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荊州風雲
第三百六十六章 希望的曙光
高順當然不會怠慢，從北城頭上把同樣死活不走的沮授給綁了下來，只不過他並沒有帶走城內所有的替換兵馬，只帶了兩千人。因為他還抱著一線希望，奢求著王獒能多堅守幾天，而王旭那邊能來得及趕過來增援。
王獒倒是沒有生氣，看了看高順，自顧著笑道：「高將軍，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也清楚，在這城裡，很可能見不到後天早晨的太陽。」
「好」高順很簡單，也很直接，沒有任何多餘的話。
「張靖，走吧」高順皺眉道。
眼見高順沉默下去，王獒不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高將軍，信我一次吧帶著沮治中衝出去，臨阮已經是一座死城，能少死幾個就少死幾個吧」
「敵軍又上來了敵軍又上來了。」就在這是，城牆上再次傳來了士兵的呼喊聲。
「王太守」高順心中突然升起一種酸意，看著王獒疲憊中含著一絲笑容的臉，虎目有些濕潤。隨即果決地道：「王太守，你帶著沮治中衝出去，我來據守此城。」
聞言，王獒卻是苦笑著嘆了口氣：「臨阮的儲備絕大部分都在前些日子送到漢壽了，當時漢壽是最前線，所以臨阮根本沒剩多少而且因為此次戰事突然，後方的糧草物資根本就沒有集結過來。長沙那邊運來的，也因為當時的戰況，還屯留在阮南，目前都在敵軍手裡。所以說，敵軍有用都用不完的補給，而我們什麼都沒了，府庫的箭支也不到三萬支，滾石檑木等也沒
但高順眼中很快便閃過一絲狂喜，因為這個時候，城外傳來的喊殺聲，意味著黎明之前，那一絲希望的曙光……
不過，正當他準備突圍之時，東城外卻突然傳來震天的喊殺聲，轟鳴的戰鼓讓人完全摸不著頭腦。
在全軍將士的奮戰之中，第七波攻勢在兩個時辰后緩緩退去，而此時已是黎明前夕。
夜無聲的消逝，激烈的戰鬥仍然在持續，王獒在城牆上四處奔波，指揮著眾人沉著應戰，手中大刀揮舞，似乎在閃耀著屬於自己那顆將星最後的光芒……
高順一愣，似乎有些不解王獒為什麼這麼問。但回頭看到他那淡然的目光，瞬間便反應了過來，隨即有些悲傷地道：「還沒有」
張靖突然哭了，一行清淚從臉上滑落，痛苦地道：「師傅，我對不起死去的弟兄啊也沒臉去見老大，您就讓我如了願吧我現在就上城頭，要死，也要站著死反正我無牽無掛，您就替我轉告老大一聲，讓他幫我照顧家裡的兩個女孩兒就成。」
高順略帶沙啞地回道：「嗯放心吧，北城攻勢最弱，又有沮治中坐鎮，沒有太大問題」
不一會兒，王獒讓士兵用無數石頭巨木等等東西，將城門缺口重新堵住后，也是緩緩走上了城頭。看到高順孤坐的身
高順深深地看著王獒的背影，彷彿要把那一瞬間留在永恆的記憶里。當卻沒有在多說，提起自己的蛇矛，堅定地走下了城頭……
張靖明顯想反抗，可惜深受重傷的他根本來不及做出什麼舉動，就被兩個侍衛給緊緊抱住，隨即用被褥把他整個包成粽子，避免亂動，抬著就往外走。
但此刻，沒有人去顧及這些，所有人腦中的念頭只有一個，生或者死，勝或者敗。
「哎」看到他這副模樣，高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嘆了口氣，知道勸不動，也不多說，直接對著身後的兩名親衛道：「綁了」
「再看吧。」沉默了良久，高順還是不願意放棄，遙遙望著天空高掛的月亮，低聲道：「我方損失雖然很大，但是敵軍的損失也不小，況且他們總共也只有五萬多人馬，即便有這麼多攻城器械，但也未必能在短時間內攻陷臨阮。」
高順急急地趕往南城，看到那危機的形勢，不敢有任何遲疑，第一時間加入了城防戰中。因為王獒在城門下面堵著，所以他立刻接手了城上的指揮。
「咳咳……」因為激動，牽扯了身上的傷勢，張靖咳嗽了片刻，才堅定地搖頭道：「我身受重傷，怎麼參与突圍，帶著我豈不是包袱？反而拖累大軍，不走我就在這裏，與臨阮共存亡」
聽到這兒，王獒也不多問，沉默了片刻，才突然他嘆了口氣：
「我死後，幫我教育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代我為主公征戰天下」說著，王獒的眼睛里已是充滿了憧憬，彷彿見到了自己隨著王旭征戰沙場，平定天下的模樣。
高順沉默了，但他終究也是個決斷的人，深深地看了王獒一眼，緩慢而堅定第點了點頭。
高順急切地道：「那你留在這裏又能怎麼樣？豈不白白便宜敵人的戰刀，我們回去重整兵馬，再來報仇不遲。」
「王太守大可直言」高順毫不猶豫地道。
但王獒立刻便鄭重地搖了搖頭。「高將軍，我已經說過，我是武陵太守，守護這裡是我的責任，而現在武陵每多守一天都是至關重要，所以，這裏就是屬於我的戰場。我不能退，也沒有臉面去見主公。況且，我有后，你無後，無論在公在私，都是我。不要再做無意義的爭執，好嗎？」
「你留在這裡有什麼用？」高順急道。
這次，高順終於聽懂了，驚愕地看向王獒：「那你呢？」
高順當然明白物資沒了意味著什麼，沒有弓弩手的壓制，那麼對方的弓弩手就能對城上士兵進行大面積的殺傷。對方的攻城器械損壞，只要沒有報廢，便能有充足的物資進行補修，很快便再度返回戰場。如此一來，三天時間，剛好是一個循環，怪不得王獒說很可能見不到後天早晨的太陽。
王獒笑了，伸手拍了拍高順的肩膀。「不過，有一件事希望你幫忙」
這時也正是千載難逢
「誒高將軍此言差矣。」王獒不以為然地反駁道：「高將軍是一員良將，此次之失怪不得閣下，沮治中也是治國安邦之才。今後主公征戰天下，少不了你們的輔佐，若是陣亡在這裏，才是最大的損失。武陵失了，還可以奪回來，但是人死了，就徹底沒了。所以閣下保護著沮治中走吧，不要在這裏白白丟地性命。」
「師傅」
呆了片刻，高順才陡然驚道：「怎麼可能？臨阮身為郡府，怎麼才這點儲備？」
「不走我失了漢壽，導致現在這局面。如今又身負重傷，豈能再拖累眾人？」張靖執著地道。
苦戰了足足半個時辰，終於再次奪回了失守的城頭，而這持續了整整兩個半時辰的第六波攻勢也終於被遏制。
說完，還幽默地調侃道：「而且我有兒子，沒有絕後，不像你」
只可惜他這話一點都不好笑，高順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其實高順也知道，多一個他少一個他已經無關大局，而沮授卻是必須要送出去的，更何況還有一個身受重傷的張靖。
「你小子怎麼這麼固執呢？你還年輕，有大作為，主公需要你」高順用王獒的話勸解道。
「那又如何？」高順雙眼一凜，流露出了一絲死志。「主公託付重任於我，理當與此城共存亡。」
王獒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搖頭道
「這是何意？」高順眼睛一瞪，聲音也是止不住地升高了一些。
集結好的部隊沒有出任何意思聲響，所有突圍的人都靜靜佇立在北城門後方，高順巡視了一番，也是來到了陣前。
「呵呵那恭喜你了」高順微微笑道。
那一剎那，高順直覺得渾身前所未有的疲憊，一屁股坐到了城樓之上，倚在一根木柱前，望著天空皎潔的月亮出神。
「我有而且是兩個。」王獒微微一笑，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表情，或許是幸福，或許是坦然。
因為時間緊迫，高順也懶得在聽他廢話，當即出去組織士兵集結。
當月亮被烏雲擋住的時候，終於一揮手中蛇矛，讓沉重的北城門在吱呀聲中緩緩打開。
王獒臉上的笑意一收，殺氣騰騰地站了起來，朗聲喝道：「高將軍，這場你就不參与了，去準備吧待擊退這輪攻勢，閣下便從北城突圍。」
「高將軍，北城那邊的情況你知道嗎？」
但王獒卻是搖了搖頭，道：「高將軍，明晨，你和沮治中率領城內的五千兵士從北城突圍吧」
片刻之後，在後備兵馬休息的地方，一間小帳篷內，正產生著激烈的爭執。
「我知道」王獒笑了笑，卻是突然說出了一句讓高順無限震驚的話。「城中無糧了，而且囤積的物資也快沒有了」
「不走」已經知道目前的情況的張靖，簡短地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