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祭典》番外篇

變形紀(十三)重讀死者之書

番外篇

變形紀(十三)重讀死者之書

對了,要救出狄娜,先去救狄娜……不論如何、不論這一戰哪一方獲勝,他不能讓自己一直心愛的這個女孩留在險地。
片刻之後,火焰之海開始「退潮」了!烈火精靈們象是聽到了什麼召喚,從四面八方呼嘯著退入城堡,然後,如同一道道溪流般重新匯入火湖。
「在你們知道我的身世之後,老師建議你們怎麼對付我?!」埃登是打算繼續隱瞞這個秘密,讓夏洛克父子火拚么?這實在是一個足夠殘忍的報復計劃?!——
「不是的,懷特。」狄娜只是搖頭,「我從沒有隱瞞你,你的身世,我也是後來才知道……」
追想起埃登老師臨終前的情形,懷特終於想通了。
「埃登說,他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狄娜幽然道,「他不知道該怎麼同你說……他一度以為,最好的結果就是你永遠不會知道……」
他現在心太亂了,他不知自己該做什麼,不知自己能做什麼。
埃登終於把這個秘密守到了最後,他最後也未能下定決心,只是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寫在了「死者之書」里,他想,當睿智的鬼神使狄瓦知曉一切的時候,她或許會有一個更好地安排。
※※※
一陣喧囂之後,所有烈火精靈的形態已經全部消失,重歸於火焰之湖的能量之中。
然而火精靈的大軍沒有能繼續前進。
「不,埃登老師也沒想騙你!」狄娜不安地說,「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及時解開真正的死者之書……」
懷特很快重新找到了被囚禁的狄娜。
告訴懷特,他一直仇恨的是他的親生父親?告訴他,一直被當作嚴師慈父對待的自己,卻是他父親的死敵?!
為了懷特,狄娜勉為其難地嘗試著讀解「死者之書」,但作為一個年紀輕輕的魔法師,她不幸地忽略了一些東西:
「真正的」死者之書?!
在遠離夏洛克之後,懷特才逐漸理清心緒。
對懷特使用變形魔法的時候,他身體上某些異常的反應引起了狄娜的注意,但是狄娜不是狄瓦,她的魔法知識,不足夠判斷這「異常」的原因。
解讀一個死去的人留下的真實想法,本來只有精專死亡魔法的亡靈巫師才能做到!埃登相信,能夠從他的頭顱里讀出他靈魂的人,只有狄瓦,只有兼通死亡和自然魔法的鬼神使狄瓦……所以他才囑咐懷特不遠千里尋找狄瓦的部落,但他卻沒有料到,懷特找到的不是狄瓦,而是狄娜。
懷特仍然滿腔怨忿,但他竟然無人可以責怪。
「埃登師父的『死者之書』?!」懷特皺了皺眉頭。就是因為埃登留下的死者之書,讓他相信自己是牟里洛王子,同夏洛克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是這樣一直相信撫養他的恩師,但他的恩師臨死之前留下的竟然是滿紙謊言!……
可是意外的事情接踵而至!逐漸長大的懷特開始不斷做那個反常的「惡夢」,這讓埃登產生了懷疑、他終於決定冒險潛入烈炎城堡,為了刺探敵情,也為了秘密求證王子的血統和身世。
「如果你不想親眼目睹他們的覆滅,我允許你離開。」夏洛克說。
全國的魔法師都已經集結在特拉洛斯旗下!剛才,就是魔法師們組成的集群,用寒冰魔法擋住了烈火精靈的前鋒。
狄娜是為他好,埃登老師是為他好,母親羅珂珊娜也是為了他好……
「不……」狄娜的眼神里掠過一絲痛苦,「他只是建議,由狄瓦決定是不是向你說出秘密——但埃登老師強調,無論你知不知道這個秘密,請務必讓你遠離這個計劃、遠離這場戰爭……!」
然而陰錯陽差,埃登的初衷並未達成。
「你快走吧,」懷特迅速背過身子,讓自己不再看狄娜的眼睛。「趁我父……趁夏洛克他們還在戰鬥,你趕緊逃走……」
「勝敗不是還沒有分出么?」懷特忍不住問、問這個他不知是否該當作父親還是惡魔的人。「……你,還有什麼計劃不成?」
烈炎城堡外圍,那暗紅色火海的遠端彷彿蒸起了一片白霧!那彷彿是極寒和極熱的兩股力量在劇烈衝撞。
「青霜」切斷捆縛狄娜的鐵鏈,它快而鋒利,甚至沒有留下金屬碰擊的聲音。
兩個巫師挽住懷特的雙臂,現在懷特已經無心抗拒。
※※※
埃登也並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懷特的秘密,他在戰亂中把懷特抱走,他也一直認為,懷特無疑是牟里洛王的遺腹之子。
※※※
一直到送走懷特,狄娜更加地惴惴不安,她出發去聯絡特拉洛斯,臨行前著意帶上了沒能完全解讀的「死者之書」。
狄娜誤讀的死者之書已經啟動了起義計劃!特拉洛斯已經知道王子在烈炎城堡,並且為此調動大軍!……現在狄娜卻不能告訴他們,懷特就是王子;更不能告訴他們,懷特不是他們期待的王子……
懷特了解狄娜的本領,她雖然不是夏洛克的對手,但她的魔法足夠保護自己。
狄娜讀出了埃登留在頭顱里的「想法」,但她卻未讀到,這個「想法」在埃登生命的最後時刻已經改變。
她之所以失陷敵手,只能是救人心切——甚至,狄娜有可能是故意被夏洛克擒住,好讓他了解到懷特的真實身世……
「結果,埃登見到了羅珂珊娜!」狄娜說,「當埃登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之後,他的心一定很矛盾……」
即使在烈炎城堡的高塔上,也看不見最前沿的情況了。但夏洛克王的巫師和親兵在塔樓上下魚貫穿梭,在夏洛克王跟前俯首低語。
「那麼,在真正的死者之書里……老師的起義計劃會怎麼安排我?」懷特了解埃登,以他的心思縝密,在向狄瓦訴說一切之後,他一定會對懷特的「安排」提出建議……
不論狄娜曾經對他隱瞞過什麼,至少這一次,她是拼著犧牲自己想救回懷特。
狄娜沒有說自己怎樣冒死營救懷特,怎樣不幸落入敵手。可懷特知道,她沒有在特拉洛斯軍眾面前說出懷特身世,是為了他;而她向夏洛克說出懷特的身世,也是為了他。
「那麼,老師究竟想對我說什麼!?」懷特終於回過頭問。
「是的,我們的敵人已盡出全力——但是我還有計劃!」夏洛克哼了一聲,「——剛才那些只是低級的烈火精靈,我們還沒有用決勝負的力量!」
「懷特,你是個好孩子……我應該……我真不應該……」埃登那時候一定想告訴他,但他又寧願他不知道——
「我不知道……」懷特只是苦笑,「我只知道你這一次來是想救我。以狄娜的能力,本不該被近衛隊抓住……」
「你和夏洛克已經相認……」狄娜的聲音微微顫抖,「你已經認了這個父親,為什麼還要放走我、放走你父親的敵人?」
方寸大亂的埃登在歸途中遭遇夏洛克爪牙的圍攻!他擊退了敵人,但他的傷病連同心病,已經不可能痊癒。
狄娜只有姑且隱瞞住所有人,孤身趕去烈炎城堡,可她聽到的,卻是懷特行刺失敗的消息。
而夏洛克王的神情,也逐漸變得嚴峻。
「沒有人錯,只是我一生下來就錯了嗎?!」懷特長嘆,「我根本就是一個不該存在的人,從一開始就不該存在!?」
「敵人必敗,只是這一戰還需要消耗一些時間……」夏洛克王仍然在談及戰況,但懷特恍若沒有聽見。
「對不起,懷特,是我未能把它解開!」狄娜說,「直到我去拜訪特拉洛斯,遇到了另外一個公會長老……」那個公會長老並不擅長死亡魔法,但他保留著狄瓦當年留下的一些書簡,狄娜從那些短篇殘簡之上,才拼合出「死者之書」的真正涵義……
「我們」!……夏洛克是在故意在說「我們」么?!
埃登把懷特作為王子養大,他雖然沒有告訴懷特他就是王子,但他教育懷特,讓他分辨善惡,讓他對夏洛克偽王充滿仇恨。他想直到懷特長大成人,再讓他知悉身世,承擔復國大計不遲……
而此刻,懷特的內心也在劇烈衝撞。
可是,狄瓦卻意外過世!狄娜讀懂了埃登留在死者之書中的起義計劃,卻惟獨解不開,在這個計劃當中懷特扮演的角色……
懷特感到一陣窒息。夏洛克這彷彿無心的一句話,要比萬把刀劍加身更令他恐懼。
即使是一個活著的人,他的思想也是複雜的,他不但有「心裡話」,更有在心裏也不能明言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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