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2章 棒喝叔通，創生根本
「我不知道……」
以不全的元神、神魂，來塑造人間的寵兒，天地的主角，焉能成功？
張凡下了猛葯之後，重新沉默了下來，那鋪天蓋地的獸吼聲半點不能影響到他，其目光片刻不離叔通的身邊。
沉默，小山上除卻一波波的獸吼外，再無其他的聲音。
張凡暗暗讚歎，只覺得自己當真喚醒了一頭猛虎，真正的戰皇，口中卻未停頓，微笑著說道：「在下法相宗，東華真人，張凡！」
戰皇叔通怔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茫然。
叔通的大笑聲猶自繼續，彷彿欲將這無數年的積鬱一口氣宣洩出去，至於內外通明，直視本心的境界。
「怕什麼？」
天地間所有生靈，最怕的就是消失，消失在天地間，非如此，永恆怎會成為生靈終極的渴望。
「以何物塑造生靈？」
天地主角，氣運所鍾，豈是那麼容易創造出來的？
「是什麼原因？」
「這樣就好辦了。」
張凡沉吟著，心中諸般念頭紛至沓來。
「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不敢、不願承認。」
張凡亦是長身立起，撫掌大笑，所言所說正是其心中所想的。
叔通造人失敗的原因，絕對不止是一種，或許是多種力量結合的緣故。
從剛才的情況上看來，戰皇叔通在這無數年來，怕是失敗了不知多少次，類似此前的情況，肯定在他的面前無數次重演。
恰在張凡深思之時，驀然間，轟鳴之聲響徹整個天地，由遠及近覆蓋
此時恍然大悟，不再逃避的叔通，正如張凡所言的，只要能完整地融合元神，並佔得主導地位，日後一飛衝天可期。
張凡沉聲問道，在這一刻，他不由自主地將勸說叔通，打聽扶桑樹等等事情暫時放到了一旁。
張凡現在要做的，就是點破這一點。
「你在怕你自己！」
叔通頹然放下了手上的東西，眼中儘是茫然。
「轟隆隆……轟隆隆……」
在這短短時間里，叔通的神色由震怒、錯愕、茫然、深思……最後化作一抹解脫。
還不等他回答，叔通便已接著道：「創造生靈之根本，戰意之源泉，都是同一個東西，想來小友已經猜到了吧？」
「你說什麼？」
當其時，天地自會生出屏障，阻礙一切試圖忤逆者。
叔通淡淡一笑，除開在張凡提到法相宗三字時略有動容之外，其餘時候都是一派平靜。
「張小友，你可知道老朽是以何物塑造生靈？」
與此同時，山下的那些狂獸們也停止了咆哮，天地間只有他的聲音在回蕩。
「你真的是戰皇嗎？」
「你說得對！」
張凡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由最開始的失望，到不甘，再至不斷的嘗試，至於此時的麻木，那種歷程張凡完全可以想見。
張凡頓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抹譏誚之色，滿是諷
見得他這個態度，張凡反而長出了一口氣，他所言的不過是搏一下而已。
「是啊！」
叔通若是當真從心底下無比抗拒與另外一半的元神融合，那麼自能有萬般借口來解釋，況乎眼下情況連借口都不需要找，那本來就是事實。
以叔通的身份地位修為實力，這聲前輩當真叫得絲毫不冤枉。
四方風起，八方雲聚，恍若天地為之賀，此時的叔通，才真正有了化神道君的氣度，戰皇的威勢。
更怕，成為一體之後，叔通還是叔通，戰皇卻是無蹤。
這是所有分身、分神有了自己的意識之後，永恆的恐懼——對消失的恐懼。
真實的情況是他沒有，而是很自然地接受了張凡尋出的理由。
「見過叔通前輩！」
看著戰皇叔通茫然、痛苦的樣子，張凡皺了皺眉頭，又加了一把火：
無數次的嘗試，無數次的失敗，可以想見的無數次沉思，到頭來卻只是「不知道」三字。
面對滔天戰意，強大的威壓，張凡頓了頓，不曾退後半步，以更加輕蔑地語氣道：
不過因為自身的原因，他道出口的，還是元神之故。
「哈哈哈……」
看叔通這個態度，張凡也懶得多問，他都不畏，張凡又有何懼？
他的身上勃然爆發出一股凌厲的氣息，撲面而來，恍若雄獅暴怒，鬃毛蓬起。
「我怕的事情，正是我在做的事情。」
「你還是戰皇嗎？你在怕什麼？」
要是佔據主導
「你現在明白了吧？」
叔通的那種平靜態度，真正有了一種宗師凝如山嶽般的氣度，望之令人心折。
「可笑我戰皇叔通在此囚籠縱橫不敗，卻落入了自己的囚牢，被自身的藩籬禁錮……」
若是叔通堅持己見，沒有通融的餘地，他沒有辦法之下只能動手，強行將這部分元神禁錮，然後帶回天音島雲處融合到一起。
叔通緩緩點著頭，語調平緩無起伏，好像真的徹底平靜了下來。
他怕失去現在戰意衝天的威勢、怕生天性影響一身力量化作流水、怕跌落雲端重新成為人們踐踏、侮辱的對象……
「小兄弟，恕老朽無禮，未曾請教？」
張凡在此時，卻是陷入了另外一個問題當中。
在張凡看來，真正的問題當在於此，不想法突破天地屏障，所有一切都是徒勞。
「恭喜前輩得脫藩籬，事若順利，他朝再進一步，到那不可測之境界亦不為難。」
張凡微微一笑，道：「願聞其詳！」
「你在怕什麼？」
首當其衝，就是他的元神不全，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罷了。
「我若再逃，與此前的叔通又有何區別？」
造人的奇迹，這是何等的偉大，即便不是他親自施為，但能親眼見證這一切，何嘗不是一件極其榮耀的事情。
張凡悚然而驚，張了張口，還沒問出聲來，便見得戰皇叔通停下
在話一出口的時候，張凡就不曾放過叔通半點神色變化，得出的結果頓時讓他鬆了一口氣。
「怎能不明白！」
若非戰皇叔通做過了什麼限制，怕是它們早就忍耐不住衝上山來，將張凡這個膽敢挑釁它們「聖父」的傢伙撕成了碎片。
至少至少，退一萬步講，看守此地的那個天人，決計不是眼前戰皇的對手，一根手指就能攆死了。
張凡重複了一遍，通過沉浸入那崢嶸歲月喚醒的戰意升騰，與叔通身上的戰意對撞，恍若風從虎雲從龍，龍虎相爭、對峙。
不過，這可能並不是事實的全部。
真正的強者，永遠不是那種歇斯底里的狂躁，而是這種平靜，不可測度的深邃。
張凡苦笑著點了點頭，不知從何說起。
「這樣的你，還有何面目稱戰皇，與此前的元嬰之辱，中州之鼠的叔通，又有什麼區別？」
眼下的這個結果再好不過了。
「好！」
「你……」
由此就不難知曉，他的心中在掙扎，在為艱難的選擇尋找理由，乃至潛意識地忽略了一些很明顯的東西。
戰皇叔通這麼多年來不離此地，是什麼原因呢？他可跟另外一個怯懦如鼠，將自身封印入鎮府石碑中的叔通不同，以其力量與戰意，便是元神不全也當是化神道君中的高手，豈會那麼容易為人所困。
戰皇叔通與其說是被他說服的，倒不如說是自身的穎悟，他所欠缺的
聲音中，有說不出的懷疑之意，隱然輕蔑，彷彿在質疑著什麼。
戰皇叔通驀然抬起頭來，怒目而視。
「這是……」
張凡所言的，叔通所頹喪的，也正是這一點。
張凡字字句句，如同一把利刃直接刺入了戰皇叔通的心中，他張了張口，竟是欲辨無言。
到得那時，再看回復整天的叔通元神是哪一方面佔據主導。
「叔通所言的囚籠是什麼意思？是這方天地嗎？」
自怨自艾后，化作一個朗聲大笑，不知不覺中戰皇叔通站起了身來，會當凌絕頂一般的氣度，送著笑聲遠遠傳出。
張凡愕然，他本以為叔通要說的是那不斷加劇的轟鳴之聲，還有恍若天地縮小般漸漸壓迫過來的壓力，完全不曾想到叔通要說的竟是此事。
叔通先是錯愕震怒，繼而頹然自失，終至沉默。
「我……」
「你在害怕，怕自己不能佔據主導，怕鬥不過另外一個叔通，怕消失！」
「可笑啊可笑，可悲啊可悲……」
倏忽之間，張凡質問之聲在整座血色小山上轟然回蕩著，半山腰下那些戰意狂獸好像通過什麼無形的途徑，感應到了山巔處的情況，它們的造物主戰皇叔通的情況，仰天咆哮之聲愈演愈烈。
試問，太古洪荒時，女媧大聖造人際，又有何人能在一旁見證？
「囚籠？！」
思路跟著叔通的問話而走，恍惚間張凡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叔通手掌劃過瞬間憑空浮現的血色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