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龍飛鷹記》第八卷 朱武連環參九陽

第121章 楊女不悔

第八卷 朱武連環參九陽

第121章 楊女不悔

紀曉芙望著女兒的小臉,腦中又回想起了先前丁師姐的哪些個惡語,輕聲嘆息道:「媽媽不痛……唉,苦命的孩子……」
當下,右手一閃,摒起食中二指,隔著衣物,便在她肩頭「雲門」、胸口「華蓋」、肘中「尺澤」等七處穴道上,點刺下去。認穴極准,手速迅捷,確是一等一的模擬針灸技藝。
等緩過神來,自嘆逃過一難的紀曉芙,自那根樹榦上分三段跳下地面,觀察了下方位,往一個方向徑直離開。同一棵樹下,忽地白影一現,冒出一條人影,不疾不徐的跟隨其後……
紀曉芙驚慌失措下,也未聽清他的稱呼,只是心情繁亂的任由殷揚扶著她走進屋內。燈火之下,殷揚發現她的右肩上,所受的刀劍之傷竟然頗為嚴重,前邊匆忙包紮的布片上,還在不斷的滲出鮮血。
躲在門外偷聽牆角的某人,聽到此處,不由的會心一笑,心想這個苦命的孩子,應該就是那位擇偶標準極其另類的楊不悔了。身隨意動,閃身來到門口,出聲言道:「紀女俠,剛才……在下忘了問你一句話了。」
小女孩兒道:「我不累。媽,你別怕。我們去找醫生給你治傷,你就不痛了。」
直到這時起,紀曉芙方才醒悟,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已被他解開了啞穴。深感眼前這人的手法太過神出鬼沒,雖不知白衣少年此問的用意,但為形勢所逼,她只得語意謹慎的答道:「家父只有我一個女兒……」
疾沖了一盞茶的功夫,殷揚終於停下了他那駭人至極的趕路速度。就像標槍一般,穩穩的釘立在一棵離地約有近十米高的粗大樹榦上面。右手一松,放開身受拐帶的峨眉俠女,笑著問道:「紀女俠可有兄長?」
負傷歸「家」的紀曉芙,聽到女兒的聲音,原本蒼白的容色上終是流露出一絲溫馨喜色,開聲應道:「不兒還沒睡嗎?」
紀曉芙搖了搖頭,忍疼笑道:「孩子,你累不累?」
參考研究完慕容世家《神行百變》的殷揚,三年前本就卓越的輕身之法,到了三年後的今天,早已百尺竿頭,更上一步。在這個世間上,已少有人能與之相提並論。
正因陡然間,遇到和殷梨亭相識之人,當然窘迫異常,深感無地自容。卻不知,讓她更為無地自容的,連丁敏君也不清晰的某些緣由,殷揚俱都知曉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紀曉芙的右手緊張的扶在劍柄之上,正想仗劍拒敵,哪料殷揚的衝擊速度實在快得離譜。左手先到,在她滑膩的手背上輕輕一彈,劈手就將她的峨嵋佩劍一舉奪過。接著,順應紀曉芙剛才挺起劍鞘的動作輕輕一轉,稍稍抖動,劍柄端頭便已輕輕的敲擊在長腿美女形狀柔美的削俏雙肩上。
話玩,也不等紀曉芙反應,少年一個閃身,便相當爽氣地從近乎十米高的樹上一躍而下,落地后不做任何調整,傾側著身形,電閃般消失在原處。
紀曉芙顯得有些獃獃的搖一搖頭,不知是我軍太弱,還是敵軍太狡猾,反正自覺已無法跟得上少年人的思路。
見到自己的眼神移來,那小女孩兒自以為很隱蔽的將小口,湊在心不在焉的母親耳邊,低聲詢道:「媽,這個哥哥便是醫生嗎?媽媽不再痛啦?」
空氣中,猶然留存著一句暢快的笑言:
過了片刻,茅舍中一個清脆的女孩聲音問道:「是媽媽么?」
月色當空,兩旁樹影飄斜,不住的往後拋落。
饒是彭瑩玉的身手不賴,江湖上的名頭極響,這時候,也不禁大驚失色。僅在短短的一瞬之間,便被白衣人宛如鬼魅似的輕功完全震住!
紀曉芙見他去而復返,現身於此,哪還不明白此人之前乃是借故假作離去,實際上卻是要自己帶他來到這裏?
紀曉芙渾渾噩噩間,被他刺點穴道,仍是恍若未覺。概因殷揚的手法極快,一轉眼間,七個穴位竟皆點到,卻與在樹榦上解其滯穴時所用的拂穴手法大不相同。
她小女兒只有八九歲的年紀,見母親快要摔跤,慌忙用雙手拉住她手臂,可是人小力微,又濟得甚事?眼見兩人牽連著都要摔跌,殷揚搶上一步,扶住紀曉芙完好的左肩,口中言道:「紀姑……」,想到現在既已表明身份,也不用在裝作不知,於是改口說道:
臉色恍惚間,忽然頓了一頓,又道:「姓楊,叫楊不悔!」
紀曉芙百思千想,萬萬料不到竟會在此處面見與他。想起自己雲英未嫁之身,卻攜有一個女兒,而當時以外戚身份出席張三丰壽宴的殷揚,又與自己的未婚夫殷梨亭沾親帶故。雖然關係較遠,終究難以交代,不由得又羞又窘,直脹得滿臉通紅。
又記起,最先在樹林邊上,自己力救彭和尚的時候,丁敏君對自己的種種說話,定都被殷揚聽進了耳中。聯繫自己未婚生子、對不起武當殷六等種種情由,面對殷揚的眼光,她顯得心虛起來。
「……紀姐,請進去休息一會兒。」
紀曉芙聽她喊自己為「媽」,忍不住又是臉上一紅。事以至此,自知也無法再做隱瞞,神色甚是尷尬的介紹道:「這位是殷家哥哥,他……他……」,紀曉芙「他……」了好久,仍是想不出殷揚與自己的正式關係究竟為何。
殷揚的左手倒持寶劍,右手伸前一探,摟住紀曉芙的纖細腰肢,頭也不回的繼續前沖。速度之快,竟令身為五散人之一的彭瑩玉,根本無從反應。腳下下意識的追出兩步,無奈的停下身來,望著那一白一紅彷彿合二為一的兩個身影,迅速的變成黑點,消失在墨黑的天幕底下。
紀曉芙眨了眨眼,全然沒有搞清楚現下的狀況為何。
彭和尚呆了半晌,終是無言的苦笑一聲,不再看那自認躲過一劫,因而面色詫異的丁敏君,轉身徑自離去……
彭和尚咬了咬牙,忍住右臂的麻痹痛感,正欲張口作問,殷揚已圍著他繞上一圈,又往他身後的紀曉芙逼去。
紀曉芙奇怪的心想,這人問這個幹嗎,嘴上仍是小心的回道:「是的,家父……」
殷揚經過程光的三年教誨,又曾參閱過桃花島圖書館的海量書籍。此時的醫術,早已勝過尋常的所謂「名醫」幾多,不比原著中隨著胡青牛學習,而且並無任何實踐經驗的張無忌差上多少。
紀曉芙「啊」的一下,驚呼出聲。顯然,經由殷揚的醒目提醒,她已漸漸回憶起當初那個與少林神僧、武當二俠,戰得旗鼓相當,大放微風的稚齡少年。特別是殷揚這一笑,更能將那時候的氣質,與現在習練三陽一氣功后變得英氣逼人的殷揚聯繫、重疊在一起。
一旁的殷揚,隨意的找了把椅子坐下,笑著接過話茬道:「哥哥是你媽媽的朋友。」
紀曉芙受傷本就不輕,這一驚之下,身子搖晃,便要不穩摔倒。
紀曉芙頓覺自己的兩手癱軟無力,再也使不出任何勁道。
被殷揚的左手優雅一拂,從而不能逃、不能動、不能語的紀曉芙,只覺兩側的景物倒退得飛快,以她的眼力竟也出現了目不暇接的感覺,心知這個只用一招就擒住自己的神秘少年,身法快捷處,實已到了聳人聽聞的程度,只得心中祈禱,暗盼這挾持自己的白衣人,未存有什麼惡意邪念。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人我帶走,大師自便!」
紀曉芙只覺自己肩頭、胸口的閉塞疼痛之苦立時大減,不由的又驚又喜,贊道:「想不到殷公子還有這麼高超的技藝!」
只是,屋內的燭光,照映在這白衣人的臉上,竟似有些面熟……
她本身自覺驚嘆,因此脫口而出。待她讚歎完畢,又想起自身的處境,跟殷揚之前顯現時的古怪,一下子覺得兩人的關係並未如何相熟,便又有些疑神疑鬼起來。
殷揚從容一笑,說道:「紀姑娘,你真的不認得我了?張真人百歲壽誕之時,我倆可曾見過一面。」
對於殷揚這等指力強悍,又先後習練了參合指訣、彈指神通等內外指功的人來說,施展起以刺激胃主的針灸技術來,自然起效更快,效力倍增。
「奇怪了……」
一句話,就把自己的輩分硬是提高了一班。
紀曉芙差點絕倒,但聽那白衣少年跟著又道:「有一個……叫作紀曉嵐的,你確定你沒有聽說過?」
殷揚軟玉溫香在抱,足下連點,奔得飛快。筆直的前進道路上,偶爾有林樹擋道,亦是高躍低縱,輕鬆自如,無有半點的停頓顛簸。倒讓那位被他摟緊腰部,幾乎貼身倚靠在懷中的高挑女郎,未感到任何不適。
當年,她在武當山上見到殷揚的時候,他還未滿十五歲。這時,兩人相隔四年,再度照面。殷揚自面帶笑意的稚氣少年,長成為如今身材挺拔的神秘帥哥。黑夜中突然相逢,又哪裡是只有一面的紀曉芙能夠辨認得出,此刻一愕之下,遲疑問道:「你……你是……」
從聲音上聽來,這個女孩的年紀明顯甚幼。
回話中,紀曉芙推開房門,進入茅舍,但見屋子裡燈火明亮,一個小女孩兒乖巧的坐在床頭,正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緊盯門口。看到右臂染血的紀曉芙進來,連忙從床上爬起,穿上自己綉有小紅花的小棉鞋,邁著小步子,跑了過來,心疼的攙住媽媽的左手,小心翼翼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血跡,淚珠盈盈的問道:「媽,你怎麼啦?這……痛不痛啊?」
少年微一沉吟,隨即,英俊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種很是誠懇的歉意:「那抱歉了,是我誤聽了奸人所言,找錯了人。無禮之處,還望紀女俠多多包涵。」
白衣少年根本就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又一次打斷道:「私生子呢?你知道嗎?」
少年微一皺眉,似乎對這個答案有些意料之外,或者疑惑不解,即刻毫不客氣的打斷確認道:「你確定?」
殷揚見紀曉芙贊了他一句,又開始自行發獃,便轉過目光,往站在母親身旁的女兒看去。但見這小小女孩,生得眉目如畫,黑漆般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動,正好奇的望著自己。
紀曉芙瞄了他一眼,並沒有反駁,只是略垂下頭,向殷揚低聲道:「她……她……」,正當殷揚以為,紀曉芙又會「她……」個不停時,紀曉芙豁出去般的深呼吸道:「她叫『不悔』。」
夜闌人靜,一處位於郊外的茅舍中,除了噼啪的柴火燃燒聲和細微的呼冷輕喘聲外,再無別的聲息。突然之間,屋外傳來了一個輕輕的腳步聲音,足步緩慢,走向茅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