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屠狗勇烈，功虧一簣！
「啊！」
伴著這聲彷彿開天闢地一般的巨響，紫電長劍一閃不見，再現時，已直刺師中天的胸口處。
師中天雙手環抱，絲絲陰魔鬼氣自體內透出，與空中陰魂鬼影相連，彷彿提線木偶一般，一一湧向場中眾人。
一生大敵就在眼前，池水心交代一句便欲專心面對師中天，不曾想，狗蛋卻忽然上前兩步靠近，隨後雙膝硬生生地撞在地上，跪倒了在她的面前。
恰在此時，一聲似鳳鳴嬰啼，如簫笙鐘鼓的長鳴，伴著水晶般的火紅璀璨，驀然響徹！
「疾！」
不同的是，池水心、甘姓修士的臉上多少忐忑，師中天則平靜中隱隱帶著一絲期待，難道是……
受此一腳，狗蛋頓時如破麻袋一般被踢飛了出去，半空之中，鮮血狂噴而出，一隻手臂遙遙伸向師靈兒的方向，隨即軟軟垂下。
甘姓修士遍體青色光華，不知何時已取得一柄葯鏟在手，揮動間陣陣青氣湧出，糾纏向大步疾奔而來的師中天，固然這些青氣往往在其周身鬼氣吞噬之下支撐不得一瞬，卻也足夠了。
他屈膝的動作像一個老頭子一般艱難、醜陋，兩腿前後彎曲，屁股撅起老高，看上去彷彿一隻對著天鵝流口水的癩蛤蟆。
三息時間過去了，師中天還未到得女兒身邊，天際一聲炸響，憑空烏雲匯聚，紫色電光閃動，一把鋒芒畢露的長劍，在雲中穿梭。
本來市井廝混，別說下跪了，哪怕是褲襠他都不知鑽過多少，但此時這一
池水心心中一動，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還不待她說什麼，狗蛋隨即起身，走到賈老四、師靈兒面前，緩緩屈膝。
「轟」
張凡的臉色，陡然變了。
今日若無意外，兩人皆要死在這裏，自己死不要緊，十年前便應當死了，可是靈兒她……
「生、住、異、滅！」
師靈兒從賈老四的臂彎滑落，跌到了地上，眉頭一皺，似乎甚是疼痛，又無暇顧及，徒勞地轉著腦袋，以空洞的雙眼四處張望，卻不知她的狗蛋哥哥，正在幾丈開外的近處，一灘艷紅，甚至漸漸滲到了她的腳下。
漫天陰雲再現，恍若九幽鬼域現世，聲聲鬼哭勾人心魄，道道暗影亂人心神。
雲端天際，一柄長劍，吸附了所有的電光，雷霆轟鳴之聲，充塞天地。
此時，賈老四也恢復了過來，獰笑著重新將一雙魔爪，伸向了地上的女孩兒。
「都完了……」
「以我劍引，誅邪去祟！」
劍差三尺，尚未及身，凜冽劍氣，暴烈雷霆，已然將前方的衣物撕裂。
師中天一生殺戮無數，經驗何等豐富，雖然眼見女兒跌落，不知摔傷了沒有，卻不曾絲毫分心，只是怒吼一聲，大步踏前。
旁觀至此時，其實他心中已然暗暗絕望，沒想到池水心一方的實力竟然如此強大，即便是與師中天拼了個兩敗俱傷，也足以對付他有餘。
「啊！」
如今，卻盡數化為了灰燼
悲憤至極的一聲怒吼，師中天無奈停下腳步，一雙鐵手漆黑如墨，硬生生地撥在了紫電長劍之上。
火紅色符紙在手，張凡眼中不舍之色一閃即逝，全身靈力洶湧而出。
甘姓修士眼見其在他們幾人的阻擋之下，竟不能近，不禁狂笑出聲，彷彿一塊壓在心頭的巨石，被豁然搬開了一般。
他的身體，重重地跌落到了地上，成片的艷紅湧出，頃刻將周遭土地浸染……
與他不同，師靈兒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忽然大聲叫道：「不要啊！」
「九幽陰魂，聽我號令。起！」
狗蛋抬頭，似乎在笑，不過血水混雜泥濘，卻是看不分明。
今日至此，一線生機終於出現了。
隨著靈力的灌入，隱隱見得，符紙之上的圖案慢慢泛紅浮動，好似要破紙而出，展翅高飛。
「悔、恨、怨、哀」
一聲慘叫，從狗蛋的口中發出。
「攔住他！」
畢竟在此地生活了足足有十年，師中天不過稍一回望，便看出了兩處火光的所在，同時心中清楚，他們確實是做好了完全準備，連消息封鎖都已經開始做了。
池水心無暇傷感好不容易收得的徒兒身死，尖叫一聲，並著甘姓修士，攔到了師中天的面前。
兩團火光，幾乎無先後之分地在身後遠處衝天而起，燒紅了半邊天際，更隱隱有殺戮之聲依稀傳來。
「轟！」
頃刻之間，師中天的黃泉問心訣已然催發至極限，藉著此處環境，瞬間將場中所有
「你們夠狠的啊！」
與此同時，反射性地一腳提出，這次再無顧及，狠狠地悶在狗蛋的胸口上。
就在此時，另有一事，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
無數墳墓拱開，無數白骨竄動；
不過這時候狗蛋的決定，卻讓他心中重新湧出了一絲希望。
三道恐怖的神識驟然放出，拉網掃過，卻一無所獲。
先前的一剎那，他們三個假丹修士在同一時間感應到了某種變化，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極近的距離，透露出了一絲氣息。
一抹黑氣纏繞，長劍不受池水心控制地歪向一旁，劈入了大地之中，剎那間，土石紛飛，一個巨大的豁口出現，幽深深，暗沉沉，竟似直通九幽深淵一般。
在師靈兒的叫聲之中，賈老四也覺出不對，正要做什麼呢，忽然腳下一麻，瞬間蔓延全身。
賈老四本以為他會如先前一般，跪下來磕幾個響頭，說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之類的話，也就沒有在意，不想他居然會做出這般動作，一時不察，竟沒有躲開。
「靈兒，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哥哥說要表演法術給你看的……」
舌綻春雷般的一個「起」字，撼動了整個亂葬崗大地。
同樣見得狗蛋的動作，池水心不過暗暗詫異，卻沒有足夠的警覺，畢竟她
這樣的動作……
白骨動而失靈光，點點鬼火聚集，聲聲嚎哭動天，隱隱幽藍飛雪，籠罩大地。
即便是明知她看不到，說這話時，狗蛋的臉上依然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鮮血映襯一時艷若桃花。
到得現在，他也知道了身邊這些都是什麼人，他們可都是仙師啊，既然出手，肯定不會留下活口的，自小在市井中長大的經歷，讓他明白了這一切，不會在心中抱有天真幻想。
紫光閃動，師中天身上的粗布青衣散裂，露出了其中精赤的上身，漆黑光華閃過，道道電光湮滅。
「砰砰砰」
旱地驚雷般一聲炸響，就在狗蛋手臂承受不住巨力裂開無數道細口，鮮血狂飆而出的同時，一道雷霆電光閃過，賈老四渾身麻痹抽搐，手上一松，今晚以來一直被他夾在臂彎之中的師靈兒，無力墜落。
「機會！」張凡心中一動，當即凝神聚氣，全力催動手中之物。
那個較大的火團之中，有他自己生長的地方，有他熟悉的窯子賭坊，有他的老娘，有他的豬朋狗友……
……
他自己也是個狠絕之人，對兩處今夜會死多少人也不放在心中，只是望著女兒與亡妻極其相似的神態，心中大痛。
此時，一片鬼域之中，一紫一青做出了應對。
蛤蟆似的動作做到一半，狗蛋突然猛地一撲，死死地保住了賈老四的大腿。
不
「神仙師傅，人家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狗蛋叫了你這麼多聲師傅，還沒有給您磕過頭呢，這就補上。」
「九天御雷，神宵諭令！」
待她覺得不對的時候，卻是來不及了。
輕而易舉地化解了池水心的殺招，他的臉上卻無半分喜色可言。
人說，十二念為一瞬，二十瞬為一彈指。
平日機靈百變、滑不留手的市井小兒，現時卻只是喃喃自語著，滿臉的絕望之色。
「嗯？」
一股火靈之氣的衝天而起，撞擊在烏巢隔絕屏障之上，濺起陣陣波紋。
三個響頭結結實實地叩下，再抬起時，已然滿面鮮血。
他的眼中，此時再無茫然、無措等神情，遙望著遠方火光，臉上儘是慘然之色。
——功虧一簣！
墳墓開而無屍首出，只有淡淡幽影，懷著身前無限怨恨，從中閃出。
一旁池水心見得他如此，眉頭一皺，不知是不忍還是不喜，只聽得她道：「徒兒你到一邊去，俗世塵緣斷就斷了，今日過後為師教你長生仙法。」
池水心、甘姓修士、師中天同時神色一動，彷彿感覺到了什麼。
「哈哈，師老匹夫，這些年你不進反退，當年的威風哪去了？」
「極樂鎮，止心園。」
先前那絲氣息，出現的時間還不足一念，若非三人皆是假丹修士，靈覺敏銳，也不會覺出有異，如今遍查不獲的情況下，也只得歸為錯覺意外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