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諸神黃昏
第890章 堂堂正正亮番號
隨即，在一幫灰衣軍文武高層拍桌子瞪眼，就差沒約個地方單挑時，喬希亞開口了。
在坐的大多是扁擔倒下來不知是個一字的大老粗，不是坐在布蘭帝國議會裡的那些議員。所以只要氣氛一緩解，接著就是嚴重跑偏的節奏，很是歡樂。
不僅僅是弗雷說不出來話，實際上當斐瑞將這計劃和盤托出后，中軍大帳已是一片寂靜。眾人怔怔看著這提到大撈一筆，連眼神都在放射著金幣光芒的傢伙，已是徹底無言。
進退都不合適，該怎麼辦？
「首領威武……」
「哼！」冷哼一聲，一身材魁梧將領聞言撇嘴不屑道：「搞得現在布蘭就會容我們一樣。」
話糙理不糙，灰衣軍現在形勢一片大好，掌控著主動權，哪需要布蘭來錦上添花？再者說了，此前合作的慘烈後果尚還歷歷在目，就算是為了洛沙報仇，他們也不可能與布蘭和談。
「霸氣！」
拍桌聲、指責聲、呵斥咒罵聲……瞬間，中軍大帳亂作一團，十數個身著鎧甲的將領齊齊激憤，聲討連連。而作為被聲討對象的青年男子，也就是臉上長著些許雀斑的斐瑞，則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被圍攻的場面。老神在在的坐著，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充耳不聞。
喬希亞不以為意的擺擺手，繼續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亮出自己旗號，只為自己而戰。至於那些布蘭民眾的反應，若是繼續支持的我們歡迎，若是強烈反對的，我們也不為難，戰後還會安排他們去布蘭帝國就是……當然，如果那時還有布蘭帝國的話。」
而灰衣軍文職高層則大多不贊同，他們對於軍事不了解，但對於民眾們的反應卻很在意。他們也正是靠這個起家的，懂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什麼！限量供應？斐瑞你在開什麼玩笑！我部正在外圍清掃戰區，沒有爆炸水晶，你讓我們拿什麼應對那些不斷過來襲擾的四條腿雜碎？不行！絕對不行！」
但奈何這種說法現在甚囂塵上，不可否認，這背後肯定有布蘭官方的影子，但這確實得到很多民眾的認可也是不爭的事實。甚而現在軍隊路過的城鎮中，已經有所謂「悲天憫人」者勸他們放下成見，高呼一致對外的口號……
「不對！」斐瑞聞言乾脆搖頭否定：「作戰計劃
退，不用多想，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毋庸置疑，屬於灰衣軍的問題解決，那麻煩就來到布蘭這邊了。
「我艹！你這鐵公雞什麼意思……」
「敢情損失的不是你的人……」
灰衣軍，中軍大帳，高層將領盡皆在列。
砰，拍桌而起，剛才那火爆脾氣的將領神情激動道：「艹，就是這個理！難怪我總是感覺不自在呢，還是首領特么說的通透……呃，抱、抱歉，首領，看我這張破嘴！我真的不是在對你說髒話啊，我……」
「呵呵……」斐瑞聞言笑而不語，開什麼玩笑，以他這小體格身板調到作戰隊伍中去，能不能成為戰場狡狐不好說，但死狐想來應該是妥妥的。
……
「讓特娘個蛋蛋！」一個火爆脾氣的將軍聽不下去了，粗暴打斷，瞪著牛眼怒喝道：「笑話！我們現在要他們讓？打到都城去，一切還不都是我們的？」
狀況確實不同了，以前灰衣軍秉著為平民謀奪利益的原則，起來反抗布蘭貴族階層的壓迫，可以說是師出有名，堂堂正正，也由此得到廣大布蘭民眾的歡迎，保證了佔下地盤的安穩。但現在不巧遇上外敵入侵，如果他們在這時再釜底抽薪佔下布蘭軍事要道，那說法就又不同了。
弗雷就是開個玩笑，見斐瑞沒有反應也沒有在意，繼續笑著問道：「既然主意都出了，那順帶著把剩下問題一併解決了唄。那前來挑釁的布蘭軍隊在哪裡……呃，你不會是想讓我們的士兵假扮吧？」
……
很簡單的邏輯——不管怎麼說，大家都是布蘭人。就像鬧了矛盾的兩兄弟，即使再看對方不順眼，血溶於水的親情牽繫總是在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幫著外來人欺負自家兄弟不是？
眼見氣氛再次沉悶，此前彙報的中年軍官遲疑了下，說道：「布蘭那邊傳來消息，來自都城的談判團就在最近的城鎮當中，並暗示如果我們願意談，無論哪個方面，他們都願意做出最大程度上的讓步……」
「哈哈……」中軍大帳中，剛才還因為喬希亞這番話，而有點肅然沉凝的氣氛，瞬間被這結結巴巴道歉的將軍破壞得一
……
但偏偏那時他並未注意到，只等軍隊全線推進至此，這才發現前面有個綿延千里的大坑！這時再想佔下，已是成了燙手山芋。而如果不佔，勢必需要調整總體戰略。這樣一來，引起軍隊混亂不說，之前的一系列部署也將盡皆作廢。簡直——坑得不能再坑！
「咦，這主意好。不但名聲有了，軍事要道也沒落下，正是師出有名之理。」雖然喬希亞的話已然打開眾人心結，但一時半會的文職高層們還是不想徹底落了名聲，現在聽得斐瑞這一舉兩得的主意，自是大喜贊成。
弗雷更是拍拍斐瑞瘦弱肩膀，一臉認真：「商量下吧，別在後勤部幹了，那哪是男人該待的地方。不如調到作戰隊伍中去好了，相信我，你有成為戰場狡狐的潛質！」
不得不說，布蘭這幾年也真可謂是流年不利，多災多難！如今的北荒部落、灰衣軍。一個在外，一個在內，兩者之間不存在任何聯繫，但現在卻很是默契的做著同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斷搖撼摧毀著這座龐然大物的根基。
「你們後勤部除了桌椅板凳，還有什麼長著四條腿的？你倒是騎個給我看看……」
「安靜！」驀地一聲清喝，坐在首位的喬希亞眉頭微皺，秀目帶煞環顧一掃，瞬間壓下了那十余激憤將領。隨即轉頭看向先前彙報的中年軍官，輕點頭：「繼續說。」
「那哪能啊，刀劍無眼的。」斐瑞眼中驀地精光亂閃，揮手比劃急速道：「我都想好了，那不是軍事要道嘛。現在布蘭前線這麼吃緊，肯定有不少物資隊從這裏經過，運往前線。這就是那『前來挑釁的布蘭軍隊』，我們截殺過去，不但能佔下軍事要道，順帶著還能大撈一筆。哈哈，你看這主意怎麼樣……恩？怎麼不說話了，好不好給個意見啊……」
「這事怪我。」寂靜中，坐在喬希亞左側的弗雷神色有些黯然，長嘆一聲：「是我大意了，此前制定作戰計劃時，沒有把這軍事要道考慮在內。這才令我們陷入如今進退維谷的尷尬境地。」
「但這相比起我們這次從十萬大山裡面出來的目的初衷，掀翻這腐爛到骨頭裡的布蘭帝國，卻不值一提！」
眾高層將領聞言默然，事實就是如此，眼下的問題，從表面上看
「呃……」
「老實說，我們這次出來雖然打著復讎旗幟，一路勢如破竹，但我一直感覺做事不甚爽快，處處受到限制，自己的限制。就像抱著個珍貴瓷器走路，即想要得到路人的稱讚，又唯恐磕著碰著壞了這瓷器。所以我們宣傳時只談自己受到多麼大的委屈，想要復讎，卻不談我們想要掀翻布蘭帝國，重建個新的國家的真實意圖。我們在怕什麼？在怕那些布蘭民眾不支持我們，認為我們這是為了一己之私，想要篡權上位的野心。」
敲了敲桌子，聲音不大，卻是讓剛才還熱鬧如市集的場面瞬間安靜下來。環顧左右，當年那個思想反動的貴族小姐，如今自有一股攝人心魄的上位者威勢。
正如信徒是光明神殿的根基一樣，平民也是灰衣軍能成事的重要基石。一旦這基石出現裂縫，甚至崩塌，灰衣軍也就成了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招兵都困難，更別提推翻布蘭貴族階層了。
「呃……」喬希亞聞言不禁一愣，隨即迅速想清楚其中得失，發現這對他們是百利而無一害。並且與她計劃也沒什麼衝突，恰好是個很好補充……恩，只是方法有點損。
頓了頓，喬希亞深吸了口氣：「這是不對的，也是在欺騙。即在欺騙那些民眾，也在欺騙我們自己。」
「哈哈，這話我愛聽！」
布蘭帝國，這個在西澤大陸上屹立數百近千年之久的王者。隨著歲月積累，已然枝繁葉茂，根深蒂固。但也正是因為這些流逝的時間，也同樣變得更像是一艘破船，千瘡百孔，搖搖欲沉。
時間，真是個有趣的東西。
自家人知自家事，當上准元帥后，弗雷愈加清楚自己的戰略眼光終是不足。其他暫且不說，就拿這條沙倫軍事要道來說。因為秘密機構的關係，北荒蠻人大舉入侵的情報，灰衣軍幾乎是與布蘭王廷一同知曉的
鼓掌聲中，斐瑞附和著拍著手掌，起身笑道：「既然是兩個敵對國家，那就沒什麼好說的。布蘭那邊不是不安好心，想看我們笑話嗎。不如我們傳出消息，說是有布蘭軍隊主動前來挑釁，然後我們順理成章的佔下這軍事要道如何？」
稍頓，弗雷無語搖頭：「我錯了，你不是戰場狡狐，你是永遠的鐵公雞。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後勤部發揮你的才華吧，作戰隊伍真容不下你這座大神！」
「不錯。要不你就給我們找來戰馬組建騎兵，要不你就繼續供應爆炸水晶，這事沒商量……」
所以，儘管感覺很操蛋，但他們現在卻不得不耐著性子坐在這裏，重視商議這個問題。
「等等，這裡有我們後勤部的事，我要說下……首領，軍庫中的爆炸水晶已經不多了。這玩意屬於布蘭官方的違禁物品，市面上根本採購不到，有存貨的黑市商人也早在破城前就早早離去，偶有發現也是杯水車薪，完全抵不上消耗速度。所以我建議，爆炸水晶限量供應，只能用在攻堅城鎮上，否則我們的紫膛炮就將淪為一堆廢鐵疙瘩。」
「首領……」原計劃不變，那就是同意打過去，佔下這名為沙倫的軍事要道。一灰衣軍高層聞言頓時大急，張嘴要說什麼。卻見喬希亞擺擺手：「還是讓我說吧，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灰衣軍的良好名聲，是犧牲了無數灰衣軍士兵民眾的生命，前後耗費百余年時間方才積累起來的。得來不易，自當珍惜！」
當然，灰衣軍民眾對這種說法是不屑一顧的。什麼自家人，布蘭貴族都不把他們當人看，千方百計的想整死他們。他們又何必熱臉貼冷屁股，認下這狼心狗肺的「兄弟」！
「……根據秘密機構傳來的情報，這次蠻人攻勢很猛，布蘭前線頻頻告急，形勢不容樂觀。也是因為如此，現在我軍攻堅時所遇阻力不大。只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沒有騎兵，所以隊伍只要在野外推進，就會遭到對方不斷派出的弓騎兵襲擾……紫膛炮雖然可以打退對方，但這不是長久之計。而且一小隊弓騎兵
「哈哈……」
一身戎裝的將領們意見很一致，就是既然肉都送到嘴邊了，那自然是要吃下的。
又商量了段時間，不與布蘭和談，這點是明確的。但對於佔不佔下眼前這條軍事要道，卻分成了三派。
「是啊，弗雷將軍你多想了，要怪我們都有責任。」喬希亞點點頭，撫慰了句。旁邊一眾高層將領也紛紛開解勸慰。只是弗雷自己，仍是苦笑著輕輕搖頭，默然不語。
……
「我不知道你們的感覺如何，但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像個竊賊。」喬希亞自顧自的說著：「所以，我這次決定堂堂正正的打過去，佔下這軍事要道。然後向全世界宣布，我們是新生的灰衣軍，我們與那爛到骨子裡的布蘭帝國沒有一點關係。布蘭士兵來了，我們會打。北荒蠻人來了，我們也會打，不過這無關乎一致對外，只是因為他們闖入我們的領地！」
「我決定，原戰略作戰計劃不變。」
還有就是如喬希亞、弗雷這等有決定性意見的首領，統一保持著沉默，不過他們若是開口，那這事基本也就定了。哦，這裏面不包括同樣沉默的斐瑞，也不知是事不關己，還是在考慮些什麼，這個被唐恩稱為聰明人的傢伙，端著茶杯，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
進，徹底與布蘭撕破臉皮，基石動搖。
各軍將領們對此也沒有意見，不過他們想的就沒那麼複雜了，只覺得這樣既能佔下軍事要道，順帶著還能氣氣對方，堪稱大妙。
中年軍官無奈攤手：「你知道的，我不是那意思。現在狀況不同了，世面上的輿論，也對我們越來越不利……」
「不用激動，諸位將軍大人。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沒有針對你們的意思……恩，反正現在爆炸水晶是不能繼續無條件供應了，至於戰馬……你們看我們後勤部有什麼東西長著四條腿的，都牽去好了。」
「是……我們現在面臨的最主要問題，是接下來軍隊該往哪打？如果按照我們之前的原計劃不變，繼續深入北方腹地，勢必會打下距離前沿戰線不遠的沙倫官道，也就是連通布蘭北方與前線邊境的重要軍事要道之一……大家都應該清楚，以前線現在的局勢，布蘭勢必不會容我們佔下這條軍事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