫了。而就在這時候，他只覺自己衣袖一緊，似乎被人用力扯住。藍海下意識回頭，卻看見了奧雲那可憐巴巴，充滿期盼與懇求的目光。再舉目環顧，跟隨自己上來【燎原火】的所有銀月長老，赫然也都是同樣的表情和眼神。剎那，藍海內心禁不住長長嘆了口氣。一種無可奈何，儘管滿腔怒火，卻又不知道究竟應該向誰發泄才好的感覺，隨之而在心底迅速湧現。
與此同時，還有無數白色流光呼嘯著與浮空飛碟擦肩而過。毫無疑問，那就是「理想鄉」派遣出去的飛行器。它們的任務只有一個：將分佈於月球各大小城市中的【水星教】教徒們，全部接上「理想鄉」，然後一起帶往水星充任「水星計劃」的祭祀品。
「水星計劃」實在脫離現實太遠。說到底，什麼在水星投下一億生命就可以令太陽系磁場發生改變，這種事情並沒有任何事實依據可以作為支持。白家皇族第七十五代海虎武神白清峰？一個活於三、四千年前遠古時代的人之研究結果，和諾查丹瑪斯大預言之類的東西相比，又有什麼區別？而即使藍海製作播放的記錄片，也僅僅只是講述了他所知道的東西，同樣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其中的內容屬於真實啊。奧雲姑且不論，以陶畢為首的其他銀月長老。之所以會表現出相信的模樣，其實他們只是害怕被藍海清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