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家書》第三卷 守長城刀光血海

第八十二章 黃郛之死

第三卷 守長城刀光血海

第八十二章 黃郛之死

「我跟我娘說了,她請了裁縫來跟我琢磨了半天,我也總說不清楚,先生您什麼時候要洗衣服了給我吧,我回去給他們看看,順便幫你洗乾淨送回來好不啦?」
命運打了個滾,她又轉到了原地。
傍晚,黎嘉駿嘴裏叼著小餅乾去校工辦公室煮咖啡時,被傳達室的小姑娘喊住:「黎先生,有您的電話!您家裡的。」
他開著一架飛機單槍匹馬斜刺里衝出去,在萬國牌飛機群中,他旋轉,跳躍,閉著眼,喧囂看不見,他盡情的飛!絢麗的技術秀了外國飛行員一臉,迎來底下中國人一片轟然叫好。
沈夫人擦了眼淚,不忘往黎嘉駿手裡塞了個荸薺推了推,輕聲道:「肝癌。」
大哥沉默了一會:「黃先生,去世了。」
學校要求所有留校師生周末必須參加禮拜,不參加的也暫時不要出門,雖然黎嘉駿寧願躲在屋裡看書,但想到禮拜完教堂會發的美美的零食麵包,她便還是屁顛屁顛的去了,等禱告完,無所事事的一天就開始了。
黎嘉駿全身就被那女孩子一邊點一邊遭審視,她嘿嘿嘿笑著還挺起了胸,其實現在這樣的穿著打扮到了現代也挺誇張,可這個時代就是這樣,誰也把不好穿衣的風格,洋人聚會穿的裙子還可以用裙撐,中國人長褂裏面還會穿西裝褲,只要好看和舒服一切皆有可能。
……這姑娘看上了駐紮在筧橋機場的空軍小夥子了。
可其實,希望就在六天後。
其實校長沒說錯,他們真的有在準備了,黃先生只要再等六天,他做夢都想看到的那一幕就會出現。
沈亦云夫人也是女中豪傑,她北伐的時候還組織過一個上海女子北伐敢死隊,是在軍營中與黃郛相識並結為伉儷的,她曾有過一個著名的言論:民國說到底,不過是被兩部小說支配。北方的袁世凱讀的是《三國演義》,就知道耍奸謀弄權術,而南方的革命黨人讀的是《水滸傳》,患難時兄弟結義,稍弄出些眉目卻又馬相互猜疑。
這個時候,已經成為高校尉的高男神上了。
食堂里有一排排四方桌子,實木的,配合著精緻的裝飾,比起外面一下酒樓大廳也絲毫不差,裏面全是女性,穿著大衣戴著呢帽的女學生尤其亮眼,這些經歷過禮儀學習的姑娘們小小年紀已經初現芳華,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極有味道,即使是開懷大笑和調皮搗蛋都賞心悅目,相比之下雖然穿著的時髦程度一點不差,可黎嘉駿站在她們中總是多了那麼一股子悍氣。這也是眾多年長的女先生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評價。
因為她邂逅那兩位老太太的地方,就是弘道女校的附近。
曾經的東北空軍教官到了這兒淪落成了坐冷板凳的見習員,這裏的飛機相比東北的幾乎都差一個時代,可是這兒的軍人卻不允許他摸哪怕一下……只因為他是東北軍,喪家之犬東北軍。
那一天,校長將自己的「天窗」號獎勵給了高志航。
如果說到杭州還有什麼福利的話,那就是在到了這兒三年後,得以拜訪辭職養病的黃郛先生。
她捏著手裡紫色的荸薺,只覺得喉嚨乾澀。
讓一場敗仗有了平局的尊嚴,這本身已是不可為而為之,期間他所遭受的謾罵、侮辱和暗殺足夠壓垮隨便哪個普通人,可他都撐住了,一直撐了兩年多,才因為重病纏身不得不再次背著一身罵名辭職,回到他在杭州莫干山的小院。
想象一下吧,漫天的飛機像圍繞著垃圾桶的蒼蠅那樣嗡嗡嗡的,可就是沒有一架中國的,這種滋味……反正校長這個壽過得不開心。
她不曾知道高志航,也不知道抗戰時中國空軍的故事,但是她知道在抗戰的時候,中國幾乎完全喪失制空權,四面八方都是日本空軍猖狂的地毯式轟炸,完全沒聽說中國空軍的事迹。
就在百年後,她還見過這個女校的遺址紀念碑。
那文黎嘉駿在三三年回上海后也看到了。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六日。
黎嘉駿忍不住問:「先生這般,究竟是什麼病?」
禮拜做完再歇一會兒差不多就中午了,大家大多都吃了教堂發得小餅乾和胡蘿蔔麵包,並不怎麼餓,於是在各自宿舍里磨嘰了一會,紛紛涌到大食堂去。
早上醒來,她翻了一頁日曆,看著上面的日子,心情一陣抑鬱。
他終究還是沒等到這一天。
航委會主任黃光銳受命前來視察空軍,每個人都試飛過了,唯獨遭受排擠的高志航在一邊身影冷清眼神灼熱,當黃主任問起他為什麼不飛時,其他人居然還說他是見習員不會飛,可黃主任還是讓他上了。
雖然校長有誇大的嫌疑,但憑黎嘉駿的經驗,高志航的技術必然是世界水平的。早在兩年前,他就已經能夠抹黑起飛、貼地飛行了,這在未來,也還屬於特級飛行員範疇,一般戰鬥機不讓干,更何況,還是這種古董性能的飛機。
路痴的她笨拙的形容了一下那個地方,帶著一種感懷和莫名的遺憾,聽得黎嘉駿都有點後悔沒和她一起去那兒看看,而現在,她似乎隱約明白了為什麼好友會看到那樣特彆氣質的老太太。
於是會耍大刀的黎三爺就成了這個學校里最有男兒氣概的女性,更何況她平日還自動擔負起各種尾行拍照的工作,時常一身卡其布褲裝戴著頂鴨舌帽站高蹲低地記錄大家的學生生活,就連沒上過她的課的女學生都知道她,平日里有什麼集體活動都要喊她一道,到後來弘道女籃外出打比賽也要她隨隊,只因她帶的拉拉隊特別容易被她鼓動得豁出去喊,搞得這幾年黎嘉駿的生活極為豐富多彩。
「哦,好的。」黎嘉駿愣了愣,昨日剛與家裡人通過電話,怎麼這時候又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她跟著那小姑娘到傳達室,路上還挺不安,「是誰?」
也從而見證了金子在泥潭裡發光的過程。
黃郛死了?黎嘉駿腦子裡一陣空白,「不,不可能呀,上回去,還好好的。」
「黎先生黎先生,這邊這邊!」一個龐大的女孩圈子朝她拚命招手,神似看到偶像。
那時候設身處地的想想,黎嘉駿幾乎都要淚了,拋棄一切隻身跨越半個中國,只為了洗刷身上的恥辱和一展胸中的抱負,可是那麼多年過去了,恥辱卻讓他失去了所有實現夢想的機會,坐在一邊看那些人起飛和降落的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如果制空權全在日軍手裡,那麼中國空軍,又到哪兒去了?
留下華北交給二十九軍的宋哲元和蕭振瀛組建了政改會繼續與日本虛與委蛇。
做餅乾的時候大家反而安靜了,每個人都帶上了自製的口罩,大家埋頭苦幹,時不時手裡兜點麵粉相互撒點兒,竊笑聲此起彼伏。
大概上面是寫了許多羞羞的東西的,女孩子們有時候路過翻看時總會笑得很隱晦,先生們白天總要端著不侵犯隱私的姿態不聞不問,不要臉的黎嘉駿晚上巡夜的時候卻實在忍不住好奇心看了一張,立馬就看到了一封表白信。
對此,黎嘉駿當然是無能為力的。因為軍政的敏感性,她甚至不敢拿出記者證和相機,只敢像一個好奇的老百姓一樣探頭看看,等去得多了和高志航混熟了,才得以偶爾多呆一會兒刷刷臉熟。
她說城市和美景都已經在意料之中,可是印象最深的卻是在一個民國風格的小巷子旁看到的兩個老太太。一個老太太坐在輪椅上,還有一個推著輪椅,她們都已經頭髮花白,穿著古色古香的綢衫和裙子,輪椅上的老太太望著巷子里微笑,推著輪椅的老太太靜靜的站在一邊。
黎嘉駿立刻沉默了,她以前的爺爺也是因為肝癌去世,就算幾十年後這都是無解的病。
黃先生正在小憩,由於訪客眾多,他並不是人人都見,他的夫人沈亦云接待了他們。
「感覺整個人都被帶進她們的時空里了,那種氣質真的從沒在任何其他人身上看到過,看過她們我才知道電視里那些演大家閨秀的演員有多假,有些東西真的是模仿不來的。」
黎嘉駿挑挑眉,抽了抽嘴角卻笑不出來。
就請大家一起盡情燃燒吧。
弘道的課餘生活簡直豐富到讓黎嘉駿覺得自己沒童年。女生們進來學習的這幾年,不僅要學語數英化物地理等正統科目,還必須學會烹飪、裁縫、禮儀和鋼琴等,閑暇時還會打籃球和騎行,先生們可以隨自己的空閑時間和愛好開設自己樂意教的東西,黎嘉駿到那兒住習慣以後,校長周覺昧還問過她有什麼特長願意教,黎嘉駿列舉了攝影,結果相機實在太高端;列舉了日語,在場的老師表情恨不得捂鼻子;列舉了德語,轉頭就心虛的表示自己也是半桶水;最後,她列舉了二十九軍的大刀……就沒有然後了。
能夠與他們夫婦之一坐下來談其實已經是一種優待了,全因丁先生在與黎嘉駿交流后,全力主張就塘沽協定對黃先生進行一次採訪,當時的記者王芸生先生便毫無保留的在《大公報》上登載了他的原話。
按照校門口板報上的安排,周末有時間的人可以在下午一起去大食堂做鬆餅吃,那是烹飪課的福利。
到了現代烤麵包餅乾對於土鱉黎嘉駿來說還是有閑有錢的貴婦活,可現在居然當成一次類似於拌拌面和包餃子的事情來做,無論做多少次她都覺得很新鮮。
「可也不該……這麼快。」黎嘉駿覺得很心酸,「沈阿姨肯定傷心死了。」
她在那兒見到了不得志的高志航。
西安事變會迫的校長不再剿匪,只要共軍不再被中央軍追趕著奔波全國,攪得當地軍閥雞飛狗跳,那內戰就能平息,沒有了內戰,所有人的槍口就只能對外了,這是全國人民都明白的道理,黃先生那麼聰明,肯定也能想到。
黎嘉駿記得在她的另一個人生,曾經有一個來自別的城市的好友在杭州街頭獨自閑逛了一天後跟她感慨的一幕。
「黎先生您千萬要到我家去一趟,我想做您這樣的大衣我娘總不讓,我得讓她看看您穿著是多好看才行,否則她總以為我瞎折騰。」
以前她曾經去過西安,被導遊明確指點過校長在華清池的「那一夜」躲的哪個山洞,穿得什麼樣的睡衣,凍得瑟瑟發抖等等。而那時他身邊所有安保力量幾乎全部死光,可想而知其情景之險惡,多一顆流彈中國歷史就改道了,所以雖然躍躍欲試,可是這種高端的戰鬥真心不是想看就能看的,除非她想因為第一個找到躲在山洞里的校長而出名,否則這種熱鬧還是少湊的好。而且一想到張少帥因此退出了歷史舞台不再坑爹,國共合作全國人民一致對外,這總的來說還真是件好事兒!
原來為了出關參加中央空軍,他離開了他的妻子,空軍軍官是不能有外籍妻子的,更遑論他的妻子還是白俄貴族。
三六年的雙十二是她少數記得確切日子的時間,這一天在選擇題和簡答題中實在出現了太多次,後來又與某些購物節牽扯不清,她有錢了就逛淘寶撒錢買買買,沒錢了就刷圍脖看人家轉西安事變。
那時的黃先生義憤難忍,只能直言道:「這一年來的經過,一般人以為我黃某天生賤骨頭,甘心做賣國賊,盡做矮人;我並非不知道伸腰,但國家既需要我唱這齣戲,只得犧牲個人以為之。」
那是校長座機,中國的空軍一號,其意義請自行想象。
不管是場面話還是真心話,反正就黎嘉駿看,他這麼講,也是沒錯的。因為他這話無論說不說,事實既成,其實也不存在洗不洗白的情況,因為對他褒貶評論早在濟南慘案時就已經五五對分了。
即使在幾十年後,有車有地鐵,筧橋還是一個很郊區的地方,更別提現在,鄉間的土路和古老的自行車,顛一路如果不休息,到了目的地人都已經成了泥塑,動不了,還一身的土。
一轉眼,三年多過去了。
再過六天,這世道就要炸了。
「那也是卧床不起了。」大哥提醒她,「你自己說的,形銷骨立。」
打電話來的是大哥,開頭第一句話就是:「駿兒,準備準備,回一趟上海。」
明明她會的挺多啊!黎嘉駿回去默默撓牆。
她想起了剛來杭州時,每日除了上課,便最喜歡在這個古老卻充滿回憶的城市四面閑逛,等到後來家裡給她送了一輛自行車后,更是像脫了韁似的無邊無際亂跑,終於有一天打開了筧橋機場副本。
而現在的她捏著手裡的小餅乾,只覺得眼眶乾澀。
他因為看不到希望而日漸衰竭,直至去世,至死都沒有摘下身上的黑鍋,也沒能讓別人看到他黑鍋遮掩下一身純正的黃皮膚和黑髮。
黎嘉駿立刻加快了腳步。
「黃先生。」大哥沒詳說是誰,因為他知道黎嘉駿心裏清楚。
隨後她就開始混在學生中四面蹭課了。
更何況能在這個學校讀書的女孩子十之八九都是千金,根本不差錢,隨便怎麼任性都行。
為了慶祝即將到來的聖誕節,學校里的氣氛極其熱鬧,每個教學樓都被放了一株聖誕樹,每個女學生都能在旁邊的盒子里挑選自己喜歡的掛件掛上去,或者可以用鋼筆在卡紙上匿名寫了心愿,用絲帶綁好了掛著,沒兩天聖誕樹上已經滿滿當當。
丁先生只能連連嘆氣,安慰不來,是非曲直可不是他們這幾個人能說清的,知道沈夫人也就是找個地方訴苦,因為此時就連夫婦兩的親友都因不理解而對他們倍加職責,如果不是黎嘉駿的政整會所見,誰也沒法坦然聽沈夫人的這番話,可此時也沒法附和什麼。
清冷的陽光從窗戶照了進來,四散的麵粉像濃密的灰塵一樣在陽光中呼啦啦的盤旋,偏偏還帶著一股暖暖的溫香,等到烤餅乾陸續出爐,整個食堂散漫的甜香和溫熱更是讓人幸福感爆棚,大家拿紙包把小餅乾十個十個裝了,除了自己留一份以外,其他都要校工送到福利院去給那些孤兒,算是教會學校例行的慈善事業。
三六年的十月三十一日校長大壽,萬國來朝,各國列強都得知校長要買飛機,紛紛把自家得意的飛機娘帶過來各種上天入地的秀。
「所以你快回來,她不想見政整會那些人,但是丁先生的意思,你可以去。」
「哎喲你們怎麼這麼笨吶,這不是一件大衣的事!」有個女孩子打斷一圈小夥伴的嘰嘰喳喳,「這毛衣,這大毛領,這格子呢褲還有這大頭皮鞋,都得搭配好吧,要做得做一套的,而且你們這麼堂而皇之的要了先生衣服去模仿,羞不羞呀!」
她對於黃先生的感情很複雜,但無疑站在她的角度,她是敬佩他的。
「挺年輕的。」小姑娘道,隨後有些猶豫,「而且好像,有點急。」
去南京的高志航所做的一切簡直是一個傳奇故事。
「好,我明天就回來。」黎嘉駿掛了電話,在傳達室外站了很久,還沒回過神來。
大家相互取笑著,差點都忘了來這兒是有活兒乾的,很快食堂的大嬸就把一盆盆麵粉和材料搬上來,姑娘們跟過年包餃子似的圍成一團,開始熟練的和面準備做餅乾。
一鳴驚人。
隨後,他就被派往國外購置軍機了,屬於高志航的絢麗人生就這麼突然開始了,可黎嘉駿一點也不為他高興。
「……誰?」
對黎嘉駿來說,她能夠回憶起的與高志航相關的事,就只有當年在關外兩個飛行學員稱她調息他妻子的事了。但當她把這作為一種調節氣氛的手段問候出來時,反而把不得志的高志航搞得心情更加抑鬱。
而在看到黎嘉駿並想起她是誰時,老鄉見老鄉的淚汪汪完全是另外一種感覺。
夜越發冷了。
黎嘉駿聞訊跟著丁先生前去拜訪的時候,看到黃先生書房的牆上還掛著他與校長結義時的劍,可最終校長還是沒有與他「甘苦共嘗」。
自我調節完畢,她心情很好地哼著歌兒洗漱完畢走出門去,雖然這是周末,但是因為今天要做禮拜,食堂還是早早的做起了早飯,熱氣在外面呼啦啦的轉上天,好多人嘻嘻哈哈的衝進去,住校的學生並不多,位置相當寬敞,食物也很充裕,除了濃稠的小米粥,油條豆漿以外,還有精緻的定勝糕、黑米糕和蔥包燴雞蛋餅等,配菜有鹹菜醬瓜還有炒得香香脆脆的花生,每次都吃得黎嘉駿停不下來。
收起手電筒,黎嘉駿回到教職工宿舍,抹了把臉,就上床睡了。
她說的時候,黃郛還在意氣奮發之時,可卻不想一語成讖,她的丈夫與人兄弟結義,患難與共,最後卻為那個兄弟背鍋而走,慘淡落幕。
黎嘉駿假裝沒聽到嘈雜中另外一群女孩子的召喚聲,一臉傻白甜的擠過去,人太受歡迎就是這點不好,逼死選擇障礙。
對著少數幾個能體會她心情的人,花木蘭一樣的沈夫人一邊說,一邊流下淚來:「當日他們來請,先生便復言,『欲保三十年友誼于不敏,故不共事也』,可結果還是抵不過一腔熱血,披星戴月的去了,回來已不成人形。蔣公在外什麼都不說,只敢偷偷來畫大餅,言曰已經開始全面備戰,絕不會讓此事重演,可現如今,華北那邊宋公與倭狗狼狽為奸,甚至連蕭先生都飽受採集,以至於弟兄反目,蕭公西行。他們那般作為,被日寇玩弄于鼓掌之間,鼠目寸光,貪功儘力,可還給我中國留了一點希望?先生每日總有辦法看到各處的消息,我只能每一日看著他日漸頹廢下去,本想給華北留一片凈土,終究還是成了他人為非作歹的地方,讓先生情何以堪?」
她不敢想,也知道不需要想。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雖然因為長久不開的關係最後降落出了點小岔子,可是感謝老天讓校長派來了一個真正懂飛行的人來視察,黃主任當時全然不顧周圍的議論紛紛,立刻點出高志航實力完爆全場的事實,並且當機立斷將他升為中尉分隊長,隨後兩年裡連番提拔,成了校尉,終於在校長五十大壽時得到了去進行飛行表演的機會。
不管他硬著頭皮出山背鍋到底為國之心較多,還是再戰仕途一償抱負的心思更重,但從她的角度看,他確實是嘔心瀝血簽訂了那份「賣國」的條約,在華北兵臨城下的情況下,他所簽訂的條約幾乎和打平的松滬戰役差不多內容。
黎嘉駿心裏一緊:「出了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