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持政》女神的詛咒

第九小節 謝冬節(4)

女神的詛咒

第九小節 謝冬節(4)

以及……他們討厭無謂的浪費,不管是什麼。
它唯一沒有想到的是,這裡會有個雖然與聖潔完全無關,卻能在子彈上附魔的異位面巫妖。
護衛在亞利克斯身側的費力勛爵揮舞著的椅子腿被一隻大狗咬住,由於連續的高強度搏鬥已經有些反應遲鈍的人一時間竟然想不起放棄這根已經沒什麼用的棍子一一在他和這隻聰明的動物搶奪這個武器的時候,另外一隻狗惡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小腿。將他用力往下拉,而下面有著十幾張有著白森森獠牙的嘴巴等待著他——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尖叫之前,不死者抓住了他的胳膊,並且將那隻放棄了木棍跳向男人喉嚨的狗打飛了出去。
他被自己的狗利索地咬斷了脖子。
灰白色的狗群就像是呼嘯而來的海浪一樣吞沒了三五成群的人類。
至少對於這個巨大的狼人來說,它會終生難忘——
它發出了一聲不可置信的嗥叫,煦德的第二顆子彈追了上來,巨狼敏捷地轉動身體,讓已經無用的左前腿迎上了那顆子彈,在血肉飛濺中再度發出一聲嗥叫,迅速地跳回到陰影裏面。
上唇與下頜的肌肉拉緊,如同瓷器那樣光潔雪白的犬牙暴露在寒冷的空氣里,它們不像現代都市裡的寵物狗那樣吃麵粉,骨粉,各類叫不上名字的添加劑揉搓而成的狗食,或者和人類一樣享用精美的肉排與水果;它們吃剛宰殺的馴鹿,大魚和海豹身上不怎麼適合人類口味的肉,內臟,吮吸骨頭,嘴巴能張得很開,顎部力量很強,它的門齒和犬齒能咬緊獵物並很容易把肉撕下來,而臼齒也同樣長得尖銳有力,便於撕下的肉切割成細塊。
雖然不知道群狗的發狂是因為附魔系、變化系法術效果或者詛咒,但效果非常明顯,那隻被打中了鼻樑的狗搖晃著身體站了起來,恍惚了幾秒鐘,然後在看到自己主人被幾隻狗撕咬的時候不假思索地跳了過去,然後和那些曾經的戰友搏鬥起來——它的主人放下為了保護頭臉而被撕咬得鮮血淋漓的手臂,勉強看清了那個在他眼前不斷晃動的大尾巴:「好孩子!好孩子!」他含混不清地嚷嚷著。
沒有人知道事情是怎麼開始的,或許只是一個本來就性情過於暴躁抑是過於軟弱的狗群主人——這兩種性格都會導致徹底的歇斯底里——他猛然抄起棍棒或者別的什麼,激烈地毆打一隻叫嚷得他心煩意亂的狗,狗的反擊令人驚訝的迅速,那是條頭狗,它一直督管著那些盲動的、偷懶的狗、和那些在早晨套挽繩時不願動彈的狗,它在狗群中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威。當它猛然跳起來將自己的主人撞倒之後,所有的狗也跳了起來撲向那個暫時還未在狗群中建立起自己威信的人類——那個只是因為覺得好玩以及獎金的誘惑而冒冒失失買下了一群雪橇狗的年輕男人驚慌失措地喊叫著,從狗群的圍攻下扭動著身體想要逃跑,這可真是太傻了,如果說剛才頭狗的撞擊還只是一種忍無可忍的警告的話,現在它已經很清楚地看到了這個生物的脆弱與膽怯。
正如費倫的默認規則而言:守序邪惡的人有系統地得到他想要的東西,此行為受到他行為準則的限制,但並不顧及受其傷害的人。他關心傳統、忠誠和秩序,但不關心自由、尊嚴和生命,他按規則行動,但沒有憐憫和同情。他覺得待在統治階層里很舒服,願意支配別人,但也樂意為別人服務,他處罰譴責別人並不是根據他們的行為而是根據種族、信仰、祖國或社會階層。他不願違反法律或承諾,這種不願部分是因為他的天性,部分是因為他需要秩序來保護他免受道德上的反對。
它們和狼之間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經過聖洗禮的銀彈才能殺死狼人,但在宗教力量逐漸從國際舞台上黯然退場的現代,想要找到一個真正具有力量的信仰者為銀彈進行洗禮——太難了,而普通的子彈,狼人可以用自己能夠自由收縮膨脹的皮毛來降低它的速度,從而使其變為一錢不值的廢鐵。
不過即便是這樣,人類依然處於劣勢中。
形容凄慘的男人摔倒在一個只有十來歲的小女孩面前,她本能地向後退了幾步,一條被血腥味與獵物最後的哀號刺激到的狗毫不猶豫地露出了鋒利的牙齒。咬住了她的裙角,她仰面摔倒,其他的狗也跟著跳了上來,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壞了小女孩。她一邊驚叫一邊拚命地掙扎,試圖掙脫開群狗的撕咬。然而,她愈是反抗,群狗愈是對她進行猛烈的攻擊。她的母親尖叫著撲過來揮動手臂驅趕這些在幾分鐘之前還是溫順可愛的大狗,不過很快她也被掀翻在地,他們的丈夫與父親從帳篷里取來了獵槍,但在沒有拉動扳機之前就被魚躍而起的狗咬住了手腕。它們瘋狂地搖擺著腦袋,直到人類的手再也無法控制槍支甚至從身體上脫落下來為止——它們認得槍,知道它的威力與弱點。
「不要動槍!」亞利克斯低聲說道,他的聲音不比耳語更大些,但周圍的人都聽得很清楚。
巫妖的靈魂蹙眉,作為一個守序邪惡者,他對這種衝動而莽撞的邪惡行為並不讚賞——作為一個邪惡陣營的不死者,為了獲取更多的知識與力量,他們可以毫無感覺地將魔法生物的心臟植入嬰兒的胸膛,或者將美麗純潔的精靈或者處女推向巴托九獄的惡魔,也有可能為了金錢或者材料毀滅一座城市乃至於一個國家——但是你絕對不會看見一個巫妖為了復讎或慾望進行瘋狂而且雜亂無章的破壞,尤其對於既有的秩序而言。
因為冬狼是一種生活在寒冷地帶的魔法生物,因此擅長並且免疫寒系魔法,火系魔法的攻擊會對它造成加倍的傷害。所以有很多冒險者會高價僱用施法者去對付這些可惡的四腳惡魔,可惜的是冬狼不會給它的敵人以任何的機會,所以任何施法者都會成為冬狼首先攻擊的目標,以此防止他們使用火系法術攻擊。你可能會非常驚疑地看到一群大型的動物竟然合作得如此完美,去進攻同一目標,直到他不再構成任何威脅為止。
***
幸運的是,這裏的狗群並不能像費倫的冬狼那樣釋放恢復魔法讓它們的「不醒狼世」的弟兄們清醒,並且讓他們重新作好戰鬥準備。
「這裡有多少只狗?」
它的肩膀被打中了,左肩、經過鎖骨與肩胛骨,其中蘊含著的惡毒力量震碎數條肋骨再把肺部搗至碎爛,半個胸部的皮毛都焦黑了。
何況他們之中還有為數不少的女人,孩子,老人。
所有的人都在這樣想著。
「破除結界!(法術描述:可作用於隊友和敵人,使之擺脫附魔系、變化系法術效果和詛咒,無論好壞)」準確的發音掩蓋在大狗慘烈的嗥叫中,而標準手勢則隱藏在揮出去的拳頭裡,錶帶上的鑽石與紅寶石喀喇喇地碎裂成粉末——謹慎起見,巫妖沒有消減、改變任何姿勢、咒語,甚至採用紅寶石增幅——第一隻檢測了異位面不死者肉體強度的本位面犬類拖著長而尖利的尾音摔在了狗群中,在不死者施加了「夜梟感知」的感知中,人類所無法感覺的力量猶如投入湖面的石塊帶起的漣漪一層層地在狗群里蕩漾開來。
「掩護我,我要開槍。」煦德鎮定地說,他身邊,不管是東加人,還是撒丁人,都深呼吸了幾次,握緊了手裡的隨便什麼東西。
更多的人從犬牙的威脅下掙脫了出來,並且靠攏在一起,但顯然有人並不想讓這件可怕的慘劇就此輕易結束——人們首先以為自己聽到了雷聲,事實上,這個時候的沉睡大地是不會有雷雨的,然後才有人想起這是狗類特有的咆哮聲,它從胸腔裏面轟隆隆地滾出喉嚨,聲音雖然不大也不洪亮,但絕對具有穿透力,足以讓人感到恐懼。
灰色的影子從已經變成暗板岩藍色的背景中浮現出來,它們沉默地,以肉眼難以辨識的速度穿過狗群與人群,還活著的人和狗要等上好一會兒才能明白自己受了怎樣嚴重的傷——他們的身體就好像被殺人狂魔開膛手傑克蹂躪過一樣慘不忍睹,頸項割斷,肋骨暴露,腸子被拉出腹腔外,滿腔的滾熱鮮血連同絕望的喊叫聲一齊傾倒在凍結的冰面或者土地上——依然在襲擊人們的狗群也無一例外地遭到了襲擊,極度的恐懼讓它們喪失了最後一絲理智,不顧一切地撕咬著任何一樣可以用牙齒和爪子碰觸到的東西,人們藉著那些恢復了理智的狗建立起一道道血腥的防線再次被衝散了。
它們閃電般地咬斷一個人的喉嚨,確定他完全死去之後,才會去攻擊其它的目標,而且就如亞利克斯所說的,當它們發現一個人手裡拿著槍或者對它們有威脅的武器時,它們會從不同的地方協同進攻,無法同時面對多方面攻擊的人類要麼就是手忙腳亂,要麼就是打死一兩隻狗之後被咬住身體的某一部分而失去平衡摔倒——之後的事情,就不必多說了。
它們認認真真地向天空嗥叫著,與其它地方的雪橇犬不同,它們沒有口嚼,所以不需要敲掉臼齒,或者挫平它們的犬牙,以防止它們咬斷嚼子逃跑,這是人們對這些夥伴的信任,但現在卻成了人們脖子上的絞索——
一隊的雪橇犬可能有三到兩打的犬只,也許還會有備用的,由於狗拉雪橇的冠軍獎勵最高可達六萬五千元以及王室成員提供的一顆價值八千元的鑽石,所以來參加這場比賽的隊伍共計六十七支,除此之外,那些生存在荒原上,跟著馴鹿一起遷移生活的涅涅茨人擁有的狗群數量更為巨大……這裏,至少也有一千多條狗——雪橇犬分組拴在樹樁上或者雪橇上,最糟糕的是,很多人因為要去看那場難得的冰上球賽,而將狗身上的挽具全部解開,也好讓它們輕鬆一點,而如今……沒人敢去接近它們。
子彈的飛行速度非常之快,快得只有用特殊的攝像機拍攝才能看見它後面拖帶著的,由真空造成的光線折射帶,也因為如此,人們也不可能看見法術生效時的珊瑚紅色火光——巫妖並沒有固定很高級的法術上去,只是召喚出「女神」之後,固定了一級法術「燃燒之手」在每一個子彈上……也許有人認為一級法術不值一提,但這種法術有趣就在對區域內敵人造成1d4x施法者等級的火焰傷害,也就是說,施法者等級高到一定程度,「燃燒之手」也會給敵人造成終生難忘的傷害甚至死亡。
巫妖在導師的圖籍以及冒險者的腦袋中看到的冬狼也會使用這種富於犧牲精神以及捕獵技巧的戰鬥方式。
「狗群首先會攻擊帶槍的人。」王儲的話不由得讓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凄慘無比的斜坡下方——和煦德遇到的狼群一樣,狗群們並不是因為飢餓而襲擊人類的。
場面一片混亂,亞利克斯被撒丁使館的武官們保護著,按照國際慣例,外交使節的安全保衛工作應由駐在地提供保護,駐外使館中雖然可以設武官,但由於排它性,武官是不可以配槍的;但亞利克斯銳利的目光已經看到有幾個人將手伸進了外套內側或者口袋。顯然他們有意忽視了這條常規——相對於讓王儲遇到危險,被驅逐出境根本就是一件小事了。
這好像是一種傳播極其快速的傳染病,越來越多的狗開始清醒過來,向還沉溺於血肉之中的同伴發起了進攻。
一個灰色的影子肆無忌憚地在煦德面前現身,它是一支龐大的好像可以吞下整個馴鹿的巨狼,看到男人向它舉起了槍,它不由得露出獠牙,那是個譏諷的笑容。
人類和狗,狼都是不一樣的,這些兇猛的動物被打了一棍子或者一槍,只要不在立即可以令它們斃命的地方,那麼它們就還能撕扯,啃嚙,破壞;而即便是最為性情暴烈的男人,也很難在被強行挖去眼睛或者是扯斷手腳的情況下一如既往甚至更加兇悍地繼續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