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風雨二十年（三）
不過這麼些日子來，仗著苦道人近乎天下無數的神識搜索，絕大多數的漏網之魚都已經束手就擒了，足夠讓他動容的好東西卻是不多，只剩下這最後一條大魚，也是他最主要的目標。
小女孩不過十來歲的年紀，看上去單純無比，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更如會說話一般。
若在平時，白衣老者定會停下來為這個族中最看重的晚輩詳細地解答一番，現在卻是沒辦法了，只得隨口答道：「天上不安全，雪兒，再過百里也就出了涼州地界，就可以飛了。」
不僅僅是氣息，在出聲的同時，他的口鼻間，同時溢出了鮮血，似是先前一擊，已是震動了他原本的傷勢一般。
現在趁著還有時間，張凡自然要問個明白。
不等張凡說話，苦道人便接著道：「若是學會了這望氣術，至少天下之大，無人能在你面前隱藏修為，大地之深，亦難掩靈脈蹤跡，更可衍生出無數的手段，這就是各有巧妙了，你自己研究吧！」
苦道人雖然有了自己的身體，可是卻不曾遠離，這十年間，不是呆在法相宗東陽峰上，便是以菩提園為家，與張凡同行。
西門上塘驚呼出聲，氣息竟顯得有幾分急促。
張凡嘆息一聲道。
照張凡看來，分明是這老頭重生了一次，分外的惜命，不到縱橫天下難有匹敵者，是不打算冒險了。
「望氣術神通，還有……」
正思量間，身旁的小女孩忽然伸出嫩白的小手，一指前方道：「那人看起
「怎麼樣，這次收穫不小吧，我就說了，能從那般陣仗中活命的，哪一個不是驚才絕艷之輩，多少有點看家的本事。」
數里之外，一老一小，兩人如祖孫，足不沾地地向著掠過這片漸成荒蕪的草場。
張凡估摸著，最多百年功夫，他就能恢復舊觀，重新成為那個縱橫宇內的絕代強者。
「老祖宗，老祖宗，你看那裡……」
破厄金針，頂級攻擊靈寶，攻時無聲無息，威力絕大，一針入體，盡傷肉身、神魂，歹毒到了極點。
西門上塘的聲音，苦得都要滴出血來。
可惜，它遇到的是五色神光！
苦道人沒好氣的聲音響起，顯然對他在這個時候猶自分心這些問題不怎麼滿意。
速度不減，神色不變，白衣老者的心中卻在發狠。
「轟！」
憂心忡忡忙碌著的牧民們不曾注意到的是，在遠處一小丘上，一個青衣人似在等待著什麼，正百無聊賴地望著他們勞作。
的確，一路所見，皆是忙碌的牧民，忽然一個悠然的青衣人坐在地上，氣質神態與這片環境格格不入，看上去自然顯得奇怪了。
話未說完，張凡忽然眉頭一挑，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苦老，看來今年不會是個好年景的。」
說到這裏，白衣老者不由得一陣心酸，想他堂堂元嬰後期的大高手，一代頂級強者——西門上塘，竟然連御空飛行都不敢了，何其窘
「你說什麼？」
「是不是好年景關你何事？還是專心等你的大魚吧！」
彷彿先前的偷襲根本沒發生過一般，張凡淡然一笑，接著說道。
「破厄金針？！」
「燭九霄！」
他也是無法，數日前，秦州留在此處的元嬰真人，忽然開始大範圍地搜捕了起來，並且範圍逐漸縮小，絲毫不擔心打草驚蛇。
沉吟了一下，張凡看著大魚還沒入網，便繼續問道：「苦老，那『望氣術』是什麼神通，值得您老大力推薦？」
虎老餘威在，淺灘困龍不減傲然，伴著他一聲低喝，天上轟鳴陣陣，整個天穹似都要隨著他一聲喝問壓下。
說話的是一老一少中的小女孩，她正滿懷疑惑地望著身旁拉著她飛奔的白衣老者。
前段時間，就是按他老人家的想法，張凡以不參加天瀚草原之大戰，代替燭九霄留下看家的為條件，換得了這次收尾的工作。
「怪不得了。」
這事尋常高手還做不了，真正的頂級高手又不願為也，有燭九霄爭取，自然不難。
見得張凡露出不以為然之色，他才施施然繼續道：「天下之大，神通法寶，氣運命格，玄之又玄，不可盡解，惟其根本，靈氣有所痕迹，能望靈氣，還不足夠嗎？」
「西門真人，張某是有所求而來。」
張凡的眼中第一次閃過一抹厲色，道：「請西門真人至我法相宗盤桓一二，讓張某聊盡地主之誼。」
草原上多有宿老，慣看天色的，早
苦道人略顯得意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東華真人，我們之間有何深仇大恨？」
「你又何必趕盡殺絕……」
聽到苦道人不無欣羡的語氣，張凡莞爾一笑，正要說什麼，忽然神色一動，望向遠方，悠悠然道：「苦老，看來你的願望很快就要實現了。」
正所謂造化弄人，當年找出來與他為難，又虎頭蛇尾退去的四人中，兩人隕落於天瀚草原，剩下的兩個，卻要死於他手，不知道算不算報應不爽。
張凡洒然一笑，狀若不見。
「老祖宗，我們為什麼不飛過去？」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年隱然居高臨下質問的西門上塘，此時面對張凡，卻整個人繃緊緊的，更是不顧重傷將一身靈氣瞬間提到了巔峰狀態。
「你要什麼？」
或許是催動靈力過急，白衣老者的臉上驟然浮現出了一抹艷紅之色，雖然旋即被他壓下，還是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東華真人，張……凡……」
爆鳴聲中，萬千光點聚于方圓數丈間，卻是億萬支金針，密密麻麻地遍布周身，眼看著，只要彈指一揮間，就要將張凡紮成破麻袋一般。
白衣老者本是隨意地一瞥，不曾想一看這下，整個人驟然一滯，前進之勢頓止，臉色更是一沉，說不出的陰鬱。
白衣老者說到「張凡」二字的時候，那種咬牙切齒，只要有耳朵的人，都能
本想隱姓埋名數十年，待得養好傷勢，再行計較的他，不得不得帶著身邊這個族中與宗門最後的希望，遠遁而去，希望能趕在合圍之前，逃出秦州去。
他也沒那個必要，境界領悟皆是瞭然于胸，剩下的不過是水磨工夫罷了。
「咳……」
張凡洒然一笑，也不管下方皆是枯黃的牧草，席地而坐，仰望蒼天。
一見得張凡攔在身前，西門上塘也就明白了過來，這幾日來那些近乎打草驚蛇，硬將他逼出的動作，究竟是為了哪般。
「什麼？」
空中爆鳴，若萬劍穿空，撕裂了漫天靈氣。
面對這般威勢，張凡不過淡然一笑，道：「雖然勝之不武，但是現在……」
看他們著急的模樣，甚至顧不得驚世駭俗，在一眾牧民駭然的目光注視下，絕塵而去。
「哼！要不是除了這西門上塘之外，天下之大，再無人會此神通，老頭子我早想弄來研究研究了。」
「五色神光！」
張凡施施然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草屑，拱了拱手道。
按他的說法，是還沒有恢復舊日的修為，就不出去丟人了。
西門上塘勃然大怒，低喝道。
秋來草黃，平日豐茂的草上，多有牧民，來來回回地收割著草料，火熱的勞作，也掩蓋不了臉上的擔憂之色，時不時往一下天上，長嘆出聲。
「網已撒下，惟待魚兒，有什麼好專心的？」
一直到了剩下這最後一個目標——西門上塘之時，苦道人才道出了此行的最大目的，便是此神
「西門真人，久違了。」
「你非我對手！」
他身旁的小女孩，也識趣地閉上了口，奇怪地望著兩人，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即便是燭九霄、鳳九嶺那般的強者遇到，也要稍稍手忙腳亂一番的破厄金針，在張凡的面前，卻連一息都沒能撐過。
「是你！」
「原來是你！」
同一時間，「刷」的一聲，五色神光，橫掃而過，如冰消雪釋一般，神光過處，金針匿跡。
「沒錯吧？」
這是為了積蓄牧草以度過嚴寒的冬季，每逢寒冬臘月，漫天飄雪，冰寒徹骨，草木亦為之枯，謂之白災，最是難熬。
這套頗有無聲處聽驚雷意味的奇詭法寶，本體不過金針一支，若施展者如西門上塘一般，自可化作億萬，防不勝防；若是修為低下，也就只能以本體傷人，威力相差不可以道理計，乃是一種修為越強，威能也越強，幾無止盡的法寶。
人，如何與天斗？！
「終有一人……」
這個西門上塘，也是當年厚土宗一役，第一個開口之人。
「難道望的是氣運不成？」
他怎麼都沒想到，即便是不使用周天星辰圖，燭九霄的實力還是那麼強大，激戰一天一夜，便將他重傷，若非戰場混亂了，或許連逃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苦道人嗤之以鼻道：「望氣術，望的是靈氣，而不是什麼氣運。」
十年前張凡就已名震九州，他獨有幾門大威力神通，西門上塘豈有沒聽說過的道理？只是心存僥倖罷了。
「望氣運？你小子倒是想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