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無心插柳

「一則平定塞外各族，不將其打得徹底誠服，他不敢擅自揮軍南下。二則穩定內部，他自起兵以來，從未能對境內進行過全面的整頓，待取了河北，各種問題更是多不勝數，若沒有三四年。他如何能穩定下來，強自出征，後方必然叛亂不斷。」

「此後幾日，諸葛玄又聽到屬下說，襄陽將軍府對外來遷徙者多有救助，過來可劃得豐厚的肥美良田，或得到其它妥善安置，再加上聽聞其舊友劉表亦在荊州過得很好，便終於下定居心遷搬過來。他們與我結伴而行，一同返回，如今就安頓在襄陽東南幾十裡外的黎丘，屬下在那裡有個小小的農莊，供他們暫住。」

得知前因後果，龐統瞬間感動異常，這天下有誰願意為一個尚未出仕，沒有展現過才華的人，就這般勞師動眾？恐怕也就只此一家，更何況他面貌醜陋，好些人都不怎麼看得起他，受到如此對待如何不感動？

「啊！」龐統先是驚愣，隨即反應過來：「無功不受祿，這如何使得！」

「龐統今生願為將軍鞍前馬後，絕無怨言！」

「戰術可多有行險，但戰略卻以穩妥為佳，士元的提議很好！」

王旭聽完前因後果，顧不得感慨，急聲問說：「此人尚在吳郡？」

「我知道你沒有，以你之清廉高潔，怎肯做那等事！」王旭愕然一笑，隨即回說：「我只是拉你去見那諸葛孔明，給諸葛一家分田地的事以後再說，我夫人在城內還買有好幾處大宅，送兩處給諸葛家安置，對了，也送你一座，隔天我親自帶你去挑選。」

「此後不久，諸葛玄見袁術驕奢淫逸，圖謀稱帝，料其必遭大禍，便辭官而去，其本想投奔舊友劉表，可那時劉表處境已經艱難，主公雄踞荊州，所以諸葛一家便就近藏到吳郡隱居，屬下遊歷北方，從江東返回時，偶然經過其門前，聽見有人吟詩，才氣不凡，便上門拜訪，因而得識，此後與其深談，方知其有經天緯地之才，自此結為好友，亦得知了他輾轉流離之事。」

「哈哈哈……」龐統大笑，隨之說道：「將軍有所不知，鄙人遊歷天下，親眼觀遍各方，自覺曹操多疑奸詐，不易相處，孫堅太過剛直不屈，難成大業，唯覺將軍最為周全，且他二人皆嫌我貌丑，頗有嫌棄之色，此次回到荊州，便已決定為將軍效力，之前不過為了在將軍面前一展才華而已！」

「此後……」龐統伸出一隻腳，在地面草圖上畫了一個圈：「江東！必取江東！」

龐統當即搖頭：「皆是主公所有，豈非一樣！」

「誒，士元這是何話？今日何來不敬之處，況今日本就為你而來。」

「非家事，乃是公事！」龐統笑笑，看著厚待於他的王旭，頓了片刻，才毅然接話：「主公！實不相瞞，屬下遊歷天下，曾碰巧識得兩位大才，希望舉薦給主公，其中一人才能且在我之上，另一人雖有不如，但聰明機智，博學多才，將來亦是棟樑！此二人如今皆少有人知，尚未出仕，若得此二人，霸業易成！」

龐統搖頭，反駁說：「如今曹操還未全取河北，暫時無法全力南下，將軍遏制險要之地，完全足以抵禦，況且曹操奪取河北后，必須要做兩件事，才有可能真正揮軍南下。」

「有道理，那然後呢？」王旭皺眉問說。

「交州？」

說到這兒，龐統突然有些尷尬之色，但還是直言道：「本來他們作為遷來的民戶，當由他們自己選擇好定居地入戶安置，可屬下覺得既然勸來別人一家，自當略盡綿薄之力，便想先回襄陽打聽一番，看依如今的政令，在什麼地方能分得較為肥美的良田。不過屬下絕無行賄舞弊之意，僅是想儘可能幫忙選擇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只是沒想到，剛剛來到龐家大宅，主公便尋來了。」

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想到這般聽到諸葛亮的消息，王旭靜靜聽著，一句話沒吭，直到龐統說完，才猛然拉著其胳膊便走。

「正是！」龐統生怕他不信，當即接著說：「孔明乃是徐州琅琊人，諸葛家本是琅邪望族，世代官宦，其父諸葛圭早年曾是泰山郡丞，后辭官歸家，孔明三歲喪母，八歲喪父，后與其姨娘及姐妹兄弟一起跟隨其叔父諸葛玄，南下廬江避禍。諸葛玄與袁術有舊，袁術得淮南時，曾招其到帳下效力，本欲舉薦其為豫章太守，可那時豫章卻為主公所佔，難以成行。」

王旭聽了半天，卻沒聽到實質的策略，實在忍不住了，他現在就想知道龐統有什麼好的意見。

「取江東？江東實力強勁，若與其相爭，恐曹操會趁機南下！」王旭驚道。

此時他已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爭執，既然已經完全確認龐統的本事，當即止不住心中激動，急聲說：「士元，閣下大才，若是埋沒實為可惜，如今正值用人之際，可願出山相助，共造大業！」

龐統何等機敏，瞬間驚道：「那些時而跟蹤我，卻似乎又沒有惡意的人，是將軍所派？」

「唉！」王旭嘆口氣，滿臉苦色：「為與士元一見，可是跋山涉水，費勁了心力啊！這麼多年，可是讓我好找！」

「嘶……諸葛亮？」王旭呼吸瞬間停止，愕然地眨眨眼睛，嘴巴不自然張開。

「豈有戲言？早就聽聞士元的才名，命人多方打探卻無果，今日有下屬告知士元歸來，特意讓令兄代為引薦！」

「主公且慢！」

「那些大宅是我夫人開那大型作坊掙錢買的，不是將軍府庫所有，所以不算是賜予，是我以友人身份贈予！」

「對啊！」

「如此真是太好了！」王旭激動萬分。「士元，今後平定天下，可還要靠你多多出謀劃策！」

「況且，將軍擊破孫堅后，完全可以放棄淮南之地，讓出揚州北部九江和廬江二郡，退據長江天塹以守，只需水軍縱橫江面，輔助少量精銳兵馬，便可保得江東安穩。那時後方無憂，只需兵出荊州南陽，襲破中原，必能成就霸業！」

龐統笑說：「沒有，屬下見他們家裡人多而貧困，除了許多書籍還算珍貴，別無餘財，便力邀諸葛一家來荊州，言荊州富饒安穩，人傑地靈，更有諸多名士大儒隱居於此，書院遍布各地，是上好的隱居之所，這便讓諸葛瑾、諸葛亮、諸葛均等兄弟幾人動了心！」

「可還有家事需要處理？」王旭疑惑道。

「主公乃是為屬下而來？」龐統驚愕。

「士元，今日幸得提醒，方能解除滅頂之災！」

「主公！你這是……」龐統驚駭，疾呼：「主公，屬下真沒有行賄舞弊之心！」

「主公！屬下必盡全力！」龐統微笑著改了稱呼，又隨之解釋說：「只是今日不敬之處，乃因突然聽說主公來此，為博得主公在意，展現才能，這才有意為之，還望主公見諒！」

「此二人，一則名喚諸葛亮！二則名為陸遜！」龐統淡淡說出兩人名字，很是肯定地說：「諸葛亮，字孔明，乃王佐之才，得之可安天下，雖個性保守了些，但卻有經天緯地之能。」

聽完他的提議，王旭大喜過望，幾乎沒有再多思考，就已決定實行此策。

龐統可不知道他想的什麼，見其面露喜色，很快又接道：「如此一來，雖然將軍處境暫時會困難一些，但卻可以免去將來後患。孫家明明更為弱小，理當早除，與其共擊曹操，雖說將曹操打下去。卻使得其強盛，豈非結狼驅虎，虎死亡，可狼卻發展成群。」

「將軍言重了，將軍之策也未必就會失敗，只是成勢容易而更加兇險。鄙人之策雖然安穩，可比較起來，欲要成就大勢就更加艱難！」龐統非常理智地說。

「哈哈哈……」王旭笑著拉住龐統的手臂，熱情地說：「你我不說那些，走，隨我回將軍府，今日定要與你痛飲一番！」

「將軍且看！」龐統將目光看向了地上畫出的草圖。「如今將軍雄踞荊、益、雍三州之地，實力強勁，何不兵進交州？」

「那究竟該怎麼做？」

王旭如今決心已下，兩個策略比較起來，他寧可選擇後者，若是起兵的早期倒可以賭，但後期賭得太大沒好處，身上肩負的東西太重，稍有差池，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整個荊州上下，全部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

王旭恍然大悟，這才想起。歷史上曹操在統一北方后。也是先征伐塞外各族，將頑固者殺死。扶持較為軟弱之人統領，迫其徹底臣服，然後整頓內務，穩定各方。直到數年之後，才組成大軍南下取荊州，從而有了赤壁之戰。

「哪兩件事？」

「對，交州！」龐統從容不迫，肯定地說：「交州以外乃蠻荒之地，不似北方有凝聚起來的強大外族，若佔據交州，那麼僅是面對些無關輕重的地方族群，最多也就發生零星叛亂，卻傷不了將軍的根本，如此一來，將軍的後方就徹底穩固！況且，交州實力弱小，將軍如今要取，只需派遣上將兩三員，兵士八九萬，便可輕易獲得。」

「噢？不知何人，能得士元如此盛讚！」王旭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