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諸神黃昏
第815章 轟隆間，灰飛煙滅
嗵嗵嗵，一輪三座雷神之錘齊齊低吼咆哮，一溜火光瞬間從震顫的金屬炮口打出。不過就在碩大爆炸水晶橫躍空中時，驀地一聲凄厲警哨響徹空地，旋即。
不過，那幕場景真的會如願發生嗎？
果斷揮手，看向一旁操控雷神之錘的士兵：「攻擊！」
罷了、罷了，那就降低目標。只要撐上兩天，不，一天半，也就完成了拖延任務，到時自己再帶兵撤退……如此打算著，布蘭指揮官深吸口氣，目光炯炯的盯著遠處移動大軍，進入臨戰狀態。
靠近城中廣場的主幹道上，再也不能享受衝鋒陷陣快感的弗雷轉頭四顧，舔了舔乾澀嘴唇，大吼發令：「去，派人先去給我佔下城中倉庫、城主府……對了，地圖都有吧！第一次進城，別特么給我找錯了地方……」
「還有……」仰頭看了看天，略顯鄭重的點點頭：「恩，差不多了。傳令下去，待四面城牆戰事一了，封閉四方城門，大家直接就地開飯。」
倒是一旁的喬希亞臉色有些古怪，她當然知道這紫膛炮正是出自紫伊之手。如今聽著這些話，嘴角不由抽了抽，擺手止住斐瑞那不算客氣的態度：「大戰當前，不說這些……」眯眼抬頭看向彎曲坑洞，岔開話題：「怎麼樣，距離差不多了吧。」
「呵呵……」好似感受到了對方指揮官的焦躁情緒，弗雷笑了下，揮手指向山海城城牆，神色堅定且自信：「首戰，拿下了！」
嗵嗵嗵……接連悶響好似戰鼓一般忽然在眼皮底下猛然響起，緊接著無數火球遍布牆頭半空，瞬間充斥視線每一寸角落。
弗雷伸手丈量了下，點點頭：「勉強夠得上，恩，就這樣吧，再向前就要進入大型守城弩的射程範圍。」
哪裡冒出來的？這是第二反應！
本來嘛，原本看著灰衣軍黑壓壓一片至少十余萬士兵壓來，城牆上的布蘭士兵已經做好了面對一場艱苦守城拉鋸戰的準備，甚至是有了城破的心理準備。不想到了跟前，卻是看到了一場挖坑的鬧劇……
城牆城防遭到致命打擊，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攻勢，稀疏箭枝也無法擋住灰衣軍前軍幾萬步兵的強猛衝鋒。再等紫膛炮輕鬆調轉炮口，一輪集火轟塌正門城門后，一切也就水到渠成。
戰刀早已在手，無需任何作勢，待弗雷進入前軍陣中，鐵血肅殺之氣瞬間瀰漫當空，宛若烏雲蓋頂，隔空罩向數里之外的山海城牆頭。
「是！」所謂地圖，自然
毫無疑問，雷神之錘作為布蘭鍊金工藝的巔峰之作，威力自然不作他想。若是灰衣軍擺明車馬採取正規攻城戰術的話，這一輪炮火下去，一個大隊、甚至一個營的兵力基本也就交代在這了。
當然，到了這時，連人數都不佔優勢的布蘭士兵自然是全線崩潰。實際上，沒等灰衣軍士兵完全佔下另外三道城牆，已經有驚恐萬分的布蘭士兵私自打開城門，逃亡離去。
嘩的一聲，那由諸多雜兵聚集起來的城牆守備軍，何曾見過如此慘烈陣勢，頓時產生陣陣騷動。隨即在各級大小軍官的呵斥下重新歸於寂靜、死靜，緊緊抓住手中兵刃，艱難咽著口水，目光死死盯著遠處緩緩調動的灰衣大軍。
該死，這幫賤民是怎麼想到這方法的……看著在戰場上無往不利的雷神之錘失了威力，牆頭上的布蘭士兵有些慌了，滿臉掩飾不住的震驚神色。有些上過前線的退休老兵，甚至是想到了如果北荒蠻人知道這方法，那依仗各種雷神系列守城器械的布蘭邊境線還守得住嗎？
巍峨城牆、城防重器、守城優勢……在紫膛炮橫空出世后，轟隆間，灰飛煙滅！
隔了幾天冷清后，這座素有北方商貿之城美譽的城市，終於再次熱鬧再起。不過這次躥行街頭巷尾的就不是什麼商隊車流了，而是一場場短暫遭遇戰，追殺或者反追殺，不時響起金屬兵刃碰撞聲，點點星火夾雜著血液肆意濺射，亢奮大吼與慘叫哀鳴交相混雜……短短片刻，城內陷入一片混亂喧囂之中。
這地位是不容絲毫置疑的，哪怕不擅軍事的斐瑞聞言也是噤聲，半響後方才輕嘆了聲，滿臉慶幸：「還好、還好……那紫伊已經死去，我們也少了個大敵，要不然這次出來還真不好說……」
「呃？」
然而現在，那些灰衣軍士兵早在爆炸前一刻，就趴倒在了坑道之中。如此一來，只要不是運氣極差的被雷神之錘當頭轟中，那自地面呼嘯而過的大面積氣浪，自然不可能傷害到躲在坑洞裏面的他們！
寒風卷過，塵灰散去。除了那三個偌大焦土坑洞外，彎彎曲曲的坑道依舊極為扎眼的出現在所有人視線之中，頓了頓，鐵鍬再次揚起，片片泥土繼續翻出……一切如常，就像剛才什麼都沒有
一觸即發！牆頭上所有視線包括那高高抬起的金屬炮管，都在注視著遠方移動大軍。然而就在這時，驀地——
這也就是所謂的未知最令人恐懼的道理！也是因為如此，方才採取如此歇斯底里的狂轟亂炸手段。至於結果嘛，該挖土還是挖土，該接近還是繼續接近，沒有任何變化。
什麼東西？再次回到第一反應上來，好似循環死結。只可惜，他永遠也沒機會再去解開這道死結循環。
……
這邊，弗雷向喬希亞等人點點頭，神色一正，催馬向陣前走去。之前怎麼輕視都沒有問題，但真正戰鬥時，是絕對來不得絲毫輕鬆大意的。
到了這時，不僅是他，就連一些老兵也琢磨出味來了。雷神之錘的最大威力當然是爆炸那下子，若是挨個正著，就算是高級武者也唯有屍骨無存的下場。但是在戰場之上，雷神之錘的最大傷害卻是在爆開后，那翻滾而出的大面積環形氣浪。不誇張的說，只要被掃中，甚至被擦中就將立刻體驗一把空中飛人、並在空中自由解體的無上快感……
轟……緊接著的是密集擺放的大型守城弩，火光爆鳴下，微弱弦斷聲好似飛蛾撲進火光的剎那哀鳴，嗖嗖嗖，數道粗壯箭枝因為斷弦而胡亂放出，有的直接射上天空，有的平射撞在牆垛之上，帶著數個士兵摔下高高城牆……
很快，在漫天嘲諷大笑聲中，踏入城前空地的排排灰衣軍消失在了眾人視野之中，挖坑進入地下，只能看到鐵鍬不時揚起，片片泥土翻出，一陣塵灰籠罩當場。
很顯然，灰衣軍早就考慮到了這戰術的破綻，派出弓箭手在後方保駕護航。如果這邊不管不顧的殺過來，恐怕還沒等衝到坑道面前，就被這無數箭枝釘死當場！
繼續大吼：「還有，調動兩團兵力圍住東城貴族區、警備廳，尤其小心那些貴族私兵……恩，再調二十架紫膛炮過去，如遇抵抗，格殺勿論！」
什麼東西？這是第一反應！
一個人，殺得人多了，自然也就有了漠視眾生的底氣。一個軍隊，見識過契闊戰場，打得勝仗多了，自然就有了不動如山偏又睥睨天下的鋒芒！
緊接著，視線抬高，看到了被火光濃煙完全覆蓋的綿延城牆，也見到了無數士兵宛若下餃子般不斷跌落牆頭，胡亂舞動四肢，好似溺水一般，滑稽可笑……
確實！塵灰籠罩下，一道道彎彎曲曲好似
沒有人知道，就在這忽如其來的炮火下，山海城城防最高指揮官已經悄然死去。當然，也不會有人去在意就是了……因為，此戰勝負已然在戰鬥打響的短短片刻后，就被徹底定下。
唉……布蘭指揮官見狀心中不由輕嘆一聲，已是清楚此戰懸了。雖說守城一方佔有天然優勢，傷亡率拼攻方三倍、四倍也是正常的事情。但那也要看雙方的士兵素質，眼前這幫之前認為是賤民暴徒的烏合之眾，現在看來分明就是百戰之師。而反觀自己這邊良莠不齊的雜兵，氣勢早就不知道被壓到哪去了……
隨即，視線旋轉晃動，眼前場景忽然一變。數裡外，灰衣大軍宛若黑色洪流般跨過坑道，淹沒空地，瘋狂衝鋒湧來……最後，身軀各處齊齊一痛，無盡黑暗陣陣襲來……
山海城作為北方商貿之城，城內面積自然是不用說的，甚至要比普通意義上的大型城市還要來得更為寬廣。所以片刻后，停留在城外的數十萬灰衣軍民眾湧入將近一半進來，佔據各處道路，也並不顯得太過擁擠的樣子。
慢慢的，牆頭上笑聲逐漸消失。不知從哪傳來的疑惑語氣：「咦，他們好像……呃，越來越靠近了？」
……
雖說戰爭還未開打，這邊就提前預訂了勝利戰果，看來未免有些狂妄大意。但周遭喬希亞等人卻沒有任何意外神色，甚至斐瑞還岔開了話題，好奇問道：「只是戰場殺器嗎？那人呢？呃，我是說那種單槍匹馬就能決定勝負的英雄。」
灰衣軍高層聞言也是不由連連點頭，同樣一臉慶幸。身為布蘭人，若說不崇拜紫伊那是不可能的。但對方是布蘭軍神，不是灰衣軍的軍神，如果紫伊還活著，那也就是灰衣軍的大敵了！
艹！轟炸沒效果，沖也沖不出去。布蘭指揮官死死捏著牆磚，徹底糾結了。片刻后深吸一口氣，陰鷲看著那不斷接近的坑道，勉強按捺住心中憋悶，暗自發狠：娘的！挖吧挖吧。倒要看看你們想幹什麼？不要忘了，靠近后我們這邊也有弓箭、守城弩……
稍頓，弗雷繼續說道：「因為這樣一件橫空出世的殺器，會改變許多東西，出現一些專門用於配合它的新型戰術戰略等等，往往會令對手措手不及。比如眼下，呵呵，縱使對方那指揮官想破腦袋，又哪裡知道我們挖坑
「是！」
……
「是！」
沒錯，這才是灰衣軍真正的首戰，至於之前突破封鎖線，不過就是戰前熱身的開胃小菜罷了。
短暫拉鋸，滿目瘡痍的西方城牆率先告破。大量湧入城中的灰衣軍分為幾路，順著城內主幹道，迅疾撲向另外三面城防，明顯是要在短時間內，一鼓作氣，徹底佔下這座城池。留下的人一邊清除西方城牆上的殘兵，一邊追入城中，圍剿那些在第一時間退入，或者說是不戰而逃的守門士兵。
說到這裏，驀地，轟轟轟……好似天邊驚雷不斷翻滾，聲威懾人。不用說，這當然是遠處雷神之錘再次怒吼咆哮。雖說那指揮官已經暗暗打定主意等下去，但看著那彎曲坑道不斷接近，還是不可避免的產生些許驚慌。
沒人知道。不過到了這時，就算是豬也知道眼下這狀況不正常了，畢竟敵人在不斷靠近，這是不爭的事實！
不得不說，這指揮官倒也不是草包。雖然猜不出挖坑戰術的意圖，但一眼也就看出了這戰術的軟肋——坑道的確可以避過雷神之錘的轟炸，但當這些坑道接近一定區域后，這邊還有覆蓋打擊的弓箭與守城弩等等，一個拋射，就算躲在坑道下方也沒有。
「愣著幹什麼？仗要打，午飯當然也要吃。快去快去……」
轟……忽然間，茫然轉頭四顧的指揮官感覺身體有點發飄，瞬間飛離了牆頭。
這也就是所謂內行與外行的區別了，斐瑞擅長後勤管理，但對於戰事指揮就是完全的外行了。在他看來，相比于大殺四方的戰場殺器，橫空出世的英雄無疑要更有吸引力、更具傳奇效果，也更符合外行人的審美觀念。
一拍腦門：「督軍隊呢？督軍隊的長官在哪……你就是？好！我給你一刻鐘時間，命令你的下屬給我跑起來，必須覆蓋到每一個城區、每一條街道……如遇擾民者，直接逮捕。燒殺搶掠者，就地斬首！去吧！」
回望，自己剛才站立地方已經成了一個焦土大坑，周圍散落著幾個逃過一劫的護衛親兵，正目眥欲裂的看向這邊，徒然伸手，張嘴大聲呼喊著什麼……但是，自己完全聽不到……
這方法的確稱得上算是對症下藥，不過念頭剛起，指揮官抬頭看著坑道後方彎弓搭箭的大隊弓箭手，心中頓時像被一盆涼水當頭澆下，直接涼了半截。
轟……轟……轟……
弗雷沒有嘲笑這種外行觀念，想了想，
雖說時也命也，蹉跎十余載光陰的弗雷很難再去攀登軍事巔峰，但能讓他如此賣力甚而有些肉麻的吹捧，也就知道紫伊在所有戰士心中的無上地位！
轟……身旁驚雷炸響，耳中嗡聲大作。第一攻擊目標，也就是不遠處高高抬起的雷神之錘金屬炮管，驀地被捲入火光氣浪之中，瞬間不見了蹤影……
「是……」
砰！一拳砸在牆磚之上，那指揮官面色陡然鐵青。
兵敗如山倒！如此局勢，就算軍神紫伊重生，想來能做的也只有仰天長嘆。
感慨嘆聲：「歐老常說，戰爭是大規模勢力綜合戰鬥力之間的角逐，概莫能是。不過在這其中，有時也會出現一些影響戰局走勢，甚至決定戰鬥勝負的個體變數。比如說一件實用的戰場殺器，就像多年前的雷神之錘，也像如今被我們掌握在手的紫膛炮……」
下一刻，淋淋冷汗瞬間遍布布蘭指揮官前額，猛然意識到自己遺忘了什麼，那彎彎曲曲不知作用的坑道……霍然低頭，就見彎曲坑道最前沿，密密麻麻數百道金屬管道好似被從根部砍斷的空心竹子，孔洞正對這邊，溜溜火光不時躥出……
話落，向後揮揮手。等候多時的百余身影迅速從弓箭手陣營中躥出，背著什麼東西，貓腰跳進坑道之中，隨即好似地鼠一般靈活在坑道中急速奔走，瞬間消失在了地下。
看著那彎彎曲曲的坑道，布蘭指揮官眉頭緊皺，神色糾結，縱使他想遍腦中所有戰術，也找不出一個需要挖土的攻城戰術出來……不管了！既然看不出來，那就動手試試打出來吧。
一個哆嗦，布蘭指揮官回過神來，下意識甩頭，不對！這方法肯定有破綻可尋……想到了什麼，指揮官看著那彎曲坑道眼前驀地一亮，是了，挖坑的賤民數量並不多，如果主動打開城門派兵去偷襲的話……
眾所周知，雷神之錘的攻擊範圍極廣。雖然夠不著有意停在數裡外的灰衣軍，但覆蓋那不斷靠近的坑道還是完全沒問題的。
大地顫慄，氣浪夾帶著塵灰泥土衝天而起，四灑拋落，威勢著實驚人。
結局還未塵埃落定，所以誰能笑到最後尚未可知。不過現在可以確認的是，城牆上的布蘭士兵笑的很歡樂！
進了內城，狹路相逢，拼的基本也就是單兵素質了。一方如狼似虎，士氣長虹。一方雜兵湊集，茫然無措，結果自然可想而知……
但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