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方風雲
第106章 可敢報上姓名？
尼瑪，總算是出來了……唐恩眯了眯狹長的眼睛。
泥土四起，草莖亂飛。
噝……刀光瞬閃，如斷水般滑過唐恩身影。
看我面前玩藏匿……撇了撇嘴，唐恩轉頭對著那三大將軍道：「歡送的排場已經夠大了，所以，還是讓地下的那些兄弟出來透透氣吧！」
身後眾人被唐恩的舉動激的心頭熱血翻湧，紛紛涌了上來，指著士兵大聲叫罵，不斷挑釁。
但實際上米修那刀是避過了動脈處扎的，根本就不足以致命。這也是唐恩讓米修下手的原因，若是讓大衛來，怕是早就傻乎乎的砍下對方頭顱了。
很快，他們就知道了這些人之所以如此，都是因為走在最前面的那人帶動的原因。於是在那人做出挑釁進攻的時候，他們派出了軍中好手，原本希望能斬掉這人，贏回氣勢。
但是接著他們就發現自己走了招臭棋，那軍中好手竟然不是一合之敵，瞬間就被擊飛了回來，結果反倒是讓對方漲了氣勢。最後甚至都把他們給逼了出來，可以說到現在為止，之前的算盤已經全部落空。
你們不是強呢嗎？我偏偏要先一步攻擊！
「不要！」
「咳咳，那個我不願意打擾……但是這位小爵士的血可是流了不少了，再不抓緊時間治療，怕是這條腿就要廢了！」唐恩指了指臉色慘白的貴族青年，攤了攤手道。
「你……」巴洛張了張嘴，滿臉震怒。
像是應徵這個字般，攻擊的那人成弓蝦狀，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飛了回去。落在地上，滾了幾圈直到最前面士兵的腳旁！
唐恩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蓋里道：「抱歉，剛才太吵了。沒聽清楚你說的話，能再重複一遍嗎？」
吼完巴洛再也不看這些貴族青年，雄獅般眼睛直視唐恩：「介紹一下，戰場瘋將，巴洛！這次過來，灰衣軍確實給了我許多驚喜。我承認你很勇敢，也很了不起。我承認你逮的這些人價值很大，大到甚至可能超乎你的想象之外。但我是瘋將，戰場之上只有士兵沒有貴族，我絕對，絕對不會讓你帶走活的他們！」
寒風冷肅，氣氛再次凝滯。
不過不管如何的不可能，事情已成定局。那幫貴族學員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這他們幾十人的價值比上萬灰衣軍都要來得高。雷爾夫他們在匆匆商定后，決心將大部分士兵調過來，給這個伏擊小隊以下馬威，最
唐恩面無表情的收回前踹的右腳：「群毆也就算了，你他媽跟我玩單挑！！！」
「十幾年前，有個貴族到我們軍團鍍金。在不了解敵情的情況下，胡亂給我們隊發下任務。結果、結果我們隊雖完成任務，但卻陷入重重包圍。兄弟死傷大半，卻無一救援。最後弗雷隊長帶著我們九死一生的衝出來后，才知道那貴族已經領著戰功踏上歸途了……二百多人啊，活著回來的就二十幾個人……兄弟們都想報仇，當時隊里活著的人裏面就我有妻兒，所以弗雷隊長沒帶上我……」
「竹竿，瘦猴，大熊……」巴洛看著一直跟著弗雷的兄弟，神情惘然的一個個念出他們的外號。
「瘋子，不要想別的。好好乾，我們這群人裏面最後就你有出息了。」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弗雷拍了拍巴洛肩膀寬慰道。
「走吧！」一直靜靜的雷爾夫開口道。
但請不要忘了，世事從來不平等。總有一天，你也會遇上相似的境況。到那時，你是否有像螳螂一樣橫起獨臂，直面滾動車輪的勇氣？你是否有像螞蟻一樣極力張開大口，狠狠咬向粗壯象腿的魄力？
「殺你娘，來啊，看你大衛大爺削不死你們這些狗雜碎！」
「……」貴族青年被嚇愣住了。
「來啊，老子也殺夠本了。皺下眉頭就是你祖母養的！」
幾十個身著暗青鎧甲、身手靈活的士兵從地底衝天而起，輕巧的落在一旁。
如狂風撲面，唐恩只覺氣息一窒，身體不禁搖晃了一下。
「瘋子，混得不錯嘛，都成將軍了！恭喜，恭喜啊！」
「住手！」
這是怎麼個情況啊……或許一個人可以不畏懼死亡，但在這殺氣騰騰的軍團面前，也必定會被震懾。這和其它情緒無關，這是人身體本能會產生的反應。就像是天氣冷了，要蜷縮起身體一樣。
若是以上兩個群體在曠野中對持，你第一個感覺是什麼？
呃……眾人聞言大驚，目光直視身前地面。黃灰草葉，暗沉土地……很正常啊，這下面有人？
冷兵器時代，雙方對壘的時候。還是比較注重勇士之間單挑的，雖然遠沒到因為一方失敗就全局崩潰的程度，但是士氣總歸是要受點影響的。如果是勝利的一方，那這時候一般會趁著機會大舉掩殺過去。
見他不再說話，唐恩狀似無奈的聳了聳肩：「這麼說，那
密布如林的長槍舉起，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響徹長空，令人震耳欲聾！
「啊！」貴族青年一聲慘嚎，倒在地上拚命翻滾。本來他以為這些將軍過來后能讓他們脫困，結果沒想到卻是挨了一刀。
「是啊，我也以為自己死了，但諷刺的是總是死不了……」巴洛苦笑了兩聲，隨即指著身後的人道：「還認識他們嗎？」
正如之前弗雷的遭遇，這些貴族青年是不能死在他們面前的。但是放了的話，又不甘心，因為那不但代表著這次攻打灰衣軍的計劃完全失敗，還可能要面臨綁架勒索的局面。
像是忍受不了如此銳利的刀氣，唐恩的身體如狂風弱柳，左右前後搖晃不定。
呃……包圍的士兵不由的氣息一憋。
「來啊……」
蓋里目光陰鷲的重新審視了遍唐恩，似乎要將他深深刻在心裏。冷哼一聲，揮了揮手。
「吼！」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唐恩驀然發出一聲長嘯，頂著實質化的氣壓踏前一步，翻手亮出匕首，做出攻擊姿態。
巴洛語氣低沉，表情很是感傷。當年威風不可一世的雷槍隊長，現在卻是如此凄慘摸樣。不過活著總是好的，但誰曾想活著再相見，卻是在戰場之上了。
「巴洛將軍，這是？」蓋里詫異的問道。
「……」
「殺殺殺，殺你娘！就知道鬼吼，有本事來啊！」匕首揮舞，唐恩面目猙獰，仰天咆哮！
「合！」
驀地一聲暴吼，一道身影躥起，越過前面的士兵，落在地上疾奔幾步，瞬間到了唐恩面前。
一個軍官略顯尷尬的跑到前方，拍了拍手掌。
幾聲節奏不同的軍號，左右兩翼的士兵踏步向前，最終隔著五十米將唐恩他們團團圍在其中。
但是，之後的事情卻大出他們所料。那些形象凄慘的百人伏擊隊，竟然敢迎著他們上萬士兵走了過來。甚至在弓箭手張弓搭箭的情況下，都悍然的前行兩百米。
「叫個鬼，既然你們不敢來，那我們先來！」唐恩不屑的撇了面前的士兵，轉身隨便指著一個貴族青年道：「米修，先把剛才劈我的那刀還給他們！」
「死！」
三道雷霆長嘯幾乎同時響起。接著三個身著高級鎧甲的將軍，龍行虎步的從士兵中走出。正是「沉默之
後面眾人就更不濟了，除了弗雷等人稍撤半步，大多數的都是面色巨變，蹬蹬蹬連退幾大步。
「停！」行走在前面的唐恩忽然皺了下眉頭，豎起手掌。
似乎對巴洛很熟悉，那些人嬉皮笑臉的打著招呼。
咕咕咕——
唐恩掏了掏耳朵，轉頭不耐煩的道：「米修，你怎麼還沒砍？」
糟糕，空了！
「弗雷隊長……」巴洛看著走過眼前的弗雷，嘴裏蠕動了下，終究是說不出話來。隊長還是那個隊長，但是瘋子還是那個瘋子嗎？若是以前，就算弗雷等人身背重罪，他也一樣會收留他們。但現在……
「好！」米修聞言毫不猶豫的舉起短刀。
被一個軍團將軍盯上的感覺顯然不會美妙，不過唐恩卻是輕鬆的聳聳肩。
弗雷從人群中走出，神色複雜道：「好久不見了，巴洛！戰場瘋子……哦，現在是戰場瘋將了。一個像瘋子般廝殺的人是做不了將軍的，所以你其實比別人想象得要冷靜的多。」
「好膽！」
此時雷爾夫三人的面色都是不太好，本來他們正在催動士兵不斷的對灰衣軍駐地展開狂攻，在得知那幫貴族學員被劫后，都是震驚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麼可能？戰場都被包圍了，灰衣軍現在都自顧不暇，如何派人確定貴族學員的位置？如何繞過他們進行伏擊？
說過了這個插曲，局面還是那個局面。不過巴洛可能是因為弗雷的緣故，此時已不再開口。
砰、砰、砰……
我擦，這牛掰大發了……唐恩聽的是心花怒放，不行，這下一定要把弗雷他們留下。
砰！「滾！」
短促尖銳的拔刀聲剛響起，雪亮刃光就到了唐恩頭上。
「弗、弗、弗雷隊長……」巴洛張了張嘴，隨即一臉驚喜：「你還活著，哈哈，你還活著。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我一直以為你已經、已經死了！」
「是嘛，我打賭你會的……」
「放我們走啊，我快要死了，我要治療，我快要死了……」貴族青年捂著大腿上的傷口眼淚橫飛。
巴洛繼續一言不發，蓋里皺了皺眉頭，顯得有些游移不定。
萬余全副武裝，殺氣凜然的士兵。百余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乞丐。
「哦，是嗎？」唐恩皺了皺眉頭。
呃……這是怎麼個情況，他鄉遇故知？唐恩怔怔的看著兩邊，這氣氛有點不對啊……
「
瞬間，平整的地面儘是坑洞。從那些翻出來的新鮮泥土可以看出，這些藏洞都是新挖的，大概也就是趁著士兵包圍的時候動的手。
吸……巴洛長吸了口氣，一字一頓道：「你、們、走、不、了！」
呃……蓋里看了眼雷爾夫，最後輕輕的搖搖頭，一揮手，層層包圍的大軍散開一條道路出來。
「慢！」
「快救我……我要死了，快救我啊……嗚嗚！」一直順風順水長大的貴族青年哪受過如此傷勢，看著腿上不斷冒出的鮮血，立刻眼淚鼻涕一大把，只當自己就要死了。
「哦！」米修點了點頭，順手一刀扎在了身旁貴族青年的大腿之上。
唐恩他們扶起地上打滾的貴族青年，慢慢走了過去。
說到這裏，巴洛虎淚縱橫：「結果他們奔殺千里，在貴族欲登船返回南方的時候，將他頭顱斬下……這事情最後鬧的很大，牽連了不少人。雖有軍團出面調停，但那貴族家族仍是不願意放手。最後弗雷隊長他們上了軍法處，判絞刑……前幾年我一直在找，想給他們收斂屍骨，但總是找不到。沒想到，今天卻在這裏碰上了……」
「你給我閉嘴！」巴洛驀地爆喝，眼若銅鈴，聲似響雷！
「你們都是帝國大貴族的孩子，應該知道自己被俘意味著什麼。你們享受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光環，也理應為帝國的榮耀獻身！」
如果說宮廷劍技是絢爛繁瑣，那這一刀就是簡單粗暴。這就是戰場歷練出來的技法，直接，狠辣，一往無前！在這樣的攻擊面前，貴族青年的劍法不過是小孩之間的炫耀玩意。
巴洛霍然轉頭，瞬間瞪大了眼睛。
「瘋子，好久不見了。」
「北地蒼狼，蓋里。」直視唐恩的眼睛，蓋里寒聲道：「可敢報上姓名？」
巴洛眼眶微紅，深呼吸了幾口氣：「雷霆軍團以前有個雷槍破陣隊，我們都是這個隊裏面的。隊長就是雷槍——弗雷！」
一兩萬人的包圍圈的自然重重疊疊，面積巨大的。唐恩他們在兩邊士兵的目送下，緩慢前進。當然，戰刀還是抵在貴族青年後面的，在一切都還沒有塵埃落定之前，還是小心點好。
強者有秒殺一切的權利，弱者也應有反抗一切的姿態！
每個軍團都有其精銳部隊，雷槍破陣隊正是雷霆軍團的中的一支精銳小團隊。人數不多，只有二百餘人。但是每逢野戰必第一個攻入敵軍陣營
「殺！」「殺！」「殺！」
弗雷苦笑了聲，接過道：「我們命好，當時死刑犯的牢房已經滿了。我們就先住在重犯牢房，結果索羅門領主派人來挑苦力，我們稀里糊塗的就被買走了，做了十幾年苦力……」
這種不自量力的行為無疑是可笑的，甚至是荒謬的，可以直接和「找死」劃上等號。作為旁觀者，我們可以撇嘴不屑的說聲「傻逼！」
整齊的喊殺聲終於不攻自破，現在是各個地方方言的叫罵對決。雖是在語言上更毒辣了些，但氣勢上終歸是亂了。
三大軍團的士兵更怒了，要知道他們之前與北荒蠻人作戰時，那都是見面就打的，何時見過如此不要臉的對手。
螳螂擋車？螞蟻憾大象？大概也就是這樣的觀感吧。
瘋子，好好乾，你會有出息的……巴洛低頭，驀然想起以前弗雷隊長曾無數次的拍著他的肩膀，說著差不多相同的話……
是的，結局肯定是被車輪碾轉成葉，象腿碾壓成渣。沒有意義嗎？或許吧……但至少，至少你曾經反抗過！至少你讓那車輪在那瞬間抬起過一毫米！至少你在那象腿上留下了淺淺的牙痕！
巴洛和雷爾夫均是將目光投向了蓋里，分開道路的那群士兵身著青色鎧甲，是蒼炎軍團的。依照北地蒼狼的性格，地底藏人這陰招還真乾的出來……
完美？愉快？見鬼……眾士兵看著在地上不斷痛呼的貴族青年，嘴角直抽搐。
「雷槍破陣隊……」蓋里念叨了幾句，與雷爾夫對視一眼，隨即訝然道：「是那個每戰必第一個攻入敵軍陣營的雷槍破陣隊？」
噌！
當然，唐恩他們現在是沒有資格大舉進攻。倒是那些士兵像是被激怒了，踏步上前，揮動兵器。
「好說，我叫亞瑟！」
氣勢也是可以殺人的！
蓋裏面色陰沉道：「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們，你們絕對走不出……」
「你們敢！」
嗯？眾人疑惑的看著唐恩。
弗雷身後那些兄弟一一上前與巴洛打了招呼，捶胸膛，擁抱，拍腦袋……方式很隨意，卻透著股熟悉親切。
「殺了他們！」「我要捏爆他們頭顱！」「剁成肉醬！」
蓋里眼角抽動，臉色陰沉的好似能滴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