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持政》女神的詛咒

第十小節 謝冬節(5)

女神的詛咒

第十小節 謝冬節(5)

一聲槍響,碩大的狗倒在了雪地里,它全身幾乎沒有一個完好的地方,都是為了保護自己的主人……但,一切都結束了。
試圖站起來的時候,奧爾加的臉和身體狂暴地紅了起來……剛才她的衣服因為身體的膨脹而被撐裂,無論內外,現在,她赤著腳,身上除了一件裘皮大衣之外什麼都沒有。
……嚓!
「很抱歉。」他說,抬起了槍口:「請讓開,我們不能允許一個可能殺過人的狗存在於這個世上。」
奧爾加站了起來。
他們幾乎已經可以和恐怖分子畫上等號了。
……
「或許,但它們知道,人類是可以被它們殺死的。
「薩利埃里先生?!」分開搜索的人在大約六十英尺之外的地方喊道:「您發現奧爾加公主了?!」
***
如果要說有什麼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因為多數貴賓,大使都在觀禮台上,狗群暴動的時候他們可以第一時間撤退到斜坡上,即便後來在灰狼的襲擊中,損失也不是很大——但不得不說,這對於準備向世界張開手臂的東加來說,是一個非常致命的打擊——人們會如何看待一個和極端環境保護主義者有所關聯的國家?
尖銳帶著弧度的指甲,蒼鷺羽色澤的絨毛——不需要鏡子,奧爾加也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的靈魂發出了一聲悲哀而恐懼的叫喊,這次是自己!是貝薩克遺留在羅曼諾夫血液中的流毒終於找到了又一個犧牲品!
***
男人們大笑。
她記得那隻兇惡的猛獸在這裏將她丟下,用鋒利的爪子和尖利的牙齒撕咬著她的後背和大腿,還有她的後腦和頸脖,鮮血順著頭髮流下來,令得她的雙眼難以睜開。野獸的舌頭不停地舔舐著她的頭髮與脖子,並且連咬帶拽地撕扯她的身體——之後的事情就開始模糊了起來,她隱約有種不安,習慣性地伸手去抓自己懸挂在胸前的翠榴石,試圖靠著這個來穩定自己的情緒,讓體內沸騰的血液平靜下來——就像之前那樣……試了幾下沒有成功,她驚愕地看著自己的手,那只是毛茸茸的爪子!
煦德饒有趣味地看著它變化,上一次使人變成狼,這一次是狼變成人,皮膚從毛髮下面翻卷出來,而皮毛則掙扎著不願意被皮膚掩蓋。獠牙發出吱吱的聲音倒縮回粉紅的牙齦里,就像長吻被強行打了一拳而縮回面孔中那樣——因為全身都在變化的關係。時間很短,煦德看了看表,大約只有兩分鐘而已——期間煦德的槍口始終沒有從它的致命處轉移開。
警衛人員看了看那些狗,比起它們的主人來它們要安靜許多,它們舔著遍體鱗傷的主人,並不為他身上的酒精味兒而顯得暴躁不安。
一件厚重的東西從奧爾加的頭頂蒙了下來,她條件反射般地拉住了它,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是一件裘皮大氅,沒有任何裝飾與刺繡,而且大得可以給奧爾加做被子連帶床墊,不為東加人欣賞的深黑顏色表明它原本屬於一個撒丁人,而紐扣上的撒丁王室紋章只能說明——
女王陛下和王儲的態度可謂直接而鮮明,煦德雖然拒絕了女王的封爵,但宮廷中還是將他當作未來國王的兄弟看待的——尤其是亞利克斯表現優良的情況下,王儲的身份逐漸穩定,薩利埃里家族的事業也開始順遂起來,除了阿涅里家族獨佔的幾個大利潤行業之外,每個都有不錯的發展——這也是為什麼,薩利埃里家族要不遠萬里,辛辛苦苦地跑到東加來爭取這個授權的原因……
寶石藍的溫潤大眼睛平靜地看著自己的主人,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那條狗伸出舌頭,舔了舔槍管。
人類的腳步聲雖然已經放得很輕,但新生的猛獸依然像被附加燃燒之手的子彈打中了那樣猛然跳了起來,本能地擺出了防備的姿勢。
老頭兒盯著他看了半晌,「好吧,」他嘶啞著嗓子說道:「既然這樣……」他猛然奪過了警衛人員的槍,讓所有人嚇了一跳,但他動作飛快地轉過身去,將槍口頂在了一隻狗的鼻子上。
三五成群的東加警衛人員手上提著上膛的獵槍,在滿地的狗屍中走來走去。只要發現還活著的狗,就是當頭一槍,然後跟在他們後面,穿著防護服裝的人把死去的動物收集到一邊的冷藏車內——最後就是那些在最後時刻清醒過來保護了主人的狗群——它們被自己的主人套上了挽具,或者放在雪橇上用毛毯蓋著。當警衛人員走過來的時候,主人們流露出來的驚恐不比看到狗群暴動更小一些。
「這就是你想要的?萊沙。」羅曼諾夫公爵伸出手,擋住自己驟然拉直的嘴角。
猛獸的毛陡然炸了起來,現在它看起來幾乎有著原先的兩倍大。
奧爾加已經來不及去思考煦德為什麼會那麼了解這件可怕的事情了,「她」把前額放在寶石上,寶石冰冷的力量傳入它的身體里,一邊為自己使勁兒的打氣,一邊死命地咬著面前的泥土和草木,掙扎著不要發出聲音來——聖母知道,這種變化是多麼的痛苦——有人用烙鐵一點點地將她的皮膚燙下來,用鈍刀子割下她的鼻子,用榔頭敲掉牙齒,拔掉頭髮,往咽喉里倒融化的鉛汁……
***
是的,不是往穿著皮草的模特身上扔顏料罐,衝進酒店大堂拆下鎢絲燈,換上節能燈;也不是把一隻長鬚鯨屍體拖到日本大使館門口,抗議捕鯨行動們,更不是身穿防化服戴防毒面具,站在美國電子產品公司的大廈門前,抗議他們在電腦中使用有毒材料……而是直接的摧毀和殺戮,對於社會對自然的漠視感到失望的他們相信這將更加有效地達到保護環境的目的。
「不是你的過錯……」羅曼諾夫公爵無力地對前來道歉並預備引咎辭職的警務總監說道,然後明顯地猶豫了一下:「也不用調查了。」
「是的,」煦德的回答幾乎讓體型有著他那麼大的四腳動物昏倒。他在回答的時候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它,覺得它的反應很有趣:「她沒什麼大礙……別過來!」命令句式中不自覺地帶上了西撒丁暴徒首領慣有的冷酷口吻,往這裏迅速靠近的幾個人立刻站住了。
「不,別這樣!」第一個發現狗群騷動的老人喊道,他的面頰被狗咬了,還丟了一隻右手,身上更是傷痕纍纍,經過簡單的包紮后只能說是勉強止血。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從醫療組跑了過來:「別殺它們,別殺它們!它們不是故意的!我只要大聲地叫它們,它們便撒開腳步沖了過來保護我了。」他急切地說道:「就像以前一樣,它們依舊是我聽話的孩子們。你看,你看,它們多乖,我會把它們拴起來,永遠不放它們出來,求你,求你,別殺我的狗。」
立刻有人仿效著煦德對那些灰色的影子開槍,但他們更快地發現他們的子彈對巨狼無效。
「我記得就是你,要不是你,也許我早就跌進了那條巨大的裂縫裡……」
她終於暈倒了——煦德一手扛起了軟塌塌的女性身體,一邊忍不住嘆氣,雖然他的另外一隻手還是沒有放下槍。
他不敢再想象下去,匆匆地向羅曼諾夫公爵行了個禮,轉身走向那滿目瘡痛——沒有多少哭泣聲,因為死亡最多的就是女人和孩子——一個女人緊緊地將自己的孩子護在身下,背部被兇狠的狗噬咬道露出雪白的脊椎骨。可惜的是,她懷裡的孩子還是被驚嚇致死。
煦德已經在向亞利克斯靠攏,但在此之前,一隻巨型猛獸跳過一段很長的距離,直接衝到了奧爾加公主的面前,無視那些傾瀉在身上的普通子彈,從容地咬住了公主的肩膀,就像是普通的狼咬著一隻兔子那樣,在人們驚慌的喊叫聲中撞開了幾個結實的大男人,向湖邊的灌木林里衝去。
不用調查!警務總監的身體猛烈的顫抖了一下,確實……因為寫著「沉睡大地不需要人類——貝薩克」等字樣的傳單已經在灰狼悄然遁走的那一刻飛揚地到處都是,但——這裏的警備措施……不需要調查的疏漏嗎?
「它們沒殺人!」
嗯,這件衣服是煦德·薩里埃里的。
再說一遍,很抱歉,但只要有千分之一,或者是萬,十萬,上億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容許一條可能殺人的狗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我不能隨時隨地都在想著是不是會有個無辜的人類因為我放過的瘋狗而死,那樣我肯定會發瘋的。」警衛人員搖搖頭:「請讓開,不管怎麼說,你是人類,不是狗……你得為人類考慮。」
灰影的肆虐並沒能維持太久,這裏畢竟在冬宮的範圍之內,鰲衛部隊不會離得很遠,他們只是沒有想到過暴亂會出自內部,畢竟能夠進入這裏的都是經過挑選的民眾,而且因為羅曼諾夫家族長久的優待與寬容,民眾實在沒必要用這樣血腥而暴力的行為來宣揚自己的不滿。
第二聲槍響。
巨大的猛獸無聲地痛哭著,將自己的身體掩藏在低矮的灌木叢中。
煦德不能讓槍落在別人手裡,彈匣里的15發子彈都有著亞利克斯附加的法術一一誰知道會怎麼樣呢?
「還有你……」
「如果我是你,奧爾加公主。」煦德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的聲音就像絲線一樣細而專註——他凝視著眼前的猛獸,它身上還有著幾縷帶著精美珠繡的絲綢殘餘,他的腳下踩踏著一條扭曲斷裂的金鏈,上面的掛墜是一顆超過5克拉的翠榴石,因為弟弟的古怪愛好,對寶石也有一定了解的煦德足尖一挑,將那顆寶石拋回奧爾加面前——「她」甚至還想用手去接,結果寶石砸在了寬大的前額上,奧爾加就像只小狗那樣的嗚咽了一聲……
煦德搖搖頭:「我去!」他看了一眼亞利克斯,和幾個人一起追了上去。
「還有你,沒有你,我的孩子也無法從那個冰冷的窟窿里生還……看,我都記得呢。」
煦德把奧爾加公主交給她的侍女后,發現已經得到全面控制的血腥現場似乎有著一些不怎麼和諧的地方。
有人想要跟過去,卻頓了一頓,看向煦德——手裡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