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獨裁者報告》目錄

第304章 張震和左宗棠

第304章 張震和左宗棠

「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衛京師,衛京師所以衛我中國,新疆不固,則蒙部不安,匪特陝、甘、山西各邊時虞侵軼,防不勝防,即直北關山,亦將無晏眠之日。而況今之與昔,事勢攸殊……
張震也不說這個:「滿清新軍目前有什麼動靜?」
「蘇報主編馬敏中。」莫黑顯得胸有成竹:「此人地位雖然並不顯赫,但卻機敏幹練,為人又堅韌卓絕,職下以為讓他去負責京城,最為合適,至於是不是用他,還請大帥裁斷!」
「季高先生,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那麼一點愚蠢……」
剛剛接見完美國訪問代表團的張震聽到這個消息,眉頭緊緊鎖在一起:「這麼重要的消息怎麼咱們到現在才知道?京城裡的那些咱們的探子都是做什麼吃的?」
說著看了一眼莫黑,自己目前把許多重要任務都交給了李鴻章處理,明眼人都能夠看出自己越來越信任重用李鴻章,可是莫黑卻一點妒忌之心也沒有,相反,說話做事都比以前更加小心。這人要麼就是心胸開闊,要麼就是另有所圖。
見左宗棠注意力漸漸被自己吸引過來,張震忽然再次問道:「海防好,還是塞防好?」
「張震,張震,本來我還當你是個人物,雖然反了朝廷,可終究還是做了一些事情,不想今日卻要拿我的家人來威脅於我。張震,左某早就存了必死之心,左某家人既然出自左家,自然也該生死與共,來,來,來,且殺了左某全家,看左某會不會屈服於你!」
「海防塞防一樣重要,豈有誰重誰輕的道理?當年恩師林公則徐就加倍重視海防,只要和洋夷國家一樣造堅固船隻才可以與洋夷抗衡。
林公抗英有功,卻遭誣陷,被道光革職,從重發往伊犁,效力贖罪。贖罪?我看真正應該贖罪的是滿清皇帝!
若是那個朝廷真的能夠外抗洋夷,內撫民心,使得國富民強,那別說張震反不反,就算真的反了你以為會有人響應我嗎?可是你再看看現在?
莫黑,你親自督辦此事,湘軍若是佔據上風,或者小敗,咱們都不必去管,就算曾國藩派了人來求援咱們也可以找借口推託。可是如果湘軍大敗,會危及到兩湖局勢,咱們就幫!但不是出兵去幫忙,而是給他們運去大量物資,曾國藩要什麼咱們都盡量滿足!」
「收,當然要收,天山南北兩路糧產豐富,瓜果累累,牛羊遍野,牧馬成群。煤、鐵、金、銀、玉石藏量極為豐富。所謂千里荒漠,實為聚寶之盆,豈有不去收復的道理?」左宗棠沒有一點猶豫說道。
季高先生,季高先生,每每想到此事,我心中總是憤憤不平。我是反了,可我覺得這該死的朝廷該反,讓我再反一次我也會毫不猶豫!」
「可是我是要你真心實意的和我一起圖謀大事,而不是靠滿清皇帝對你的威逼,要說起我張震敬重的人,你季高先生絕對是一個。咱對不敬重的人,那是不擇手段,可對敬重的人,那是要恭恭敬敬的,當然,這小小手段還是要用一些的……」
左宗棠再一次愣在了那裡,這樣的「大帥」自己可從來也都沒有見過。說話赤裸裸的,居然一點也都不加以掩飾。
想來石達開自從投奔張震之後,已經把這些都告訴了張震……
說著一飲而盡,放下茶碗:「季高先生,你是一個有大才能的人,別的大道理我也說不過你,可我就明白一件事,咱們是漢人,何苦為滿人效力?
左宗棠倒愣了一下,自己破口就罵張震,原本意思就是想激怒張震,殺不殺自己的,自己根本就不在乎,可誰想到這位「大帥」居然那麼漫不經心的?
「域環兵不計年,當時立國重開邊,橐駝萬里輸官稻,砂磧千秋此石田。置省尚煩他日策,興屯寧費度支錢?將軍莫更紓愁眼,生計中原亦可憐。」張震忽然慢慢吟道,這詩又讓左宗棠心裏一驚。
康雪燭選擇先打兩湖,聰明。滿清新軍是咸豐的救命稻草,又是奕親自督辦訓練的,想來無論在裝備上,還是在戰鬥力上都不會太弱。湘軍看起來前段時候打了幾個勝仗,可是終究已經在和咱們的對峙中失了元氣,康雪燭先打兩湖,看起來是想為滿清新軍積累下大量的經驗,而後再選擇時機和咱們決戰……」
現在不但有人響應我,而且很多,很多,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因為滿清丟盡了咱們中國人的顏面,這樣的朝廷只會讓咱們亡國!」
若真的新疆有失,我不用兵,則自撤藩籬,我退寸,而冠進尺,收復新疆,勢在必行。勝固當戰,敗亦當戰。倘若一槍不發,將萬里腴疆拱手讓給別人,豈不會成為中華千古罪人?所以新疆分裂則必須打……」
「季高先生,前些日子我想方設法把你的家人都接到江蘇來了。」張震給自己倒了杯茶,不緊不慢地說道。
「德壽和恆格爭取過來,雖然能夠對咱們有所幫助,但卻並不是最主要的,有他們咱們一樣要打滿清,沒有他們一樣也要打,可對滿清的情報刺探一定要時時刻刻關注,片刻也都不能耽誤,否則,就會貽誤大事。
左宗棠仰天大笑起來:
「林公,今日我張震就以此茶代酒敬你一杯!」
「本末倒置,本末倒置!」張震大是不滿,連連搖頭:
「這個人的名字我多次聽過,據說是個人才,雖然原本不顯山不露水的,可是在打仗上很有自己一套。好像此人還把本帥視成生死仇人一般,非要取了我的性命不可。本帥有機會的話倒很想見見這個人……
張震好像對自己特別關心,自己的一切張震似乎都知道一般。
「大帥,職下心裏倒有一個合適人選。」莫黑不慌不忙地說道:「職下以為馬敏中可以適合此任。」
「可真要這事發生在滿清手裡,我看以那些人的個性,決然不肯打,也不敢打,非但不打,而且一旦洋夷插手,必然卑躬屈膝,如此新疆再也不屬中華!」
「乖巧?哈哈,左宗棠要會乖巧的話,那就不是左宗棠了!」張震大笑幾聲,拿起身邊衣服:「你去辦你該辦的事吧,我去見見這位左大人……」
被左宗棠罵了一聲「蠢材」,張震心裏一點也不生氣,面前的這位左宗棠可不從來就是這樣的人?這位爺個性剛直果斷,慷慨激昂,是非分明,疾惡如仇。雖然才華橫溢,然而多次進京趕考卻未及第,且始終特別敏感,稍被人怠慢或過分謙讓,都可引起激烈的反應,而且言詞辛辣,令人不快。
張震的問題一下就吸引住了左宗棠,對張震的憤怒也暫時被拋到了腦後:
「康雪燭,康雪燭。」張震接連念了兩遍這個名字,若有所思:
可惜左宗棠的正確建議卻沒有得到採納,道光二十二年中英終於簽訂了喪權辱國的《南京條約》!
說著稍稍停頓一下,看了一眼左宗棠繼續說道:
左宗棠哭笑不得,難道張震這個樣子就是對自己敬重?
一旦咱們和滿清在戰場上呈現僵持狀態,背後卻忽然殺出了一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軍隊出來,可咱們一點也不知道,這是要吃大虧的!情報工作做好了可以救人,可要是做的不好也會殺人……」
「洋事于屢次挫衄之餘,忽又失利,愁憤何可言?」認為「軍興以來,大小十數戰,彼族尚知出奇制勝,多方誤我,而我師不能致寇,每為寇所致」,實在令人痛心。於是,他提出的固守持久之謀為:「練漁屯、設碉堡、簡水卒、練親兵、設水寨、省調發,編泊埠之船,譏造船之廠,講求大筏、軟帳之利,更造炮船、火船之式,火藥歸營,修合兵勇」,數者實力行之,「以之制敵,即以之防奸;以之固守,即以之為戰」……
這人連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說罵就罵,何況自己這個「反賊」?張震一邊笑著,一邊自己拉過一條凳子坐了下來:
「誰?」張震愣了一下。
「回大帥,新軍已經開始往兩湖方向調動,而且也奇怪得很,滿清皇帝居然任命康雪燭統領這些新軍,按理說在咱們和曾國藩反了之後,滿清皇帝已經不再相信漢人,偏偏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卻繼續任用了康雪燭此人……」
「亡國,亡國之禍真的就在眼前了,可那個朝廷卻還渾渾噩噩,卻還紙醉金迷,季高先生,你還在那裡一門心思要為這樣的朝廷效力我可真的看不起你了……」
張震哪裡會管左宗棠心裏在那想些什麼,自顧自說道:「季高先生,其實你也大可不必把自己當成滿清的忠臣,咱們說句不好聽的話,要不是當初髮匪里那些人看不起你,容不下你,只怕,你季高先生現在都已經是太平天國的人了罷?」
左宗棠的祖輩自南宋由江西遷至湖南后,世居湘陰。
還在道光十九年,左宗棠已開始留意唐、宋以來的史傳、別錄、說部以及官私各書對「海國故事」的記載。因此,當英國挑起戰爭,英軍犯浙江、陷定海、進逼天津海口等消息傳到湖南后,左宗棠對戰況表示出關注之情,數次貽書賀熙齡討論戰守機宜。他指出:
「海防,當然是海防好!」這時左宗棠完全已經忘記了那些不快,徹底被張震的話吸引過去:
莫黑急忙說道:「回大帥話,左宗棠自從被曾國藩交給咱們之後,也不吵,也不罵,每日送去食物就吃,送去好酒就喝,別的要求也沒有什麼,就是每過一段時候都要一些書,一些筆去,整天也不知道在那想些什麼,看起來乖巧的很。」
說著在那想了一會:「安道員雖然有一定能力,但要讓他負責整個京城的情報工作實在有些讓他勉為其難,必須要再找個得力可靠的人去協助他的工作……」
當房門打開的時候,就聽到裏面傳來了左宗棠的聲音:「張震,你可來得晚了!」
有一次曾國藩在給左宗棠的信札中,出於謙讓,用了「右仰」這樣的客套話,左宗棠很是不快,說道:「他寫了『右仰』,難道要我『左俯』不成!」此話後來傳到曾國藩耳朵里,嫌隙由此而生……
「此易爾,只是你這樣的蠢材不知道而已!」左宗棠一點也不客氣,開口就罵了一句:
左宗棠不由自主多看了張震幾眼,張震的話也未必沒有道理。就見張震舉起了桌子上的茶碗,朝著上空敬了一敬:
左宗棠在那侃侃而談,張震微笑聽著,等到左宗棠終於說完,張震長長嘆息一聲:
「大帥,這其實也不能完全怪那些京城裡的人。」莫黑攏著雙手,面上表情看著也不知道是哭還是在笑:
「季高先生,其實我這人也不算特別卑鄙,要是我把這些事情告訴了咸豐,只怕不用我動手,你季高先生就算能夠保住腦袋,可這大清的官也當不成了,胸中的滿腔抱負難道還有施展的地方嗎?」張震嬉嬉笑著,隨即一本正經說道:
「季高先生,咱們那些不同看法暫且拋擲一邊,反正你在這裏也沒有什麼事情,咱們就說說西北那些事情。」張震淡然笑了一下,說道:
「恩?滿清弄了個新軍出來?」
左宗棠面色大變,自己確實在石達開手下呆過一小段時間,而且還送過字畫給石達開,只是後來因為自己指出了太平天國的一些失誤,結果引起了當時的東王楊秀清的憤怒,險些就讓自己掉了腦袋。
張震沉吟不語,莫黑提出的這個人選自己倒從來沒有想過:「明天把馬敏中叫來,我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適合這個職位。此外,和美國人關於鐵路的談判也已經進入了正規,我考慮等李鴻章回來之後就正式啟動鐵路建設……」
張震大是奇怪,讓人關了房門:「季高先生,你怎麼知道來的一定是我?」
「大帥英明!」莫黑淡淡說道。
「大帥,要不要幫下曾國藩?」
「前段時候咱們工作重點,一直放在了對德壽和恆格的工作之上,加上京城人手並不是很足,所以對滿清情報的刺探並沒有全力以赴……」
「在新疆,有些人從來不把新疆當成是咱們的固有領土,總要想著把新疆分裂出去,而且,俄國人想要染指新疆久矣,英國人又在那裡虎視眈眈。新疆要是從咱們的版圖上抹去了,只怕這西北分裂只在朝夕之間。季高先生,咱們打個比方,加入有朝一日新疆反了,你說,咱們到底是收復,還是不去收復?」
張震抓了一下頭:「是啊,我把你全家弄來,就是想威脅你的,你這樣的人物,我要是不能為自己所用,那才是真的該死。季高先生,我還不怕告訴你了,只要能把你為我所用,這不管什麼樣的卑鄙方法我還真用……」
張震伸了一下懶腰:「說到這個康雪燭,我倒想起左宗棠來了,咱們從曾國藩那裡把左宗棠給要了過來,關了也有一段時候,現在左宗棠情況怎麼樣?咱們有沒有什麼失禮之處?」
自己第一次赴京會試,當時年僅二十二歲的自己就打量西北,關注新疆的置省和屯墾,因此才寫下了這麼一首詩來。
「林則徐,林公,那是我最敬佩的人物,當年虎門壯舉,何其讓人熱血沸騰,若繼續用林公,又怎會有後來之事?
左宗棠一家有祖輩遺田數十畝,歲收谷四十余石,但靠此來維持一個三代十口之家的生活也不算寬裕。家境的清貧,使他的父親左觀瀾不得不為生計而四處奔波,為人教讀,以所得束修維持全家的吃穿費用,甚至出現了「非修脯無從得食」的境況,遇到災荒,只能是「屑糠為餅食之,僅乃得活」。
「門外初來之時腳步聲眾多,由遠而近,我早就聽得清清楚楚,往日有人來看我,總有門外把守士卒阻擋,可偏偏這次沒有,非但沒有,反而還是一片寂靜,試想放眼整個兩江,除了你張大帥之外還有誰能有這樣威嚴?」
「幫?不幫!」張震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我料前期戰鬥,康雪燭必然得勝,可是一旦打到了曾國藩的腹地,關係到湘軍生死,曾國藩豈有不把本錢全部拿出來的道理?湘軍也必然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和對方拚命,我看,滿清新軍縱然擊潰湘軍也會元氣大傷……
「季高先生和我看法一樣,新疆若是有失,不打,則是民族罪人,打,即便敗了,咱們舉全國之力也要把這仗繼續打下去!」張震大聲叫好:
可是塞防也同樣不可等閑視之,不重視塞防的話,那些洋夷國家則勢必要大加騷擾邊境,從此我中華再無安寧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