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七章 王者勇氣
「米蘭達在裏面？哈德也在裏面？！」高炎扶起了鐵弓。
「做什麼，蘭若！？」米蘭達和高炎她們齊聲驚呼。
「現在，該輪到我們反擊了吧。」一支亮閃閃的箭頭搭上了高炎的鐵弓，「黑爵士哈德，我們在恩洛斯的戰爭，看來該在這裏了斷！」
「你們，還能退到哪裡？」對面的哈德，又是一聲冷笑。
祭壇下方已經完全被敵人法師布下的魔法黑幕所籠罩，然而高炎堅定地舉起弓，剛才黑爵士哈德發聲說話，這已足夠光之射手的神箭鎖定他的位置！
「蘭若！」高炎的光箭劃破黑幕，在黑騎士的隊列深處爆發出雷霆般的轟鳴。
然而不待我們上前，四面八方又響起了那種沉悶的嗚咽和拖沓的腳步聲。一股觸鼻的腐敗味和泥土味，隨著湖風吹來。
※※※
「米蘭達，米蘭達你在哪裡？！」祭壇內部這莫名地黑暗讓我大吃一驚，難道幽明祭壇的法力已經喪失殆盡？難道祭壇的中樞已經淪陷？難道米蘭達已經……？！
在此感謝在我最困難時給我幫助的朋友凌，如果各處書管大人仍有興趣轉載末日，請記得保留以上這段文字。
「高炎，退回來！」我衝出米蘭達的「神聖庇護」光環，使勁去拽高炎的手臂。
「但你們誰有資格，誰有？！」哈德傲然四顧道，「米蘭達，你空有高強法術，卻沒有氣魄；高炎，你本來很有氣魄，卻為一個女人濫用法力，自甘墮落……還有那個懷斯滕！他有些雄圖偉略，卻多疑寡斷；他自以為匆匆修習黑魔法可以成為合格的『強者』，他果然走火入魔，不復人形——！」哈德哈哈一笑，「除了你們，勒穆利亞還有誰能稱強者？」
一支閃亮的銀戟已經斜護在米蘭達身前，手握銀戟的軍神朝黑爵士微微點了點頭：「黑爵士哈德，剛才你計算勒穆利亞的『強者』的時候，是不是少算了一個人呢？」
「米蘭達婆婆仍死守祭壇，但艾克斯、還有阿爾維斯……」維蒂斯的精神看起來十分憔悴，她一定是剛剛從惡靈附體的噩夢中醒過來，就立即又經歷了一場大傷元氣的惡戰。
威力強大的光箭如果直射哈德，他身邊這些被挾持作肉盾的孩子也不能倖免。
這一剎那我們眼前霞光萬丈！哈德的整個身形被震得跳起。
哈德大喝一聲，舍下米蘭達和所有驚疑不定的穆西亞人，迎著「王者勇氣」的神光，徑直向祭壇頂上衝去！
祭壇的外部金碧輝煌，踏入祭壇卻登時黯淡無光。昏暗的空間里似乎有無數人影晃動，刀劍的格架發出刺耳的交鳴，摻雜著負傷者沉悶地呼吸，如同蜂房一般嗡嗡作響。繚繞祭壇的斑斕光線蕩然無存，腳下那原本虛實莫測的地面凝固有如堅冰，戰士們陡然殺進祭壇，卻渾不能分辨東西南北，不待我們看清楚祭壇周圍的情形，一片片冷嗖嗖的長刀就從兩側逼了過來。
高炎已拉滿了弓弦！如果真讓敵人攻上台來，短兵相接之下，這些孩子也是凶多吉少——那時高炎的「光箭」喪失用武之地，加上米蘭達的負傷，只怕我們台上的所有人，都要作這些孩子的陪葬了。
殭屍，還有比殭屍更噁心的血淋淋的骷髏兵戰士！
不遠處的台階上，高炎背著我的方向擎弓挺立，他對面的大片黑幕中，「光明之箭」的余焰仍星星點點地燃燒。藉著這光箭的殘光，我勉強能看見一條黑影正踏著滑膩膩的血沼，朝著高炎緩緩移動。
「他們沒事。」米蘭達正用咒語止住我的流
怎樣才能破掉哈德的毒計？怎樣才能解救阿爾維斯他們？我的心緊得將要窒息。
「那都是不得已的事情，」米蘭達平淡的語氣下也略帶著抑鬱，「我要多謝你蘭若，你們來得正是時候……」
米蘭達？！偉大的巫女已經用盡了魔法，但她的劍術！在魔法公會的密室里，米蘭達的劍術曾把我打得一敗塗地。
「他們不是殭屍，他們還活著！」米蘭達蹙眉道，「但黑魔法支配了他們的身體，哈德竟然用這種辦法阻擋高炎的箭！」
哈德，哈德也看明白了高炎的狀況！他的腳下不再猶豫，又是刀光一閃，這個凶神惡煞已經裹著一身血腥殺到我們身邊！
「還是我來，替你們接受『王者勇氣』罷！」哈德驟然橫刀，朝手無寸鐵的米蘭達攔腰砍去！
「快，你倆都回來！」身後是米蘭達在發話，她合高炎兩人的餘力，才算把這陣毒刃的偷襲擋了下去。
高炎的箭如流星般擊破黑幕！頃刻間整個祭壇都在微微顫動。這一箭之威，他一定已凝聚許久，這一箭，決不遜於溿嵐澤大戰中那個頓悟「心意澄澈」的「光之射手」！
米蘭達！高炎不能再戰了，那連續兩箭，那不該有的第二箭，已經超過了他的極限……
敵人登時大亂！那芳香的血氣瀰漫開來，被傀儡術控制的孩子彷彿都變得動轉不靈，他們的動作一慢，藉著肉盾前進的黑騎士，步伐也被打亂。
高炎刷刷刷連發三箭，每一箭都直貫入哈德的背脊，但哈德的動作絲毫不受影響！
神器出現之時，如果哈德已經佔據祭壇，只怕我們退到哪裡都無濟於事。不管多麼艱難，我們必須堅守，直到援軍趕來。
七彩的光輝從血泊中泛起！那片血泊登時在光輝中膨脹、擴展，只是一眨眼間，祭壇上下已經鋪開一片亮紅色的血海！
「米蘭達，你又用神聖庇護？！」在祭壇的另一端，有一聲斷喝如暴雷般炸響，「你腳下的祭壇已毫無結界作用，你單靠自己的魔法力能拖延多久？！」
幽明祭壇現在的狀況，看來已失去了結界的屏障。任何人都可以辨認祭壇的門戶方位，外來的敵人也就可以覬覦那祭壇中「聖王的秘密」了。
哈德的這隊黑騎兵驟然出現在溿嵐澤，並且藉助黑魔法師操縱的大隊屍體，攻了穆西亞人一個措手不及。
不是弦斷，是弓身折斷！戰士們不禁一片唏噓。
它會重歸故鄉，
我已經滿身是血，我想帶著這一身鮮血撞進人群，可我已經無力再做動作。
「王者勇氣」之盾！
「巫女們用魔法纏住這些屍骨，你們精神沒有恢復，敵人逼近的話不要力戰！」我也下令道，「其餘戰士，隨我和高炎殺進祭壇！」
又是「暗影毒刃」！可我慌亂之中已來不及用魔法護身。千鈞一髮之際，兩道強光一左一右把我籠在中間，那些「蝙蝠」被這光線一罩，立即灰飛煙滅。
「『王者勇氣』！」哈德的語氣裡帶著難以形容地激烈感情，這種與黑爵士極不和諧的情緒，促使著他那陰冷的目光從我們的身上移開。
※※※
高炎的鐵弓再度張開，但他隱藏下來的焦慮，瞞不過就在他身邊不遠的我。光箭無效，普通的攻擊更不會對哈德造成影響，下一支箭，要用怎樣的辦法，才能擊倒面前這個不可一世的敵人？
「聖王的神盾回來了！」米蘭達長吸了口氣，「經過了這麼多
孩子們霍地收住腳步，望著我腳下的血泊，他們獃滯的目光里忽然現出恐懼。
「黑爵士哈德！」那些穆西亞戰士，正驚喊著這個名字。
「光之射手！」「高炎師父！」祭壇周圍發出上百聲輕呼，那些被哈德的部下分割包圍的巫女、戰士和射手團孩子，一個個在高炎的光箭下脫險出來，向著高台上的米蘭達，向著她撐開的「神聖庇護」光環飛奔過去。
阿爾維斯猝不及防中踏入我的血泊，隨即應聲而倒！艾克斯繞開了我的血泊，但卻被我飛濺的血滴沾上，也緩緩地仆在台階上。
「扶，扶我起來……」我掙扎著去抓米蘭達的手臂。
是那些巫女！那些用回城術帶我們回來的巫女！我長長地抒了口氣。
血！我的體內有高炎「普渡眾生」留下的不朽之血，不朽的精靈王的血，是傀儡術最大的剋星……
米蘭達力戰不退，但倉促之間巫女的腳步被陷落的石級一絆，她的防禦立即露出破綻。
「蘭若將軍，很高興看到你倆平安無恙！」幾名戰士手持劍盾從巫女的陣列里迎了出來。「我們的魔法陣在半途上遭到來歷不明的衝擊！……幸好巫女們第二次作法時沒有再出意外……」
「別指望神盾的力量再來救你們！」哈德森然道，「『王者勇氣』是有靈性的寶物，它最終只歸屬最強有力的『王者』！」
那些黑魔法師看來不僅僅污辱了穆西亞人的屍體，更把整個勒穆利亞的墓場都劫掠一空，搬到這裏來了？！
「而聖王之後，勒穆利亞早沒有強有力的人了！」哈德說，「所以你們把這件神器的秘密諱莫如深，你們把根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封存起來，你們指望『王者勇氣』重現之日，有一個有資格的強者繼承聖王之志……」
米蘭達！在那光圈之下，在那高台之上，巫女米蘭達仍如一座神像般穩穩地佇立著。
尋找最強者的力量。
「衝進去！」高炎沉下了聲音。
「超度！」哈德狠狠一笑，「沒有死過的人才妄談『超度』！這個世界，只有毀滅者和被毀滅——光之射手，你現在還有什麼力量謾言『超度』我？！」
※※※
可是祭壇底下，卻傳來一片哀聲。
「有人在暗中搞鬼！」高炎怒道，「巫女們用『回城術』的時候，就有人干擾我們了！」
「高炎，高炎呢？」我眼中只是一片漆黑。
能撫千年怨望。
「你休想！」米蘭達施展「瞬間移動」堪堪擋在哈德和神盾之間。
我舉起長劍抵擋黑騎士的偷襲，一邊竭力朝著那彷彿無邊無際的黑暗大聲呼喊。
「其他姑且不論！」高炎擺手道，「維蒂斯，你立即乘飛龍向王都方向催促援軍！其他射手團員跟我來！」
仗還沒打完！……那麼高炎剛才那一箭，射中哈德沒有？！
「勃朗希德！」哈德大怒道。
不容我們再想，哈德已經行動！那些被傀儡術控制的孩子們邁開僵硬的步伐，一步步移上祭壇，那些手持長刀的黑騎兵，狡猾地貼身尾隨著他們向前推進。
「怎麼回事？！」高炎持弓的手猛地一震，「……是孩子們，是那些孩子！……」
現在的高炎，已不象「普渡眾生」時候那樣法力無邊，他有限的光魔法必須集中起來，才能確保打敗死靈敵人的首腦啊！
這號稱天使聯盟六部件之一的「聖王秘密」，這傳說抵擋過五路英雄合擊而巋然不動的上古神器，這維繫著整個勒穆
霞光，那無可名狀的輝煌的霞光！那霞光一閃即沒，我們才重新看見米蘭達。米蘭達坐倒在台階之上不住喘息，剛才為她擋開黑爵士致命一刀的，似乎並不是我所知道的任何護身法術？
我很慶幸，在危急和慌亂之中，我比高炎先想到了這一點。為了救這些孩子，高炎一定會象我一樣去做——可我決不能讓舉足輕重的「光之射手」這樣犧牲掉……
雷的劍已經落在台階邊上，米蘭達又是憑什麼架開哈德的長刀？
殺進祭壇，我們即將面對的敵人，是那些最強的黑騎士和最陰險的黑魔法師！
不待高炎發箭，我已躍下高台，迎住這些身不由己的孩子！
「鐺」地一聲，哈德的長刀把雷的寶劍絞得凌空飛起！他看準米蘭達立足未穩，這一次搶攻終究得手。
「蘭若，堅持！」高炎拋開鐵弓，快步退後，一名射手團員已經把自己的弓箭遞到師父面前。
「不，我們不能！……」米蘭達搖頭道，「——神器隨時都會出現，在這祭壇之上！」
「高炎，只有用光箭！米蘭達，我們一起『祝福』這一箭！」在異度深淵中，我和高炎見識過哈德的實力，那時候的高炎，傾盡全力的攻擊也傷不到他分毫。
他們已經在台階上，這是最後的幾十級台階！我側頭又看了一眼高炎，同他出生入死了好多次，現在即使最慘烈地戰死，我也已了無遺憾。
哈德的目光隨即被那輝煌的霞光灼熱！在黑爵士凝注的方向，在我們身側，在祭壇絕頂——剛才守護著米蘭達的燦爛光環，正在那裡冉冉升起。
他怎麼可能逃過高炎的第二箭？放下了對孩子們的顧念后，高炎的第二箭不但凌厲，而且時機突然——黑爵士根本沒有預先躲避的可能啊！
刀光又閃！但哈德的這一刀沒能攻破米蘭達的劍光，只是他攻擊引起的強烈震蕩，竟震得我們腳下的階石多處斷裂坍陷。
血海不可阻擋地漫過所有人的腳面，攔在黑騎士身前的孩子們盡數軟倒在血海當中！
「高炎！」我大喊道，「還沒有同哈德照面，你的神箭不能浪費在這裏的！」
「米蘭達！」米蘭達的手上捻起魔訣，但她還有精力施展強魔法么？
※※※
我努力睜著眼，我的眼睛逐漸適應著昏沉沉的黑暗。似乎有不少人簇擁在我的周圍，耳邊有孩子們噥噥地低語——在這低語聲外，仍間或傳來刺耳的金鐵碰撞聲。
「不是，不是溿嵐澤的那個人，」米蘭達的臉色明顯變得蒼白，剛才敵人在暗中的攻擊，看來不僅僅是指向「神聖守護」，而同時也擊傷了她！？「恐怕她也沒這樣的本事……」
哈德的長刀頓時透入劍影！「米蘭達！」周圍的穆西亞人已經慌成一片。
我已經用劍割破手腕，我不顧她們的喊聲，又在自己的身上繼續割開創口！受傷的動脈如泉涌般噴血，我的腳下頓時滴成一小片血泊。
「你們都退！」米蘭達把我朝高炎懷裡一推，拾起了我身邊雷的寶劍。
光箭的餘輝，映出的是一群白衣的身影，光箭的余焰，幾乎燒到了他們的衣角！「——阿爾維斯、艾克斯！」我和高炎身邊的戰士，認出了那些孩子的面孔。艾克斯、阿爾維斯，這些堅強勇敢的孩子，現在大多衣裝凌亂，遍體鱗傷。他們以一種詭異的木然的神情，排列成一道肉牆，他們背後，黑騎士刀光閃動，哈德那囂張地
「光之射手，你不是有在黑暗之中辨物的銳目嗎？你即使看不見，不是也能射出百發百中的『心靈之箭』嗎？」哈德的聲音只是冷笑，「看看清楚，你方才要射的目標是什麼人！」
「錚」地一下巨響，哈德的動作不由得一頓……但這並不是光箭離弦的聲音。
——「聖王血咒最後的詩節」，這段被勒穆利亞王室封存了無數代的秘咒，在溿嵐澤之圍中沃荑公主以歌行唱出。光與暗的偉大巫女、三重生命者米蘭達譯解，最後的段落由大魔法師索默爾·凌翻成埃拉西亞文字並傳諸後人。
高炎發不出光箭，黑爵士不死的軀殼，似乎渾不在乎尋常的箭擊！
「我們本來想借祭壇的力量對抗他們，但是結界完全失效，祭壇也突然暴露了方位，」一名受傷的巫女呻吟著說，「完全靠米蘭達老師的『神聖庇護』，我們才沒有讓敵人踏上這座高台……但很多朋友……他們來不及向我們靠攏……」
※※※
隨著一陣悅目的藍光，巫女的陣列突然出現在土山之上。她們來不及凝聚強魔法攻擊，但她們那準確的「魔法箭」畢竟緩解了我和高炎身邊的壓力。
「蘭若，不要閉上眼睛！」米蘭達大聲把我搖醒。
高炎！高炎手中的鐵弓，竟然斷作兩截！
幽明祭壇的入口原本是不可見的，它一直被溿嵐澤神秘的結界遮蔽著，要進出祭壇只有靠巫女們的魔法傳送。在懷斯滕的大軍圍攻溿嵐澤的最危險的時刻，幽明祭壇也不曾受到絲毫衝擊。
祭壇頂上最後的百余名穆西亞人，連同米蘭達自己都不禁探頭顧盼！大家都把目光投入光箭爆發的炫目光焰里，哈德，那個可怕的敵人，他縱使有山嶽般的身軀，精鐵鍛鑄的筋骨，也不可能承受這樣的打擊的！？
「蘭若，你來了。」米蘭達望著走近的我微微一笑，我卻已看到她眼底一絲深深的倦意。
那根幽藍色的魔杖也變得黯淡無光，任何法杖附加的魔力都是有限的，在這個節骨眼上，它卻不能再完成「瞬間傳送」了！
「師父，射吧！」我們身邊的射手團員含淚道，「讓我們放手去打吧！……艾克斯他們會原諒我們！……」
維蒂斯沒有把我們直接傳送進去，她手中的幽藍色魔杖在微微顫抖。
「我在！」他的聲音離我很近，我稍稍鬆了口氣。「……孩子們？那些孩子？」
※※※
「米蘭達，我們突圍！」我大喊道。
雪兒被「魔力燃燒」擊中，她決沒可能這樣快就恢復。可是，不是她，又是誰！？……
然而此刻我們卻看到了幽明祭壇的入口。在魔法公會的土山邊，這座彌散著暗金色光華的建築彷彿憑空生出！
「真地是哈德！」我倒吸了口涼氣。
※※※
高炎鐵弓上的箭再度發出白熾的光芒，但是，望著步步逼近的那些孩子，光之射手的這一箭遲遲無法射出。
不，這不是來自孩子們靈魂的恐懼，那是操縱他們的黑魔法師，他們的元神在「本能」中流露出恐懼。
「早一刻投降，我留你們全屍！」哈德，真的是哈德！在異度陷阱當中，我聽過他縱橫恣肆、目空一切的口吻，他這種說話的腔調，只怕我一生都不能忘卻。
「『生命之環』！蘭若，用『生命之環』！」米蘭達的身影伴著一道藍光閃到面前，她一手用力按住我流血的腕部，同時把我手上的戒指送進那片血泊。
只有真正的王，
呼喊中一枚燈塔般的光輪忽然在祭壇的天頂下綻開！藉著這光線，幾
周圍的穆西亞人全都低下了頭，我不敢想象他們目睹的是怎樣的殘忍情景。
米蘭達的「神聖庇護」是不能維持長久的，剛才的哈德，就像溪谷之戰的軍神那樣，利用「神聖庇護」的一次施法間歇發動攻勢，如果我和高炎此時尚未趕到，一切恐怕就都太遲了……
我感到米蘭達扶住我肩頭的手忽地一震！然後我們的眼前又重新變得一片黑暗。
「弓尚且如此，光之射手，你本人能好到哪去！？」哈德長刀一揮，衝上去攔截他的十幾名穆西亞人，盡數被斬作兩段，濃重的血味立時湧進我的鼻子，讓我好容易維持住的意識一陣暈眩。
我無法形容這神器的輝煌狀貌，「王者勇氣」所煥發的光，似乎不僅僅直射在眼中，更直射入心中，「高炎？」我用力去推他的手臂，我竟有一種衝動要直撲進這神器的光輝里——我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因為失血而低落的生命，象是被什麼力量重新點燃了起來……
一個黑甲的黑騎士！他的鎧甲上還閃爍著光箭的火星，但他的腳步仍然沉穩，手中的刀比腳步更穩。
「你們早就沒有機會了！」哈德似乎識破了我們的意圖，黑暗之中，突然有無數只蝙蝠狀的物事，一掠而到我和高炎身前。
「又是雪兒？！」除了她，誰還有這樣的本領，自己不用露面就不動聲色地遙控戰場？她破壞巫女的魔法陣，甚至破壞米蘭達近乎完美的「神聖守護」？
高炎點了點頭，引箭不發——可是若不憑藉光箭，我們又怎能迅速甩脫這些雜兵？
「光之射手，這裏交給我們！」
退！剛發出這樣一支強力光箭，高炎的下一箭已經難以為繼。退回「神聖庇護」的光環，在光環裡邊我們無法打擊敵人，但敵人也打擊不到我們。此時此刻，高炎只有贏得喘息，才能再作攻擊。
「難道是……！」米蘭達盯著遍地黑騎士的殘骸——除卻個別殘敵是剛剛被穆西亞戰士消滅，哈德的精英部下，幾乎都是毀在高炎的第二擊中！「……難道真地是那樣？！……光之射手這一箭再厲害，也不可能射倒所有敵人的啊……」米蘭達不禁喃喃自語。
「不能，不能讓他先碰神器！」米蘭達大喊道。
「是嫁禍術！」高炎沉聲道，「你竟然會用這種黑魔法？！你把所有的傷害都轉嫁給你的士兵！……你靠犧牲自己人逃脫超度！？」
黑爵士長刀帶起的風聲，拂動了巫女的衣袂和裙角！「鐺」！緊接著竟然又是一聲兵刃相撞的巨響。
「他們很狡猾，」米蘭達輕聲說，「他們利用了我們的疲倦，也利用了我們對死亡的恐懼。」
剛才高炎全力發出的一擊，不得不在最後關頭改變了方向！高炎能夠狠下心擊倒戰友的殭屍，但當他感覺到艾克斯、阿爾維斯的呼吸聲時，光之射手也不由得動搖了。
祭壇頂部的「神聖庇護」光環失效了，這麼快就失效了！整個祭壇又被黑魔法師布置的黑幕吞沒，死守祭壇的最後百余名穆西亞人，又陷入了毫無防禦的險境中。
高炎的身影已如風一般掠起，糾纏著我們的那些兇狠長刀紛紛如雪片般被卷向空中。「光明之箭」！高炎的神箭四下迸射，黑暗之中不斷地傳來那些死靈騎士被摧毀前的怪嘯聲。
「大家上來，所有的戰士和孩子們，到祭壇的頂上來！」米蘭達沒有理會哈德的危險，她的聲音仍象溿嵐澤的湖水一樣平靜。
高炎哼地一聲，霍地拉滿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