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幾人稱霸幾人王
第242章 邪火
殷揚自斟自飲，算是陪趙美眉幹了一杯，語氣之間，確是漫溢著說不出的不屑。
「不過……」
趙敏胡亂瞎兜了一圈，忽地拉下斗篷上的錦貂風帽，罩住了一頭秀髮，悄聲說道：「苦大師，咱們會會殷揚那小子去。」
苦頭陀鬆一口氣，「護送」著趙敏上樓。胸膛中的革命火焰，已與外邊的聖火一齊熊熊點燃……
心念一動，趙敏確向殷揚看去，口中緩緩問道：「你倒是很有些本事，能使明教的這麼多人，個個都對你這樣死心塌地？」
殷揚笑笑，對她的虛張聲勢彷彿視若未見，走過來，坐在趙敏對面，給自己倒了杯酒，道：「你已見識過我教的聖火了？呵呵……你這番深入賊窩，膽子同樣也算不小。」
殷揚連飲三杯，給自己降了降溫度。
「不管聖火邪火，這火總是燒起來了！哼，便是星星之火亦可燎原，更何況……」殷揚眉毛一揚，姿態很是挑釁。
范遙心思靈活，轉念再想：那她為什麼單要我陪伴她去，確不叫她更為親信的玄冥二老呢？是了，只因我是啞巴，不會泄漏她的秘密。
趙敏一楞，也不還禮，冷冷的道：「苦大師，你終於肯跟我說話了？哼，你瞞得我好苦。這個筋斗……你郡主我栽得可不小啊。」
「不錯，本郡主一時不察，著了你們明教的道。可殷大旗使也別得以太早，以為可以輕鬆脫身，隨便離去！我想，經過剛才那陣縱火破壞，以及六大派武林人士全力突圍的騷亂過後，現在的大都城內，早已是天羅地網了罷？」
范遙面上一邊應諾，心底一邊回憶起那天晚上，在萬安寺中她和殷揚相見之時，劍拔弩張的對峙情景，又哪裡像似兩個生死冤家的樣子
趙敏眼眸一亮，打斷問道：「那位殷公子……和他的朋友，最近都是這麼早出晚歸么？」
他身懷重任，主要還是為了看住身前這位年少聰明的元庭郡主，心中倒也並不覺著焦急，只不過心下略微有些奇怪，不知她這麼亂轉，到底是要帶自己跑哪裡去？
殷揚眼神澈冷，眼底深處似乎藏著一絲暗火，灼得趙敏小心翼翼，雙頰染紅，卻再說不出更多的駁辯之辭。
正忙於餐飲解飢中的殷揚，見這正派人士稱之為「蒙古妖女」的趙大郡主，自從在范遙的話中，判斷出自己不會傷害她后，愈加的肆無忌憚，這時更有些旁敲側擊，探聽情報的意思，自是不會任她這麼不老實下去，當下很MAN的打壓講道：
面對突然開口說話的啞苦頭陀，趙敏的神情接連幾變，盯住對方挺直腰板的魁梧身軀，以及慢慢攥緊的雙拳一會兒，最終展顏笑道：「好啊，左右……不都是一個『等』么！」
殷揚知道她說得是唐斬的新老婆韓姬，對她隱含諷刺的話語倒也不放在心上，笑瞅了一眼氣在心底的趙敏，繼續旁若無人的大吃大喝，飲酒用餐。不過，燈下觀美人，溫飽思那什麼欲……望著神態嬌艷的趙小郡主，殷揚的心裏卻是漸漸生出一股子騷動的朝天熱火。
殷揚個性囂張，一向橫行無忌，從來不會幹什麼更名改姓的隱匿勾當。前些時候於此店入住之際，仍然毫無顧忌地用了他「殷揚」的大名。
范遙跟著趙敏，一路走出了萬安寺，就開始滿大街的胡轉亂逛。
范遙越想越是通透，臉上不由古古怪怪的笑了一笑。
掌柜剛想應答，忽見窗外紅光閃亮，跟著喧嘩
范遙搖頭道：「大丈夫行事，但求光明磊落。自今而後，在下即與郡主為敵，若不明白相告，有負郡主平日相待之意。」
殷揚潛回大都的時候，全城已經開始戒嚴。當他于黃昏火燒雲的背景襯托下，漫步走進「有間客棧」自己的房間內時，見到剛成為肉票的趙敏小姐正在獨自小酌。而作為綁架者的范遙，則是靜靜地站在一邊，見他進來后才點首示意。
趙敏聞言又怔。
趙敏走進客店，徑向掌柜的問道：「我要找位姓『殷』的客官。」
趙敏重重按下手中酒盞，發出一聲脆響，一雙美眸怒瞪著殷揚喝道。
趙敏見這傢伙逼了自己一句，便又一幅四平八穩、沒心沒肺，喝小酒、涮羊肉的悠閑架勢，忍不住又張嘴道：「你這人難道真的天不怕，地不怕？這個時候，你還有閑工夫吃肉喝酒？」
趙敏早已明白，今日正道六派逃脫之事，恐怕是彼方籌謀已久的結果。心下對於殷揚的江湖地位與身份能量，不禁大為詫異，重新估量。畢竟，就職稱、資歷而言，身為西域魔教新任掌旗使的殷揚，在明教中的影響力應該沒有這麼巨大才對。
原本，僅存五分怒意的趙敏，不料他如此直接。瞬間，久被囚禁的焦躁芳心真有些上火，急急嬌聲斥道：
本來垂手而立的苦頭陀，猛抬起頭，身形一閃便已飄到店外，僅瞧得一眼，面色一變，便即閃身回來。
「插翅難飛？」
一句話，輕描淡寫地就把雙方現處的高低對比，給攤到了檯面上說。
趙敏正想詢問何事如此，即見這位啞了
正巧被趙敏瞥著，輕聲嗔道：「苦大師你笑什麼？」
倒是，旁邊的范遙似乎有些飽了，停下口手，站起身來，正對著趙敏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嘴上說道：「郡主，苦頭陀向你告罪。」
范遙雖然明知此地，乃是殷揚和楊逍兩人故意布置，讓人察曉的明面所在，心底仍然止不住暗暗驚訝，概因這小郡主當真神通廣大，此地駐足之處，京城衙門尚未有半點動靜，她卻是第一個查找到正確位置的。
這句試探的話語一經說完，趙敏不看殷揚的反應，卻偷偷打量范遙的臉色。光明使者……照理說，總比掌旗使位高權重得多吧？卻見他始終表情淡淡，一幅無可無不可的模樣，倒真有些摸不著跟腳。
趙敏氣急道：「什麼聖火？不過是爾等邪教的魔火罷了？」
殷揚聽了一笑，也沒有跟她從頭到尾依次細說的心情，只是順口言道：「趙姑娘，今晚之事，在下總算諸多得罪，還祈見諒了。」
趙敏聞言微怔，側目瞧了一眼仍在那兒大快朵頤、不聞不問的苦頭陀，才似有些瞭然。
殷揚看了酒熏之後，更顯美態的趙敏一眼，索性言道：「這兩個人你都認識。一位是我們明教的光明左使楊逍，一位……正是你們王府的那個『宮本武藏』大師。」
「殷揚，你果然膽大包天！」
趙敏見他大表忠心，輕笑一聲，不再多說，即刻當先引路，直往城西。
范遙心想，自己乃是殘疾人士，這個玩笑可是不好亂開，於是指手劃腳的做了幾個手勢，意思說苦頭陀自當竭心儘力維護郡主周全，便是龍潭虎穴，也要與郡主共同一闖
要知道，這個時候，滿城的元兵都在戒備搜索！而這個對象，可就是眼前的這位熊心豹膽、隻身入圍的可惡傢伙呀！他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嘛？
「原來如此。」
趙敏喃喃聲道：「我原想呢……任你有通天手段，又是怎麼幫六大派高手解去『十香軟筋散』之毒？」
趙敏俏臉一沉，掌柜的見得此女衣著華貴，氣質尊雅，又望了望其身後那位明顯不是什麼良善角色的苦頭陀，只好堆起笑臉，討好的道：「……要不這樣，小姐先在本店堂內坐坐，依小的想，殷爺他們就快回來啦。之前，差不多也就這個時辰……」
渾不知，已被某女當成是恐怖份子與無政府武裝份子的殷揚，與范遙興緻大起地吃著熱騰騰的火鍋，似乎心情著實不錯，也不再拿冷臉對著趙敏，而是邊吃邊道：「我特地回來，除了見你一面，確是想要接應兩個同伴。」
他道歉得這麼沒誠意，方才有些怔然的趙敏反而笑道：「說起來，爹爹將那妖妖嬈嬈的韓美人，贈送給宮本先生，還是我出的主意呢。呵呵，若是讓我媽媽知曉了，恐怕非得誇讚你能幹不可。」
「區區蒙古兵士，區區元庭武者，區區……一個大都城，有什麼本事敢放話，留得住區區在下！？」
「我們明教做的事情，乃是為國為民、為仁俠、為義氣，范右使先前與我素不相識，可是一見如故，肝膽相照，正是不枉了兄弟間的這個『義』字！」
「……你此番回來，自投羅網究竟又是為了什麼？你的武功雖然高強，但按眼下的局勢，你便真是只老鷹，也未免插翅難飛吧？」
不久，就來到殷揚等人留宿下榻的「有間客棧」門外。
殷揚重新一笑，穩穩的坐回椅上，
或許，是羊肉吃多了，火氣有點重罷。
見到范遙擺明車馬，公私兩樁，趙敏仍是冷冷的道：「既然如此，又何必這般多禮？」
不待妙目含煞的趙敏反駁施壓，殷揚雙手扶案，身體前傾，以一種侵略意味十足的高傲目光，俯視著故作鎮定的趙敏說道：
「郡主，煩勞您上樓靜候！您要見的殷公子……馬上就會回來見你！」
一想到「冤家」兩字，范遙當年好歹也是個花露水極濃的情聖級人物，堪與楊逍稱號並列，這方面的心思自然敏感老道。突然念頭一動，暗道：冤家？莫非這小郡主，真對我教殷旗使暗生情意？
范遙聽了先是一驚，側頭斜眼瞧她，卻只見這位郡主娘娘眼波流轉，粉頰飛紅，恰有七分嬌羞，三分喜悅，決計不像是識穿自己卧底身份的模樣，心中當即大安。
范遙抬起身來，昂然回道：「苦頭陀姓范名遙，乃是明教的光明右使。朝廷向與本教為敵，鄙人喬裝混入汝陽王府，自是有所為而來。此番作禮，確是多承郡主這數年來的禮敬有加！」
貌似有些不解于殷揚的思路行為，趙敏疑惑道：
掌柜聞了名號，問詢了手底下的幾個店小二一趟，回趙敏道：「這位姑娘，聽底下人說，殷爺和他的朋友都還沒有回來吶……」
他自亂石崗一戰，毫無反擊餘地的敗給殷揚以後，已對這位二十齣頭的「武學後進」頗為欽佩，想想郎才女貌的，倒還真有那麼點可能！
「呵，你倒是自信得有些過頭了。」
看來，對方的確沒有一直俘虜自己的意思，聽這苦大……范遙的口氣，竟似會放自己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