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諸神黃昏
第966章 潑冷水算總賬
大有乍富暴發戶氣息的弗雷大氣揮手，周身上下充斥著一種叫做買個包子、再扔個包子的任性氣場——這也就是現在稍稍回過神來，開始接受自己打敗布蘭帝國這個龐然大物的灰衣軍士兵民眾，普遍的心理氣質。
頓了頓，抬頭看著唐恩幾人的訝然目光，弗雷舔了舔嘴唇，開口道：「這次率領談判團過來的是帝國二皇子。另外，除開一群國會議員外，還有不下於五名的光明神殿紅衣大主教……嘖嘖，光明神殿來這湊什麼熱鬧，難道還能是冊封首領不成？呵呵……」
當然，這種忐忑情緒終會消失。取而代之的，也就是狂喜中的爆棚信心……
大抵就是這意思……
這讓幾月來大戰不斷、小戰不停的灰衣軍士兵很不適應，大有一種「我特么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的奇妙荒唐感……
「關鍵不是談判。」輕搖頭，嵐沙平靜解釋道：「其實有些話在布蘭兵力大部分縮回南方時，我就想說，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恩，灰衣軍的性質有點特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走的是精兵策略。這也就代表著勢力規模不夠龐大，再簡單點來說，就是單憑灰衣軍現有軍事力量是滅不了布蘭帝國的，至少兩三年內沒有任何希望。這是事實，想來你們也清楚。」
從這個角度來看，布蘭王廷也是清醒的。他們知道灰衣軍滅不了自己，但也是怕灰衣軍頂風上，干出傻事來，所以這才在戰敗之時，仍然派出這自辱意味甚濃的談判團，所求不過是勸灰衣軍冷靜下來，不要再攻打南方——的確是步好棋。
不過除此之外，在大部分討論時間中，唐恩也就只起個擺設作用。沒辦法，無論是軍事謀略，還是內政事務等等，這都不是擅長的領域，或者
嵐沙沒好氣的嗔瞪一眼，也是乾脆，直接開口道：「接受談判，儘可能的爭取好處。然後灰衣軍就此沉澱下來，恩，可以考慮下關於在哪建立都城等問題，享受下喜悅戰果嘛。至於接下來的戰事，你們就不要摻合了，讓出條軍事要道，讓我部落大軍通過直抵萊瑙河畔！」
「其實……也是走了一步好棋。」眯眼沉吟了會，嵐沙忽然笑了笑，轉頭看著喬希亞說道：「如果沒猜錯的話，對方這次過來的主要目的應是安撫，安撫灰衣軍退出攻打布蘭帝國行列，可能還會因此給你們些戰爭賠款什麼的好處。恩，我建議你們接受這次談判，接受冊封！」
現有戰績已然驚人，做到做不到的，再提實在沒什麼意思。
布蘭是王權與神權緊密結合的帝國，除開作戰外，貌似只有冊封坐鎮一方的領主級別大人物時，才會出現一次性出動幾名紅衣大主教的狀況。當然，為國王加冕那是另外一回事，一般由教皇親自授予王冠。
「消息來了，布蘭這次確實逃了……據秘密機構那邊情報，這幾天萊瑙河畔來往官船多不甚數，主要都是在運送士兵軍官返回南方，以及些緊要軍事物資以及富商、貴族等等，似乎要在最短時間內搬空北方，堅壁清野……目前還在運，看那規模架勢至少還要三天才能運送完畢。首領、嵐沙副帥，你們看我們要不要派支軍隊過去襲擾下……」
喬希亞與弗雷聞言皆是默然，這不是默認，從她們神色中或多或少的不服氣就能看出來。
……
完全就是副敞門迎客的架勢。
「哼——這是布蘭與我北荒部落的千年宿怨，是時候
窮人嘛，最是抵抗不了這種天降橫財的狂喜。
他知道，嵐沙說的沒錯。
頓了頓，親自詠讀情報的弗雷，看著喬希亞與嵐沙均是微微搖頭，點頭繼續笑道：「恩，確實也沒那個必要。幾天時間也運不了什麼東西，這點小便宜不值當我們出手。」
布蘭，敗了？
「呃？為什麼？」未等秀眉微挑的喬希亞說些什麼，弗雷先忍不住了，情緒都有些激動：「有必要談判嗎？北方現在就是我們的，哪還需要他們假惺惺相讓？」
嵐沙恍若未見兩人微微抵觸情緒，繼續說道：「再者，灰衣軍作為一個剛剛有所成就的新興勢力，包括上層建築、下層結構等等一切都處在萌芽狀態，這都需要一段很長時間進行建設沉澱，以及慢慢消化，不可能長期處於連綿戰火中……就算你們肯，士兵會累的，跟著你們的民眾也會接受不了。」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不管如何自我潑冷水、自我反省，包括喬希亞、弗雷以及如今正在外面慶祝的萬千灰衣軍士兵民眾，現在心理狀態都是有些飄的。感覺帝國不過如此，感覺明天就能打進布蘭都城揪出國王老兒似的……
如此短暫時間、如此天翻地覆轉變，也讓灰衣軍中上至喬希亞、下至普通士兵都得了種叫做「患得患失」的嚴重毛病。即想歡呼慶祝，又覺得眼中這場面嚴重不真實，好像一覺醒來就如美夢般消失成空那樣，實在高興不起來。
好吧，拋開這詭異感覺。眼前狀況，也讓灰衣軍上下士兵民眾，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了個事實——
「真得是什麼？冊封？」
「那些民眾、士兵，他們跟著你們拿起武器，起來造反，想要得是個相對而言沒有多少壓迫剝
眼下屋中只有四人，唐恩、喬希亞、嵐沙、弗雷。從這人員彼此關係來看，也就是唐恩在灰衣軍中最為要好的高層了。算是個固定小團體，以唐恩為紐帶。不要小看這幾人的能量，灰衣軍中絕大部分事務命令，都是由這小群體率先決定，隨即再由一眾高層將領討論推廣出去。
這裏面唐恩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一點都不誇張的說，沒有他，也就沒有在座幾人的聚首。
就在一個月前，菲利普還和唐恩討價還價著不能讓出北方的堅決態度。現在就根本用不著什麼談判了，整個布蘭北方，從名義上來講已經屬於灰衣軍。
怕的，也就是使嵐沙難堪。
但現在不同了，他們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結果。再打註定無法獲勝的戰爭，那就不是銳意進取，而是貪心不足……
稍頓，擺手：「不要急著反駁，聽我說完……我相信你們的威信，也相信只要你們現在去外面登高一呼，灰衣軍上下就能立刻著手渡江作戰事宜，且毫無異議。但是，毫無意義不是嗎？」
嵐沙接手灰衣軍時，與喬希亞有過個口頭約定，就是用半年左右的時間率領灰衣軍打下整個布蘭北方！
不過。
老實說，這也怪不了她們。窮人乍富，情緒還不穩呢，更別說她們現在是推翻了個龐大帝國了，成就感爆棚也是理所應當的狀態。
也比如眼下，不是異世本地人的唐恩，還在追問著弗雷。而喬希亞與嵐沙，一個此前布蘭貴族，一個現任北荒殿下。無論是誰，對於王權高層禮儀那套都是熟的不能再熟。就算是沒見識過的弗雷，耳聞目染下腦中也有個常識——
……
「還記得你們灰衣軍從無
面對著嵐沙的連番質問，唐恩抬頭看了眼一言不發的喬希亞、弗雷，捏手低頭，這次是真正的沉默了。
而此時距離嵐沙與喬希亞的約定時間，才剛剛過去三個月而已……
就像那些坐在布蘭國會議事廳裏面的議員，每當新年伊始，總是習慣性的大話連篇，許諾無數，賺足了眼球以及所屬部門經費。結果這些諾言當然不會全部實現，但只要成了其中一件事情，或者哪怕只是個初步進展，也就能應付交差，不會受到布蘭王廷的留難。
不得不說，有帥如嵐沙，當真恐怖如斯！
「說說你的真實目的吧。」唐恩有意緩和氣氛，笑眯眯的看著嵐沙道：「嘿嘿，我就不信你潑了這麼半天的冷水，只是為了灰衣軍好？」
「應該就是來冊封的。」頓了頓，嵐沙嘴角微揚，看著喬希亞笑意微諷。不是嘲諷喬希亞，而是嘲諷布蘭這個做法：「也算是接著光明神殿給自己挽回幾分顏面，意思是自己不是被擊敗的，而是主動退讓的。呵呵……虛偽的布蘭人啊，腦中永遠轉著這些虛偽套路。」
不過現如今隨著前線布蘭主力軍團的大撤退，這看似虛幻縹緲的約定，驀地一下子真實起來。
「看來還是打得不夠狠。」搖頭失笑，唐恩是不了解皇權禮儀，又不是傻，聞言立刻明白過來布蘭此舉的用意——北方可以給你，注意！是給，不是你從我們手裡奪去的。簡而言之，就是做了那啥還想立牌坊。
道理也就是這個道理，沒有多少人是戰爭販子的，也沒有多少人會希望一直打仗。灰衣軍上下都是普通民眾，相比于打仗，他們肯定更喜歡安穩平定的生
布蘭，敗了！
這也就代表著灰衣軍前進阻力越來越小，越來越弱……前後短短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殺紅了眼、勢頭正甚的灰衣軍驀地發現視野中，再無成編製的敵人身影。甚至有推進到一座城下，不等他們擺明車馬，搬出紫膛炮，就愕然發現牆頭高掛免戰白旗，緊接著厚重城門自動大開的狀況。
輕嘆了口氣，從始至終，一直站在旁觀者角度的唐恩，認知是比所有人都清醒的。
翻過最後一頁情報紙張，掃了眼，弗雷不禁再次笑道：「哦，這邊還有個消息。布蘭王廷再次派遣談判團，前天剛剛渡江來到北方……呃，這次談判陣容相當有誠意啊！」
也就是說。
當適時，灰衣軍境地尷尬，進退維谷。所以饒是知曉嵐沙有著怎樣驚世軍事才能以及彪悍戰績的喬希亞，也沒認真考慮過這個約定。即使後來在嵐沙指揮下，灰衣軍確實席捲萬里如虎，喬希亞也從沒有再提過這個話題。
或許是愚者千慮，亦有一得的緣故。也或許是被灰衣軍拿紫膛炮阻敵的血腥手段給嚇到了……布蘭王廷這次罕見正確的撤退決定，實施得相當徹底，根本不與部落大軍、灰衣軍相糾纏，以一種極為難得的高效率，收斂兵力，迅速乘船度過江河，退回南方。
搖搖頭，弗雷想了想不由微諷輕笑，不過隨即看著喬希亞與嵐沙都是副古怪神色，頓時一愣，意識到了什麼，笑容微僵，轉為震驚：「不……不是吧……難道真得是……」
「奇了怪了，我此前也是布蘭人啊，為什麼就搞不明白他們現在的想法呢？」無語搖頭，同樣明白過來的弗雷咧嘴嘲諷：「到底在想什麼呢他們，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去考慮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