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諸神黃昏
第710章 離別擁抱
「也好……」
雖然因為偽裝緣故，這老夫老妻擁抱的場面，看起來溫馨意味更濃一些。但身處其中的唐恩卻能清晰感覺到，那薄薄布料下有著怎麼誘惑的魔鬼曲線……
這尼瑪……什麼情況？
與回過神來，尚有閑心想些其他事情的唐恩不同。靜靜站著的夏薇安滿臉木然，目光直直盯著神殿廢墟處，未曾有絲毫移動。
不過這註定是徒勞無功的，尋常盤問，唐恩輕鬆就能擋下。而一些探測追蹤魔法，夏薇安身為神聖大騎士長，本就是神殿對外尖刀。不誇張的話，對神殿各種追蹤技巧那是門清，如今應對起來，自然也是輕鬆從容。
夏薇安仍舊站在窗戶旁，背對著這邊，站姿都沒有什麼變化，好似昨晚一夜都這樣過來的。
「好了，那就再見吧。」拍了兩下手掌，唐恩轉身向馬車走去。不過就在這時：「等等……」愕然轉頭，夏薇安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隨即似乎打定主意，抬頭，嘴角微揚，英武臉龐瞬間柔和下來，露出個有些明媚，又有些恬靜的微笑：「謝謝……我能表達下謝意嗎？」
這聲感慨無疑出自真心，這些急速升空的魔法師，自然就是衝著唐恩與夏薇安來的第一批追蹤人員。要知道昨晚被惡魔頭骨幹掉的神殿魔法師可不少，但只是短短半夜時間，神殿竟然再次組織起這麼多的高級魔法師進行追蹤。
擁抱時間很短，只有大約三秒的時間。鬆開雙臂，夏薇安撤步後退，嘴角笑容已散，但整個人似乎感覺更輕鬆了些，躬身：「再見，唐恩閣下！」
當然，神殿本就沒把城內作為搜查重點。畢竟已是過了小半夜的時間，正常人的思維，都會想著唐恩與夏薇安肯定是趁著這時間差遠遠逃離。所以在對城內進行略略排查后，神殿將絕大部分的力量都放在了聖光城外。
「沒什麼啦，我也就是隨口一說。」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好似想到了什麼，唐恩嘴角不禁上揚：「不過你以後的日子可不會好過，呵呵，你這個以前幫神殿四處追殺邪惡異端的騎士長，竟然有一天，也會被神殿當做敵人來追殺，呵呵……抱歉，不是有意要揭你傷疤，只是覺得這事情蠻有意思的。」
昨晚惡魔頭骨與神之審判正面碰撞后，唐恩與夏薇安兩人雖然在正下方位置，但卻只是感覺噁心了點，並沒有受傷。待那噁心感覺稍稍緩和，兩人自然不敢停留，趁著這機會就迅速逃出
如此手筆，想來除了布蘭王廷外，也就只有光明神殿有此底蘊了！
一夜無話。
這樣的結果，無疑是令拜倫等人暴跳瘋癲的。唐恩、夏薇安，這兩個人現在必須要全部殺死，否則他們的樂子可就大了。
不用說，這自然就是夏薇安了。
唐恩見狀眯了眯眼，並沒有多說，只是轉身道：「接下來應該就是對城內進行排查，你將所需物品寫個清單出來吧，我去魔法道具店一趟。另外，準備一下，我們可能在傍晚離開。」
見氣氛有些冷場，唐恩索性揚了揚手，輕鬆說道：「好吧，我們可不是什麼朋友，也演不出傷感離別。還是就此別過，各回各家吧。」
唐恩見狀身軀瞬間緊繃，神色警惕。不怪他有如此反應，要知道以他們兩人的實力與關係，現在這距離已經相當危險，所謂的秒秒鐘決出生死，放在眼下並不是句玩笑話。
而唐恩那就更不用說了，惡魔頭骨恐怖一擊毀掉小半神殿，這樣的責任只能以唐恩屍體，或者如他們這樣的高層大人物才有資格擔下，想找替死鬼都不行！更何況還有關係到神殿未來布局的災厄之眼，還有神殿與賞金獵人公會勾結的確著證據……
敲門聲消失，交談聲音漸行漸遠。唐恩聞言想了想，頓時恍然。隨即走上通往二樓的階梯，來到門前。
不用說，這自然也是無用功！縱使那些焦躁上火的神殿高層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到唐恩與夏薇安，竟然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安靜躲著……
這倒不是昨晚那場大戰所累，而是在看過那災厄之眼，勾起深埋心底的記憶后，唐恩發現自己好像失眠了，滿腦子浮想聯翩的……
窗戶朝西，所以站在這裏，自然一眼就能看到遠處神殿全貌。
神殿關閉了所有大門，所以一眼望去，人頭涌動，密密麻麻的人海充斥神殿外圍每一個角落。且在更遠處，還有大批大批的人影往這裏趕，場面蔚為壯觀！
「你的條件呢？」這時，夏薇安忽然開口問道。
收回警惕視線，夏薇安聞言抿了抿嘴，輕輕點頭：「謝謝。」以她現在心境，確實需要這麼個安靜地方來調整下狀態。不管之後她會不會去那個小鎮，但唐恩心意總是真的。
無論拿出以上哪一條，別說是他們這些主教，就是光明神殿這樣的龐然大物，也經不起這樣的衝擊。可以說，雖然事情還沒臨頭
應該是看出夏薇安心中所想，唐恩聳肩笑道：「放心，沒有意外的話，我們肯定會再次見面，到時再說吧。恩，不過為了這個承諾，你可要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別再犯傻了……怎麼說呢，這世上好人還是多的，但自私的人無疑更多！」
視線所及，饒是唐恩心中已有所料，也不禁微怔：「呃……有這麼誇張嗎？」
……
「恩？」唐恩一怔，隨即立刻明白過來，失笑搖頭：「呵呵，不用這麼著急還債吧。恩，這可是個能差使神聖大騎士長的條件，我當然得要花時間好好想想。」
不得不說，神殿為了面子工程，不給聖光城立牆的決定，實在是糟糕到了極點。這固然可以在信徒面前豎立良好形象，但從另一方面來說，也是大大增加了封鎖難度。同時，也給一些心懷不軌者增加了逃離線會！
看到這裏，唐恩之前聽到的喧嘩吵鬧聲無疑是找打了源頭。微微搖頭，心中暗想著剛才那大嬸應該是擠不進去了……
深夜，聖光城百裡外。
摸了摸鼻子，唐恩也是止不住滿臉的震撼神色。他能想到神殿會很慘，但卻也沒想到會慘的這麼徹底，這麼上檔次……
前者因為距離過近，聽來十分清晰。後者卻好似整個聖光城都亂了起來，傳到這裏，隱隱約約的有些模糊。
張了張嘴，聲音極致沙啞乾澀：「但是……還是有人死了……」
視線所及，神殿外圍尚能保持完整，但在靠近東邊外牆的一大片區域，大約佔據神殿四分之一的面積，卻是見不到任何一個超過三米的物事。如此，那更不用說以前那些莊重典雅的各式建築。入得目來，儘是一堆堆廢墟殘渣，連綿起伏。乍看去好似野外荒山丘陵，毫無生氣，滿目蒼涼！
裏面沒有任何回應，唐恩也就當是默認，直接推開房門。
次日，唐恩在陣陣急促敲門聲中醒來。揉了揉額頭，神色間有幾分疲乏。
不過，待夏薇安身影完全消失不見后，唐恩呆愣神情驀地一收，輕笑兩聲：「呵呵，方法不錯，但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啊……」
「呃……」可能是因為氣質反差太大的原因，唐恩看著夏薇安這不常見的笑容，不由愣了愣，回過神來，摸了摸鼻子：「那個，不用這麼客氣的……」
搖了搖頭，徑直走到車廂前，俯身，伸手在車輪內側摸索了下，掏出個橢圓形物事，拋了拋，
不用說，發生這樣的事情，神殿高層無論如何也是要給廣大信徒一個交代的。
「你太貪心了。」搖了搖頭，唐恩知道以夏薇安現在的心境，任何勸慰話語都是無力蒼白，索性也就不再多說，轉而將視線放在了神殿正門。
唐恩聞言眉毛不由一挑：「哦？昨晚沒有死絕嗎？」話落，在夏薇安皺眉看來時，又咂了咂嘴，長聲感慨：「嘖嘖，光明神殿不愧是光明神殿啊！」
左右看了眼，兩鬢微霜、滿臉褶皺的車夫，也就是唐恩放下手中韁繩，敲了敲車廂，臉帶戲謔：「老婆子，走了這麼遠，不想出來方便下嗎？」
「不用想了，你當時的選擇沒錯。」略微猶豫了下，唐恩看著黯然沉寂的夏薇安，想了想，還是指著廢墟說道：「至少，現在那一堆堆廢墟只是廢墟而已，而不是一個個墳丘！」
正自無聊看著，唐恩狹長眼睛驀地微眯，霍然抬頭，視線中數十道身影忽然從神殿中急速升空，頓了頓，能看到清一色的聖潔魔法盾，瞬間分開，向神殿各個方向飛出。短短片刻，就變成了空中不起眼的小黑點。
不過在身軀緊繃后，唐恩眼中又不由閃過几絲疑惑，夏薇安那一步是緩緩踏出的，可見她無疑也是清楚這一狀況，所以在無聲解釋著什麼。再加上那張開的雙臂，完全將要害處暴露出來的舉動。這不像是心懷叵測，反而更像是……
果如唐恩所料，沒過多久，在外圍信徒稍稍散去后，神殿四門大開，大量神職人員走出，開始對城內各區域進行排查。
「不用看了，如果在這裏還能碰到跑了整整一天的騎士法師，那被逮了也不冤。」唐恩好整以暇的走下馬車，看著仍然在四處張望的夏薇安，神色輕鬆：「安啦，相信我，我是專業的嘛。」
夏薇安聞言眉頭不由微皺，這倒不是想反悔，以她的性格，不說是已經向光明神起誓，就是空口承諾，也必然會做到。她只是感覺自己當時答應的太過草率，沒有設定個時間限制什麼的。
……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成章了，整整一天時間，神殿法師在聖光城周遭百里內，瞪大眼睛來來回回飛了幾次，直到老眼酸澀、魔力枯竭，不得不降下地面后，仍是一無所獲。
那裡正發生些小混亂，擁擠人群好似退潮海浪般漸漸後退。眯眼細看，卻原是一大隊騎士正奮力從大門內衝出，長槍橫架，硬是清出塊空地來。
如此一來，儘管他們都清楚惡魔頭骨的恐怖威力已經遠超預期，帶給神殿的創傷怕會很重、很重！但無論他們無論想象，也沒料到神殿現況竟會如此凄慘……
微微搖頭，唐恩走上前去。
就在神殿這邊一籌莫展，之前的密集搜捕也漸漸鬆懈時，傍晚，一輛探親馬車順利離開聖光城。
「一個擁抱就能確認災厄之眼在不在我身上了？呵呵，別玩心機了，那真不是你擅長的。胸大無腦才是你的……恩，優勢！嘖嘖，確實很大啊……」
……
甩了甩頭，將腦中習慣性的胡思亂想清空，唐恩徑直打開房門，隨即腳步不由一頓，耳旁聲音比較雜，一個是前院敲門聲，一個是遠遠近近的熱鬧喧嘩。
當然，現在的唐恩完全顧不得享受此等風情，神情木然，雙臂僵硬下垂。
東方旭日早已探頭，明亮光線下，遠處的神殿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要安靜，甚至連亘古未變的晨鐘都沒有敲響。
「搞什麼啊，唐恩，你可是名花有主的人啊……不過好像確實好久沒那啥了，難道是憋壞了？呃，不至於吧……」
遼闊平原之上，幾聲馬嘶打破寂靜夜空，隨即，這輛打著探親名義的馬車徐徐停下。
夏薇安自不必說，她的脾氣性格拜倫等人再清楚不過，等她爆出賞金獵人公會的事，信徒的憤怒，足以毀掉他們幾十年來辛苦爬升至此的地位。
話落，乾脆轉身，向著右側山脈快速奔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晦暗夜色中，獨留下唐恩獃獃站在原地，也不知是茫然，還是在回味剛才的感覺……
果然：「呵呵，是拜倫啊。喲……這是要演苦情戲的節奏啊！」神殿正門走出一大群身影，不過唐恩勉強能認出的，就是中心位置被人抬著走的拜倫。
也正是因為如此，唐恩剛才遞出紙鶴時，都是盡量將手臂伸長，保持兩人之間至少有三步距離。但現在夏薇安踏前一步，無疑已是進入極度危險區域！
夏薇安默然，這事何止有意思，簡直就是滑稽！如果之前有人告訴她，有天她的信仰會動搖，還會被光明神殿追殺，她會覺得這是個再荒誕不過的玩笑，但現在，這玩笑成真了……
話音未落，夏薇安雙臂微張，緩緩踏前一步。
稍頓，指著右側遠處模模
雖然因為距離過遠，唐恩看得不怎麼清楚，更是聽不到什麼聲音。但從這肅穆架勢以及拜倫半死不活的樣子，大致也就能猜出神殿高層的意圖。無非就是嫁禍他人，轉移仇恨。邪惡異端如何囂張，他們又如何誓死抵抗什麼的……
頓了頓，舉手，咚咚咚……唐恩並沒有隱藏自己的腳步聲，以夏薇安的修為，自然也能覺察到他到來。
「可能他已經去神殿那邊了吧……行了，我們也趕緊過去吧，晚了就擠不進去了……」
這是實話，雖然錯估了惡魔頭骨的威力，但當時如果不是夏薇安極力將骷髏頭扔高的話，現在躺在這裏的就不只是這些廢墟，還有數之不盡的神職人員冤魂了……所以，不誇張的說，是夏薇安挽救了北方神殿！
對此，駕著馬車離開的唐恩只有一句點評——莫裝逼，裝逼遭雷劈！
夏薇安見狀眼波微閃，隨即踏步上前，接過那紙鶴低頭把玩了下，點點頭，算是應承了這份有些奇怪的禮物。
很顯然，她走神了……
「神殿法師團……」夏薇安目光怔怔，下意識低聲喃喃。
再次踏前一步，在唐恩愕然神色中，夏薇安雙臂微攏，輕輕抱住了唐恩。
門外：「奇怪，怎麼沒人……我明明看到克勞迪先生回來的啊？」是昨晚那個大嬸的聲音。
嚯，車門打開，露出一張面無表情的老嫗面孔，瞥了唐恩一眼，隨即就以與年齡嚴重不符的利落身手，輕盈躍落地面。
同時，那些派出去掃蕩的大隊騎士，就差沒把周圍平原土地翻過來一遍，也同樣找不到絲毫蹤跡……
眼波微動，夏薇安終於有了絲生氣，目光掃過廢墟堆，那裡正有諸多騎士身影在不斷翻找著什麼，而距離他們不遠處的空地上，卻擺著一小片寂然不動的身影……那是運氣不好，在昨晚被倒塌建築淹沒的神職人員屍體。
說到這裏，唐恩話語一頓，想了想，伸手探入懷中拿出張白紙，手指靈巧轉動，不過瞬間就折出個小鳥模樣，遞了過去：「好歹也認識了不短時間，臨走送個你禮物給你吧。這玩意在我老家那叫紙鶴，沒什麼特殊意思……恩，特殊意思在裏面，等我走了你再拆開看吧。」
視線轉移，與死氣沉沉的神殿內部不同，四周外牆這裏卻顯得異常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