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諸神黃昏
第938章 還有敵手嗎？
「哈哈……呼哧……」眼角餘光掃到急速趕來的海塔等人，消瘦供奉吐了口血沫，大口喘息，隨即死死盯著唐恩時隱時現的面龐，咧嘴笑了，笑得很殘忍：「殺我啊——呼哧——你逃不了的，唐恩，你、死、定了！哈哈，來殺我啊——」
好在溫斯林是人隨槍走，不是遠程打出槍芒，攻擊還在掌控範圍內，眼見不知生死的同伴撞來，急急撤步收槍，擦身讓過。沒有再去管那消瘦供奉死活，反正這裡是水下，摔不死也跌不壞。一個大踏步，虎吼著持槍破入渾濁血水中，就要拖住唐恩片刻。
嘭……嘭嘭……嘭嘭嘭……
這過程很是短暫，不過眨眼間功夫，看來就像是唐恩扭了下腰腹，隨即生生從身體中拽出另一個自己來——不是速度過快拉出的幻影，這點消瘦供奉可以確認，感知中傳達過來的感覺也是如此。冷冰冰的氣息，有點微弱，像是雙胞胎……
「先離開這裏，回到江面上去再說。」沉默中，溫斯林持槍迴轉，皺眉沉聲：「我們之前犯了個錯誤，不應該追他到江水下面來。」
看著身前紊亂水域，幾人沒有再行追擊。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們無法穿越這片混亂水域，只是因為他們現在完全喪失了追擊的信心，包括此前殺心最重的海塔，此時也是滿臉茫然。
宛若狂風暴雨中屢遭擊打洗刷的芭蕉蒲葉，消瘦供奉身軀驀地急速顫抖戰慄，左右搖擺不定，瞬間即被自己溢出大片血水包圍。只能聽到裏面傳出的連連凄厲哀嚎，徒然急速揮舞的長劍，看來更像是個燒火棍，沒有絲毫抵擋作用。
趕過去肯定來不及，出手雖然很可能誤傷同伴，但不出手同伴妥妥死定。
事實上，消瘦供奉的苦苦支撐還是有價值的。
回過神來，海塔沒有回答。眼角抽了抽，揮手：「上，圍死他！」話落，緊握大劍第一個衝上。
遠處水域，各色鬥氣鎧甲光芒接連浮現。海塔等人急趕慢趕，終於齊齊殺來。不過在見到眼前戰局后，腳下都是微頓，神情震愕……
「呵呵……」
很快，曙光來了……
消瘦供奉自然是不知道影分身系統技能存在的，不過他不久前
「等一下。」溫斯林忽然開口喚住眾人，先是掃眼左右，隨即略帶苦澀的說道：「還是小心一些吧，唐恩把我們引到水下，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讓我們離開的。我的建議是，恩，大家背靠背圍成個小圈子，集體上升離開。」
一劍換三刀，誰佔便宜誰吃虧，自然不言而喻。
消瘦供奉聞言一愣，隨即瞳孔驀地急劇回縮，就見唐恩身形在眼前忽然詭異扭曲，瞬閃，一分為二！
這邊溫斯林險險退出颶風肆虐範圍，那邊海塔等人的攻擊就到了。不愧是空級強者，在有從容時間、空間調集天地鬥氣元素后，所打出的攻擊威力就只能用恐怖來形容了。
霎時，水流走向完全紊亂！
兩個空級強者，一個消失，一個瀕臨消失……
消瘦供奉知道自己完了，完全跌落進了對方的算計之中。現在除了呼救外，沒有其他任何求生途徑。
……
不用說，這團不成人形的血肉自然就是那消瘦供奉了。如果他意識還在的話，相信對眼下處境會有點別樣感慨，不久前他就是這樣斬碎同伴屍首的，現在輪到他自己了……
沒有任何懸念。各色斗芒大招齊齊壓至，只是個初接觸，肆虐颶風即是一頓，隨即，轟然爆開！
在颶風被摧毀之後、周遭水域完全攪亂之前，他們分明看見一道身影從混亂水域中從容脫身，看向這邊，不是那唐恩是誰？雖然對方有在吐血，看來甚是狼狽，應該是有不輕傷勢在身。但就看那嘲諷笑容，以及隔著混亂水域對這邊遙遙打出的抹喉手勢，就知對方肯定沒什麼大問題了……
「救救救——救我啊——啊啊啊——」
噝噝噝——熟悉的漫天匕影，熟悉的暴風驟雨式攻擊。不同的是，這次的節奏明顯更急更快！道道血色刃光急速劃過江水，像是切割開一張張薄紙，毫無凝滯。只能聽到些許輕微噝噝聲，不見絲毫波瀾，不帶丁點水紋氣泡……
「該死——出手！」還是溫斯林，到底是有過率領五名空級強者團滅的經驗，心裏素質極其過硬。稍稍一愣后迅速反應過來，果斷大吼揮槍，踏步，人隨槍進，嘶聲尖嘯，青紫雙色槍芒分開萬頃波瀾，電閃刺出！
再次作戰，從江面打到江下，前後損失共三名正牌空級強者——完敗！
「這、這傢伙……到底是什麼實力？」
一刀快似一刀，後退、防禦、後退、後退、後退……短短几分鐘，在令人喘不過氣來的不間斷攻擊下，消瘦供奉卻像是大戰了幾天幾夜，身疲心累，心理預期更是大起大落，從先開始霸道出劍欲為同伴復讎，到後來的緊守防禦偶有反擊，再到現在麻木中刀只知護住要害。一路急轉直下，撒腿從天堂直奔進了地獄深淵，決絕不回頭……
在數之不盡的漫天匕影下，橫胸長劍左支右擋，支撐的很是辛苦勉強。偶爾反擊，也是出劍中途就被乾脆截下。即使有突破封鎖的，也只是因為落點不在要害處，唐恩並不在意，果斷選擇以傷換傷……
眾人默然，這問題無需回答，他們的感知從先開始發現動靜后就一直覆蓋這邊，也算是從旁見證了那屬於帕老的氣息，在他們感知中逐漸微弱最後消失的過程……這代表什麼，他們自然再清楚不過，只是下意識不敢相信罷了。
氣氛……恩，很有愛，很和諧……
異界武者棄之如敝履的作戰方式，在唐恩手中，卻像是個無敵作弊器般的存在。只要被他近身，戰鬥勝負歸屬就決定了一半。只要被他近身出匕，就是。
壓制、壓制、持續壓制……
這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是完全依仗節奏變幻，生生玩死了這擁有空級實力的可憐老人。
……
當然，以消瘦供奉的境界實力，原也不至於計較這些。他忌憚甚至驚懼的是唐恩的態度，這種捨身搏命的態度……很陌生，也很不適應。自打突破空級桎梏成為身份尊榮的皇族供
「閉嘴！你這瘋子！」
更讓人倍感屈辱的是，消瘦供奉發現自己一堂堂空級前者，竟然無法應對這些亂七八糟好似地痞混混打架鬥毆的慣用手段。
老實說，海塔現在腦子有點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或者說是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前後兩場戰鬥，麾下這豪華到恐怖的陣容，整整十名空級強者，竟然差點團滅了一半……不是小看那唐恩，實際上海塔覺得自己已經足夠重視對方，但結果卻每每刷新顛覆他的認知。
眾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神色齊齊一變。事實也就是如此，他們剛才處於震驚中沒有察覺，現在經得溫斯林提醒后，這才發覺唐恩在做完抹喉動作消失后，也再次消失在了他們感知當中。這現狀，再一結合此前發生的一切，眾人心中不由都是一寒，終於明悟過來這是個套圈，而他們被帶進對方主場竟然還不自知……
身後，嗖嗖嗖——氣泡蒸騰，水流狂卷，攪動著血水區域瞬間形成一道水下颶風。短短呼吸間，擴大蔓延，好似八爪魚般貪婪攫取著周遭一切，肆虐咆哮！
其實以這消瘦供奉空級強者的實力本不該如此凄慘，雖然他確實不擅長近身戰，但也不至於落到連要害處都無法守住的地步。
或許，是時候該重新定位下，這個不久前還被師傅一劍劈飛的傢伙了……海塔垂頭抿嘴，想了想，神色驀地就是一怔。
「走吧，先上去。」沉默了會，海塔勉強收斂心神，開口下令。
但剛一衝入，溫斯林就是聲尖叫驚呼，身形踉蹌匆忙退出，宛如被只深海巨獸追趕著一樣，頭也不回的向外圍急速奔逃。
也不知誰顫聲發問：「帕……帕老呢？」所謂帕老，自然就是剛才那被唐恩一匕戮心，進而在劍芒下屍骨無存的皇族供奉。
……這等戰績在前，西澤大路上，除了師傅伍丁，再算上那北荒第一強者巴木圖，他還有敵手嗎？
近身、近身、還是近身！
不
如果不是那把閃爍著紅色斗芒的長劍，他們真的認不出遠處混亂水域中，那披頭散髮，驚吼連連的血肉模糊身影，是身具空級實力的皇族供奉。再看他身軀周遭，那若隱若現、攜著漫天匕影瘋狂閃動的鬼魅身影，眾人不由得齊齊倒抽了口涼氣，嘴角氣泡翻滾。
初次交戰，一名皇族供奉被秒——出師不利！
這次沒有任何疑義，畢竟唐恩就在眼前，無論他有著怎樣的實力，眾供奉都沒有任何退縮的理由。
說來有點暢快，更多的則是心酸……實際上，海塔等人現在何止心酸，更是氣得肝疼！
如果不算此前白髮老供奉只為發泄的對江面狂轟亂炸，那從戰鬥開始直到現在，眼下這酣暢淋漓的一擊，就是海塔等一眾空級強者，唯一一次痛快打出的本色攻擊了。
接下來——還能期待接下來的戰鬥嗎？
「呼……還，追不追？」
這等局面，海塔等人自然知曉如何抉擇，各色斗芒接連狂暴，或怒吼突進、或原地攻擊，這一方渾濁水域頓時陷入無邊混亂之中。
眼見自己一劍在唐恩腰側劃出道血痕，消瘦供奉卻沒有絲毫欣喜念頭，反倒是愈加絕望，因為這並不足以致命，也因為自己腰側立刻就被還上三刀……
而這時，海塔等人才剛從遠處起步趕來。身形再次一頓，看著方才就異常狼狽但好歹能守住的同伴，短短瞬間形勢急轉而下，完全淪為個活靶子，不由都是傻眼茫然。
咧了咧嘴角，海塔苦笑兩聲，心中暗嘆：十余名境界實力、閱歷經驗齊具的空級強者，卻被對方一人耍的團團轉，想想還真是有夠拙劣的一幕啊！
噗噗噗……噗噗噗……
「呵。」看著血污滿臉異常猙獰可怖的消瘦供奉，唐恩鬼魅身形微頓，也是笑了，輕點頭：「好，成全你。」
沒救了。
深水處劇烈爆炸聲，顯得古怪而又沉悶。不過這並不代表威力孱弱，實際上若搬到地面上來，只這一擊就足以毀滅半個軍事重城。縱使在深水，在
但是眼下，匕襲、鎖喉、插眼、膝撞、撩陰腿……這特么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先是拉出擁有自身四成實力的影分身，再驀地大爆攻擊速度，兩者效果一疊加，瞬間打爆了消瘦供奉的脆弱防禦……
給人感覺，就像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立體包裹著的江水，都無法追上這些極速劃過的匕首，來不及做出絲毫反應。
「太慢太慢太慢……你實在、太慢了！」波瀾浮動，人影交錯，血色匕影不斷在驚吼連連的消瘦供奉身上，收割著傷痕血水，肆虐不可擋：「擋的很辛苦吧，何必呢，沒人能救得了你……不如……趁早下去陪陪你那同伴吧，就當賠罪咯，好好解釋下說不定能得到原諒的……」
叮叮叮，密集交擊脆響，陣陣撞擊波紋不斷蕩漾。步步後退的消瘦供奉沒了此前威風，手中縮回大半、彆扭拿著的長劍，再也發不出剛才霸道劍芒。
稍頓，看著眾人的疑惑神色，搖頭嘆道：「還沒發現嗎？在這裏，我們根本感知不到他，但他卻可以輕易找到我們。」
其中問題就出在剛才的戰鬥中，唐恩成功給他營造出了一種假象，就是自己的攻擊速度、近身戰實力就是如此，這就是極限。消瘦供奉下意識接受了這種設定，沒有懷疑，也不可能懷疑，因為之前唐恩展現出來的攻擊速度已然足夠變態。但誰曾想，唐恩還能更變態！
眾人聞言一愣，隨即面面相覷，眼角皆是抽動不已。多少年了，他們何曾淪落到過這等狼狽境地，還背靠背……開什麼玩笑，學小孩玩躲貓貓嗎？！
江水如此，消瘦供奉也是如此。下意識抬起長劍，未等做出抵擋動作，身軀胸膛數十處血花已然迅猛綻放，妖異奪目。
相信如果不是心中尚存一絲清明，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作戰，還有救援希望的話，消瘦供奉說不定早就聽了唐恩「苦口婆心的良言勸導」，乾脆放棄以求個痛快。
溫斯林最先抵達，不過剛一靠近血水戰圈，耳旁就是一聲輕笑：「呵……接著！」嘩啦水動，一團血肉模糊身影驀地破開渾濁血水，朝著手中青紫槍芒直直撞來。
快！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