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祭典》正文

第百二三章 托劍為盟

正文

第百二三章 托劍為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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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時刻,只有做非常的決定。」達斯意味深長地說,「騎上雷鳥,帶上我的劍,你可以去找,一個叫艾瓦塔的人。」
黑暗之中的攀援並不比魘島戰役中的爬山更加輕鬆,在這個緩慢而艱苦的過程當中,我一邊猜測,一邊期待,也一邊警惕著。
「所以我說,你身上的奇迹之鎧還有『變數』,而我們還沒有喪失所有機會。」達斯說,「如果奇迹之鎧能搶在『聖佑項鏈』和『神諭之冠』之前率先蘇醒!——」
那樣的話,當我披掛著奇迹之鎧找到艾瓦塔的時候,不論他們相信不相信我的故事,都不會再顧惜我的生命……他們會象哈德一樣對付我,逼迫我把鎧甲交出!?
電光反襯下的雷鳥,竟然已是血肉模糊!
其實達斯不用勸我、根本不用。
「相信靈魂、守住靈魂?」——多麼熟悉的提法,多麼刻骨銘心的記憶!那個無名的德魯伊老人,他犧牲生命來救我的時候,分明也是這樣說起……
雷已經是一個死靈法師,而德加的死靈法師,正在和我的祖國處在戰爭狀態——達斯要同埃拉西亞、菲尼克斯結盟的話,雷就是我們不得不考慮的敵手。
築!……砰地一聲,那舞動的電光突然炸開,黑暗的山谷頓時如白晝一樣雪亮。
「這是怎麼了?!」我隱隱覺得不妥,築正在沉悶地嗚鳴著,它的聲息里夾雜著咳嗽一般地喘氣——雖然我聽不懂雷鳥的「語言」,但我知道眼前的一切並不正常。
跪坐在雷鳥的殘骸邊,我的心如同這冬夜一樣,冰涼到麻木:我是不是真地變了,變得對生死缺乏敏感?!——我總是在想自己怎樣、應該怎樣;而當身邊的夥伴一個個失散、一個個為我倒下,我的心卻不再象以往那樣哀慟了……
「築……」我能感覺到它的脊樑在劇烈顫抖,如果它的飛行一直這樣顛簸不已,我真不敢說自己能堅持多久。
雷鳥會帶我找到艾瓦塔,看樣子那將是一段不短的路途;然後,艾瓦塔會「接納」我,並且迅速聯結菲尼克斯、埃拉西亞和布拉卡達的力量,儘快搜救汝斯·沃文王子。
一旦救出汝斯·沃文,我這尷尬的處境就有解脫的希望。而面臨滅頂之災的布拉卡達和克魯羅德,也有了同強敵對抗的轉機……
我的心中頓時一片酸楚,現在,在這大漠深處,除了雷鳥築,又只剩我孑然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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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死雷鳥的,不是閃電。剛才的電光只是築瀕死前耗散的能量,事實上,它的身軀早已被那個詛咒傷害……
「我……」這個問題我從未認真地想過,我可以簡單地說「是」讓達斯安心,但我做不到欺騙、連自己也欺騙在內。
先是暗殺者和光肆虐克魯羅德,隨即是瓊斯菲爾和哈德現身布拉卡達……這個大陸由亡靈戰爭所開始的動亂,已經擴展到最偏遠的國境——只是,這些禍患同時並起,是完全地出於偶然么……
如果我們能夠搶在敵人之前發掘出天使聯盟的力量,現在看似懸殊的敵我力量就會整個逆轉!
可達斯一直沒有離開我,即使在敵人追殺而來的最危急的時刻,他也沒有棄我不顧。可我對他而言,原本只是一個偶然邂逅的路人啊……
艾瓦塔調查什麼事情,這件事情怎麼會同我有關!——「露娜!他們也在找露娜對不對!?」
「這是……做什麼?」水晶一般透明的涼意包裹著我,自從墜下懸崖之後,我的身體從未感覺如此輕鬆。
「但他不是……」我想對達斯說些什麼,可我能夠說些什麼……
然而我又擔心,一旦遇到布拉卡達人,他們會做何態度?……蘇珊妮那反戈一擊讓我念念不忘——我不知道,那個聞所未聞的瓊斯菲爾為什麼要橫下殺手?這個布拉卡達的前任領袖已經同黑爵士哈德勾結,而最高法師之一的阿瑪迪羅家也唯其馬首是瞻——那麼,其他的布拉卡達法師呢,現在他們當中,究竟有多少人會象蘇珊妮那樣對我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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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雷電的靈獸,難道竟然被自己身上的電火所傷!?——渾身是血的雷鳥仍然在電光中掙扎跳動,那彷彿撕裂一般的霹靂聲和呼嘯聲,震得我立足不穩。我想要幫它,可我甚至無法向它接近。
「命運的緣分,有誰能預先料得到呢?」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人類本身,也是這大陸的莊稼,一代又一代……又有哪一粒種子,是自己等到收割?……」
它馱著我低低地盤旋著,繞著那清泉轉了三圈,才長嘯一聲衝天而去。
達斯當時已受重傷,或許他的感覺已不夠敏銳——但我本來應該留意築的,可我竟這樣麻木不仁,還讓它帶傷馱著我奔走了這樣一段路程!
「這個!——」我不由得怔住。
達斯在做什麼?!……泉水在布滿塵灰的鎧甲上衝出一道道污痕,那難以形容地清涼舒爽竟然透進刀劍不入的鎧甲,一絲一縷地沁入肌膚、沁入骨髓。
在泉水的包圍之中,甲胄的輪廓竟然在漸漸消失!——有形的鎧甲正在逐漸歸於無形,留在我身體和四肢上的,只剩下那層若有若無的金屬光澤了!?
「菲尼克斯的元老!」我的心頭一陣狂跳。我雖然沒聽說過艾瓦塔的名字,但鳳凰城菲尼克斯!……在那裡發生的一切刻骨銘心地改變了我整個生命咯。
是的,若不是因為雷,我不會受到哈米吉多頓的詛咒,但他也救過我好幾次——我至今尚不清楚他那些自相矛盾的行徑出於什麼理由,但我一直是寧願相信,他是有「理由」的,他一定會向我解釋,在他認為「合適的時候」……
我剛才竟然沒有意識到,達斯的這個安排,難免會牽涉到雷。
在黑爵士背後,用天使聯盟的力量支撐這個惡魔的人,竟然是布拉卡達自己的「前任法王」?!……
它每一次振動翅膀,都彷彿帶著幾分沉重。
「或許,發生的太多事情會讓你一時放下心中芥蒂。」達斯開解我道,「但在這危機時刻,我們必須消除誤會,讓所有能夠團結的力量重新團結起來了……」
「不!——」我脫口而出,然而我的思緒仍是茫然一片,「……我不知道……」
又是一個強大得難以想象的對手么?……光已經擁有天使聯盟之中的「聖佑項鏈」,而這個瓊斯菲爾,號稱擁有「神諭之冠」!雖然我對這兩件神器見所未見,但如果它們都同「王者勇氣」威力相當的話!——
達斯讓我步入泉水之中,現在奇迹之鎧,完完全全浸泡在清澈的泉水裡。
我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可我不會再象以前那樣,簡單地站在某一方的陣營,用他們的正義替我下判斷了——無論如何,是埃拉西亞先放棄我的,是的,我很想回家,可我知道,我再不是原來那個蘭若將軍……
不……這好象、不是閃電?!
築真地著陸了,四際漆黑,四際只有看不見十指的漆黑。
「難道……我們什麼也改變不了么……」望著達斯的劍,我不禁喃喃自語。
雷鳥悲鳴著,久久不願飛起。
「說來話長,可我們的時間不會太多了。」這樣一番長話之後,達斯的精神明顯更加委頓,「見到艾瓦塔,你會了解更多,而艾瓦塔也會了解你更多……」
被泉水清洗之後,奇迹鎧甲不再讓我感到重量,我站起身來,確信自己沒有在雷鳥的墜落中受傷,現在的我完全行動如常。
築艱難地斜側著身體把我卸下,我的腳接觸的是堅硬的地面而不是疏鬆的沙礫。看樣子,我們已經飛出了沙漠——這裏大約是布拉卡達山脈當中又一個不知名的山谷,四面的地勢應該很高,所以遮擋住了明亮的星光。
在我內心深處,從未把雷和那些凶神惡煞的死靈英雄看作一類;是的,沒有人還相信他是原來的那個雷,那個善良、忠誠而英勇無私的光明牧師雷,是的,就連他自己也似乎默認了自己的改變,至少他從未做任何辯解,是的,或許除了我一廂情願地幻想,再沒有任何一個人,仍然那樣看他……
可為什麼他們都要這樣說?難道,在知道我曾經經歷了這樣多的浩劫之後,達斯·索蘭仍然在懷疑我的決心?……
「如果是這樣……」達斯嘆了口氣,「如果你和埃拉西亞不能重新達成信任——你知道會怎麼樣么?……」
滿頭的熱汗迅速被山風吹冷,心情緊張的我好歹接近了山坳上方的星光,再有不到一百碼的距離,我就能回過頭把身邊看個真切。山風正帶過一團濃黑的烏雲,在它完全把星星遮住以前,我還要趕快才行。
不是光……是瓊斯菲爾?!
「達斯、收回劍吧……」我有些惴惴不安地低下了頭,「我會去找艾瓦塔,告訴他發生的一切——但我並不奢望他們諒解我什麼,因為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的心究竟是怎麼想的……」
雷鳥築墜毀在尋找艾瓦塔的途中,而倉促之間,達斯並沒有告訴我關於這個元素族法師更多的信息……我不知道他在哪裡,我甚至不知道他長得什麼樣子——達斯好象說過,艾瓦塔「不是人類」,可我甚至不知道他確切的種族啊……
然後那風聲逐漸減弱,那是因為雷鳥築的速度放緩,它的巨翅正朝兩側伸展,停止扇動,轉向滑翔。
然後我看清楚山坳上一片較低的豁口,開始操練我並不熟悉的爬高運動……阮達爾,現在我更想念那個蜥蜴人阮達爾,為什麼在天下太平的日子里,我不多向他請教一下登山的技巧呢……
不覺之間,早已是星光漫天。——雷鳥築不會在夜色中迷路么?它真地那樣通靈,能夠完成達斯的遺願、帶我到艾瓦塔身邊去么?……我很想問,這一路還有多遠,而它,還要飛翔多久?——可它只是一隻雷鳥,即使它明白一切,也無法回答我啊。
「艾瓦塔?」這又是什麼人?瓊斯菲爾、克羅薩,現在又是艾瓦塔——這些陌生的名字直讓我迷惑不安。
我只是有些哀傷,但我從來不曾怨恨,就算在我生命最消沉的時候,我也沒有怨恨過那些傷害我的人。
我有些抓狂地蹲伏在那一堆血腥和屍肉當中,我用力地嗅著、感覺著那燃燒中的死亡的氣息……這氣息似曾相識,這氣息並不是由於閃電的攻擊造成。
終於,一切又歸於黑暗,一切又回復死一般寂靜。
「這泉水曾經為幾百代修鍊者清滌心神,已經有無數布拉卡達的魔法師在這泉水邊修鍊,並在泉水中留下咒語……」達斯說,「這些咒語有一種讓靈魂安寧的力量!——我帶你到這裏,也是希望、這泉水能緩解奇迹之鎧對你的壓力……」
現在該做什麼,現在該怎麼做?
看來,當它奮不顧身飛入火海,把達斯和我救出的時候,它的這個結局就已經註定。
「什麼問題?」我感到有些詫異。
「不愧是鳳凰城大捷的指揮官!」達斯讚許地點了點頭。
夜氣愈發濃重,陰冷的風一陣陣撲到臉上,撲得我睜不開眼睛。除了星光,天上地下,再沒有任何一物輪廓分明。
人與人之間,總有人播種有人收穫;付出的人,也並非總為回報而付出。
「無論如何,我答應去找艾瓦塔,只要他們願意幫助汝斯、幫助那些無辜的人;他們要怎樣對付我、就遂他們的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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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你是否想清楚了怎樣面對雷?」達斯神情肅然道,「一旦你接受我這把劍,就不能夠再同德加人有任何關聯的!」
傷害我的只是命運,即使我再沒有回頭的道路,可我騙不了自己,我仍然有一顆想回家的心。
「達斯……」我把手中的劍向他遞迴去,在利益和威脅面前,我想他們也不會真正信任我的。有沒有達斯的劍,其實並無區別。
「艾瓦塔是菲尼克斯的一個元老,他正在為了調查一件事情而秘密來到布拉卡達……」達斯淡淡地笑了笑,「見到我的劍,他會信任你的話,本來,他所調查的事情,就同你蘭若有關。」
「除非鎧甲真正的主人,沒有人能幫你安然卸脫鎧甲。」達斯解釋道,「但這泉水能振作起你衰弱的肢體,我希望……你能維持到艾瓦塔那裡……」
可我總是「忘記」這一點,而在我漫長的流亡中,也根本顧不上認真地考慮它。
「艾瓦塔了解你,整個菲尼克斯,還有埃拉西亞和艾里都會了解你。」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現在整個大陸幾派勢力都在同時爭奪天使聯盟,如果我還是菲尼克斯或埃拉西亞的領導者,一定不會讓觸手可及的一件神器,掌握在一個立場「不可靠」的傢伙手裡。
這是一個孤僻的山谷,隱藏在布拉卡達荒涼的群山中間?抑或者,這裏附近就有人煙,雷鳥築掙扎著把我帶到這裏,是完全偶然,還是在接近確定的目標?
可是達斯沒有接我的劍,他再也不會收回他的劍了……
達斯!?……達斯的身體竟然如雲霧般變薄變淡,就在剛才,就在我們說話未竟之際,他竟然就這樣消失,彷彿融化在了這一潭清泉之中。
「可我們該怎麼做呢……」單單是應付這鎧甲的壓迫就夠我心力憔悴,而知道鎧甲全部秘密的汝斯王子很可能已經落在那個「法王」手中。
「如果他們真要這樣做,就讓他們這樣做罷。」我只是苦笑。「這件鎧甲本來就不是我的,我也沒有權利靠他人的施捨維持生命……」
維蒂斯、格拉切和阿萊汀已經在光的掌握中,如果汝斯王子、阮達爾和艾克斯現在果然是落在瓊斯菲爾手裡,究竟還能有什麼辦法打倒他們,救出我的朋友呢……
劍已經放在了我的手中,劍光映著微微波動的湖光,達斯望著我的眼光也顯得有些迷離似的:「我願意相信你——我願意託付你一切,任何一個了解你整個故事的人,都不會懷疑蘭若……不過,有一個問題,你也想清楚了嗎?」
「唯一的變數,就是你身上的鎧甲!」達斯讓我坐下,坐在池塘邊,他捧起一掬泉水,一點一滴地灑在奇迹之鎧上面。
我希望翻過這片山坳就能看到人跡,或者,至少看到一些線索和希望,我不敢想象,如果山坳的那一面又是一片綿延無限的荒山禿嶺,僅僅憑我的雙腿要多久才能走出去?
即使光和瓊斯菲爾已經擁有神器,但他們手中的天使聯盟也和我身上的奇迹之鎧一樣,並沒有真正「蘇醒」!——不然的話,剛才我和哈德的那一次碰撞,本應該引起比哈米吉多頓更可怕百倍的結局!
「可我……為什麼要找他?」在這處處兇險的狀況里,在我所有的朋友幾乎都在危難之中的時候,我為什麼要去找這個完全陌生的艾瓦塔?
「築……」我帶著毛骨悚然地心情向雷鳥倒下的位置走去,在某一塊岩石後面,築被雷電炸碎的殘軀正發出焦臭的餘溫。
「築,你怎麼了,築?!」雷鳥的哀鳴聲在這閉合的暗谷中飄蕩,牽引著一連串空曠的迴音。雷鳥的身上,那閃爍的電光此刻批剝作響,它那龐大的身型在電光中一明一滅的閃爍——它是在痛苦地掙扎著,而那越來越明顯的一道道電光,竟然象鉸鏈那樣纏繞著它!
「雖然他們已經擁有天使聯盟,但現在還不是世界末日。」達斯的神色萬分鄭重。「因為天使聯盟的力量決不是那些惡魔可以隨意使用!——自從泰澤·斯理普斯力戰五路英雄之後……這世上再沒有顯現過天使聯盟『真正的力量』。」
「你受傷了?你傷在哪裡?!」我在黑暗中摸索著築的身體,藉著它翎毛上躍動的電光火花觀察它是否帶傷。可它只是在繼續顫抖……築的全身都在顫抖,但我並沒有找到哪怕一個淺淺的傷口。
菲尼克斯的祭司長、我的好朋友露娜!據說在和雷的一場激戰之後露娜就一直失蹤——可又是什麼原因,讓這個「調查」發展到這與世隔絕的布拉卡達來呢?
「不……」達斯·索蘭只是搖頭,「僅僅是一個蘇珊妮·阿瑪迪羅,你就絕不是她的對手……」
「或許,我不該稱艾瓦塔為『人』,或許吧……」達斯似乎想解釋,但卻沒有力氣離題太遠。「……築會帶你去的,見到他你自然就知道他是什麼人了……」
達斯已經為我做了太多的事情。他把我從懸崖底下救起,他把我帶進這片荒漠,為了救我和保護我費盡心力……如果他僅僅是想拿回奇迹之鎧,他大可以象哈德後來做的那樣:等待奇迹之鎧把我擠壓而死,然後再在鎧甲的「憤怒」過去之後替我收屍。
如果,雷真地不是我想象的那樣,如果他真地已經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德加人」,我是否就能夠下定決心?
這是「詛咒」!……是哈米吉多頓的「詛咒」!?
「無論如何,現在奇迹之鎧在你的身上。」達斯加重語氣說,「如果不信任你……他們一定不希望天使聯盟的力量留在你的身上……」
「那個雷,究竟是你什麼人呢?!」達斯的聲音略略發顫。「你竟然、竟然至今還那樣信賴他?!——難道,如果是為了他,你會放棄掉一直堅守的東西嗎?!」
「蘭若,你一定要記住……」達斯·索蘭吃力地托起他的劍,緩緩地遞到我的面前。「要守住你的靈魂!……奇迹之鎧能維持你的生命,汝斯和艾瓦塔他們只要能完全開放出神器的力量,加在你身上的任何詛咒相信是可以解除的!……但是守住靈魂!——再好的鎧甲也只能保全性命,堅守靈魂卻只能靠你自己……」
我們為什麼不能早一點發現!?我們根本不知道雷鳥的傷勢,達斯和我的心思都放在彼此身上,我們竟然一點也沒有關心到這個同伴……
「了解……」達斯的話讓我一陣激動,一陣傷感。是的,我的祖國埃拉西亞,我昔日的朋友不「了解」我已經太久,我這一路艱辛的逃亡已經太久太久。
其實,我根本顧不上操心這些!——我的眼睛逐漸適應周圍的黑暗,我首先要做的是探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這裏確實是一處背光的山坳,大塊大塊的嶙峋的岩石都隱沒在夜的暗影之間——可在這邊山坳外側呢?我的目光抬向高處——如果我想把周圍的環境判斷得更清楚,必須先達到那裡,達到那個星光可以照耀的位置。
「這樣快……就到目的地了?!」我感到很意外,但雷鳥的高度確實在漸次下降。
或許,就算我及時發現築的傷,也改變不了什麼?——我這樣為自己開解——末日的傷害本來就是不可醫治的,如果不是有奇迹之鎧的力量掩護,雷鳥當時或許已倒斃在火場當中……我和達斯當時是無能為力的,即使我們想改變、也改變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