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百二一章 風舞狂沙
「危言聳聽！」達斯在極力保持冷靜，但我看得出來，黑爵士的挑撥已多少影響了他。
黑爵士的長刀掀起一陣呼嘯！剛才被「奇迹之鎧」攪成一片沙海的地面，頓時倒豎起一層高過一層的巨浪，那高達數人的黃沙浪頭如龍捲一般扶搖而起，朝達斯和我倒撞過來。
鐵的！？鐵一般地黑色，鐵一般地沉重！這些人形彷彿就是整塊的黑鐵——不，他們決不是身披鐵甲的人類，他們的每一個關節都發出齒輪一般的摩擦聲，他們有活動的「手腳」，但他們的每一個動作都多少有些滯澀，簡直象是被線頭牽動的傀儡……
腥甜的血液嗆得我劇烈咳嗽，但我強行制住了那個本能，我要清醒著挑選生存或死去，我不再要旁人恩賜我那樣寶貴的東西！
白日射透飛揚的塵埃，達斯的劍立即閃爍出最耀眼的輝煌！
變輕了、更輕了！現在的我簡直象是在漂浮一般！？
其實，我的血管里不止有汝斯的血，還有高炎、還有海莉和維蒂斯……如果這樣也算「血統」，不朽精靈王和聖王泰澤的血統，也有那麼一星半點淪落在我身上了。
「實話說，我並不是為你！」達斯肅然道，「——是因為奇迹之鎧選擇了在這個場合蘇醒！——如果神器蘇醒的時候找不到『主人』，它的力量就會成為這個世上最恐怖的破壞！」
※※※
「把這麼多鐵傢伙帶進沙漠，看來你也是早有計劃啊！」達斯哼了一聲。
綿綿的細雨，悠揚的笛聲，古老的槐樹。
「是這樣么？」達斯不以為然地一笑。他的肩臂微微一沉把我卸在綿軟的沙地上，他的劍朝著黑爵士哈德徐徐抬起。
「不出我的所料，這根本不要緊！」哈德退到達斯的攻擊圈外遠遠地盯著我，看著我被越來越沉重的重量感再次壓倒，他似乎暗暗鬆了口氣，並重新變得自信：「等到你完蛋！鎧甲不會真地蘇醒，也不會真地憤怒……等到你變成屍體，剩下的一切都不逃我們掌握！」
原來達斯在發現我的時候就已經知道：當這「奇迹之鎧」的力量壓垮我的時候，也就是它的力量變成「最恐怖的破壞」的時候。
「你瘋了嗎？！」達斯大喊道，「我說過，我是為奇迹之鎧、不是為你！——我要留在這裏等待它的蘇醒、我要看著它安全地醒來，同你我一樣安全無恙！」
「……你的血？！」我望著達斯，望著那股殷紅色甘泉一般從他的腕底湧出。我咬痛嘴唇，我拚命想阻止那本能帶來的慾望，我知道那樣做意味著什麼，我沒有資格要達斯為我那樣做，而即使他那樣做了，又怎能說是「救」我？
「我剛才不是告訴過你嗎，達斯？！」哈德又發出了冷笑。「整個布拉卡達已經在『我們』掌握！」
「不過，如果你能夠支撐下來！……即使只是暫時，我們或許能等到『天使聯盟』的憤怒慢慢平息……」
那些黑點在這奇怪的聲響中逐漸擴大，擴大的輪廓現出人形，但這些人形的黑色傢伙決不象人！
整個地面都在坍塌！彷彿落到一個巨大的陷馬坑裡，是奇迹之鎧么？……是它那無與倫比的重量穿透我的身體，黃沙漫漫的地面根本承受不住它。
「螢火永遠不是星光，」哈德哼了一聲，「……現在我算是放心明白了！——一定是這個女人身上那點所謂
還有那緋紅的眼睛，克莉穆絲撲向我咽喉時那令人悚懼的窒息……
※※※
……究竟是怎樣的憤怒？！
「這是不可能的，現在並不是天使聯盟蘇醒的時間！」哈德大叫，「除非有人召喚它，除非有真正的『主人』在召喚它……」
「你還不如你的老師，達斯·索蘭！」哈德搖頭道，「至少你現在不如他！——你現在根本沒有氣力，沒法催動劍陣的威力追擊我！」
「啊？——」我忍受著逐漸增加的重量轉頭注視哈德，這個兇狠冷血的魔頭也正側頭看我！他在全力應付著達斯勇猛的進攻，但他最在意的顯然還是我身上的情況。
「奇迹之鎧！」我聽到達斯和哈德同時發出驚呼，我不知不覺地翻身坐起，然後我才意識到，我竟然完成了這個動作，做起來其實並不費力！——鎧甲的壓迫為什麼忽然解除？
達斯搶到我身前，現在黑爵士和這個劍術大師正在做最激烈的拼殺。
「救你，只有一個辦法。」達斯·索蘭沉吟道。
「奇迹之鎧！」我垂頭注視自己的身體和手臂，隨即，我就象達斯一樣驚呼出聲。
是幽靈，黑爵士在召喚幽靈作戰——但這些傢伙看來完全承受不住達斯的劍陣，它們飛蛾投火一般撲向那彩虹一般的光華，然後徒勞地哀鳴著，蒸發作一道又一道薄薄的灰煙。
「你不用懷疑！」達斯急攻幾劍搶回到我身邊，「汝斯王子一定給過你鮮血和活力，蘭若！——現在克魯羅德大王的血統，一樣在你的血管里奔流！」
「我的老師謝世已久。」達斯淡然道，「但他留下了用劍的辦法，幾十年來達斯·索蘭未敢或忘。」
一股棕黃色的沙塵如蜂群搬侵入我狹窄的視線！……怎麼回事？彷彿整個天頂正在從我們頭上陷落，不能移動的我也能感覺到周圍天翻地覆一般混亂。
「在照看蘭若的間隙，我完成了這個陣勢！」達斯好整以暇地說，「我原本只是想，用它來趕走那些可能誤入沙漠的幽靈龍——卻沒想到用它來迎接黑爵士大人！」
※※※
「別想那麼多，蘭若……」達斯輕輕喘了口氣，「不論你的『血統』是不是有效、鎧甲會不會蘇醒——你首先必須自己振作才能克服難關啊。」
鐵傀儡！
我一直在同鎧甲的重量搏鬥，我其實並不關心什麼天使聯盟奧妙何在——對於我而言，只有一件事情是確定無疑地真實：只有我不存任何雜念的時候，那痛苦無狀的壓迫感才會緩解。
他沒有繼續解釋，一股香甜的氣息湊近我的口鼻。「血！？」我立即感到焦渴，這焦渴如沙漠一般寬廣，在這可怕的沙漠之中，所有的其他念頭頓時微不足道。
只在這念頭一轉之間，身下的沙地忽然象動物的背脊那樣瑟瑟顫動。
據說只有布拉卡達的古代工匠，能夠使魔力和機械原理巧妙結合，製造出並非血肉構成的生物……可這個技藝隨著布拉卡達的閉關自守，留給外人的只是傳說……
「哈德……」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就算我們現在可以把鎧甲交出來，你又怎樣能帶走它？」
無論如何，黑爵士哈德面對這個「劍陣」似乎並不陌生。那輝煌如同彩虹的劍光正從四面八方向
「血統」？「能力」？——難道自從哈德敗走溿嵐澤，他又風聞了某些關於天使聯盟的秘密？
「不，黑爵士只是在試探！」達斯本人也不禁皺眉。「劍陣」雖然暫時佔據優勢，卻也不能傷到哈德本身；這個黑爵士顯然還另有花樣沒有使出……
聖王留下的神盾，需要用鮮血和勇氣作雙重考驗；莫非天使聯盟的其他部件，也需要類似的條件？……
這麼說……心思縝密的達斯早已估計到可能追蹤而來的入侵者；他也估計到，他對我的救治會造成我們無力抵抗外敵的狀況。
「怎麼回事？！」望著周圍，望著那些正被沙海吞噬的鐵人，可我這副本該比鐵人更重百倍的裝甲，卻象是在忽然變輕。
可這似乎不是，決不是什麼「憤怒」……
天使聯盟的「憤怒」……
哈德的身體微微一震，彷彿心情被我道破。或許他是想在鎧甲「蘇醒」之前得到它，他並未想到奇迹之鎧會在我身上就現出真形。
「你的眼抬起來，看我，看看這門洞以外！」達斯的血已經汩汩地流下，流進我的唇間，流入我的舌底。「這裡是布拉卡達沙漠的最深處！我把你帶到這裏，已經是做好最壞的打算……」
「自從上一次大陸戰爭，我再也沒見過這個劍陣！」哈德的狂態已經收斂，「世界上只有一個人！他曾經使劍術的威力凌駕魔法之上……真正讓這個固步自封的魔法師王國屹立不倒的人其實是他！——僅僅靠那些自命不凡的文弱法師，布拉卡達只怕早就被黑騎兵的馬蹄踏作平川！」
達斯把我帶進這沙漠的最深處，如果他不能救我脫險、如果他無法保全這件神器——如果我們的所有努力均告失敗，至少奇迹之鎧的「破壞」也能被降低到最大限度。
哈德果然還是為天使聯盟而來！……他和他的那些骷髏殭屍剛剛才被我們擺脫，怎麼這樣快就又找到這裏？
那是一種極其特殊的響動，彷彿幾百架水車的葉片在同一個節奏下整齊地帶動齒輪，機械的旋轉聲，摩擦聲，還有沉重的物體碾過疏鬆的沙地發出的咯嚓咯嚓地響聲……
「為什麼……」我勉強掙扎。我的心頭一陣惘然。
瀰漫整片沙漠的劍光登時消失，所有的光芒又都凝聚在達斯的劍鋒之上；達斯的劍彷彿只是隔空虛指！一道比太陽更亮的光芒就射中最前一排鐵人。
哈德的話音未落，他的身邊又憑空閃現出一叢叢漂浮的黑影，這些黑影以極快的速度，亂紛紛地向劍陣四面飛移過去——
「可笑！」黑爵士後退幾步，強自鎮定道，「這不可能有效！……你是說沼地的蚊子也有高貴的血統了！——因為它們或者吸食過勒穆利亞王的血液！」
「刷！」飛砂走石當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破空而來。
「不愧是，達斯·索蘭！」那個人忽然就出現了，他手裡的刀不是雷電，但若不是達斯的劍是那樣有力，它的破壞或許會遠遠超過雷電。
「什麼！？……」我終於抑制不住自己，我的意志正在逐漸模糊……
鐵人們已經踏進劍光籠罩的範圍，刺耳地削刮聲頓時響作一片！
變故似乎是在外界發生！達斯輕叱一聲，奮力托起了我比山嶽更重的身體！
或許達斯真地沒打算犧牲
「蘭若？！」我聽到達斯錯愕的呼聲，我知道我的「覺醒」並不太晚。
周圍一片混亂，黃沙如流水一般傾瀉倒注；那些鐵人傀儡也被這不斷蔓延的流沙絆住，有的鐵傢伙掙扎了幾下就沉沒在無邊的沙海之中。
讓我在這所謂的沙漠深處自生自滅也罷！我或許可以支撐著鎧甲的壓力，直到達斯·索蘭退到足夠安全的遠方。
「黑爵士手下，怎麼會有這些傢伙？」達斯顯得無比詫異。
「是這樣嗎？」哈德長嘆了一聲。「不能親手毀掉他的劍陣，實在是永遠的遺憾！」
「血統」，還有「能力」……我不知道哈德所說的能力是指什麼，至於血統……我想他並不清楚我曾有的經歷。
「這樣確實要冒一點風險！」達斯的眼中現出一絲寬慰，「但我很高興看到你目前的表現；」
沒有呻吟，鋼鐵之軀甚至比死靈更加無視痛苦；它們被截斷的上身飛撞在後排的鐵人身上，可失去上身的雙足還繼續前進了幾步才失去動力。
是奇迹之鎧「憤怒」了么？……不，不象是。
黑爵士沒有進攻我，他即使進攻也攻不破我身上的奇迹之鎧，但他的叫囂卻攪得我心神不寧，剛才一度已經現形的鎧甲，又幻化作一層透明的光澤……
現在達斯的體質當然不在最佳狀態，他的劍陣光華奪目，但看起來似乎並不十分靈活；若只是面對一般的敵人，這或許並沒有太大區別，但他現在需要面對的是哈德，最強悍也最狡猾的黑爵士哈德！
哈德的身邊突然浮現出一團白森森的影子！「白骨護甲」！白骨護甲立時被劍陣的光芒刺得粉碎，但哈德本人卻從劍光的縫隙中滑脫出去。
一股決心讓我撐直起鉛塊一般的手臂，我的手全力按住他流血的傷口：「你沒有必要守在這裏，達斯！」
我看見它了，我看見了「奇迹之鎧」！我看到的不再是一點「金屬的光澤」，不再是那件無形無質，彷彿透明的鎧甲——現在我看到的是一件貨真價實的鎧甲，奇迹之鎧？這就是奇迹之鎧？！——現在這傳說中的鎧甲，正反射著比太陽更亮的光線，這比太陽更奪目的鎧甲，正披掛在我的身軀上面。
我並沒有機會再印證達斯原來的計劃，因為局面已經急轉直下。
「蘇醒？！」達斯剛同我說過，蘇醒的鎧甲就要尋找它的主人！……如果它找不到合適的主人，「天使聯盟」就會「憤怒」！
我大約記得王者之盾降臨勒穆利亞的那一刻，我的直覺依稀分得清那些憤怒的徵兆——可這一次完全不同，不管剛才的處境是多麼狼狽，我卻絲毫體會不到那種憤怒可能爆發的不祥感覺……
達斯拔劍！達斯的劍彷彿擊中了什麼沉重的金屬物體，咣然如雷霆震響！
「給我！」一怔之下，黑爵士的長刀已閃到我面前，「你這個女人，你根本撐不住鎧甲的壓力！」
「他們就是傀儡！」達斯回頭看了我一眼，「這些傢伙就是用機械驅動的鐵的傀儡！」
所以他預先布下「劍陣」、這究竟是
黑爵士持刀的架勢也變得無比凝重：「原來，在我出現以前，你已經做好準備！」
就算我們把奇迹之鎧拱手相讓！——這鎧甲的重量曾經使光·奧德麗本人都不能動彈，哈德又怎可能取走它？！
「原來，不是『王者勇氣』，是奇迹鎧甲！」哈德傲慢地獰笑裡帶著幾分貪婪，「終於還是被我發現了，這才是最好的戰利品！」
達斯·索蘭是說，即使他可以忍心不救我，也不能把奇迹之鎧留下。
達斯告訴我，他的血能給我力量，給我支撐起身體的力量，也給我的身體支撐起鎧甲的力量……
在達斯眼裡，我應該只是一個身份可疑的陌路人……就算他業已了解蘭若的過去，也不能解釋他為什麼願意為我犧牲。
「用金屬和石塊製造機械傀儡，應該是布拉卡達自己的巧匠才能做到……」達斯深吸了一口氣。
「沙漠？……」我被鎧甲壓迫得不能欠身，我平躺著是看不見沙漠的，但我感受得到那又干又熱的風，亮得耀眼的光；現在是多雪的冬季，在整個布拉卡達，想來也只有在它那片傳說中的沙漠里，才會有這樣的情景。
但我本身卻不再下沉？！——分明是奇迹之鎧的重量引起了沙丘的翻動，但我的身體卻象是剛從船塢下水的艦船，沉到「吃水線」上就穩定下來。
「你的本能其實並沒有淹沒你！——如果你能堅持下去，我們付出的代價就不會沒有價值！」
望著他空蕩蕩的左肩，我再一次回憶當日的情形，再一次回味那「王者勇氣」、「血的加冕」。
幾乎與此同時，一個鐵人的頭顱如鉛塊一般砸在僵卧的我身上！「啊！」我吃了一驚，好在一點不痛、有沉重無比的奇迹之鎧把那些鐵人的斷肢一一彈開——我這才注意到在我們的后側也已經有鐵人迂迴接近。達斯怒喝一聲沖回到我身旁，他的劍所到之處，那些堅硬的鐵人就象被洪流席捲的稻草，被橫掃得無影無蹤。
「什麼……」哈德略一失神，幾乎被達斯一劍擊倒。
※※※
黑爵士似乎一眼就看穿了達斯：達斯剛才一直在為我耗心耗力，雖然我打斷了他的「救治」，但達斯畢竟已經大量流血。
或者，所謂劍術的運用和魔法也有幾分相通——使用魔法需要意念貫注；使用「劍陣」，更需要體質和精神一樣處在最佳狀態！
「可你為什麼要幫我？為什麼呢？！」
「來了！」此刻，透過繽紛的劍光觀望遠處，似乎有不少黑色的細點，正密密麻麻地跨越沙漠漸漸逼近。
不少鐵人被燦爛的光線擊倒，但這些鐵的軀殼絲毫不知疼痛，他們稍稍掙扎就能重新站起，劍陣只能延緩他們的步伐，卻不能阻止他們前進！
「事實上這種技藝在布拉卡達也幾乎失傳！」達斯·索蘭肅然道，「——還掌握這種技藝的人，除非是魔法學院的高層人物！……」
是兵刃的交擊聲！？可這聲音比尋常的刀劍相接更響百倍，倒象是兩個傳說中的巨人泰坦，在用雷電之刀相互格殺！？
「黑爵士……哈德！」我的雙眼在塵煙中費力地睜開，我太熟悉這個聲音，我真不願意遭遇這個人，尤其在這個倒霉的時刻。
「不，你走！」我咬牙道，「你只要不管我，這件鎧甲誰也不可能帶走……」
「呀……」黑爵士這一聲怒喝，剛才已經消
「蘭若，想想你剛才做到的事情，你已經得到鎧甲的認同！」達斯邊殺邊喊道，「如果奇迹之鎧接受了你，今天的黑爵士就死無葬身之地！」
身上不再是重量的壓迫感，但那比太陽更耀眼的光芒卻在淹沒我，那光芒彷彿在滲透我的身體，那感覺奇妙得讓人忘記呼吸。
「走啊，達斯，你自己可以走！」
「鎧甲在蘇醒！」達斯叫道，「鎧甲竟然……完全蘇醒！」
「無論如何，至少你明白了一點！」達斯淡然一笑，「我們已在死地，我們最壞的結局也就是同歸於盡……不救你我也會陪著鎧甲一起毀滅，救你的話我們尚且有一線轉機——我們能不能有好一點的下場，就是看你的表現而已！」
「——怎麼？！」我一直費力地側頭注視著他們的對峙，我眼角的餘光勉強看得到周圍更遠些的地方——現在在這片棕黃色的沙漠上，四處都閃耀著和達斯劍上同樣的光芒！
是的，我根本不必去考慮血統，我並不想成為這鎧甲的主人，我的願望其實很簡單，我只是想活下去，其他私心雜念我根本無暇去想。
恩洛斯並不是一個工業發達的大陸，只有生活在惡劣環境之下的魔法師們，才會想到使用魔法和機械分擔自己的操勞。
※※※
「整個布拉卡達都在我們的監控之下！」哈德冷笑，「——達斯·索蘭！以你現在的狀況，頑抗下去有什麼意義？！」
「不！」我從半昏迷中驚醒，難道，我還能再那樣做么？！——不、不論任何理由，我不願再重演那種情景，即使我粉身碎骨也罷！
哈德振臂一揮，把達斯連人帶劍搪在一邊，隨即狠狠地瞪住我：「那個『主人』決不可能是你！你根本沒有英雄的血統，更沒有一點能力！」
是的，達斯的話再一次讓我想起了勒穆利亞，想起了我們和黑爵士爭奪「王者勇氣」那最關鍵的時刻。或許，「天使聯盟」的每一個部件都在尋找它們的「主人」？它們在考驗每一個企圖染指神器的人，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承受住來自神器的巨大威力……
據達斯說，只要我「承受不住」，鎧甲就會憤怒；現在，與其讓哈德掠走鎧甲，我們何不如讓鎧甲「憤怒」呢？
「我不能把你留下！」達斯·索蘭大叫道，「你一點不用感激我，你明白我的意思！」
證明王者之盾，需要的是無與倫比的「勇氣」；證明奇迹之鎧，又需要怎樣的匪夷所思的條件么？……可是達斯不是米蘭達！「聖王的秘密」留存在海莉的血液和歌謠中，奇迹之鎧的秘密呢？據說只有汝斯本人才知道全部——問題是在這間不容髮的時刻，達斯對這個秘密知道多少？！
「唯一的問題其實是你——達斯·索蘭！」看清楚狀況的黑爵士再度發動攻擊，「先殺掉你，沒有你指手畫腳，我看那個女人能撐多久！」
不過達斯的劍陣顯然已經無效！達斯·索蘭只是在憑仗自己的武勇……可是，他這樣一力地為我遮攔回護，他原本就有耗損的氣力能夠維持多久？
「在我今天重新踏進布拉卡達之前，聽到最多的卻是你達斯·索蘭的名字！……你在克魯羅德就神出鬼沒，還阻撓我亡靈軍團伏擊阿瑪迪羅的計劃！」黑爵士頓了一下說道，「原來——你真地同那個人有關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