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0章 眾仙雲集千般法，名揚宇內號東皇（三）
一是：龍族存亡，萬龍有責；非是度過難關，便是同殉死難；
「不……要……」
大神通者，自能揮手間改天換地，遮天蔽日，恰如張凡十年前，于北疆所為的一般。可是尋常修士，又豈能有此手段，唯有在一生在寥寥無幾的幾種情況下，能引動如此天象。
那些突破者，多是受張凡大周天講道影響，不知不覺中突破了自身屏障，又加傷感如此機緣，即將逝去，此後怕是再無得聽聞此大道法門，心情激蕩之下自然突破。
轉眼間，已是三千六百五十個日日夜夜，對這諸世界日未升而連雲先升，對那眾國度日已落而連雲未落的景象，眾人早就見怪不怪，甚至不能引來任何多餘的注意。
悠悠嬉笑著，蓮步輕移，與龍兒並肩而立。
譬如：金丹大成；再如：碎丹成嬰……
緊隨在眾人色變之後，一聲聲彷彿傳自太古蠻荒的鐘聲，帶著纏繞不去的龍吟，從九霄雲外傳來，響徹天地間。
小妖女笑著收回了目光，隨後循著龍兒的目光望去，一見之下，那神色頓時變得怪怪的。
惜若，雖有妖女之名，然深愛張凡，絕對不會讓他在這個生死關頭，天大的事情上，猶自要為家中事分心。
龍兒對張凡有什麼想法，他們之間的那所謂夙惠，身為張凡之女，悠悠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正想著用什麼話來打消龍兒的念想時，一個幽幽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
十年間，不知多少遲來的修士，加入了百萬群仙之中，三拜九叩以師禮后，悲喜交加地聆聽大道。
這次，是為了什麼？
連雲山脈，通體金光隱現，遠遠望去，但覺得通體如黃金鑄就；近前看來，又不過普通山水。
喚龍鍾，喚天下萬龍，凡龍族血脈，莫敢不從。
這些飛禽走獸倒也知機，無有敢吼叫嘶鳴，喧鬧出聲者，哪怕再是興奮難當心癢難撓，也是強忍著不做聲，只在心中宣洩。
「悠悠姐姐，你知道嗎？」
時時有那從大道沉迷中恍然醒來，回首左近，卻發現人數倍增，皆為陌生面孔，非是此前光景，如此種種，不可勝數
「我該滿足了。」
同一時間，天地色變，鬼神哭號，整個天地都變了顏色。
悠悠心裏明白，這個龍兒師姐生性洒脫，與張凡口中昔日的那個倔強少女其實有著很大的區別，更是出言無改，應當不會誑她。擔心一去，好奇頓起。
先是那山。
「十年弘道，怕是結束了……」
「嘻嘻嘻……」
「悠悠姐姐。」
「啊……」
也不知是張凡的大法溝通了天地，亦或是講道時墜落天花，地涌金蓮，周時不歇的紫府甘霖帝流漿的滋潤，這些本來懵懵懂懂的獸類，竟也是曉得了大法珍貴，乃是無上機緣。
「不過是一段記憶，一次幻夢罷了。」
悠悠一時失神，同時也放下了心來，龍兒，的確是選了另外一條路，去追隨那個人……
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在神通樹下不遠處，法相宗弟子位置的最前排，一名白衣女子悵然若失，伸手撫摸著身邊趴卧著的小麒麟，黛眉微微蹙著，讓人不由得在心中生出了一種憐惜之感。
不知不覺中，張凡許下的大周天講道漸至尾聲，耳中仍有那洞徹一切，驅散所有長生迷途的講道之音，但不由自主地，一股傷感之情，在百萬群仙心中瀰漫。
無他，這實在不是那些人自己所能控制的，只能說天意如此了。
「嗯？」
「師傅啊！」
論及姿容，小一輩中人，無人能與悠悠相比，那一笑下傾城風華盡顯無疑，所見者無不為之目馳神迷，繼而忙不迭地收回了目光。
話音未落，一個嫵媚中帶著清純，兩條纖細的眉毛間一個淡淡的金烏印痕浮現，正是張凡愛女，新一代的小妖女——悠悠。
這是大道玄妙，古樸而蒼茫，直指本源，原就不是枯燥修鍊閉關所能比擬的。
……
「這下……」
十年前張凡與北疆老祖一戰，波及範圍甚廣，后張凡雖以大法復其原狀，又鎮壓北疆老祖支撐地脈，然那逝去的生靈，終究不得復生。
龍兒點了點頭，目光猶自不曾從張凡的身上收回，只是帶著一種說不
此時，這些人等已是全然感覺不到外物變化，徹底沉浸入了自身的境界變化之中，若非如此，受那百萬怨念目光一激，非得爆體不可。
她心裏一陣陣嘀咕，忍不住想起此時猶自在東陽峰上不曾下來的惜若。
一個弱質女子，在鮮血中掙扎，倔強地堅持，不想傷害心中仰慕的那個人。
二是：妖皇現世，萬龍朝拜！
悠悠是惜若的女兒，知母莫若女，當年張凡帶著婉兒回歸的那一幕，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呢。
且不說那小兒女心思，回過頭來，東皇宮中，有數人忽然神色變化，驟然凝重。
事實上也是，天知道這些靈智未開的飛禽走獸們，是怎麼明白大道珍貴，又是如何遠道跋涉而來？若是深究，怕是連它們如何得此消息，都是無人能想個明白，悟個透徹。
……
與此同時，張凡頓了一下，大道之音立止，本來如泉涌一般的感悟，一時似退潮而去，竟不知如何接續。
它們之中，少有能辟穀者，在這東華道君講法重地，更是連雨露亦無，只能生生挨著。若非大道微言迴響天地，自然匯聚無量靈氣，滋養萬物，怕是它們不曾明得大道玄妙，就已經生生餓死在了此處。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的悠悠，心裏不禁有點擔心：「難不成還要再加一個？」
一佳人，跨坐麒麟，往來左近三州，瀟洒若雲，又不羈似風，偶然間，又會露出讓人心傷的哀愁……
「龍兒其實很早很早……就恢復了記憶。」
那數百發出異響者，正是如此情況。
「誰！」
十載大道參悟，一時停止，讓那些動則閉關多年的修仙者們，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就是那昔日好友，此時看來也有幾分陌生。
這些多數靈智未開的飛禽走獸，倒也明白當行師禮而後聞大法，多數尋個位置，直接匍匐下去，再不動彈。
「昔日種種，刻骨無忘，但那終究不是我的情感，不過是一個陳舊的刻痕，抹不去，卻也不會再痛。」
悠悠小妖女
這種感覺由來得毫無道理，既讓人不願意相信，又不由得在心中認定其為真，莫名其玄妙。
唯有那託庇於法相宗山門內的諸般靈禽走獸，脫了那一劫，又逢得大機緣。
「嗯。」
時間，就這麼在諸般異象，種種玄奇中，自百萬群仙或皺眉或欣喜間，飛快地流逝著。
臨死前，無邊痛苦中，只有這一句，這一念，這一願……讓她沒有沉淪黑暗，而是苦苦堅持終於以現在的身份，重建了光明。
龍兒的聲音幽幽地，淡淡地，好像和風，又似細雨，眼神飄忽，思緒卻已到了那個既熟悉到每次午夜夢回都能見得，又陌生至壓根不曾見過的場景中。
「他應該記住我了吧……」
「龍兒，你在看什麼呢？」
如此，才有了二女和睦相處的一幕，真說起來，是張凡虧欠了惜若。
龍兒淡淡一笑，招呼出聲。在她的心中，什麼師姐師妹，都沒有什麼意義，只要在那個人的身邊……
「那是……」
說出了這許多，龍兒一口氣長長地呼出，彷彿放下了許多，整個人都顯得輕快了起來，嫣然一笑，竟是不讓悠悠風華，更增一分解脫后的成熟風韻。
時過境遷，當恢復了前世記憶的時候，龍兒才知道，為什麼往常望向那人的時候，目光中會有說不出的傷感，更是清楚，師徒之說，代表了什麼。
……
……
這種憐惜，不是對弱質扶風的小女子那種恨不得攬在懷中的寵溺，而是對瀟洒少女心中隱藏痛楚的不忍。
久而久之，那些百萬群仙倒也適應了它們的存在，就將其當作了一樣祥瑞事，作為此次張凡開講大道的點綴罷了。
「哦，說來聽聽。」
不管如何，今時今日的連雲山脈法相宗山門，已是貨真價實的福地洞天，一方修仙聖地。
三千六百五十個日夜過去，此時的連雲山脈東皇宮，看上去與那十年前，已是全然換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一時無事，多有那修仙者就
「從我生時，龍兒就是東華首徒；在我記起一切前，我還是東華首徒；現在，仍然如此。」
十年來，多有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匍匐在東皇宮周遭，靜靜地聽道者。
在同一時間，多少人凝就金丹，幾多個元嬰大成，皆是趕在了一時，引動了天地變化，擾亂了環繞靈氣，成此景象。
無數被打破了悟道過程的修仙者們怒火中燒，要不是礙於如此場合，只能在胸中怒吼，否則的話，這個時候連雲山脈怕是被怒斥之聲生生淹沒。
「龍兒竟然能笑得那麼美，都趕上娘親了。」
不知多少目光，橫掃而過，登時就發現了那些發出異樣響動者。旋即，眾人悻悻然收回了目光，那種惱怒倒是淡去了不少。
東華道君大弟子，據說與其有夙惠的首徒，極得張凡重視，也讓一眾法相宗弟子心懷愛慕卻又覺得自慚形穢，不敢靠近的奇女子。
「那或許是我，或許不是我，又能如何？」
這已不是太古天龍橫行天地的時代了，然而喚龍鍾還是有著特別的意義；
現在，她終於將一切吐露。
……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悠悠擔心半天的風暴消弭于無形。
他們之中，有路遠而失機者，有前不屑而後悔之者；有縱天光而絕地氣的大神通者，亦有腳步蹣跚，一步一挪至此的向道凡人……
連雲山脈的清晨，比其他地方要來得早。
——龍兒！
龍兒極其自然地回答，倒讓悠悠一時語塞，接不下去了。
「『大』師姐，你又在想什麼呢？」
隨著時間的推移，除卻這些因為地理位置而得天獨厚的飛禽走獸，慢慢有些略開靈智的妖獸跋涉千山萬水，遠道而來。
最開始時，無論是那遠道而來的百萬群仙還是法相宗諸弟子，都對這些非人之輩很是看不順眼，不過張凡沒有表示，再加上以它們靈智未開的程度，也不可能得到什麼真傳妙法，才勉強容忍了它們的存在。
不僅僅是他，張凡、叔通、屍棄道人、老兔子……一眾化神，盡數動
每個人的心中，都是生出了一種明悟：
龍兒的仰慕者，可說是一網打盡了左近三州年輕一輩的天才英豪。
悲是懊悔何來之遲，不知錯過了怎樣的機緣；喜是終究趕上了這場盛會，些許所得，足抵千年參悟。
這種感覺莫可名狀，明明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無上大法，眾妙之門中，偏偏就是有那種傷別離般的痛楚，隱藏在內心深處，時時地提醒著，這一切終究是要結束的。
「能看著這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人物，一步步走向巔峰，並循著他的腳步，一路向前，又是何等的幸運啊！」
說起來，悠悠對龍兒這個大師姐的名頭不爽了很多年了，只是張凡親口忍下的，她不得不遵，只是每次招呼，都恨不得在「大」字上咬上十倍的重音。
這一日，張凡正講到諸般大法，旁門三千，皆可證得長生，眾人如痴如醉，沉迷其間時，數百聲突兀地響動，將眾人生生震出那玄妙的境界。
真不知，是人近此山而染金光故不覺山之奇妙，還是遠望方得神氣，近看則一葉障目，失了精髓？
「啊……」
悠悠一怔，繼而捂住了嘴巴，低聲道：「你全記起來了？所有嗎？」
繼而飛禽走獸，鱗甲水生，皆匍匐聽道。
「喚龍鍾！」清風道君豁然起身，驚呼出來。
說了許多許多，龍兒的目光，忽然變得堅定了起來，第一次扭過頭去，直視著悠悠的眼睛，道：「與師傅這樣的人物，同生在一個時代，是無數仙道中人的大悲哀，是我等的大幸事！」
再是那聽道之人。
於是，她將一切深埋，沒有與任何人提起，前世之龍兒，今生之龍兒，早已是一人。
「我不要……不要……」
奈何在這個時候，再是心癢難耐，也沒有人能靠得近前，輕聲安慰。惟有一個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毫無顧忌地在龍兒的耳邊響起：
張凡終究手段高妙，坦然將此後要做的事情一一分說，然後對惜若與婉兒道：「等我回來，小心照顧自己，莫讓我擔心。」
發現了異象源頭，百萬群仙悻悻然收回了目光后，一時間竟是心中空落落的，不知當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