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114章 選擇
大山深處，那密密麻麻的營帳，規模直比神將府在京郊的大營少一些。
盛思顏也道：「等以後送殯的時候我們再來吧。」
「你一定要救蔣四娘？」周懷軒又問了一句。
曹大奶奶勉強笑道：「不敢當。我如今已經不是你岳母了。你這樣叫，我實在擔當不起。」
「我……想試試。」盛思顏垂下頭。她想求聖上幫忙，暫時不用周懷軒。
周懷軒皺緊眉頭，又在屋裡走了幾圈，才下定決心，對盛思顏道：「我大概知道阿財為何這麼做。」
周懷軒兩手撐在膝蓋上，看著前方的牆壁，淡淡地道：「知道了這一切，你還想救她嗎？」
曹大奶奶只好應道：「今日怠慢了，等這件事過了之後，我專程去府上致謝。」說著，充滿希翼地看著盛思顏。
如果要動周懷禮，一定要從長計議。
盛思顏瞥了一眼，看見角落歪歪扭扭寫著「蔣四娘」三個字，忙揉成一團，塞進袖袋裡，若無其事地道：「走吧，回去再說。」
盛思顏將那血帕遞給周懷軒。全身都在發抖：「你看看。」
在那裡，他發現周懷禮又改造了許多血兵！
盛思顏半蹲下來，從阿財背上揭下那塊帕子。——準確地說，不是帕子，而是中衣的一角……
盛思顏服侍馮氏起身，又叫了阿寶：「咱們回家了。」
「您當然擔當得起。除了您，我沒有把別人當岳母。」周懷禮笑著說道。過來把蔣四娘扶起來，帶回了一品驃騎將軍府。
馮
周懷軒沒有異議。反正盛思顏搞不定的時候，他再出手就行了，用不著唧唧歪歪。
馮氏看在眼裡。也沒有多問，忙帶著盛思顏、阿寶和阿財離開了蔣侯府。
周懷軒走到盛思顏身邊，拉著她的手坐下，看著她瑩澈的鳳眸，緩緩地道：「阿顏，我跟你說個故事……」
盛思顏點點頭：「是，除了我們，大概也沒有人能夠將她從周懷禮手中救出來。蔣家老祖宗想來也是終於想明白了這一點。所以臨死的時候向我求救。」說完盛思顏又納悶：「不過阿財居然摻和進去，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周懷軒背著手，在屋裡走了幾個來回，又看了盛思顏一眼，問道：「你有什麼打算？你想救她嗎？」
一聽這個旨意，夏亮大喜，忙催促周懷禮：「趕快去西北。——快去快回！」
曹大奶奶心裏一喜，忙拭了拭淚，先出去候著了。
盛思顏和馮氏在內堂歇息了一會兒，曹大奶奶過來跟她們說了會兒話，苦留她們吃午飯。
「曾經有一世，我沒有活過十八歲。周懷禮承繼了神將府，娶了蔣四娘。他們倆，在那一世，是這神將府的男女主人。」
盛思顏按住周懷軒的手：「算了，她也沒有得逞過。這麼些年，她的苦楚也受夠了。其實何止是她識人不清，就連我們，都沒有想到周懷禮是
外面的丫鬟忙去傳話。請神將大人進來。
周懷軒深吸一口氣，搖頭道：「我確實沒有想到是他。」
盛思顏很聽周懷軒的話，忙道：「我知道了。」
阿財抬起頭，默默地看著盛思顏，往她的腳邊爬了過去。
這麼多人，光他一個人，是很難對付的。
「難怪蔣四娘一直對我有著若有若無的敵意。」盛思顏感慨說道：「原來上一世，她是這神將府的女主人。」
阿財看了蔣四娘一眼，轉過身子，窸窸窣窣地爬了出去，很快消失在窗台上。
盛思顏的一口氣終於吁了出來。「原來如此。我說蔣四娘怎麼會對小刺蝟那樣感興趣。而且，阿財對蔣四娘的態度也很奇怪呢。」
但是如今他對蔣四娘的狀況已經放下戒心，因此毫無懷疑地領了旨意，馬上就離開京城，往西北去了。
若不是蔣侯府最後關頭懸崖勒馬，不再與盛思顏為敵，周懷軒連蔣侯府都會掀翻……
周懷軒沒有出手，悄悄回了神將府。
盛思顏瞪大眼睛，用手捂住胸口，怔怔地看著周懷軒。
……
盛思顏想起昨天蔣家老祖宗對她說的話，今日看見的蔣四娘的慘狀，還有這份阿財帶回來的血帕，沉吟良久，緩緩點頭道：「……我想救她。阿財也想救她。」
這一世卻依然咄咄逼人，咬著盛思顏不放，周懷軒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都看在眼裡。
夏昭帝坐在床上，笑著道：「說吧，什麼事？」
周懷禮這人已經沒人性了，不知道他發起瘋來，會做出什麼事。
周懷軒趴在樹上，遠遠地數了數，初步估計，這裏大概有五千名血兵……
「那你還是想救他？」
周懷軒匆匆忙忙從外院回來，問盛思顏：「出了什麼事？」
「這一世，阿財受大祭司所託，從西北墮民之地來到大夏京城。尋找紫琉璃帶來的人。而你。就是阿財要找的人。阿財從西北來到大夏京城的時候，途經江南，在那裡曾經被幼年的蔣四娘所救……」
進了宮，她依言對夏昭帝道：「父皇，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卻見阿寶放下棋譜，看著地上道：「阿財，你剛才去哪裡了？你背上是什麼東西？」
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是一想到那個神秘人寬厚的背影，周懷軒就被誤導了，或者，潛意識裡不希望是自己的親人做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這正是叔王夏亮一直在夏昭帝面前遊說的事。
「……周懷禮殺吳嬋娟、殺祖母、殺生母、殺養母。藏吳嬋娟重瞳于身……請救救我！——蔣四娘。」
仔細想來，如果那人真的是周懷禮，那他就是故意裝出一個異常寬厚的背影，來迷惑熟悉他的人。
第二天，盛思顏起身，要進宮見夏昭帝求情。
很快，夏昭帝就讓王毅興下旨，命周懷禮去西北查探，看看墮民那邊是不是有變
「……阿財想還蔣四娘的救命之恩。我們成全它吧。」盛思顏抱住周懷軒的胳膊，努力勸說周懷軒。
就算能把血兵殺光，但是周懷禮有這麼多血兵掩護，基本上是不可能將他擊斃的。反而會打草驚蛇。
聽見她們走了，周懷軒和周老爺子也告辭出來，跟著馮氏和盛思顏他們走了。
盛思顏跟著低下頭，看見阿財背上搭著一塊帕子。
盛思顏心神不寧地回到清遠堂，急忙將那塊寫著血字的帕子拿出來看。
這個血帕，應該是蔣四娘親自所寫。
上面還有紅紅的文字。
蔣四娘馬上恢復了木木獃獃的樣子，眼角的淚痕很快就也就幹了。
周懷軒遠遠地跟著他，來到了一個非常隱秘的山莊。
盛思顏微笑道：「等我的信兒吧。」
而且要是以往的情形下，周懷禮不會放心離開驃騎將軍府那麼久。
周懷軒拍拍她的肩膀：「別怕。有我。」
也真是處心積慮呢！
夏昭帝什麼都沒問，立即點頭道：「沒問題。」
「不過，阿財為何去見蔣四娘呢？」盛思顏偏著頭，若有所思地道：「我記得周懷禮將那間屋子看得嚴嚴實實，阿財又不是喜歡惹事的性子，不知道為何……」
曹大奶奶坐在蔣四娘身後給她梳頭髮，蔣四娘盯著自己面前的炕發獃。
周懷軒現在有了很多要守護的人，他不能讓這個瘋子有機會傷害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周懷軒笑了笑。溫言道：「你想救，我幫你
「……先不用你。」盛思顏忙道：「我先去求父皇，將周懷禮調開。」
當天晚上。周懷軒溜出神將府，連夜趕到周懷禮的驃騎將軍府。想探知蔣四娘說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卻發現周懷禮也在深夜時分悄然離開了他的將軍府，往城外行去。
別的內容不說，就這一行字，已經足以讓盛思顏霍然起身，連聲道：「快找懷軒進來！」
他接過血帕，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閉了閉眼，將血帕還給盛思顏：「你從哪裡得到這東西？」
之前是一直躲著她，到了最後，才悄悄出手。幫了她一個大忙。
盛思顏湊過去，在夏昭帝耳邊輕聲道：「父皇，您能不能找個由頭，把周懷禮先調離京城一陣子？」
「為何？」盛思顏很是好奇。
……
盛思顏輕聲道：「是阿財。今日在蔣侯府，阿財溜了出去，應該是見到了蔣四娘。」
周懷軒叫住她，囑咐她道：「不要跟聖上說太多話，只要請聖上將周懷禮暫時調離京城就行。」
周懷禮也想帶幾個血兵去西北跟墮民試一試，看看是他的血兵厲害，還是墮民厲害。
「上一世若不是因為鄭素馨，也輪不到她做女主人。」周懷軒不以為然地道：「已經佔過一世便宜，就該知足。」
上面的字跡不是很清楚，而且寫得言簡意賅。但是其中的內容，卻讓盛思顏看得心驚肉跳。
周懷禮含笑站在門口，等曹大奶奶梳完頭。才道：「勞煩岳母了。」
周懷禮這才得以抽身，回到內院去接蔣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