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普渡眾生（終）
不朽的人不應該有這樣強烈的感情！不朽是一種很自私很自私的事情，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不朽者，會為了某段短暫不實的感情，付出一切地去犧牲！
「一旦違背規則，你便不再有力量！」所以維蒂斯既討厭那個規則帶給她的束縛，又不得不千方百計維護它！所以維蒂斯既希望高炎打破那個規則，又擔心這個規則真的被征服之後，自己的命運！
「高炎，你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難道你沒有經歷過灰飛煙滅的感情么？」維蒂斯盯著高炎手指上的翡翠指環問道，「如果你還有一千年、一萬年的壽命，是什麼可以讓你對眼前的這一切如此執著？」
是的，或許也只有發自心靈的一箭，才會有那樣的威力？！
維蒂斯感到生氣了。無論是誰，這裏可是她私人的領域！
更有誰的臉龐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意外的拒絕讓維蒂斯激動得整個身子劇烈發顫。這個精靈這次肯定是瘋了，因為他還不至於白痴到這個程度！
那個規則會被他破壞！這個規則一旦失效，會發生怎樣的後果！？維蒂斯忽然感到了恐懼！
繼續聽下去，聽完這句話，他會更絕望的吧……
代價……那些代價維蒂斯自己知道，但這個天真的精靈射手並不知道啊……
普渡眾生？如果神真的願意普渡眾生，如果眾生真的可渡，那麼，這個世界還會有現在那麼多受苦難的靈魂？
那麼，一切就當沒有發生！我可以保全你的性命，歸還你的視力……你仍然是強大的神箭手高炎，拋棄掉同一個已死人類的虛妄的愛，對於你毫無損失啊！維蒂斯感覺自己是在從心底里向高炎呼告著……
什麼？維蒂斯想起了那個預感，那種不祥的預感……自從高炎出現，她的懷疑就在加劇……
高炎沉默了很久，維蒂斯知道，這並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但是，她已經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再等了……
這就是規則，冰冷無情的規則啊……
她的不朽的秘密，其實全在這枚神秘的戒指上邊。這枚戒指對於維蒂斯的意義，甚至比那枚翡翠玩藝對高炎的意義更特殊百倍……
「試煉？其實根本沒有第三重試煉！」維蒂斯笑了起來，笑容卻帶著凄切。「根本沒有人能通過前兩個測試，所以第三重測試，其實並沒有制定過『規則』！」
這個遊戲只是陷阱，只是陷阱而已！維蒂斯一直以來都堅信這一點，直到高炎的出現！
是的，第一重試煉要的是耐心和毅力，第二重試煉要的是勇氣和機敏，而第三重試煉，要的只是你付出代價而已！
「那是騙局罷了。」維蒂斯譏笑著，「神箭手高炎，你現在是不是感到很後悔、很絕望？！」
「誰曾造不倒的殿堂？
這樣，高炎就可以中斷試煉，避免試煉那不可避免的神秘結局，而他也仍然能達到他的目的！
「不過現在沒問題了！」維蒂斯冷笑道，「你聽任我的規則擺布，輕易就喪失了抵抗的能力！現在我隨時可以拿走你的生命，一個長壽精靈的生命，看來是足夠這吸靈指環再維持一段時間呢！」
因為高炎的眼裡，已經再度閃現出那翡翠指環的光華！
維蒂斯感到自己肝膽盡裂！
她會把自己的生命交給這吸靈的戒指，把這枚戒指交給正尋找著愛人的神箭精靈……那樣，或許在某一天，她的生命將在他愛人的靈魂中重新燃燒，而她，也將在他的回憶里，實現另外一種方式的永恆吧……
「不！」高炎的口中率先吐出的竟然是這個字
可惜，太遲啦……維蒂斯凝望著手中的七彩戒指，決心解開心中最後的那一個迷惑……
維蒂斯凝望著高炎，他的身形有如鐵塔一般穩定，他的眼光雖然黯淡，但彷彿仍隱隱閃動！如果不是她親手奪走他的視力，恐怕她自己也不會相信，那是一雙已經不能見物的眼睛。
※※※
高炎沒有回答，但他的眸子里再度映射出那無比絢麗的翡翠的光華。維蒂斯暗暗嘆息。那枚戒指的主人，那個她一無所知的她，那個已經變成亡靈，或許再也不可能象有生命的人類那樣正常生活的她——那個她的身上，究竟有著一種怎樣的魅力啊……
可是，如果他知道，一切就已經無可挽回了啊……
然後她放聲大笑，直到淚水模糊眼睛。
高炎沒有理由不答應她的提議！唯一讓她感到吃驚的，是這個神箭手怎麼會讓她做這樣大的「讓步」！
在這浩淼的世界里，找一個飄忽不定的亡魂！？
※※※
黑衣黑甲，烏黑的駿馬！那十幾個傢伙飄然而至，如同一片驟然壓頂的陰雲。
「其實普渡眾生的魔法根本不存在，從來也不曾存在過！」
遲啦，太遲啦……維蒂斯苦笑著。有些事情不是可以施捨的……高炎已經通過了試煉，不管他願意不願意，生命戒指已經改變了主人！
「可是，可是……？」維蒂斯仍然迷惑不已，「你一定能找回你的愛人么？你有沒有想到過，你做的這一切，根本徒勞無功？」
「現在你明白了么？——所謂『不朽』的秘密？」維蒂斯叫道，「高炎，就算你能通過測試，就算你能！——這個戒指對我這麼重要，我怎可能交給你！」
那些試煉只是對凡夫俗子的玩弄！而高炎的能力已經威脅到了這個規則，所以維蒂斯只有使詐，才可能今後繼續這場遊戲……！
「當然，我可以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維蒂斯決定最後試探一下，「現在你如果覺得後悔，我給你最後一次挽回的機會！……」
「我什麼也不會給她留下！讓高炎拿著變成廢物的指環繼續去做夢吧！」維蒂斯點起熊熊烈火，把那些剛剛復活過來的傢伙們又全部付之一炬！
她終於聽到了那個精靈的回應，雖然，那或許並不是答案……
「那麼，你方才出的考題？！你方才從我身上取走的代價？！」高炎失色地問。
她原本很有自信，她原本認為自己將永遠凌駕在那一切私心雜念之上，可高炎的出現，已經實實在在地擊敗了她……
哼，傳說中的死靈騎兵？維蒂斯撇了撇嘴。這些最近正橫行沼澤的不死怪物，原來也在窺測「不朽」的秘密嗎？
維蒂斯已經聽不清高炎後面的話，她只感到兩行清涼的淚水留過了自己的臉頰。
傳說中那普渡眾生的法術，可以起死回生、超度亡魂，但這個法術需要非常高昂的代價。有一種說法是，那代價至少是施法者十年的陽壽——維蒂斯感到可笑，怎麼會有人相信這樣的故事，如果十年就可以搏回一命，這樣的代價就可以行使神才有的手段，這個世界的秩序早已經混亂不堪……
如果他真的執意進行第三重試煉，如果他真的能夠通過第三重試煉——！
《普渡眾生》全文完，「光之射手」高炎的故事，會在《末日祭典》當中繼續……：）
「我的不朽？」維蒂斯苦笑，她伸出手，讓那枚七彩戒指的光華罩住高炎的
「不！」這個精靈仍然拒絕了她！「我不會放棄救她的念頭的……你可以拿走我的性命，但卻拿不走我的這個決心！」
「我早已經有付出任何代價的準備！」高炎笑了起來。
菖蒲上的蜻蜓
維蒂斯實在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一箭無與倫比的威力！難道它竟然比死亡更加接近死亡么？——即使是那些號稱控制著死亡的魔怪，也禁不住這來自更徹底的毀滅的打擊！？
「巫醫維蒂斯，你就演算法力通天，也對付不了我們的！」死靈首領笑了起來，「因為，這一次我們是有備而來！我們已經完完全全摸清了你的底細！」
就算他能達到目的，就算他和她終成眷屬，她又能伴他多久？就算他用不朽的秘密強留住她，一千年、一萬年，怎樣的感情不會厭倦？！
其實，他真能夠找到她嗎？他要用多長時間才能找到她？維蒂斯暗自有些好笑。只要給她一些時間，她會慢慢「開導」這個執著的傢伙的……他終歸會放棄虛妄的念頭而面對現實的吧……維蒂斯有這個信心，以她的能力，以她的永恆的美麗和智慧，就是石頭的心也會被逐漸融化的吧……
維蒂斯已經看到神箭手的臉上掠過一絲驚恐！
而失去了戒指的維蒂斯，將不會再有可能這樣存在下去了！由於最後一刻她的「違規」，她將不可避免地遭受懲罰……
黑色的密門打開，維蒂斯跪倒在那片灰暗無光的土地上。四際都是墳塋，那些無辜者和罪人，在無言的永恆面前，終究沒有區別……有罪、沒有罪，愛過、沒愛過，無知世人，何必那樣庸人自擾？此刻，維蒂斯只剩下喃喃自語。
維蒂斯情不自禁地後退，但她知道自己快不過那來自地獄的鐵蹄。
這時那一聲雷鳴轟破了陰冷灰暗的死局！
「現在，你可以最後考慮一下，這個試煉是否進行下去……！」維蒂斯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緊張，這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那麼維蒂斯，作為一個人類，你自己是怎樣達到不朽的呢？」
彷彿有一種力量在束縛著維蒂斯，讓她想不起反抗，甚至幾乎忘記了呼吸！她只感到刀光劃破空氣的清凜，那死亡之吻在數百年之後終於再一次靠近了她……
兩枚戒指的光華終於融匯在高炎的指節上，雖然他看不見那七彩的霞光逐漸黯淡。神箭手已再一次被那縹緲的琴聲帶入了美麗的夢鄉，那是巫醫維蒂斯在靈魂消逝之前最後的歌唱：
失去了這個戒指，維蒂斯就失去了不朽。失去了不朽，維蒂斯將一無所有！如果維蒂斯履行承諾，把不朽的秘密交給高炎，自己豈不是要灰飛煙滅么！
「不可能的！」高炎叫道，「我不信有什麼冥冥中的力量可以把一切預先決定！維蒂斯，別信什麼規則罷，做你想做的事情，把生命之環的力量用在恰當的地方！——那些什麼規則，憑什麼規定我們？」
可高炎竟然做到了，根據「規則」，維蒂斯其實應該交出戒指的！
「不論你多麼強大，不論你多麼厲害！……」死靈騎士陰惻惻地盯著維蒂斯，這竟然讓她感到了一種本能的恐懼！「你終歸只是一個亡魂！那個規則一旦不守護你，一個亡魂怎可能同控制死亡的主人相抗！」
※※※
維蒂斯劈開一座又一座墳頭，復活一具又一具屍骨！這樣會消耗吸靈戒指上的多少法力！？維蒂斯已經懶得計
維蒂斯想，站在那個精靈的角度上，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吧？
維蒂斯笑了，這個答案或許並不好，但已經足夠讓她安心離去。她望著手中的七彩戒指，這五百年裡，她向它索取了很多，可她並不快樂。直到不朽成為泡影，她終於重新看到了自己的過去和未來，那麼，還有什麼好遺憾的呢？……
他拒絕維蒂斯，因為他看出了她的心意。高炎一定是看出了她的心意，因此不肯欠她的情？！維蒂斯心中剛剛才暗自涌動的熱情，現在已經轉變成了一種羞恥和怨恨。
維蒂斯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期待的是什麼：她期待的是高炎的堅持，還是他的放棄？
「其實，我們已經偵察了很久，我們已經猜到你手中的指環就是秘密的關鍵。」死靈騎兵的首領幽然道，「征服死亡的秘密，我們絕不能讓敵人率先得到。」
「我不交出戒指，又能受什麼懲罰？！我倒想試試看，我一定要試試看！」維蒂斯歇斯底里著，「我有這枚指環，我高興怎樣就怎樣，我愛救誰就救誰！——可我就是不救她，我要讓他後悔，讓他永遠懊悔！」
這個秘密如果真的傳遍世間，如果這世間有不止一個這樣的魔力指環，追求永恆的妄想會不會激起最可怕的自相殘殺？！
可一個雙目失明的射手，還能射出這樣厲害的一箭么？……
神箭手高炎，竟然也走進了這裏，而這裏，已經是她最後的隱秘。
「真是可笑。真是天真……」維蒂斯迅速恢復了矜持而帶著譏諷的語氣，然而她感到自己的心裏有一種莫名的苦楚。
「我不會拿走這枚戒指的！……如果你願意……」高炎的語氣帶著不安和些許的遲疑，「如果你願意的話，請隨我一同去找她……」
然而這個精靈，他的面龐仍然被翡翠的光華照亮！維蒂斯的七彩指環儘管煜耀奪目，卻驅除不盡那雋永淡泊的顏色……
「你們不是第一批想強搶戒指的蠢貨。」維蒂斯實在沒有心情應對這些雜牌軍！她開始念誦咒語，反掌之間，這些傢伙就會冰消瓦解！
那一箭之後，只剩下四際蕭然。死靈敵人靠法術凝聚起來的軀殼，在那洞穿一切的神箭下渙散，迅速地消逝在浩蕩的秋風中。墳塋盡皆夷平，烈焰終將熄滅，這裏，將不再被稱作幽靈沼澤了吧……？維蒂斯幽幽嘆了口氣。
※※※
是剛才沒有節制的濫用法力，消耗掉了這戒指的威力？還是……那個規則——她已經違背了規則，終究要遭受懲罰？……維蒂斯心頭一寒。
「也就是說，你只有掌握了不朽的秘密，才會去找她？」維蒂斯喃喃道，「不然，你就算找到她，也救不了她……」
咒語誦盡，維蒂斯長長地吸了口氣。她轉頭看了看自己的茅屋，她這次真地感到了疲憊。
維蒂斯的心頭忽然機伶伶一個寒戰！她匆忙甩下高炎，抽身而去！
「不朽」並不止以時間計算。也不是只有生命的不朽才是「不朽」。
「對不起……」高炎說道。
「你有多少耐心可以那樣去等？」維蒂斯凝望著高炎那雙閃亮的眼睛。
「誰？」她忽然聽到了什麼動靜，趕忙側過臉止住抽泣。難道是高炎，那個傢伙瞎了眼睛還能跟到這裏來么……
只是，吸收一個人的生命，是遠遠不夠復活一個人的！只有千百人的犧牲，才可以凝聚成一個人的「永恆」！所以，不可能有什麼
維蒂斯嘆了口氣。既然他執迷不悟，付出代價已經不可避免……
「真的？」維蒂斯開始念動咒語，那個「規則」將取走高炎身上最寶貴的一樣東西，至於那最寶貴的代價究竟是什麼呢？——
第三重試煉是存在的，只不過不是她先前說的那樣。第三重試煉，要的不是簡單的「代價」，而是要考驗「愛」與「犧牲」。或許，這一切看起來是那麼簡單！可在追逐不朽的道路上，能走到那個地步的人，有幾個還知道愛，有幾個，還知道犧牲？！
不，她已經開始了解這個精靈了……他是絕不會放棄的，剛才的那些勸說和提示，都全是徒勞無功的廢話！
那星星般閃亮的眸子已經失明了！維蒂斯搖了搖頭。對於一個神箭手而言，失明意味著什麼？！
「對不起……」高炎說，「我先前並不知道……所有的秘密竟然就是這枚戒指……更不知道，這枚戒指對於你是那樣重要……」
用一生飛折翅膀
「巫醫維蒂斯？！」不，那不是高炎的聲音。這個聲音很陌生，這個聲音無比冰冷。
※※※
所以維蒂斯守護著這個秘密，為了自己，為了規則，或許也可以說——為了世人吧……五百年了，這個規則在吸引著無數痴心妄想者飛蛾投火，從這些犧牲者身上拿走生命，維蒂斯已經沒有多少不安！因為他們在追逐永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在蔑視自己、揮霍自己的生命了吧……
「你真的……會為了她，犧牲一切？」維蒂斯實在不願意接受這一點，「用你近乎永恆的生命，換一段沒有把握的感情？！」
……可是，在她宣稱要取走他生命之時，這個精靈並沒有表現出抗拒？！
維蒂斯深深嘆了口氣。如果高炎不那麼執著，是不是這個試煉該有個更兩全其美的結局？如果她更早一些了解高炎，她是否能夠重新編排自己的命運？……
維蒂斯默然了。她驀地想起，就在方才，就在她威脅要拿走高炎生命的那一刻……這個神箭手既然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境界，那末在那一刻，有生命危險的其實恰恰是她自己啊……
「不！」維蒂斯大喊著，讓那個規則見鬼！為什麼她要受那個規則約束？她既然擁有這枚戒指，擁有不朽，那個規則憑什麼來約束她！這幾百年來，規則壓抑著她，讓她做了多少不開心的事情啊……維蒂斯忽然發現自己好傻，真的好傻……
普渡眾生意味著要超越生死，逆天行事！這樣的本領，怎麼可能沒有代價就能取得？！
第三重試煉，最後的考驗……
這枚戒指，可以吸收活人的生命，也可以把生命傳移到那些需要「復活」甚至「長生」的人身上，這些，全看戒指的保有者予取予奪！
「這樣吧……」維蒂斯讓自己下了很大很大的決心，「讓我跟著你，我答應一直跟著你——直到你找到她為止！」
「射箭，用的不僅僅是眼睛。」高炎淡然道。
數百年來，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啊……
高炎僵立在越來越急的秋風裡，他的眼睛里已經失去了那種逼人的光華。
「代價？」高炎望著維蒂斯嚴峻的神情，也不由動容。
「聽你的口氣，好象認定能通過第三重試煉了！」維蒂斯板著面孔說道，「既然你不知自愛，那麼，我們就走著瞧吧……」
可是，就算他能找到她，不朽的秘密就真地能幫她么？讓生者長生，讓死者復活——這畢竟是違背天理、被「規則」嚴格限定著的事情……用「普渡眾生」的魔法，來搭救一個亡靈，需要怎樣的代價？
……怪，沒有效果！維蒂斯的咒語，竟然象石沉大海，絲毫沒有對這幾個死靈騎士造成影響？！
對不起？她有些愕然。這個神箭手，已經知道那個指環的秘密，以他的力量，要強奪她的戒指，現在隨時可以做到！他還需要預備什麼說辭么？——他不應該再有什麼可猶豫的，她使詐奪走了他寶貴的視覺，他實在應該切齒恨她才對啊……
「巫醫維蒂斯，其實五百年前就已經死了，死在一次致命的打擊中……」死靈首領森然道，「現在的維蒂斯，只是一個亡魂，只是因為守護戒指的規則，你才具有生命的表象！」
維蒂斯不安地望了望自己的手掌，那枚戒指的彩霞般的光輝，似乎變得不那麼奪目了？！
「你只要對著這戒指發誓，放棄那個想法！」維蒂斯高舉起了那枚七彩指環！「只要你絕了尋找愛人的念頭，只要你發誓不再找她，不再要求什麼不朽，什麼普渡眾生……」
死靈騎士已經亮出了閃光的長刃，那陰冷的刀鋒出鞘的一瞬間，彷彿連空氣都已經凍結。
就算他能找到，要用多長時間？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維蒂斯有些感激地望著高炎，她忽然明白了，他能夠通過試煉的真正原因。不是因為他精靈的血統、不是因為他厲害的射術，而只是因為他死也不會放棄的執著罷！他只願成為他自己，做自己覺得該做的事情，規則改變不了他，「不朽」改變不了他……所以他不是永恆慾望的奴隸，而是他自己生命的主人啊……
難道，不朽真的只是純粹的幻影么？凡人永遠也不能窺探到生死後面的秘密么……
是的，她一直懷疑著的，正是她自己，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的「不朽」的維蒂斯——在無言的永恆面前，她不知道自己是誰，自己究竟是誰啊……！是的，那個規則既令她「不朽」，更令她迷惘，令她孤獨著、悒鬱著……
事實上，她剛才已經敗了！
是的，怨恨！
誰曾見不朽的國王？
「這個考驗其實非常簡單，簡單得讓你意外——」維蒂斯正色道，「但聽了考題，你就沒機會後悔的了！如果你做不到，你將永遠不再有其他機會！」
「很抱歉，但我發誓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救她……」高炎似乎也因為她的情緒而感到極大的不安，「我相信，她在等我去救她，也只有我才能救她……」
「我的父親，是精靈國的王族。而我的母親，只是一個平凡的人類。」高炎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母親便已經過世，在我擁有記憶以前，她的骨灰就已經重歸塵土……但我父親說，她仍然是永恆的，因為她帶給我們永恆的美好回憶……」
……他拒絕她的好意，拒絕一個永生不死的美麗女仙紆尊降貴的示好，而執著於一個不知所終的亡魂……
這枚戒指號稱「生命之環」，其實，維蒂斯覺得，將它稱之為「吸命之環」更加合適。在某個遙遠的過去，一種神秘的力量造就了它，也造就了同它有關的那套規則，也就是維蒂斯現在正在維護著的那套規則……
永遠沐浴陽光？」
「這就是代價？！」高炎的聲音微微顫抖著，「那麼，試煉通過了么？不朽的秘密是什麼？我怎樣才可以使用『普渡眾生』？！」
因為第三重試煉，要的就是「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