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荊州風雲
第四百一十章 作威作福
「就在四樓！」說著，順手便走出幾步，扯住一名店家的衣領道：「喂，四樓那三個人還沒有走吧？」
店家遲疑著還沒能說出口，那一身華服，面色有些蒼白的王姓公子已是猛然轉過頭來，瞪眼道：「你沒聽見本公子的話嗎？趕緊給我走，你的菜已經倒去喂狗了，去和狗搶吧！」
「哎！」店家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其實襄陽不只一個他這種人，仗著與王將軍沾親，到處惹是生非。但他們又很聰明，一般都不鬧出大事兒，所以太守府不會管。而襄陽縣令官小，又不願意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了，所以就被鑽了空子。」
王旭沉默了片刻，卻是若有深意地望著這位滕縣尉道：「你很聰明，知道折中而行。但作為縣尉，守護一方，應當秉公值守，仔細查證，而不是草率捉人，將責任推給縣令。不過，既然你都說了，那我就陪你走一趟縣府吧！但先說好，我們三人絕對不受綁。」
他平日里作威作福慣了，幾乎是一報出王家的名號，就沒人敢惹。即便曾經遇到過幾次豪俠，對方也是知趣地選擇退讓，而他也不笨，知道不能把這種人逼急，得了面子就算完。但像這樣強勢，完全不管不顧的豪俠卻是從未見過。
「呵呵！」徐淑柔聲一笑，也是忍不住接道：「你確實該整頓一下，要是任由這麼展下去，說不準會越來越張狂。到時，你苦心經營的好形象說不定都得毀在這上面。」
隨著他的話音，那名叫虎頭的彪形大漢身後卻猛然冒出一個頭來，啐罵道：「呸！真是冤家路窄！少主，這三人就是早晨擋路那三個，我記得那男人，就是這幅囂張的模樣。」
聽到這裏，早已氣得滿臉通紅的趙雨再也壓不住性子，猛地站了起來，轉身嬌斥道：「你敢！」
倒是那店家急了，小跑著奔過來，道：「哎喲！幾位怎麼還笑得出來啊，快走吧！要是等會兒官兵來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應該是治安部隊吧，他們都鎧甲都是老舊的扎甲，沒軍營里的兵士好。」趙雨緩步走了回來。
只是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多想，點頭道：「好吧，可以不綁！」
王淵頓時連連擺手。「他絕對說了，待我與他對質。」
說著，嘖嘖地抿了抿嘴，已是淫笑著向這邊走來。「小美人兒，哥哥看上你了，嫁給我怎麼樣？保你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金銀玉器，想要什麼就給你什麼！」
王淵現在可是
「官兵？」王旭好奇地看了看店家。「他還能叫來官兵嗎？」
直到他們爬上樓梯，在大堂用餐的百姓才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只是那王淵倒也真沒讓人「失望」，剛吃到一半，就帶著人來了。近百名官兵將瀟湘閣圍得水泄不通，讓閣里的客人驚愕不已，也不知道究竟生了什麼大事兒。
「哼！你欺壓在先，為何是我犯上了？荊州律令，好像沒有說過受到壓迫不能反抗吧！」王旭冷聲質問道。
「是啊，王將軍本人還是挺愛民的。」
王淵明顯沒有聽進去，眼睛一眯，咬牙問道：「別以為你是豪俠就可以在荊州亂來，告訴你，我是王家的人，是荊州之主那個王家，你最好安分點。不然，小心有滅門之禍。」
王旭搖了搖頭，正要坐回位置上，樓梯下方卻是陡然傳來了王淵憤恨的聲音。「你給我等著！」但話剛說完，更加急促的腳步聲卻是響起，顯然正狂奔而去。
「嗯！這話沒錯。」王旭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地道：「店家，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事兒總要做個了結，你只管讓人上菜吧！還有，這裏打壞的東西，我都會原價賠償。」
「不可能吧！竟然有人敢當眾侮辱王將軍？」
「他哪有那本事，不過就是仗著是王將軍的遠親，所以作威作福罷了。因為他有十多個壯實的護衛，普通百姓也不敢和他爭，只能忍氣吞聲。但若是有軍中將領在這兒用餐，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剛才他衝上來之前，也是先問過是誰以後，才敢來的。」
那滕校尉被拆穿心中所想，頓時驚愕不已，怔怔地看著王旭。心中隱隱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只是他也說不上來是哪裡有問題。
但沒等店家想出個結果，那王姓公子卻是怒極反笑，邁進兩步道：「嘿！你還真不識抬舉，讓你自己走，你不走，莫非要我把你打出去不成？」說著，冷哼一聲，已是大吼道：「虎頭，給我把這混蛋打出去。」
隨著王旭被眾官兵壓著離開瀟湘閣，並且大聲說出罪名，安撫百姓不用慌亂，那些用餐的百姓皆是議論紛紛。
聽到動靜，趙雨頓時興沖沖地跑到閣樓的圍欄邊瞄了
這次，沒等趙雨怒，王旭已是率先忍不住了。之前不想理會是沒那個精神，而且也不想打攪今天出行的心情，但並不代表容忍沒個限度。臉上的微笑已是消散，冰冷的聲音迅傳入眾人耳中：「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一定殺了你。」
「不就這段時間嗎？你怎麼不記得我繁忙的時候？」
「還敢狡辯，你看不起王家在先，侮辱王將軍在後，以下犯上，理當下獄論處！」義正言辭地搶著說了一句，王淵已是回過頭道：「滕縣尉，你看吧！此人口氣多大，竟然要我族兄親自來找他理論，現在人多勢眾已敢如此，何況之前乎？可見並非我虛言。」
看到他那模樣，王旭哪兒還不明白其中的小算盤，不就是想先殺了，然後再隨意捏造嗎？眼見那幾個嘍啰衝上來，頓時不屑地撇了撇嘴，一把拉住要衝上去的趙雨，已是旋身躍出。
好奇心總會傳染人，很快，押送王旭的官兵身後便跟著不少百姓，皆是想跟去縣府堂外觀望的。這時候的審案，除非絕密的案子，一般都是當眾開審，並不阻止百姓圍觀，當然，貪官除外。
此時，憋了許久的趙雨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嘻嘻！真好玩，旭哥哥，你之前拉著我，就是打算戲弄他的吧，等會兒可有好戲看咯！」
在荊州能做到縣尉，當然也是有些本事的，眼見王旭三人非常從容，他也不敢貿然行動，眯著眼睛問道：「可是汝等出言不遜，侮辱王將軍？」
「有嗎？」好笑地問了一句，王旭終於放下手中的碗筷，轉過頭道：「我只是說，就算是他來了，我也要討個說法。難道有規定說，不能向王將軍稟明實情，就我所知，凡是百姓的上書，只要合情合理，王將軍可從來沒有拒絕過。」
聽到他這話，王旭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沒想到還有自己的族人作威作福，瞥了他一眼，已是冷聲諷刺道：「呵！很了不起嗎？殺了你，又能奈我何？」
隨著三人說說笑笑，酒菜也很快就送了上來。倒是那店家幾度欲言又止，似乎還想勸說，只是看王旭他們全然不在意，最終還是沉默了。
聞言，那華服公子更是開心。「呵呵，這樣更好，新帳舊賬一起算，省得麻煩。」
「諾！」
「嗯！好，一起過去看看。」
但他的笑聲很快便戛然而止，怔怔地望著趙雨的臉頰
說著，店家沉默了一會兒，便拉著王旭的手道：「走吧，別耽誤了，你武功再好也敵不過大批精銳士兵。」
「……」
「不想怎麼樣。」王旭冷哼了一聲，不屑地道：「你不是可以很厲害嗎？有本事就去多叫幾個幫手來，我今天還真就不信，這荊州沒王法了不成？我就在這兒等你，快去快回，過時不候。」
「走，跟過去看看，這種事情，肯定會立刻開審，去縣府瞧瞧去！」
說著，怒氣沖沖地上前一步，厲聲道：「大胆刁民，你剛才不是還叫囂嗎？為何現在竟然矢口否認？」
「哎！王淵這混蛋，真是越來越勢大，把官兵都叫來了，以後恐怕更加張狂。」
那王淵倒是有些眼力，瞬間便明白王旭並非常人，警惕地退後了數步，皺眉道：「你是豪俠？」
王旭征戰沙場多年，早已凝練出濃烈的殺伐氣勢，此刻內心被激起怒火，自然而然地就冒了出來。冷峻的目光，更是瞬間便穿透了王淵的心，只覺心中一寒，已是條件反射地停下了腳步。
這話可就有點重了，趙雨怒不可止，拳頭一握，便想教訓他一番。但身形剛動，卻被王旭順手給拉住，笑著搖搖頭，示意她不用理會。隨即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徑自對著左右為難的店家道：「店家，你儘管上菜吧！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嗯！不錯，給我立刻打出去。」
那店家心裏雖然氣惱被這麼指著鼻子罵，但形勢比人強，知道眼前這公子背景好，即便有什麼，也只能往肚子里咽。無奈地嘆了口氣，便苦笑著望向王旭三人，略有些歉意。
「本來，官兵他是叫不過來的，但剛才你們的話，卻肯定會把官兵引過來的。他畢竟是王家的人，只要添油加醋地將你們剛才之話告上去，說你們侮辱王將軍，那肯定討不了好。」
「誰知道呢？捏造個罪名還不容易？」
「呵呵，是正規軍還是襄陽的治安部隊？」
「算了，忍忍吧！這世道，都這樣。荊州已經不錯了！」
徐淑和趙雨彼此對望一眼，皆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嗯！」王旭瞭然地點了點頭。
「哎！確實該整頓，竟然拿我的名聲開玩笑，
「噢！」那幾個侍衛捂著肚子呻吟了幾聲，眼見王淵都狼狽而去，也是趕緊撐著爬起來，歪歪扭扭地跟著離開。
隨著王旭的話音，王淵不由驚愕地眨了眨眼，直到看其不似作假。這才反應過來，二話不說，順勢踢了還在地上打滾的護衛一腳，罵道：「還不快起來！走了。」
但隨即便反應到自己被對方氣勢所攝，臉面瞬間就掛不住了，惱羞成怒之下，猛然拔出了腰間的裝飾佩劍，大吼道：「大胆刁民，竟敢犯上？」
「滕縣尉，就是那個，你看！就是那個，我們都大兵壓境了，他還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剛才就是他辱罵我族兄的。」王淵剛剛走上來，便忍不住對著身旁的將領挑撥起來。而且還特意加重了族兄這個詞，表明他與王旭的關係。
倒是其身後那員身著縣尉制式戰甲的將領眉頭緊皺，威嚴地左右打望一番，便出聲問道：「你說的侮辱王將軍之人在哪兒？」
「是，你大忙人行了吧！忙得沒事四處閑晃！」
這下三人也不說話了，都饒有興緻地等著對方上來。
「哈哈哈哈！我王淵有什麼不敢？你們身在荊州，難道不知道我王家嗎？」那華服公子頓時張狂地大笑起來，身後的幾個嘍啰也是陪笑著附和。
那滕縣尉明顯不太喜歡王淵那脾性，只是礙於某些關係，也只能權當不存在，過濾掉不相干的話。
隨著他的話音，這滕縣尉倒是顯得有些猶豫，但片刻之後，還是對著王旭三人沉聲道：「不管究竟如何，既然你們的言語確實涉及王將軍，那也不得不讓你們隨我去一趟縣府，至於是非曲直，縣令自然會有個公正的評判。」
「既然這樣，那你怎麼說他會找來官兵？還有，他這樣欺壓大家，為什麼不去官府告他？」徐淑疑惑地接過話道。
看到這裏，三人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只是對於這種跳樑小丑實在提不起興趣。徐淑和趙雨出於好奇，倒是斜眼打量了那人一眼，王旭則是看都懶得看，泰然自若地坐在原位。「店家，我們的酒菜還有多久到？」
見幾人這麼執著，那店家嘆了口氣，也就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哎！你怎麼不聽勸呢？」
「好啦，店家！你就放心吧，旭哥哥都說沒事兒，就沒事兒了。」趙雨這妮子看店家心好，也是笑著道。
「嗯？」這麼簡短而肯定的答覆，讓那滕校尉愣了愣，轉過頭去望著王淵。
王淵眼睛一轉，捉著字眼兒道：「你大言不慚，不將我族兄放在眼裡。」
王淵這個浪蕩子雖然不學無術，但畢竟是士族出生，對於律令還是比較清楚的，知道自己不佔理，氣勢不由一弱。但那雙賊兮兮的眼睛在轉了片刻之後，卻是陡然笑道：「區區刁民安知荊州律例？我只知刁民不得以下犯上，今天就將你斬於此處，在報到官府！虎頭，你們都給我上！」
雙拳快如閃電，欺身而進，幾乎就在那幾個嘍啰都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已是彷如鐵鎚一般重重擊打到幾人身上。那一剎那間，幾乎可以看到幾人口吐白沫，面孔扭曲的醜臉。隨即便倒飛而出，重重跌倒在地上，疼得哭爹喊娘。
「否認什麼？」
「你……」王淵頓時瞪大了眼睛，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不敢相信竟然還真有人不怕。
「你也可以這麼說！」王旭淡淡地道。「怎麼樣？還打嗎？」
聞言，那縣尉也不再啰嗦，果斷地對著身後揮了揮手，便見二十余員全副武裝的官兵「蹬蹬蹬」地沖了進來，徑自往樓上走，他自己深吸口氣，也是快步跟上。
片刻之後，一個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便跑了上來，身後還緊緊跟著數個壯實的漢子。「少主，就是他們嗎？」
「來啦，少主！」隨著他的聲音，樓梯上很快便傳來「蹬！蹬！蹬！」地腳步聲。
「沒……沒有！」那店家低著頭，有些結巴地回道。
想到對方那高強的武藝，身邊的護衛又都趴在地上，頓時兩腿打顫，聲音都有些抖。「你……你想怎麼樣？」
「哎……」
那店家的臉此時已苦成一團，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心裏也有些納悶，搞不懂前面這三人究竟怎麼回事，明明知道對方不好惹了，還偏偏佔著位置不肯走。雖然那兩女姿色不凡，為的年輕男子也氣質出眾，可從衣著打扮看來，也不是特別了不起的人。更何況這個前來挑釁的公子還是王家族人，在荊州，這可是最有權勢的家族啊！
「這……」
「呵呵，你就美吧你，成天無所事事，還辛苦！」
「不是！」
「誰給你說我想戲弄他？只是沒興趣管這種小事兒，本想回去讓劉逸著手整治一下的，但誰讓他得寸進尺？」王旭翻著白眼道。
「呵呵！謝謝店家，沒事兒的，他奈何不得我！」王旭微笑著擺了擺手道。
沒一會兒，正在用餐的王旭三人四周就圍滿了官兵，但王旭卻是恍如未覺，泰然自若地享用著自己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