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諸神黃昏
第1024章 幾家歡喜幾家愁
不過細細想來倒也符合時宜，畢竟，既然外部矛盾已經解決，那內部矛盾自然也就得再次搬上檯面來，好好說道說道。
「你……太急了！你該再考慮一下的，真的，想想吧，灰衣軍大局初定，都城地址懸而未決，很多很多事情要做的……身為首領的你不去思量解決這些大事，卻一心只顧自己私事，這會被手下說閑話的……」
「神殿教皇遇刺身亡，即將登基的布蘭新王也被一刀抹殺……這麼說，他成功了？」
「你……呼哧……這樣有意思嗎？就為了氣我？你甘心嗎？還要臉嗎？」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我要結婚。」
誰也不會想到那弒父害弟、費盡心機方才窺得王冠希望的大皇子，竟然倒在了踏向王座的最後一塊台階前，同樣死在了唐恩手中。而正風雨飄搖的布蘭帝國，也不由再次陷入群龍無首的尷尬境地……
「抱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要結婚！」
因為，哪怕是與對方競爭至今的嵐沙也很清楚，只要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提出結婚要求，那某人肯定是不會拒絕的……而到那時，她還怎麼競爭？競爭什麼？
「我怎麼感覺……呃，整個島嶼都在晃啊？是我看錯了嗎……」
這買賣做得——心服口服！
「……還有，結婚也不是小事。依照布蘭這邊的風俗，至少該讓你父母看看娶自己女兒的人，長什麼模樣吧……」
旁觀者總是要比局中人來得更加清醒。站在湖畔岸邊，不管願不願意承認，此時哪怕是信仰再堅定的神職人員，也看出島嶼狀況有點不妙，好像是……呃，要塌？
看著快要笑岔氣的二皇子，那前來稟報的老貴族也是止不住的滿臉喜意，不過卻是沒有附和大笑。這倒不是說這老貴族的養氣功夫有多麼的好，只是因為他先接到了消息，早已大笑慶賀過好幾次，此時自然能勉強壓得住心中狂喜之意。
與之同時，那些攔在湖畔四岸維持秩序的神殿守衛力量，則在剎那間失神后瞬間發出齊齊怒吼，宛
就看她以及嵐沙的緊張姿態，誰也都能清楚她們想要聽到的是什麼答案。而巴木圖也沒賣關子的心思，當然，如果他真的選擇在這時賣關子，相信面前這兩個背景駭人的女人也不會介意找他拚命……再次點頭：「放心吧，那小子賊的很。既然選擇出手，那必定是有十足脫身把握的。」
不過雖然看不到種種細節，也無法推測出什麼結果來，但這並不代表他們眼瞎。至少，之前那橫空出世、霸道無雙的耀眼刀芒，以及那抵天立地、高聳入雲的白玉神像驀地轟然倒塌，他們是看在眼裡的……
「成婚？和誰？和他？」喬希亞說得風輕雲淡，但話入嵐沙耳，就是洪鐘大呂了，嬌軀瞬間為之一震，一連串反問下意思脫口而出，再也淡定不下去。
畢竟相隔著遙遙幾百丈的湖水，如今島上正在發生的一切，那些等候在湖畔四岸、跟隨著大皇子一同前來圍觀典禮的人，自然是不清楚的。
事到如今，無論是站在對岸的圍觀者，還是待在島上的神殿中人，心中都不由生起一道慘淡明悟——屹立大陸千年不倒的神殿總會，今日過後，應當會成為歷史了……
……
「你這女人——不可理喻！！！」
差不多也就是小半天的時間，布蘭南方某座滿目瘡痍的城鎮牆頭上，滿身滿臉血污黑灰夾雜、狼狽好似瘋子的二皇子，在怔怔聽完身前那激動的嗓音都在哆嗦的老貴族稟報后，先是深吸了口氣，隨即在牆上牆下諸多目光聚焦下，驀地揚手將手中佩劍遠遠扔下牆頭，仰頭叉腰，暢快大笑。
湖畔四岸，嘩然聲動。
眯了眯好看細眼，狀似不在意的聳肩笑道：「噢？是嗎？那真得恭喜你了。不過只怕你有心，某人卻無意呢。畢竟他現在真的很忙啊，恩，算算時間，那朵嬌艷的騎士之花也該到臨產時候了吧……」
稟報消息的人是巴木圖，他同樣很想知道那曾經在
而且老貴族心中還存了分別樣心思，那就是對於眼前二皇子的敬佩感慨！他現在終於明白了之前二皇子為什麼不聽他們勸阻，非要親自披甲上陣，還說他們什麼都不懂……他們確實不懂！原來二皇子在此死戰不退的原因，不是擔心城破流亡被俘，而是在等這刺客得手的消息傳來！
說什麼無所謂，那當然是假的。在愛情面前，聖人也得自私。不過為了能看到眼前情敵更為糾結鬱悶的樣子，喬希亞自然不會拒絕做一次損人不利己的買賣。
不過等他們衝上去並將其團團包圍時，土丘上方，早已空空如也，不見絲毫人跡。當然，空間魔法的痕迹還是存在的。不過未等這邊急急招呼魔法師過來，順藤摸瓜繼續追蹤下去時，變故再生……
稍頓，感慨輕嘆：「記得出發時我還曾提醒過他，讓他只管救人，輕易不要去招惹教皇那個纏人的老傢伙。但卻不曾想，他此去竟然直接幹掉了對方……呵，看來我是真得老了啊……」
「……」
而除開光明神殿外，此次事件中另一個受害者，布蘭王廷，無疑也將迎來一陣如喪考妣的陣痛！
還有比這更打臉的事情嗎？
又過去小半天，傍晚黃昏時候，消息終於越過萊瑙河萬頃波瀾江水，直抵北岸灘涂高地。
「我要結婚。」
如果說剛才光明神像的倒塌，是令得圍觀眾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現在島嶼這持續且愈加劇烈的搖晃抖動，就是令周遭眾人恨不能直接揉碎自己的眼睛了！
就在短短十余分鐘間，那被陣陣翻湧水花拍打著的島嶼外圍岸邊，隨著數聲轟鳴巨響，排排古樹忽然大面積搖晃倒塌，塵灰漫天，驚得無數林中飛鳥驚鳴逃脫。隨即塊塊巨石也不堪落後的滿地亂走，沿坡滾進周遭水域，嘩然聲動，濺起更大水花
……
不過可以預見到的是，即使此次島上能有絕大部分神職人員成功脫逃，光明神殿也難逃重創之傷。因為就在他們的地盤之上，身為神殿最大掌權者、神明在世間行走的化身，教皇，已被人刺殺而亡，甚至連完整屍首都無法保全……
事實上，她也確實成功了。嵐沙聞言眼角瞬間抽了抽，再抽了抽，片刻後方才長吐一口濁氣，再次掛上有些發僵的笑容，繼續捅刀：「真無所謂？哈，那就佩服你了，真心的！至少我做不到在成婚前，還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未婚夫與外面兩個、甚至更多的女人牽牽扯扯！哦，對了，還有個即將出生的私生子！哈……」
但是，喬希亞依然淡定，甚至還學著嵐沙聳聳肩膀：「無所謂啊，反正我們要結婚了。」
「不枉我這一路上處心積慮的討好拉關係……唐恩啊唐恩，這事辦得，靠譜！哈哈……哥哥啊哥哥，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哈哈……」
不過很顯然，無論是喬希亞還是嵐沙，現在都不會去在意他這個老傢伙的感慨：「既然成功了，那他……也一定能安然脫身吧？」喬希亞不自覺輕舔雙唇，略顯乾澀的問道。
片刻后，嵐沙率先回過神來，打破寂靜道：「終究還是讓他得手了！」稍頓，瞥了眼一旁兀自閉眼養神的夏薇安，目光微閃，接著笑道：「呵呵，抱得美人歸啊。如此再想想他這番冒險舉動，倒也真是值了。」
那裡，正是方才刀芒起勢所在！
這就是撕破臉后的短兵相接了！
……
當然，成為歷史的只是神殿總會這個建築，或者說只是這座島嶼，並不代表光明神殿整體。
「到底發生了什麼？」
「呼……」
毋庸置疑，此話誅心！
這僅僅只是開始而已！周邊地帶的塌陷，像是瞬間打開了潘多拉魔盒，隨後島嶼的震顫頻率愈加急促，一塊接著一塊的神殿總會區域相繼蔓延、淪陷……
「這這這……」
「神、神像……倒、倒了？」
有人悲傷，自然就有人歡悅。
巴木圖確實有理由感慨，雖然他與唐恩打交道的時間不長，但想想初見面時那個在皇城圖書館被他氣勢當場震懾住的小傢伙，再看看如今對方的所作所為、彪悍戰績，也難怪他會不禁發出服老長嘆了。
喬希亞攤手：「所以說我不是你啊，我很懦弱的，我只想著結婚。」正如縮回去的拳頭打人更疼的道理一樣，姿態擺得愈低，暴起打臉的感覺也就愈加爽快！
終於，砰的一聲，木椅飛出，嵐沙氣急敗壞起身，拂袖離去。
而如此一來，關於眼下這神殿總會的混亂狀況，自然瞞不過有心人的耳目……
不久，待二皇子笑聲漸歇，老貴族連忙開口問道：「殿下，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不過嵐沙終究是嵐沙，深吸了口氣，穩定情緒后，立刻想到這會不會是對方想看自己出醜，所以才故意這樣說……夠奸詐啊！
前面提過，大皇子登基加冕本就是件值得關注的重大事件。而隨後在唐恩牽扯進去，並在都城中干出將劍神逆徒斬殺、以及揚言刺殺教皇的事來后，更是將這趟渾水徹底攪渾，一舉將神殿總會送上了風口浪尖！
隨即，不知從哪裡傳來的貴族小姐刺耳尖叫，瞬間又打破此間寂靜。場面嘩然躁動，壓抑不住的恐慌情緒頓時蔓延開來，或掩嘴或捂眼或抱頭，或乾脆雙眼一翻直接暈倒過去……隨行而來的貴族平民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議論紛紛。
實際上就在神像倒塌、混亂將起之時，已有無數身影先一步登上了停靠在島嶼碼頭處的船隻，第一時間離開了這是非之地，其中由以身著紅袍、華袍者多……用事實證明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無論在哪個時空，讓領導先走都是不二準則！
乾脆擺手打斷：「放心吧，他們不敢的。」二皇子傲然抬頭，滿臉自信笑意，斬釘截鐵道：「因為現在布蘭新任國王——就在這裏！」
「哈哈……我就知道……哈哈……我
不約而同的長聲鬆氣。雖然僅僅只是兩句問話，一人一句，但在巴木圖作出肯定回答后，喬希亞與嵐沙兩人卻像是已負重奔行數百里，閉眼斜倚木椅靠背，手軟腿軟、周身無力，就連巴木圖什麼時候悄然離開，都沒有覺察到。
……
「大開城門？」老貴族聞言神色頓時大變，心中升起的敬佩心思立刻拋落一旁，連忙開口勸道：「不可啊殿下，小心他們包藏禍心……」
不過很遺憾的是，雖然嵐沙這刀捅得夠利索，但喬希亞神色卻極是平靜，像是沒聽出對方言語深意，搖頭輕道：「值不值我不清楚，我只知經此一事後，我是真得怕了，所以……」轉頭看向聞言神情怔怔的嵐沙，淡然卻堅定道：「待他回來，我會成婚！」
當然，幾家歡喜幾家愁！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豪賭，且勝算不大。一旦失敗，包括二皇子以及他們在內，唯有死亡一途可走。好在事實證明二皇子成功了，他只在那刺客身上下了小小的賭注籌碼，就贏得了份堪比天大的豐饒回報！
「怎麼做？呵呵，我們現在還需要做什麼嗎？」頓了頓，二皇子似是驀地想到了什麼，一拍腦門：「還真有事可做……走，快快去將我那華服拿來。我要沐浴更衣，大開城門，接受降兵進城朝拜領罪！」
終於，在湖畔對岸數之不盡的駭然目光下，島嶼外圍區域開始逐漸崩潰、塌陷！原本高聳陡峭的懸崖絕壁，驀地矮了一頭、再矮一頭……最終，以一種無可阻擋的決絕之勢，滑入冰冷湖水，淹沒不見。旋即，棵棵古樹好似一條條獨木舟般漂浮上來，隨波浮沉……
然後，看著眼前這兩個已然端坐一天長椅，略顯疲憊神情極力保持淡定、狀似不經意，然緊繃前傾身軀、死死抓住木椅扶手的手掌等細節，卻暴露了她們此刻異常緊張心情的女子，嵐沙、喬希亞，巴木圖不由輕笑了下，點頭肯定道：「恩，應該是成功了。」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只此兩樁事，就足以令湖畔四岸盡皆失聲，死靜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