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0章 瓊林筵
田氏高興得合不攏嘴，這幾天走路都是腳底帶風。
鄭玉兒滿臉紅暈，輕聲道：「多謝思顏。」倒是沒有扭扭捏捏，很是大度雍容。
王氏點點頭，笑道：「那就是了。我自己怕診得不好，還是你妥當一些。」
半晌還是沒有聲音。
「姑娘們，跟老身這邊走。」一個年紀大的宮人走過來，帶著大家往瓊林苑另一邊的大門去了。
她沒想到，王毅興這個人居然離她越來越遠，遠到她就算是搭著梯子也夠不著的地步。
牛小葉搖頭：「我不餓，趕去看熱鬧呢！」
她將自己整整關在屋子裡關了三天三夜。
最多納一個商家女為妾室。
不過今年好像是例外。
因此今年想參加瓊林筵的世家高門特別多，請帖非常搶手。
「聽見就聽見了。有什麼難處的？」盛七爺不以為然，理直氣壯地道：「她是你我的寶貝女兒，在家我們捨不得彈她一手指甲，難不成出嫁了還要給別人端洗腳水。——她爹我連端茶都捨不得讓她做呢！」
「我知道。所以大哥，你不要逼我嫁人好不好？你也知道的，女子嫁得不好，下輩子就完了，我寧願在家裡做個老姑奶奶，也不想隨便湊合。」牛小葉滿臉開朗的笑容，像是想通了一件最大的心事。
田氏還道：「這都是大姑奶奶眼光好，幫我們玉兒挑了這樣一門如意郎君！」
牛大朋著急了，在她門外叫道：「你再不出來，我就要踹門了！」
狀元王毅興卻才二十四歲，據說還沒有定親呢！
盛思顏跟著王氏也來了。
就在牛大朋忍不住要踹門的時候，牛小葉打開了門，她一身雨過天青色的織錦緞長裙，靜靜地站在門口，襯得小臉更白，眼眸更黑。
王氏一怔，皺著眉頭想了想，心裏又是一跳。
本來她以為自己的對手只有一個盛思顏。
「哦？」盛七爺的表情立刻凝重起來，伸出手指搭在王氏的右手腕診了起來。
盛七爺道：「我
盛七爺扶著王氏去隔間坐著說話。
可是現在，她明白了，除了盛思顏，還有更多更厲害的對手，是她無法逾越的……
殿試放榜的消息，也傳到了車水衚衕的牛家。
因大夏皇朝的瓊林筵，也是世家大族給自己家姑娘挑女婿的場所，因此也有些隱蔽的位置，分給有需要的人家。他們拿著專門的請帖，坐在外面人看不見的地方，可以從容地為自己家的女兒挑選如意郎君。
「咱們只能在台下看著，我看你還是吃飽再去。免得被人擠出來了……」牛大朋呵呵笑著，喚了牛小葉的丫鬟婆子過來給她準備吃的。
牛小葉也很黯然神傷。
新科進士陸續上了瓊林筵的高台，但是新科三甲的狀元、榜眼和探花還沒有來。
王氏越聽越不像話，皺眉道：「這些話你在我面前說說就罷了，若是讓思顏聽見了，可怎麼處？」
白色圍布外面，圍著的平民百姓也越來越多，漸漸堆山積海。
新科前三甲狀元、榜眼和探花，居然都是不到三十的年輕人。
盛思顏看了看王氏。
只不過大夏皇朝的進士非常難考。每三年一次，而且每次只錄取一百多人。能考上的人，絕大部分都已經年過三旬，都已經是拖家帶口，有的人甚至已經有了孫子孫女，因此瓊林筵上夠資格被挑選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田氏笑道：「大姑奶奶還在乎這樣東西？我早跟玉兒說了，讓她給大姑奶奶做雙鞋，多下點功夫。」
王氏看了盛七爺一眼，曉得他對這些事情少根筋，再說周家跟他們也沒啥關係，就不再多說了，只是道：「趕明兒再去給毅興那孩子送份厚禮，請他來家吃頓飯。」
「嗯，這也是正理。一家人不要計較太多。」康氏笑著點頭，又問田氏。「玉兒可是要去瓊林筵？」
以鄭家的身份地位，也只拿了兩張帖子，能帶兩個女兒
兩人說著要給盛思顏找什麼樣的夫婿，恨不得列個單子出來。一二三四五的將好壞條件都列出來，然後對著那些條件把京城裡家世背景差不多的公子們都拿出來掂量掂量……
「啊？這樣說，新科進士都要去？！」牛小葉一下子高興起來：「那咱們快去快去！」
鄭家四房的正室夫人甘氏帶著自己的親生女兒鄭月兒和二房的侄女兒鄭玉兒做了車，往瓊林苑那邊去了。
沒過多久，他的手猛地一縮，瞪大眼睛看著王氏，整個人一下子站了起來。將泡腳的腳桶都踹翻了。
鄭玉兒巴掌大的俏臉羞得如同西域名品「女兒嬌」的海棠花一樣紅暈動人。
「大哥，你是不是嫌我吃得太多，不想養我啊？如果是這樣，我以後少吃點兒，一天只吃一頓飯。可以嗎？」牛小葉兩手拱在胸前，做出可憐兮兮的樣子。
「我們已經有思顏了。」王氏一下子緊張起來，居然反駁盛七爺的話。
盛七爺又忙將她放下來，摸著她的小腹，道：「真是太好了，這一次希望生個女兒……」
「我們又要有孩子了！」盛七爺激動之下。一下子將王氏抱了起來，在屋子裡轉了一圈。
幾個丫鬟婆子走了進來，收拾地上的殘水和打翻的腳桶。
她一下車，鄭玉兒就看見了她，忙招手道：「思顏，這邊！」
鄭國公府里，這兩天也是一片歡騰。
「哦……」王氏放了心，笑道：「出嫁也是我們的女兒，你又什麼捨不得的？我們思顏出嫁，只是多了一家人疼她。又不是真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王氏笑道：「正是要你們在一處呢。過去吧。娘和甘夫人說說話。」說著，王氏也走了過去，跟鄭家四房的甘氏寒暄起來。
王毅興絕對不會跟牛家這樣的人家結親。
為了讓牛小葉看得更清楚一些，牛大朋還著人搬了張高椅過來，讓牛小葉站
王氏出了一回神，笑著道：「普天同慶？我看周家三房可是高興不起來……」
因為鄭玉兒的未婚夫婿章茂言，竟然是新科探花！
所以這三個人當中，只有王毅興成為眾矢之的，所有家裡有適齡女兒的人家，第一目標幾乎都是王毅興。
牛大朋被牛小葉逗得哈哈大笑，拍著她的肩膀傲然道：「這就對了，你是我妹子。不要學那些酸文假醋的做派。我們牛家雖然不是大官人家，但是以我們如今的財力，一般的官兒我們還不放在眼裡！」
牛大朋被牛小葉的眼神看得有些心驚肉跳。
如果只是普通的進士，他們還能卯足了力氣，為牛小葉爭一爭，但是王毅興如今已經是連中三元的新貴大人，他們縱然使上吃奶的力氣，都追不上了。
盛思顏的個子雖然不是最高的，穿得也不是最好的，但是只要她站在那裡，無論是誰，都只會一眼看見她，別人都淪為她的陪襯……
二十歲的探花郎，也是大夏皇朝的頭一份了。
……
可是牛小葉是牛家的嫡長女，讓她做妾，她大哥牛大朋第一個不同意。
到了瓊林苑門口，一塊被白布圍起來的場地前，她們下了車，帶著丫鬟婆子，抱著出門的包袱站在自家大車附近，等著有人來領她們，往瓊林筵另一邊的大門過去。
因為這樣一來，王毅興離他們的距離就真的太遠了。
縱然牛家是全大夏皇朝的商人首富，王毅興也不會娶商家之女為正妻。
牛小葉一登上那高椅，正好就看見了白色圍布裏面排著隊往瓊林苑另一邊大門裡要進去的世家貴女們。
探花章茂言最年輕，才二十歲，但是已經定了親，而且定的是鄭國公府二房的嫡女鄭玉兒。
而外面的平民百姓，爬到樹上也只能看見瓊林筵的高台，看不到高台後面另有乾坤。
「也行。總之有大哥一碗飯，就有你的一雙筷子。在這個家裡。沒人能逼你嫁你不想嫁的
瓊林筵雖然對平民百姓來說，是高不可攀，只能站在遠處墊著腳遠遠地看上一眼，但是對世家大族來說，卻不用這樣麻煩。
康氏連連點頭。「素馨眼光素來就好。你們可得好好包一份謝媒錢給她。」
王氏的話題轉得如此之快，盛七爺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
「你……你……你又有喜了？！」他驚訝地叫，滿臉的神情驚喜莫名。
「是呢。等下跟月兒一起去。我這裏走不開，四弟妹說帶她們姐妹一起去。」田氏忙回道。
盛思顏高興得跟鄭玉兒、鄭月兒打招呼，又向鄭玉兒道喜：「玉兒姐姐，恭喜你了。你的未婚夫婿中了探花郎呢！」
「你不吃點兒東西再去？」牛大朋勸道。
她走到盛七爺身邊，伸出右手腕：「你給我診診，最近身上不舒服，不曉得是怎麼回事。」
牛小葉展顏一笑，聲如銀鈴：「大哥，你別費心了。我暫時不想嫁人。」
過了許久他才慢半拍地道：「……是快回來了，就這幾天了。宮裡已經派了人出去迎周神將回朝了。」
知道王毅興終於連中三元，牛家在欣喜之餘，也覺得有些惋惜。
鄭老爺子和鄭老夫人康氏也對這門婚事滿意得不得了。
「不想嫁？！」牛大朋瞠目結舌：「你已經十七歲了！」
作為這一次瓊林筵的重頭戲，他們三人要最後出場。
「嗯嗯，我想好了，不管思顏嫁給誰，都要給我老實兒的，不許納妾。不許刁難她，婆母也不行。有通房的，統統不許上門求親！」盛七爺理直氣壯地數著條件，一件都不許少。
「你是這麼想，可是別人家不這麼想。嫁出去的女兒，就是別人家的人。你好好教她應付那些婆家人就是了。嫁出去了，是怎麼也不可能跟在娘家一樣的。」王氏一邊說，一邊又對外頭道：「進來收拾吧！」
盛思顏更加喜愛她，拉著她
在那群花團錦簇的女子當中，她一眼就看見了盛思顏。
不過當大家曉得這覬覦新科狀元的人家裡既有皇后的娘家，也有太后的娘家，很多人都偃旗息鼓了，把目標轉向別的年輕的新科進士，也有十來個人。
牛大朋笑道：「就是宮裡給新科進士賜的恩榮筵。在瓊林苑那邊的高台上擺桌子，大家都能看到新科進士們的風采。」
她盯著牛大朋看了一會兒。
王氏嗔道：「你這是發什麼瘋呢？快放我下來！」
牛大朋帶著牛小葉也擠在人群里看著。
「他們為什麼不高興？周神將和懷軒在西北立了莫大的軍功，神將府因此得的賞賜也不少呢。他們一份力沒出，卻跟著撿好處，還敢不高興？」盛七爺表示嗤之以鼻，坐下來將腿放到腳桶里泡著。
很快她們身邊的姑娘圍得越來越多，都是來跟鄭玉兒道喜的。
「妹妹，你別傷心，這個人不行，還有別的人。大哥一定給你找一個好人家……」牛大朋結結巴巴地說道。
「上次不是吃過了嗎？」盛七爺不以為然，對王氏招手：「你也來泡腳。我給你也配了一副方子。看你最近腳有些腫。」
「沒有。這是頭一次。太後娘娘和太子殿下居然頭一次沒有互相扯皮，反而一致同意派了陛下的內侍大總管阮同去城外迎接。」盛七爺笑呵呵地道：「真是普天同慶呢。」
「這麼隆重？」王氏好奇：「周神將這些年為大夏也打過不少仗，可是宮裡從來沒有這樣隆重地迎接過他吧？」
「瓊林筵？」牛小葉疑惑：「那是什麼？誰家的？」她以為是一般的筵席。
其中榜眼年紀最大，已經二十八了，已經娶妻生子。
到時候，她們坐在隱秘的屏風和假山後頭，隔著一池泉水，和瓊林筵高台上的新科進士們隔水相望。
牛小葉咬了咬下唇，問她大哥：「不是說只有新科進士才能參加瓊林筵，那些女子怎麼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