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朱武連環參九陽
第122章 西遊崑崙
紀曉芙見狀，含笑斥道：「不兒，別這樣，你殷哥哥不喜歡的。」
當下將楊不悔的小手攙過，在她柔嫩的面頰上也是輕輕的吻了一下，確是大哥哥對小妹妹般的喜愛。
不見得吧……
兩人敘話，揚不悔那邊已經編好了一個花冠，笑嘻嘻的走來，道：「媽，這個花冠給你戴。」
蘇習之喜道：「那好，便是這般。只不知，尊師肯不肯信？」
這種花汁，原有腥臭之氣，本身並無毒性，便就喝上一碗，也是絲毫無害。但一經與鮮血混和，卻能驟生劇毒。同時，將腥臭轉為清香。這是種極為罕見的毒花，源出西域，中上向來所無。
適才，兩人拚命惡鬥，恨不得你死我亡。到了這時，均已自知命不久矣，由於留戀人世，心中便都存具了仁正善意……
紀曉芙大驚，轉過臉盯著他道：「你怎麼知道？」
詹春並不知喪門釘上喂的是何種毒藥，但在師父的花圃中，確實種有這類奇花。此時，聽見此人對自己師父的稱謂不甚尊敬，又對其人的身份實力全然不曉，事關自己生命，不由的急聲追問道：「你是何人？你怎知道？」
紀曉芙一怔，佯作奇道：「殷公子你還沒問，我怎麼……」
恩，貌似可以培養一下下的說。
詹春柔聲道：「蘇大哥，你替小妹想想這中間的難處。我去跟師父說，你確實沒學到劍法，那也沒什麼，但我那五個師兄倘若再出手傷你，小妹心中如何過意得去？」
紀曉芙笑道：「好，就是這麼大。」
詹春也道：「崑崙山脈綿延千里，不知有多少山峰，殷少俠若要遊玩，我也能導引報答。」
剪開紀曉芙創口邊的衣服，發覺她的肩臂上共受有兩處劍傷，臂骨險些折斷。上臂骨處，更有一塊位置差點裂成碎片，顯見丁敏君出手之毒。這等骨碎，在外科中本是極難接續，但在桃花島傳人的眼裡看來，卻屬尋常。
他二人出生入死的共處數日，殷揚又不大理會，隨便他們獨處，以至相互間已然暗生情意。
一旁的蘇習之，亦是眼神熾熱的盯住殷揚。
如與峨嵋派的大仇人楊某有染一事，不曉得算是不算？不過，就目前而言，這紀曉芙或許仍未了解那位姓楊的人士，究竟有過多少斐然戰績……
紀曉芙笑容一僵，嬌軀一顫，聲音轉低，落寞道：「殷公子你不知道，他……他是明教的人……」
詹春道：「不錯。我同你去拜見家師，說明你確實並未學到我崑崙劍法的一招半式。此事若不得他老人家原宥，你日後總是禍患無窮。」
紀曉芙念頭幾轉，終是回憶起恩師以前跟她說起的一事，似乎有提到天鷹教的教主，來歷正是出於明教。自從數年之前，那次命中注定的邂逅以後，她對明教中人一直都存有好感。
正想動問，已聽殷揚主動釋道：「這是明教的『鐵焰令』！自教主以下，僅有六人擁有。而我的祖父白眉鷹王，便有這麼一塊。」
要不然，在昨個兒晚上，她也不會那麼拼地極力挽救彭瑩玉的性命了。
呃，老二貌似喜歡成熟御姐型的，兩人不大合適。
殷揚微微一笑，右手一翻，拿出一塊黑黝黝的鐵牌來。那塊鐵牌上，用金絲鑲嵌著一個火焰之形，看起來煞為有型。
一行人漸行漸西，天氣一天冷似一天，沿途有長住本地的蘇習之和詹春兩人導遊，眾人一路順暢。
殷揚一邊暗中尋思，一邊耳聞紀曉芙將昨個兒夜戰的前因後果道給他聽。從
不一日，來到昆崙山三聖坳前，但見遍地綠草如錦，到處果樹香花。
殷揚大有深意的看了語氣徒變堅定的紀曉芙一眼，側過身，對楊不悔笑道：「你好啊，小妹妹，你的名字里倒有一個字跟我有些相像。我叫殷揚，你叫楊不悔。」
楊不悔張開雙手道：「這——么大么？」
那女子想掙扎爬起，但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又再坐倒，拔出肩頭的喪門釘，無力的拋在地下。
那女子冷聲笑道：「這次師父派我們出來捉你，只給喂毒暗器，不給解藥。我既落在你手裡，也就認命啦，可是你也別指望能活命。」
「你，你，難道也是！？」
看了眼小不悔憨態可掬的睡姿，殷揚與今夜關係拉近不少的紀曉芙相視一笑，便自盤坐椅上，閉目調息起來。
二人不知殷揚來歷，確自大為感激。雖仍不明像殷揚這樣的少年郎，與那少婦女孩兒是甚關係，但問起殷揚目的何處，便表示同路同去的意願。
那漢子驀地躍起，右掌拍出，波的一聲，正中那女子胸口。這一下力道微猛，那女子仰天跌倒，手中雙刀遠遠的摔落出去。
隱約間，紀曉芙好似已明了了殷揚的用意。不知是自覺無法反抗，還是本身心底里就有些期盼。她點了下頭，算作同意殷揚的意見。
殷揚在旁邊聽得寒毛直豎，覺得這兩人語意款款，像是在演言情戲碼。
於是，替她接骨療傷，敷上些隨身攜帶，生肌活血的優質藥物。因為條件有限，也開不了什麼藥方，只能包紮妥善，又讓紀曉芙早點休息。一通忙活下來，熬夜等母的楊不悔，早已經倚偎在母親的懷中沉沉睡熟。
那漢子左手提刀，指住她的咽喉，右手到她衣袋中翻找搜尋，果然不見解藥。怒極之下，提起那枚喂毒喪門釘，用力一擲，釘在那個女子肩頭，喝道：「叫你自己也嘗嘗喂毒喪門釘的滋味，你崑崙派……」
說到這裏，微一沉吟，她的直覺告訴自己，謊言並不能瞞過眼前的這個少年，於是輕聲嘆道：「我爹爹和我師父都跟我說起過你，我也知道，你很有本事……只是，你想問的事……」
望著朝陽升起，神情恍惚的紀曉芙，絲毫不介意與殷揚談論起這些男女情愛之事，只是娓娓輕道：
殷揚賞景即止，與路途之中關係更近的詹春兩人告別。如此，意味隱然的留下伏筆，殷揚又與紀曉芙和楊不悔母女，再一次的踏上西遊之路。
詹春默然不語，心中也暗怪師父小題大做，只因發覺蘇習之偷看使劍，便派出六名弟子，千里追殺。終於，落到跟此人兩敗俱傷的結果。心想事到如今，這人也已不必說謊，他既說並未偷學武功，自是不假。
這一年，豫西一帶未受天災，雖然蒙古官吏橫暴殘虐，和別地無甚分別，但老百姓總算還有口飯吃。沙河店鎮上店鋪開設如常。店伴抓來了葯，殷揚隨意吩咐，命其把葯煮好，端餵給蘇習之和詹春服下。
紀曉芙尤帶淚珠的臉上，浮過一絲懷念的色彩：「半個月前，我帶了不兒到鎮上去買布，想給不兒縫製幾件新衣，卻在牆角上看到白粉筆畫著一圈佛光和一把小劍，粉筆的印痕甚新……」
那漢子嘆了口氣，莫明無奈道：「詹姑娘，你
楊不悔圓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不明其理，轉頭問殷揚道：「大哥哥，你不喜歡么？為什麼不要我對你好？」
殷揚說道：「青陀羅花？何太衝倒還有點本事。」
詹春苦笑道：「我是害死你的兇手，怎說得上心好？」
蘇習之察言觀色，知道這忽然出現之人，所言有物，這時候閉口不語，只是望著殷揚接近。
楊不悔靈活的大眼睛轉了幾轉，突然搖了搖媽媽的手，走上前去，踮起腳尖，抱住殷揚，仰起小臉，在他的面頰上輕吻了一下。
此時天災地禍，橫出不斷。殷揚三人路經河南、安徽數省，也是無多分別。只見處處飢荒，遍地餓殍，有些人餓極了，竟有惡人吃人，母子易食等喪心病狂之事發生。
這傢伙自動撇過。
「我離開峨嵋以後，帶著不兒，在此以西六百余里的舜耕山中隱居。幾年多來，每日只和樵子鄉農為伴，倒也逍遙安樂……」
到得西域后，崑崙派勢力雄強，更無絲毫阻礙。只是黃沙撲面，寒風透骨，卻也著實難熬。
詹春見他沉吟，又道：「你先陪我走一遭。你有什麼要緊事，咱們去了昆崙山之後，小妹再陪你一道去辦如何？」
楊不悔拍手笑道：「殷哥哥，你快替媽媽的傷全都治好了，我就再親你一下。」
這話里，明的是對楊不悔安慰，事實上確也同樣在向殷揚暗示自己的善意。殷揚聽得一笑，心道滅絕中意這個紀曉芙，倒也並不全是看在她爹紀老英雄的面子上。觀其言行，亦算是聰敏靈秀的可造之材。
當晚，殷揚一邊與天真爛漫的小不悔逗趣，一邊幫助紀曉芙療理傷勢。
蘇習之聽她這般說，顯有以身相許之意。心中大喜，對殷揚道：「殷少俠，咱們都上昆崙山去，大伙兒一起走，路上也正好有個伴兒。」
殷俊？
詹春道：「你府上還有誰啊？有人照料孩子么？」
蘇習之聞言嘆道：「我女人已在兩年前身故，留下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一個十歲，一個八歲，明日他們便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了。」
二人各折一根樹枝作為拐杖，撐著緩步而行。詹春問起殷揚的姓名，殷揚不願細說，只說了句姓「殷」作罷，蘇習之二人也不敢再加追問。
次日，各人用過早餐，殷揚和紀曉芙帶著小姑娘出外散步。
一句話沒說完，背上毒性發作，軟垂在地。
楊不悔腳小步短，走不了遠路，年少多金的殷揚即大方的雇了兩輛車。紀曉芙母女一輛，自己一輛，舒舒服服的趕路。行行歇歇，每晚投宿客店，倒也並非奔波。
這時節，已是秋末冬初，朔風吹來，衣衫單簿之人，都已禁不住身子發抖。而紀楊兩人，因有殷揚大手大腳的全程照顧，故未吃過任何苦頭。此時身著溫暖華衣，根本不覺得天寒地凍。
殷揚言道：「這是你峨嵋派外出辦事，呼召同門時的訊號。」
蘇習之和詹春聽了，都頗覺不好意思，但這時性命要緊，傷口又在自己吮吸不到的肩背之處，只得輪流替對方吸出傷口中毒血。
紀曉芙見殷揚神色如常，並無責問刁難之意，心下稍寬，倒對這位武功高強的陌生熟人有了些莫名好感，即向女兒道：「殷哥哥的本領很好，媽已不大痛啦。」
殷揚這還是首次被小姑娘吃了豆腐。剛才，見到比小昭都還要小點的小不悔生得粉嫩可愛，一時間竟未反應過來。待回過神，卻見一派天真
疾進幾步，透過草叢，只見一個三十來歲的壯漢正在飛步奔來。數丈之後，一個女子手持雙刀，追趕而至。
苦笑一聲，緩緩續道：「其實，也不是我有意對不起殷六俠。當時，我是事出無奈，可是……可是我也沒後悔……」
過得一會，只聽那漢子長長嘆了口氣，說道：「我蘇習之今日喪命在駐馬店，仍是不知如何得罪了你們崑崙派，當真是死不瞑目。你們追趕了我千里路，非殺我不可，到底為了什麼？」
無忌？
殷揚笑了一笑，不答反問道：「怎麼？你要我幫你醫治？」
行了二十余天，途中並無他事，楊不悔依舊活潑，只是紀曉芙顯得有些寂默。這一日，兩駕馬車過了駐馬店，深入河南境內。路過一處斜山坡后，突聞道旁傳來一陣兵刃相交的叮噹之聲。跟著腳步聲響，似有女子隨後叫道：
將要採花的楊不悔，望著母親，問到：「那媽媽喜歡什麼顏色的？」
蘇習之心下著惱，說：「你崑崙派忒也欺人太甚，我只不過多看了一眼，累得險些進入鬼門關，該放手了罷？」
詹春不明所以的一愣，對「嵐」字有著特殊偏愛的殷揚哈哈一笑，閃身向前，來到她的面前，雙手連點，便在詹春胸口「膻中穴」，及肩旁左右「缺盆穴」各自刺了幾下，先止住她胸口掌傷的疼痛，悠然吟道：
殷揚微一彎腰，長袖一拂，從地上捲起了那根喪門釘，拿到鼻尖一聞，嗅到一陣淡淡的蘭花香氣，即知喪門釘上所喂之毒，乃是「青陀羅花」的毒汁。
說到此處，他的言語之中，已沒什麼敵意。
當天，兩大一小合共三人，一齊動身西行。
沒有做欺師之事？
說著，給母親戴在頭上。楊不悔歪著小腦袋，欣賞了下自己的傑作，彷彿感到有些不滿意，撅嘴說道：「這個不好看，我再幫媽媽你編一個！」
殷揚一愣笑道：「我喜歡的，我也對你好。」
紀曉芙尷尬道：「昨晚，你救了我的性命。而且，聽你的口氣，似乎對此事也略知一二……我……也不想瞞你什麼。」
還算好，在殷揚的銀錢攻勢下，旅程一路無阻，兩個車夫盡揀官道平徑行駛，走得亦是不慢。
楊不悔拍手走開，歡快道：「好，那去我編個這——么大的給你戴。」
如此，在客店中住了三日。
殷揚含笑應允。
次日，蘇習之購得兩匹棕馬，和詹春詹春乘馬而行。
一夜相處下來，已然不再緊張的紀曉芙，談到此事又是臉上一紅。這倒不能怪她心怯，實因當時的年代，未婚先育、未嫁生女，乃是觸犯禮教大防的婦逆之事。因此，像紀曉芙這種武學世家出身，又至峨嵋學藝的武俠打女，亦是頗為忌諱。
蘇習之聽了她這番軟語溫存的說話，胸中氣惱登時消了，又想：崑崙派人多勢眾，給他們陰魂不散的纏上了，免不了還是將性命送在他們手裡為止。
蘇習之搖頭道：「那也怪你不得。你奉了師門嚴令，不得不遵，又不是自己跟我有甚麼冤讎。其實，我中了你的喂毒暗器，死了也就算了，何必再打你一掌，又用暗器傷你？否則我以實情相告，你良心好，必能設法照看我那兩個苦命的孩兒！」
殷揚聽到這裏，心想：這一男一女心地不惡，而那姓蘇的漢子更是有些胸襟。便即走了出來，問道：「這位詹姑娘，你的傷口中可是奇癢難當？」
「姓楊，
那漢子腳步踉蹌，突然足下一軟，滾倒在地。那女子緊追到他身前，叫聲：「終叫你死在姑娘手裡！」
紀曉芙道：「要紅色的，嗯，還要白色的，越大越好。」
楊不悔追趕著蝴蝶，越逐越遠。紀曉芙似還記得，昨天晚上，殷揚曾經說過，他還有一句話想要詢問。
紀曉芙笑了笑，回道：「乖孩子，那你再去採花兒，重新編個花冠。」
蘇詹二人見識過此人輕功，這時對視一眼，均是不住口的稱謝。
殷揚笑眯眯的看著兩人相對吸血，口上言道：「等到前面市鎮，尋著藥店，再給你們配些葯就行了。」
就這樣一男一女，兩人卧在道旁草地中，呼吸粗重，不住喘氣。
詹春道：「師父素來喜歡我，我苦苦相求，諒來不會對你為難。這件事一了結，小妹還想去瞧瞧你的少爺小姐，免得他兩個小孩兒受你嫂子欺侮。」
殷揚見她孩子氣的表現，忍不住真心慨然道：「不悔那麼小，你真的忍心讓她自幼就沒有父愛么？」
紀曉芙看了他一眼，對女兒道：「不兒，別追蝴蝶啦，你去找些野花來編兩個花冠，咱們每人戴一個。」
詹春見他突兀出現，不禁一驚，聽他詢問自己傷口，更是又驚又疑，因為此人所言不差。她知中了喪門釘后，自己只有四個時辰的性命。本不抱有任何希望，這時聽人一問對症，心情立時複雜開來。
紀曉芙坐到殷揚旁邊，取出手帕，拭了拭眼淚，道：「自從幾年多前，我便不敢去見師父，也不敢回自己的家……」
暗道：沒想到自己也有被耍流氓的一天。
※※※
蘇習之「啊」的一聲，罵說：「她媽的，該死，真該死！」
但聽那蘇習之又道：「再說，他給你們喂毒暗器，卻不給解藥，武林中有這個規矩么？！」
行了一個多時辰，駕車抵達沙河店，五人投店歇宿。殷揚開了藥方，命店伴前去抓藥。
倒是老三……
詹春聽聞怒道：「你死到臨頭，還在罵我師父？」
殷揚每日自己行動，或是與紀曉芙、楊不悔說話，並不理睬自己所救的那倆人。但蘇習之和詹春整日裡外敷內服，到得第四日上，蘇詹二人身上所中劇毒，已經全部驅除。
蘇習之吃了一驚，道：「上昆崙山？」
紀曉芙見他出示此物，立刻花容失色，兩手一縮，同時按在了自己豐滿挺拔的胸部上。觸摸到綢衣後邊的那個物事還在之後，更是俏臉一變，在自己的頸中一摸，取出一根黑色絲絛。上面，正懸著一塊與殷揚同式同樣的黝黑鐵牌。
說著說著，紀曉芙的眼睛紅了起來，與昨日的情形一樣，又開始自怨自艾起來：「何況，你待我和不兒都很好，還幫我治療劍創。我滿腔的苦處，除了對你說之外，這個世上，也沒有可以吐露之人了……」
那漢子反手從自己的背上，拔下根喪門釘，恨恨的道：「取解藥來。」
紀曉芙楞了一楞，感慨道：「你果然知道。」
詹春更對蘇習之說道：「蘇大哥，咱兩人的性命，是蒙這位殷少俠相救，可我那五個師兄卻仍在到處尋你，這件事還沒了結。你便隨我上昆崙山走一遭，好不好？」
殷揚忽爾打斷道：「不就是個光明使者么！」
回到道上，殷揚讓出自己的馬車與兩人同坐，自己則擠到紀曉芙母女的大馬車裡湊活，並解釋所救得這二人的緣故。
蘇習之道：「此刻正由我嫂子在照看著。我嫂子脾氣暴躁，為人刁蠻，就只對我還忌著幾分。
紀曉芙輕輕的點了點頭，接著道：「……我看到后自是大為驚慌，沉吟良久，自忖我雖很久未歸師門，但，我也沒做任何欺師叛門之事，今日說不定同門遇難，豈能不加以援手？於是依據訊號所示，一直跟到了昨天的那片林中。」
詹春低聲道：「都是我作的孽。」
殷揚插口道：「殷梨亭雖然不錯，但要是你不歡喜他，自然不用勉強自己喜歡他、嫁給他。」
殷揚見這個小妹妹天真活潑，純真可愛，與知心懂事的小昭，又有不同。心中尋思，這小姑娘的年紀較小，倒可作為弟媳婦進行培養。
那女子詹春，知道師門這喂毒喪門釘的厲害，眼見勢將與他同歸於盡，已是萬念俱灰，幽幽的道：「誰叫你偷看我師父練劍，這路『崑崙兩儀劍』，若不是由他老人家親手傳授，便是本門弟子偷瞧了，也要遭『剜目』之刑，何況是你這外人？」
蘇習之和紀曉芙母女，甚至殷揚，俱是萬想不到，在這荒寒之處竟然有這般好地方，都是甚為歡喜。
詹春想了想，覺得有些理虧，便柔聲道：「蘇大哥，小妹害了你，此刻心中好生後悔，好在我也陪你送命，這叫做命該如此。只是累了你家大嫂和公子小姐，實在過意不去。」
原來，那三聖坳四周都是插天高山，擋住了寒氣。崑崙派自「崑崙三聖」何足道以來，歷代掌門人於七八十年中，花了極大力氣整頓這個山坳。並且，還派遣弟子東至江南，西至天竺，搬移了許多奇花異樹前來種植，景色自然不凡。
殷揚六識卓絕，早在遠處便已聽見此間動靜。撥開車簾，吩咐兩名車夫止下車來，示意紀曉芙攜帶楊不悔暫居車中，自己則飛身離車，于低空一個盤旋，轉降到路旁草叢之中。
蘇習之道：「我沒怪你，真的，並沒怪你。」
楊不悔很是高興，自去採花摘草。
沉默的跟在殷揚身後，來到一處山坡。殷揚便在草地上隨意的坐了下來。
聽他語氣，竟似有把握治愈此毒。詹春大喜，正想點頭確認，卻又聽殷揚問道：「詹姑娘，你可有位姐姐叫詹嵐的？」
「惡賊，你中了我的喂毒喪門釘。越是快跑，發作得越快！」
說到這裏，不禁流下淚來。
不知想到了什麼，殷揚見她面泛意思，便開口勸道：「現今，你已和那位『辣手無鹽丁敏君』鬧翻，還需早作打算才是。依我淺見，不如西去……恩，也正好與我通路，彼此間也能有個照應。」
蘇習之道：「我罵了又怎麼樣？這不是冤枉么！我路過白牛山，無意中見到你師父使劍，覺得好奇，便瞧上一會。難道我瞧得片刻，便能將這路劍法學去了？我真有這麼好本事，你們幾名崑崙子弟又能奈何得了我？詹姑娘，我跟你說，你師父鐵琴先生太過小氣，別說我沒學到這『崑崙兩儀劍』的一招半式，就算學了幾招，那也不能說是犯了死罪啊！！」
她除了母親之外，從來不見外人，這次母親身受重傷，出血甚多。急難之中，竟蒙殷揚替她減輕痛苦，心中自是大為感激。她對母親表示歡喜和感謝，向來是撲在她懷裡，在她臉上親吻，這時對殷揚便也如此。
殷揚呼吸著清晨的空氣，遙望著天邊的那彤朝陽，淡淡問道：「紀女俠，關於我要問的問題……你可曾準備好答案了嗎？」
「青陀羅花，見血生毒，入腹倒卻無礙。兩位先用嘴巴，相互吮吸傷口……直到，血中絕無凝結的細微血塊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