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諸神黃昏
第852章 從看熱鬧到湊熱鬧……
「賤人！」也不知是從哪裡傳來的歇斯底里叫罵，像是導火索般瞬間引爆場中氣氛：「下地獄去吧，該死的邪惡異端，虧我以前還崇拜過你……」「燒死她吧，她那污濁靈魂只能用熊熊烈火才能凈化……」「裝什麼裝，站街夜鶯都比你乾淨百倍……」「妓女……」
瞬間，人海怒涌。
咚，下意識側頭，金幣反彈揚起，隨即無力墜下，安穩落在夏薇安曲起左腿之上。微一低頭，應該是經常把玩的緣故，金幣反面象徵著布蘭皇族的花紋清晰可見。不過下一秒，啪，一滴血珠砸在金幣之上，瞬間染紅了金色花紋……
「本不該如此的，她太倔強了。」居高臨下的開闊視野，讓艾倫極為清楚的看完全程。可以說，眼下這場面之所以如此瘋狂混亂，也有民眾被夏薇安平靜神色激怒的因素在裏面……我們是來看罪犯受刑伏誅的，你這幅置身事外的淡泊神態，擺明就是讓我們不爽嘛！
千千萬萬張憤怒臉孔，萬萬千千根豎起手指，吐沫橫飛，無數惡毒髒話鋪天蓋地捲來，好似海嘯、好似風暴，徑直壓向小小囚車中略顯單薄的身影。
當然，這也是必然的。主要是因為菲利普這次下手對象是富商小女兒，而不是正兒八經的貴族小姐。否則安妮卡應該就能看到，什麼是顯赫大家族的深厚把妹底蘊……
安妮卡眼力有限，目前還達不到那種境界。但畢竟身為貴族，若菲利
也正是因為如此，等待了許久的萬千民眾瞬間認出囚車中人的身份，禁不住發出陣陣驚呼。之前的猜疑、不可置信等等神色隨之一掃而空——這確實是神殿十二大神聖騎士長之一，騎士之花，夏薇安！
怔了怔，兩人下意識轉頭看向窗外廣場，很快就在沸騰人海中找到爆發中心，那一群身著亮銀鎧甲的神殿騎士隊伍。
「色狼？菲利普……」因為打理家族事務而交遊廣泛的貝琪聞言細眉微挑，像是聯想到了什麼，神色不禁有些古怪。不過隨即又搖了搖頭，低聲喃喃：「應該不是他，他是在都城範圍活動的……」
像是被提醒了一般，靠近囚車周遭的人群瞬間反應過來。於是，下一刻。
眼看場面有失控跡象，隊伍根本接近不了審判平台。再加上自己腦門上的雜物也越來越多，慘遭躺槍的哈維斯終於忍耐不住，揮手令光明騎士插到囚車兩旁，架盾守護。
千夫所指！
旋即，啪，有東西從人海中扔來，撞在囚車木柱上，發出清脆聲響，濺起點點黃白水液。少許落在夏薇安白色囚衣之上，異常扎眼。大多則落在車外，甚至是飛到了最為靠近的市民嘴旁……下意識舔了舔，恩，是雞蛋！
「那我也得
不得不說，女人的直覺簡直精準的可怕。也就是艾倫不在這，否則一定舉雙手雙腳贊成自家未婚妻的判斷。
這道身著白衣的身影沒有如尋常罪犯遊街那般垂頭喪氣，反而是將肩背挺的筆直，宛若直插蒼穹的利劍山峰。披肩長發因為沒有搭理而稍顯雜亂，但明顯能看出被主人刻意捋向後方，素麵朝天，露出一張略有蒼白，完全不加掩飾的堅毅臉龐。
夏薇安神色微黯，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並沒有說出口。只是稍稍揚起下巴，斂去黯然神色，堅毅依舊。但這似乎更加激怒了眾人……
「呼！果然啊……看熱鬧是人的本性，而湊熱鬧，是隱藏在人性中的劣根性！」
「該死……退後！都給我退後！」「上上上，騎士架盾……」
……
從場面上看，如今夏薇安的處境確實可憐。
或許，因為這種略顯孤傲的姿態，與在場眾人想象中的聖潔女神跌落
夏薇安的神色很平靜，雙眸平視前方，宛若山澗中一汪早被世人遺忘的湖水，直面如鏡，不見波瀾。
對於這場審判，前前後後包括眼下這盛大場面，都是由溫斯林一手策劃操持的。但讓夏薇安乘坐此等無遮攔囚車，卻不是溫斯林的主意。因為神殿隊伍也是剛剛才到松海城，然後馬不停蹄趕來。也就是說，能有時間令夏薇安這麼做只有神殿自己人……
而見到夏薇安受傷，周遭人海頓時響起陣陣歡呼：「哈哈，砸的好！」「流血了、流血了……大夥再加把勁，直接砸死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叫喊聲中，各式各樣的雜物愈加密集砸落。也許是受了那枚金幣的啟發，這次砸來雜物中多了許多錢幣。當然，都是銅板……
貝琪聞言點點頭，也沒有在意：「那就應該不是他，我……」話音未落，窗外驀地嘩然一片，震天聲浪直接淹沒了貝琪口中話語，就連對面的安妮卡也沒能聽清楚。
「什麼嘛，原來是看這個審判會場，害我偽裝了好久……」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一副「捉小三」神秘打扮的安妮卡，撅起嘴，不滿嘟囔道。
片刻，舔了舔嘴唇，安妮卡神情愣愣：「貝琪姐……她好可憐……」
「呵呵，姐早說了艾倫不是那樣的人，你這是白擔心了。」被安妮卡
……
神殿隊伍從北方正式進入廣場，光明騎士在前方奮力開道，硬是在重重人海中擠出一條道路出來。緊接著，後方跟著一輛緩緩而行的木製囚車。囚車構造極為簡單，除了周遭木柱框架外，完全無遮無攔。四方視線匯聚過來，輕易就能看到囚車中盤膝端坐的欣長白影。
「正常，因為她是夏薇安！」
就在菲利普三人在臨窗位置勾心鬥角之時，廣場北方的餐廳二樓，同樣是靠近窗戶的座位，一道視線偷偷看來……
「有聽過，但肯定不是他。」聽到這裏，安妮卡想也不想就搖頭否認：「雖然習慣挺像的，但就他這個樣子，從頭到腳沒一點貴族氣質，怎麼可能出身顯赫大家族……不過，男人果然都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哦，沒什麼，忽然想起個人……」頓了頓，貝琪還是說道：「安妮卡，你也是貴族，應該有聽過帝都花狼吧？聽說他的名字也叫菲利普，出身顯赫……」
血液涓涓而下，淌過眼角，劃過臉龐……儼然，血淚一般！
雞蛋、土豆、石子、各式菜葉、各種鞋靴……雨點般紛紛砸來，叮噹撞擊聲不絕於耳，瞬間淹沒大半囚車。甚至在這其中，還能看到一抹迷人的金黃色拋物線……金幣？噢，應該是哪個粗心大意的民眾隨手砸來，現在想
「什麼？」
雖是說得不甚客氣，但安妮卡這番話語還是很有道理的。但凡出身大家族，在那個圈子裡面熏陶日久，基本一眼就可辨別出是否為貴族。甚至眼力高明者，還能大致判斷出貴族家族的等級高低。
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中絕大部分人都沒與夏薇安當面說過一句話，甚至在這之前完全沒有見過她。亦或者，以前的他們還高聲讚揚過夏薇安的善行，歌頌其功德，甚至，偷偷愛慕著。但現在，他們感覺到自己被深深欺騙了，儘管他們並不能確認這欺騙是否為真實。他們也感覺到了由衷的憤怒，儘管他們並不十分清楚這憤怒的來源，但身旁的人都憤怒了，我當然也要憤怒，也要怒罵，也要發泄……
長吐一口濁氣，菲利普搖了搖頭，嘴角揚起几絲嘲諷弧度：「還有這群神棍……對自己人還真是有夠狠的！」
瞬間，怒吼聲、喝罵聲、各種雜物低空亂飛……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熱鬧不止。
「砸死她！」
因為體內被下了某種禁制，如今的夏薇安極為虛弱，不要說神聖鬥氣，就連一身天賦神力也被限制，抬手清理身上雜物都做不到。而這枚急速飛來的金幣，又恰巧擊在眼角上方的脆弱位置……瞬間，夏薇安臉上多了道細小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