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四大神僧

對面的何太沖，聽得這聲短促的冷笑，心中頓時一凜，雙眼一眯，對眼前這個少年再不敢輕視。剛才，西華子與衛四娘兩人所訴說的那些，本來並未被自己放在心上的話，即又浮現出來。

殷揚一邊飲著香茶，一邊聽這些個前來製造麻煩的少林禿驢，隔著老大遠就急不可待地開始喲喝。心道：

殷揚不願湊這熱鬧，只是躲在人後，看著空聞大師，門面工夫做得出色。而於先前，見過他露了一手之後，就顯得更加仰慕的拳梅二人，看他不動，也不好自行離開，便也乖覺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邊，未同眾人前去熱鬧。

這不是示威是什麼？

他們四人，隔著數道門戶觀舍，各運內力互相對答，便如當面晤談一般。

這想法，如被殷揚獲知，必會跟他說句，這就叫「逆天」。

而這邊廳堂中，殷揚卻不顧眾人偷看向他的眼光，又次悠然自得喝起茶來。那樣子，看起來彬彬有禮，不急不噪，可像何太沖等，對他心理上就有些微妙敵意的人，卻都覺得這傢伙實在是太狂了。

卻說那邊，張三丰和空聞等，雖然均屬武林之中的大師級人物，但卻從未見過真面。

若論輩分，從他師父覺遠大師算起，行輩敘班，那麼他比空聞師兄弟，也要高上兩輩。

隔著幾道門，空聞一聞此言，白眉立刻一挑，心頭凜然：「此子是誰？內力竟有這般深厚！辨其聲音，應屬年紀輕輕，難道是武當新收的青年弟子？」

張三丰笑看了眼，表面裝模作樣，實則調勻內息的殷揚一眼，便率領眾弟子，迎出廳外。

空聞佛法高深不假，可他畢竟還不是佛陀，未修成四大皆空。心中，免不了有了爭強鬥勝之念，是以所思所想，皆不離爭鬥二字。一時間，因搞不清傳聲者的身份，剛才還把自家內力耍得很歡的空聞、空智，互相對視一眼，便即集體啞火。

現如今的少林派，寺中空字輩的高僧雖然眾多。可是，卻也只有「見、聞、智、性」四師兄弟，能被桀驁不馴的武林中人，尊稱為四大神僧。實是因為他們這四人，乃是當年無色禪師所傳一脈，比起派內同輩僧人，多懂了一樣神功。

峨嵋派靜玄師太、靜虛師太，崆峒派的關能、宗維俠、唐文亮、常敬之等功力不逮，便插不下口去。其餘各幫各派的幫主首腦，如坐于殷揚之下的拳震山、梅石堅等人物，更是心下駭然，自愧不如。

但少林千年魁首，又豈會甘心，將領袖群倫的權利讓與他人？何況，還是被他們所認為的少林叛徒一手創建的武當派！？

這讓站在師尊身後的宋遠橋，不禁暗暗感到奇怪。他頗精於風鑒相人之學，此刻不由地心道：

殷揚研究「縱聲長嘯」和「海豚音」那麼久了，在這方面或多或少，總歸有點造詣。只聽他丹田運力，緩緩吐氣，將剛才何太沖的話，照搬道：「久仰少林神僧清名，今日有幸見過，也算不虛此行了！」

此話一出，廳中眾人皆感殷揚的聲音，便有如實質一般，絲絲縷縷地透進至自己耳中。

就在殷揚，猜測三空的實力究竟如何的時候，坐在他對過的崑崙派掌門何太沖說道：「久仰少林神僧清名，今日有幸得見，也算不虛此行了。」

張三丰迎著少林眾人進入大殿。

那空聞大師，白眉下垂，直覆到眼上，便似長眉羅漢一般；空性大師身軀雄偉，貌相威武；空智大師卻是一臉的苦相，嘴角下垂。

門外，另一個較為低沉的聲音，說道：「這一位想是崑崙掌門何先生了。幸會，幸會！張真人，老衲等拜壽來遲，實是不恭。」

不過，在殷揚想來，既然空見即可當成昆那廝的避難師傅，又能被三渡公認為少林派近代少有的良秀之材，想必這已故的僧人定有不凡之處。

「常人生了空智大師這副容貌，若非短命，便是早遭橫禍。何以，他非但得享高壽，還成為了武林中人所共景仰的宗師？看來我這相人之學，所知實在有限。」

嘿，更可惡的是，那個姓何的還敢插口附和，助敵營造聲勢。難道，當我偶像是假的么！

而殷揚故意在雙方實際距離很遠的情況下，將何太沖的「得見」兩字改為「見過」，則是要諷刺空聞等少林僧人，本為拜壽，卻又何必擺出什麼臭大架子，弄個隔門相敘的噱頭。

何太沖、靜玄師太、關能等趕忙上前相見，互道仰慕，又是一番客套。偏生這空聞大師極是謙抑，對每一派每一幫的後輩弟子，都要合十為禮，招呼幾句。直亂了好一陣，數百人才一一引見完畢。

這時，以空聞為首的三位神僧，也已率領著九名僧人，緩步走到紫霄宮前。

少林寺縱然號稱方外僧眾，清心寡欲，可好歹已經傳承千年。自盛唐以後，每朝每代，俱是執掌武林牛耳。

張三丰雖對少林三僧的到來，心存疑慮，但也依舊以其一貫的謙和口氣道：「今日武當山上嘉賓雲集，老道只不過虛活了一百歲，敢勞三位神僧玉趾？」

不過，這也只能唬唬鐵琴先生，確是瞞不掉偶像滴。

只是他們不知，殷揚剛才那句話，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個字，但說起來卻耗費心力，極有難度。本來殷揚的內力，就沒有達到俞蓮舟那個層次，能夠如此心平氣和，貌似輕鬆地壓過何太沖等的威風，不外是因其最近以來，攻略玄冥真氣頗有成果，而對音功又早有些獨到的理解罷了。

而方今武當崛起，聲勢之強，竟是隱隱有蓋過少林之意。皆因張三丰百年積威，平生未曾敗過，有這等大宗師坐鎮，武當七俠又天下聞名，武當一派如何不興？

而四位神僧之間，若論武功最高、佛法最深者，自是早已歸天的大師兄空見無疑。

論起年紀，張三丰比他們大上三四十歲。

想當初，謝遜在冰火島上講起，他使狡計用一十三記七傷拳，錯手打死身具「金剛不壞體」的空見大師，語氣中除了懊悔惋惜，更多的卻是對空見一身高深修為的尊崇仰慕。唬得張翠山，都不禁要認為，這世界上除了恩師以外，便是這空見最強……

好在在場的武林中人極多，空聞應付的也極為繁忙。倒也未曾注意到，神拳門和巫山幫的兩位掌門幫主，竟然亦不給他這個少林現任方丈的面子，自始至終，都藏在後邊，沒有甩他……

少林寺源遠流長，一向是為中原武林之魁首。

他們也不想想，這是武當，而非少室。連真正的天下第一都在這兒呢，又何時輪到他們發難。心下最討厭別人耍帥的殷揚潛運內力，輕輕冷笑一聲，竟是清清楚楚的傳入在場眾人耳中。

但他既非在少林受戒為僧，又沒正式跟少林僧人學過武藝，當下只好各以平輩之禮相見。至於，宋遠橋等幾俠，則又十分倒霉地平白矮了一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