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進位為王
第五百六十八章 悲戚的婚禮
「婉清，你……」
「夫妻對拜！」
這一切的一切，如果僅僅是因為當年那個承諾，僅僅因為他是主公，恐怕遠遠不夠。
「這些日子，謝謝你的照顧。」
當兩人顫抖著面向荊州叩拜那一刻，黃敘捂住了自己的臉，張寧捂著嘴唇無聲的哽咽，眼神無限複雜，周智則是強自笑著，可顫抖的聲音和滴落的淚水，讓他的笑看起來太過牽強。
「算了吧！」凌婉清搖搖頭，依偎到了王旭胸口：「他現在這身體那還經得起折騰，他和我都認可便好了。」
凌婉清當然也明白過來，剎那間後悔到了極點，看著眼前危在旦夕的王旭，想到一切都即將隨風而去，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哀傷地哭道：「主公，不用來世，只要你願意，我現在就嫁給你，我也不要任何名分，但這輩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這等情誼，只一瞬間就將他的心軟化。
早前他一直以為與凌婉清之間乃是戰友之情、朋友之情、姐弟之情，可這段時間，因為他即將走向死亡，凌婉清的感情也流露地更為明顯，那種無法掩飾的深情和關懷，他哪裡還不明白。
「寧兒！」
「二拜高堂！」
「主公，這……」黃敘急忙欲勸，他有些接受不了這種方式。
「每次老大放出風聲給你說親，結果人家真提親來了。他那臉色又跟搶了他錢似的，那些人怎敢得罪，所以你沒發現每次都是見一面，便再沒後續了嗎？多有幾回，這事兒也傳開
凌婉清哭了，哭得特別傷心，但話已經說開，她堅強的一面也顯露出來，毫不顧忌地說：「主公，天下大業多我不多，少我不少，大家還要戰鬥下去，但你一個人在黃泉路上寂寞，婉清可以陪你。」
「不！今生婉清絕不嫁他人。」凌婉清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拒絕了王旭。
「嗯……」還是低如蚊吶的聲音，若不細聽，恐怕會被她的哽咽聲完全掩蓋。
王旭消瘦的臉上流露出痛苦，看著凌婉清那憔悴至極的臉龐，心中升起無限愧疚。
「老大，你放心！」周智強笑著點點頭。
「主……主公說什麼！」
「咳咳……不是同情。」王旭緩緩搖頭，輕柔地說道：「其實這些年來，每次與你談及幫你說親的時候，我心裏都會不自然的升起一股煩躁，我也不知道那算是什麼，總之就是隱隱不希望你被別人抱在懷裡。不希望你嫁給別人，這也是為什麼每次幫你說親的結果都是不了了之。」
這次拒絕的是王旭，以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我已給不了你太多，但至少還能給你誠意。」
經周智這麼提點，王旭當然瞬間明白過來，同時也知道為何風聲傳不到自己耳朵了，因為荊州高層絕對沒有任何人想去干涉這件事，他們怕得罪徐淑。
「哎！」一聲嘆息，王旭再也沒說話，只是輕輕拂過凌婉清的臉龐，無言地看著她。
凌婉清臉上的悲痛逐漸消逝，取而代之
張寧的淚水唰唰地往下流，低垂著頭卻並沒有接話。
「不！」凌婉清笑了，悲痛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純潔的笑容，是那麼動人，那麼美麗，甚至讓在場的人都看呆了。「能嫁給主公哪怕一天，奴家已心滿意足。」
考慮片刻，他最終還是妥協了，只是心中那種感動卻是灼熱非常，歉疚地說：「婉清，這輩子我有負於你！」
「不用多說，這是我的決定。」王旭揮手制止，隨之又望向周智，笑道：「兄弟，一切拜託了！」
第二天清晨，不知為何，王旭突然覺得精神出奇的好，身體甚至都恢復了些許力量。
「嗯……」仿似蚊吶般輕微回應。
可惜沒有人為此高興，大家都明白，大限將至。
十余年的心酸，十余年的等待。十余年的期盼，讓她再也無法掩飾。
看到王旭眼角滑落的淚珠，凌婉清的心在滴血，一聲悲鳴，仿似杜鵑泣血，哀婉凄涼。
「好！走，上山！」
王旭瞬間瞪大了眼睛，隨即呵斥道：「你嫁給我這將死之人何用，你還年輕，今後找個好人家！」
隨著話音，一道身影從密林里縱越而至，速度奇快，展示出不弱的武藝。
王旭聽懂了他的話，意思是不管如何，先了卻凌婉清的心愿，不然恐怕到時候攔都攔不住，娶其過門，將來可以用照顧老人等為借口，讓其暫且打消尋短的想法。
「好啦，好啦！大家都不要
「好！」黃敘咬著嘴唇，勉力微笑著附和。
沒有去管她此刻的驚慌，王旭徑自歉意地說：「雖然一句對不起換不來你十余年的青春，但還是非常感謝你的情誼，如果來生有緣，你也仍願意嫁我，我一定娶你！」
此人國字臉，大鬍子，雙眉粗大，眼神凌厲，不怒自威，行走間更是極有威勢，一眼便知絕非常人。
「全部都知道？」凌婉清驚愕，兩頰隨之升起一抹潮紅。
十年如一日的默默注視，十余年的默默付出，十余年的青春年華，只為守候在心上人的身旁。
回想過去，為何凌婉清面對無數提親不為所動，為何這位出類拔萃的女子始終潔身自好，為何在妖嬈的外表下，卻誠誠懇懇地做著最危險、最複雜、最艱苦的工作，為何從不在乎職位，為何從不在乎薪俸，為何從不在乎名譽，為何只要他一句話，就一定會不顧一切地完成。
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妖嬈性感的諜影統領，不再是那個心狠手辣的黑暗英雄。僅僅是一個多情的女人，一個受傷的女人。沒有管任何人的然撲倒王旭懷裡，痛哭失聲：「我不要你的同情。」
憑藉著胸中那口鬱氣，這番豪言震得山川隆隆作響，當真有些駭人心魄。緊緊跟隨在他身後的黃敘、周智也是隨之心緒激蕩，熱血湧上
「哈哈哈……王將軍好氣魄！」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密林傳來。
「哎！你們之間的事。荊州高層人人都知道，唯獨你們不知。」周智突然接過了話去，無限感嘆地說：「老大感情上比較遲鈍，腦子裡又成天裝著太多事，還一幫妻妾要管。是睜著眼看不到。你凌大統領是自卑，死活要掩飾，其實都是何必呢？」
「你……」看著凌婉清堅定的臉龐，王旭突然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可他也知道其性子，多說無用。
「婉清已經決定了。」
王旭倒是樂觀起來，豪情地說：「走，上山頂，我想再看看這壯闊河山，在我死後，你們將我火化，把灰燼撒到山川水泊之中，只留少部分入土，無需任何陪葬。」
凌婉清的大腦在一瞬間，炸了！
沉默片刻，王旭才感慨地搖搖頭：「算了，過去的都過去了，如今我命不久矣，再說也沒意義。」
張寧神色複雜，她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只能靜靜地陪伴在那兒。
「你何苦如此，我死之後，過些年你自然就把我忘了。」王旭也是異常執著。
「這……」凌婉清隨之抬起頭來，淚眼凝望著王旭，驚喜莫名。
好在這時周智出聲打斷：「老大，婉清姐願嫁，你也願娶，不如了卻這個遺憾再從長計議！」
「一拜天地！」
凌婉清哭著、笑著、快樂著、也悲傷著！
王旭再也沒有精力多說，閉上眼睛，漸漸沉睡，無盡的夜色很快將他們完全包圍。
「腳踏萬里河山，劍平天下暴亂，此志身死不減，只待來生再戰！」
「你對我的感情太複雜，或許就連你自己都說不清楚，我當然也不清楚，但不管如何，你需要從過去中走出來，找到你自己存在的意義，從心中那個坎走過去，你會發現這世上還有很多的事情值得你做，很多目標值得你去追求，我希望你好！」
幾人很快騰出一塊地，由周智吃力地扶著王旭，就在這山郊野外舉行了一場奇怪的婚禮。
王旭立刻搖頭，虛弱地說：「咳咳……你這麼說，我更不能娶你了，娶你豈不是害你！」
直到空曠處才減慢身形，不疾不徐地走來。
堪稱做夢一般，婚禮草草結束，沒有酒，沒有賓客，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真誠的情誼。
說著，已是咬咬牙看向周智：「扶我起來，該拜還是要拜！」
周智遲疑了下，但與王旭對視片刻后，什麼都沒多說，徑自上前道：「好，我扶著。」
王旭依在凌婉清修長的腿上，突然喚起了她的名字。
「這話不對！」
「誰！」黃敘驚怒，暴喝出聲。
嗖！如受驚的小兔一般，凌婉清握住王旭的縴手猛然鬆開。
「婉清，這些年南征北戰，疏忽你了，對不起！」
不管徐淑是否認同這個，但臣下絕不會去多管閑事，擔這種無意義的風險。
在眾人的幫助下，王旭艱難地登上了一處峰頂，眺望著無垠的大地，一時間淚流滿面，縱聲長嘯！
「幾位莫要驚慌，鄙人乃救王將軍性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