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卷 誤墜幽冥
第8章 護送
葉子洛背著冥洛松，手牽冥洪蜢，雖然這一小段風勢極小，但是那是相對於巨大的旋風而言的，在葉子洛看來，這風勢至少也有十二級了，吹個把人到那深不見底的地府應該不成問題。
「這是一種生長在熔漿之旁的炎丹琥珀果，味道異常鮮美，但是只可以食兩顆。多食傷身。」
葉子洛知道這些東西完全是被小綠毛熏陶出來的。
「小兄弟，如果沒什麼要緊事，就去我們盧猛人的國度玩耍玩耍？」冥洪廣笑眯眯地邀請道。
吃完兩顆后，冥洛松和冥洪廣用依依不捨的表情看葉子洛蓋上盒蓋，葉子洛又是好笑又是好氣，冥洪蜢乾脆扭過頭去眼不見為凈，免得被自己丟人的老爸氣死。
他也不藏拙，雙手舞動，光芒閃動，飛出十數只靈光閃閃的大鳥，當沒看見冥洪蜢驚呆的神情，葉子洛指揮著靈鳥，輕鬆地捉來各色冰蛇十余條，手一揮，又用冰蠶絲將蛇頭齊齊扎在一起。自吃到那麼好吃的美味后，葉子洛就起了給饞嘴小綠毛帶些回去的念頭，所以這裏的地底平原遭了殃，足足有數百條各色蛇類被葉子洛用這種方法捉住。
「嗯，三頭狂獸是我們族中有記載的一種猛獸，體形如獅虎，有三隻頭顱，左邊那隻頭顱噴出冰刃，聲若獅吼，中間那隻噴出烏青毒液，聲若嬰啼，右邊那隻發出聲衝波，聲若鳳鳥。剛才葉兄弟聽到的嬰兒哭就是中間那隻頭髮出的，若不是這聲嬰兒哭，我們也不敢下此斷論了。此獸厲害無比，就連我們史上最強大的戰士也只能和它打個平手……」冥洪蜢搖頭感嘆。
玉盒中是數十顆晶瑩剔亮宛若上好水晶的火紅小果。
「這黑風瀑真壯觀……」葉子洛喃喃道。
不過，這三人倒也令人佩服，不說受傷之下還有心情吃喝說笑，便是此時，他也斷定那兩老者並無意求幫助之心，純是在吃上意氣相投才提出邀約的，那冥洪廣雖然心中焦急，卻硬是不開口求他一聲。當真是極為硬氣的漢子。
回到兩老者那裡，把綠紋蛇交給冥洪廣處理，兩人回到原地。葉子洛見識了冥洪蜢的捉蛇手段，心中痒痒的，他笑著阻止道：「讓我來試試。」
見葉子洛手勢，三人立即停止說話，葉子洛和冥洪蜢動作熟練地背起兩老，輕手輕腳地躲進一條狹小的冰洞岔道。
葉子洛再取出一個暖玉盒，分
將暫時不吃的蛇條用寒玉盒裝好丟進和風齋。葉子洛幾乎能想到小綠毛口水直滴的垂涎模樣了。
眾人啃完最後一塊蛇肉，每個人都是滿臉滿足。葉子洛取出一個玉盒，打了開來：「三位請我吃如此美食，那麼我就請大家吃點飯後水果吧。」
冥洪蜢所說的峭壁就好像是老天用巨劍一劍劈下，把一座大型冰山壁成兩段，就連冰山下的地層亦劈成深不見底的溝壑。垂天而下的終年不絕的旋風又把這細縫不停地擴張撕裂。
冥洪蜢詫然一笑：「想不到小兄弟對這方面也很有講究，沒錯，是有這個說法。」
「我忽然想起來，兩位家中想必珍藏不少美味珍饈，我若是就此錯過，豈非可惜？」葉子洛作嚮往狀。
「正是正是，家中有不少極品蔭野果，美味之極，葉兄弟一定要去嘗一嘗啊！」冥洪蜢大喜，他如何不知葉子洛心意，不禁目露感激。這萌野果是種極佳的藥材，製成丹丸后，對他們修行很是有利。若是新鮮時吃掉，味道雖美，卻對修為沒多少幫助，冥洪廣貪嘴，可管不了這些。身為家中長子的冥洪蜢為此十分頭疼，為了一家人的修為，只能整日像防賊一樣防著饞嘴的老父。
站穩腳跟，冥洪蜢目光複雜地望著葉子洛：「葉兄弟，你的實力高強，遠甚我等，今日若非你相助，光是這一關，就不是那麼輕易過來的。」他們一路行來，可以說冥洪蜢被葉子洛的實力不停地刺激著，他也算盧猛族人中數一數二的好漢，但比起葉子洛來，就好比天和地的差距，讓他對自己大失所望，深感原來自己是井底之蛙。
幾人落在對面的冰洞中，在他們躍過的剎那，一道青芒在他們腳下的空氣中閃過，快愈閃電。幾人毫無所覺。
這三人實力遠不如自己，不過是藉著古怪的功法以及盧猛人久居冰天雪地的習性優勢才得以平安，這一路之上想必也碰到了難對付的冰獸。
「沒錯。我們的修行心法及這聖界，都是上仙賜予的。而且我們族人一旦身死，靈魂就可以到上仙的那一界去生活。」冥洛松正色道。
冰洞對面不到一丈處又是一個冰洞，冥洪蜢等人就從那裡偷渡過來的。這是
他們三人一起動手，熟練地幫葉子洛把這數百條蛇剝皮宰殺，葉子洛客氣地贈送了他們五十條，裏面還有不少是金紋蛇和銀紋蛇，可把這兩老者樂壞了，這可是傳說中的美味啊，想不到沾這個神秘的年輕人的光，現在能夠吃到了。
葉子洛略一猶豫后婉言謝絕，他與耿志丘相識時間甚短，但彼此惺惺相惜，便如多年好友般。按況隨音判斷，有寒碧藻之助，耿志丘傷勢應無大礙，但沒親眼見著總不太踏實。他在這冰山下已耽擱了半日之久，此時已有些心急著想回去了。
三人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顆放入嘴中，不約而同的，三人露出震驚、陶醉、快樂、迷惑的神情。
四人臉色大變，葉子洛還道是有人類嬰孩被那怪獸捉住，正待起身相救，卻被冥洛松一把按住。冥洛松低語道：「不是嬰兒，是怪獸的叫聲。」
葉子洛也收斂起渾身靈氣，又小小地施了個幻陣在冰洞口。
冥洪蜢得葉子洛相助，心下大定，也顧不上跟老爹拌嘴，手腳利落地收拾乾淨，與葉子洛一人一個攙著兩老往外走去。
冥洪廣亦一臉慶幸：「幸好沒給它逮到，否則……」
冥洪廣等三人收斂自身氣息，通體發出微寒，若不細辯，絕對察覺不出這是人類的氣息，還道是普通冰塊的味道。葉子洛大是佩服，猜度這是盧猛人修習功法的妙處將自身氣息與冰天雪地相溶，輕易地躲過難對付的冰獸嗅覺，無論捕獵還是逃跑，皆極為便利。也難怪這三人實力不高，卻能平安穿越眾多冰獸的居住區。
「嗯，雖然是火屬性，卻給人一種沁涼的美味清香，奇妙啊……」
短距離的飄浮術，葉子洛也是會的，他有樣學樣地跟在冥洪蜢後面。見葉子洛也是雙腳離地飛行，冥洪蜢眼中閃過瞭然，從初見葉子洛，他們就知道他不是尋常人，否則不可能來到這裏，盧猛人雖然鮮少離開冰原，但書上有不少修真者的記載，所以他毫不詫異，「我們要捕捉的是條紋冰蛇，腳底下這塊地方里有很多，通體綠紋的是我們剛吃的那種，白色夾雜藍色紋的數量少，但味道更加鮮美，還有一種腹部金或銀紋
見他們說的篤定，又個個神色肅穆，緊張無比。葉子洛將信將疑地點點頭。
冥洪蜢和葉子洛回到那個大湖泊邊，冥洪蜢身形高大威猛，走起來卻輕飄飄的，到草密地帶，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就已飄浮在草尖上，甚至輕鬆地前後移動，葉子洛心中暗暗納悶，這三人也是修真者，但是不知是修行心法古怪還是什麼原因，並沒有一般修真者靈秀異常的特徵，反倒臉色不佳，無一絲血色，但身形輕盈非同一般。
同冥洪蜢一樣，冥洛松和冥洪廣也驚得目瞪口呆。
葉子洛耳朵略動了動，輕輕「噓」了一聲。一路之上，他們數度遭遇冰獸，也早領略了葉子洛的耳聰目明，竟比他們這些冰原中生活的人更敏銳，正是倚借葉子洛的示警，他們成功躲過了所有危險冰獸。至於危險性小的冰獸，冥洪蜢出手就能解決，葉子洛大長見識，看冥洪蜢對付不同冰獸的手段，既有用靈力直接凍住，亦有用藥下絆，陰險狡猾的人類啊……
葉子洛眼光一轉，不由得暗罵自己粗心大意。三人皆穿著動物皮毛制的外袍，袍下露出深色緊腿褲，褲子漆黑，略有光澤，大約也是皮製的，小腿以下綁著護膝，冥洪廣的護膝上多纏了塊黑色的布條，布條上湛著殷殷血漬，只是因底色的緣故，不宜辯別。冥洛松外表看不到傷處，但此刻氣息微喘，想是也受了傷才會如此。而他們在此地殺蛇剝皮，完全掩蓋住了血腥味，加上他們自始至終神態輕鬆愉悅，葉子洛才會疏忽至此。
良久，聲音去遠，直至再無聲息，四人長出一口氣。冥洛松擦擦額頭的冷汗，嘖嘴道：「乖乖，居然是三頭狂獸。難得一遇啊……」
他也聽說過有鬼仙，是由鬼體修成，既然鬼魂存在，那麼有個冥界也不是什麼怪事吧？
「嘖，這臭小子，平日里可捨不得拿蔭野果給我下菜，怎麼今天這麼大方！」冥洪廣氣得哼哼的。
三人又美餐了一頓，那金紋蛇和銀紋蛇肉香更是濃郁，比之前吃的有過之而無不及，葉子洛都有返回去再捉些金銀紋蛇的衝動了。
葉子洛聽得大訝，按鬼神故事來說死後應是去陰界吧，難道他們的上仙就是傳說的冥府陰界，又忽地想到那三頭怪獸，葉子洛不自禁地打個寒顫，「不會吧，
冥洪廣道：「這是大仙賜給我們盧猛人的守護聖界。有了這層防護壁，我們盧猛人不用擔心外敵入侵。」
冥洪蜢一路上與葉子洛說些盧猛族人之事，葉子洛聽得津津有味，見葉子洛的眼光掠到他的身袍上，冥洪蜢道：「我們穿的衣袍是由冰獸皮製成。這種冰獸名曰巨冰蟻，尋常家中都有馴養，每五年蛻一次皮，蛻下來的皮就拿來做衣，禦寒擋風性都很好，我們族人從小到大都穿這些。」他心下暗想，葉兄弟修為甚高，穿的衣服看上去那麼單薄，卻渾然不畏寒冷，也不知那衣物是不是有禦寒性。不過，他對我們的皮衣頗有興趣，待他走時一定要送兩套嶄新的衣袍給他。
因為在趕路，又有兩個傷患在旁，冥洪蜢多是直接用靈力將它們冰凍住，挖了他們的內核就走，直讓兩老不住嘴地嘆息又浪費了多少美味。此刻，葉子洛多少了解了冥洪蜢的痛苦。
看葉子洛一臉猶豫，冥洪蜢亦壓低嗓音道：「確是怪獸叫聲。」
「三頭狂獸？」葉子洛訝問道。
且不說葉子洛的浮想連翩，幾人再度上路。
「真是太鮮美了，小兄弟，這是種充滿果香的鮮美，舌頭的每個細胞似乎都還在回味這個味道……」冥洪廣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搖頭晃腦地道。
「我們就是從此處來的，再往深處走有一小段峭壁，這段峭壁沒有黑風瀑的罡風影響，得以輕鬆躍過。峭壁那頭就是盧猛人的地界了。我們盧猛人自幼修習功法……」
末了，葉子洛不肯錯過波爾卡卡蘚香料和尼卡基草燒烤，為了讓這些植株鮮活，葉子洛連地基一起帶走，挖了數丈的平原凍土及連帶的尼卡基草放入奇界環內，這些植物喜寒，但是寒冰玉對它們來說又太寒了一些，葉子洛就把它們放在寒冰玉與和風齋間，用陣法做了個四層的固定空間，每層有五丈見方，擱著整塊凍土及附生的植株，在陣法四周遠一點的地方放上零碎的寒冰玉，近處則是大塊的冰塊，以保證凍土的寒性和水份，對於波爾卡卡蘚亦同樣處理。滿意地看看自己做的花架，葉子洛退出奇界環，拍拍手，虛拎著那數百條活蛇構成的可怖蛇串，對下巴都驚得掉地的冥洪蜢笑道：「走吧，我們回去，這一頓可足夠吃了
「此獸雖凶，卻傳是守護黑風瀑的使者。沒想到今日得以一聞。據說除了那位大武者外，沒有人親眼見過三頭狂獸，凡是見過的都沒有命回來。我們雖沒見到，也算聽到啦……」冥洛松沾沾自喜地道。
「聽說劇毒的東西吃起來往往美味異常？」葉子洛挑挑眉，用半疑問的口氣問道。
不說兩老滿臉失望神色，就是冥洪蜢亦流露出失望和焦慮。葉子洛心中訝異，冥洪蜢面上總是鎮定嚴肅，瞳光神邃，並非如外表般粗獷，此際這般明顯的神情卻不合他性子。
葉子洛苦笑，若讓三人如此離開，只怕多半會葬身冰洞之中，也只能希望志丘兄吉人天佑，平安度劫。
片刻后，傳來動物的一聲低吼，吼聲低沉，有若從地底深處傳來，冰壁轟隆隆地回應著，接著又是一聲嬰兒的啼聲，洪亮清晰，嬰兒啼聲未息，則是一聲鳥鳴，婉轉清麗。
葉子洛站在冰洞凸出的一塊大石上，眼前就是上看不到頂，左右看不到盡頭的黑風瀑。那黑風瀑遙遙望去，就已聲勢驚人，隆隆聲不絕於耳，但此時，離得如此之近，彷彿一伸手就能觸到，耳朵卻偏偏聽不到一點異常的聲響，安靜，極度的安靜，除了他們數人的心跳聲外，竟是什麼也聽不到。
當然，人家根本沒有客氣的打算，立刻如獲至寶般地收了起來。
好在他不是心胸狹窄之人，在佩服尊敬又沮喪的心情中，倒並無一絲嫉妒之意。
「大仙？」
「這是？」冥洛松眼睛一亮，問道。
冥洪蜢帶著眾人七拐八拐，地勢越走越低，原來他們是從地底極深處穿過黑風瀑來到這裏的。
三頭怪獸，葉子洛的腦海里不知怎的想到地獄看門犬的傳說。不過，那個似乎是西方神話里的傳說，和這隻應該搭不上邊吧？
從背上取下兩根木條，將它們接在一起，形成一隻長木叉，冥洪蜢緊緊盯著草叢中，眼利手疾，長木叉刷地一聲叉下來，剛好叉住蛇的七寸，木叉一挑，一條一米長的綠紋蛇被挑了起來，冥洪蜢左手牢牢握住蛇頭，呼出一口氣：「抓住一條，先帶回去，這裏殺的話血腥味會激起蛇的凶性，還會引來許多其他凶獸。」葉子洛點點頭，他這會兒明白那三人為何躲到遠遠的冰穴里吃東西了。
且不說兩老者滔滔不絕地用了十分鐘時間抒發胸臆，就是不像他們一樣貪吃的冥洪蜢也不由地讚歎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