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持政》女神的戰爭

第三小節 刺殺(上)

女神的戰爭

第三小節 刺殺(上)

車輛立刻啟動了,在女王陛下與亞利克斯的對面坐著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經常如同維爾德格那樣隱藏在角落中的年輕男子。他向亞利克斯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恭敬地低下了自己的頭顱;而另一個——他首先與亞利克斯對視了一霎那,然後才將右手按在心髒的位置,俯下身體——同樣來自於黑暗的存在無需太多的試探就能知道彼此應有的位置……這個看上去面容憔悴的蒼白男子是撒丁王室奉養的黑巫師,他的實際年齡要比表象大出幾倍——王儲的變故他略有所聞,但出於黑暗中人的謹慎小心,他並未有意識地去接觸過這個同為黑巫師的未來國王;黑巫師的怪僻本來就多,而王室成員的怪僻也不少。魔鬼才知道這個雙重構造的怪物會有些怎樣稀奇古怪的大腦迴路,有可能他對烹煮黑巫師頗有心得也說不定。
一道火焰轟的一聲在他的眼前竄過。
在距離海軍軍事學院的大門足足有著一英里的地方,有一座荒廢已久的細高塔樓,它最初修建於公元十五世紀,而最近的一次維修也在一百多年前,總之已經破蔽不堪,搖搖欲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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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釘狀,可調整,可拆卸分離的雙腳架和用複合材料製造的加大的槍托后墊、高效的槍口制退器能夠很好地減免這種大口徑狙擊槍的后坐力直至降低到30%,不過狙擊者還是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惡狠狠地打了一拳。
就在這個緊要時候,他的身體再次不可違抗地搖晃了起來,他一邊拚命控制住手裡的機器,一邊歇斯底里的尖叫:「穩住!穩住!……太幸運了,他們沒打中女王的車!該死的你就不能飛得穩一點嗎?」
女王陛下並沒有在舞會上耗費太多的時間,她先後接受了幾個激動萬分的軍官以及教師們的邀請與他們共舞,這讓她感覺有點疲憊,所以她在被人感覺出那份懈怠之前就動用了屬於女王的權利,在所有人之前離開這個充滿朝氣與回憶的地方。
「你怎麼知道他們會這樣干?」
提著一隻大口徑手槍的堂·何塞·薩利埃里靈活得就像是一隻成精的狐狸,兇狠得如同一頭護窩的老熊,在兒子們保護著自己的妻子與妹妹鑽出車子的時候他還有時間與閒情逸緻從禮服口袋裡摸出一支粗大的手卷雪茄,用牙齒咬掉它的腦袋,順便在一棵熊熊燃燒燒的小樹上將它點燃,當亞利克斯的眼睛搜索到他的時候,老頭子怡然自得的向他舉了舉手中青煙裊裊的雪茄。
攝影記者的話沒說完,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向後推去,緊緊的——細碎的金屬與玻璃彷彿被他的身體吸引著那樣密密麻麻地覆蓋在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他痛苦地大叫,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但在前一秒鐘,他仍然看到了幾乎遮蔽了半個夜空的火團——那架猖狂至極的直升機突然整個爆開,在漆黑的背景下,包裹著它的火焰就像一枚瞬間綻裂的鬱金香——鮮艷奪目的正紅鬱金香,外部邊緣是半透明的鐵鏽紅,內部是珊瑚紅與葡萄紅,花蕊是金紅色的,底部又是雪一樣的白,而其它的地方則翻卷著溫暖的橙黃色。
劇烈的震動讓攝影記者仰面摔在地板上:「噢——聖母——我拍下了他們。」他喘息著說。
深夜的海風有些過於激烈與濕冷,鷗鳥不安的發出尖厲的鳴叫,女王陛下拉了拉肩膀上的細羊毛披肩,輕輕地推了推身邊的兒子。
「什麼……!」
亞利克斯收回自己的視線,沉默著搖搖頭,伸手按住女王陛下的肩膀,溫柔卻不容違抗地將她塞進了噸位驚人的防彈車內,自己也隨後坐了進去。
一雙對於黑巫師來說過於明亮的黑眼睛——御用黑巫師心想,他的心臟還在狂跳,就好像一個剛從淺層睡眠中被驟然驚醒的幼兒,那種黑暗吸引著他,誘惑著他,足以讓他無知無覺地沉淪千年——如果不是王儲率先移開視線,他或許會精神崩潰而死。
一眼瞟過去,維爾德格已經保護著薩利埃里家族的人從各自的車內撤出,東加的公主奧爾加出乎意料地站在煦德的身後——這是個保護者而非被保護者的位置,奔騰的熱浪將她的鉑金色長發不斷掀起,灰藍色的眼睛眯成一線不斷掃視著周圍,牙齒緊咬,而乳白色塔夫綢禮服袖口重重疊疊的蕾絲下雙鷹柯爾特手槍閃閃發亮的槍管隱約可見。
駕駛員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白痴!」他用力拉扯操縱桿:「別干那蠢事了!直升機旋翼能夠經受23mm爆破彈的攻擊而不會損毀,就算你把自己整個人都丟下去都無濟於事!……你的大學文憑一定是在網路上買來的假貨!」
他也不爬起來,縮起身子緊貼著地板,一路掙扎著蠕動到艙門前,低頭看去,那架和他們一樣的白色直升機正在下方盤旋。又有兩枚火箭彈——大概,在車隊中爆炸,車輛與人體飛了起來。
車內的兩人看了看被王儲成功綁架的女王陛下,只得無可奈何地緊緊跟上——御用黑巫師的動作略為慢了點,在三個人已經離開車子的情況下,他還在和不知道勾在了哪兒,讓他動彈不得的長袍作著艱苦絕倫的鬥爭。
他動了動嘴唇,什麼都沒能說出來——哦,聖母吶,他在心中大喊……聖母吶,他翻來覆去地喊叫著,但除了這個詞,之外,他一片混亂的腦子裡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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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記者並沒能立刻發現出了什麼事兒——他一心一意地想為今天的新聞做一個完美的結尾,可是就在那個小小的鏡頭裡,驟然盛開了兩枚絢麗的金紅色焰火——慶賀的禮花?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在下一刻那輛被火焰包圍的車子整個翻滾過來,後方的車輛為躲避爆炸緊急剎車,結果相互撞到了一起的不在少數。
「不,我不能!」駕駛員瘋狂地大叫:「你看看外面,看看那隻都市報的直升機。」
「但是,」亞利克斯發現無法開門,於是伸出漂亮筆直的長腿,碰得一聲,足以抵抗住小型軍用武器,厚度高達8英寸之多的車門在不死者無情的暴力行徑下撞上了水泥地面,撒丁的王儲優雅地扛著女王陛下從車子里鑽了出來:「裏面更危險。」他補充說道。
亞利克斯放下女王陛下,憂心忡忡地回答。
「那麼……」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不要離開我,亞利克斯。」
她轉過頭來,嚴厲地重申:「不要離開我。」
亞利克斯看了一眼女王陛下,她正緊緊抓著他的一隻手,嘴角繃緊,灰黑色的眉毛微妙地糾結在一起,她看著黑沉沉的窗外,顯然心神不寧。
「該死的,他們是要發動戰爭嗎?」
「我的靴子。」攝影記者說道:「我們得阻止他們,女王和王儲就在後面那部車裡!我親眼看到的!」
一個文雅而穿著體面的年輕人在鄰近的村莊里住了段時間,據說他是從事天文學研究的,他對自己的工作狂熱極了——幾乎每晚都要盤踞在塔樓的狹小平台上,用那台漂亮的望遠鏡看個不停——一雙眼睛正從穿甲EDE9型狙擊步槍附帶的瞄準鏡前移開——這種增設了「光學距離修正瞄準系統」的新型號能應用在1000英尺和更遠的距離,被明確地設計用於遠距離射擊,搜集氣壓、溫度和武器的角度等涉及到目標測量和修正的數據並加以處理和計算,精確修正所有的這些因素,提高第一顆子彈成功地碰撞目標的精度機率。
「你在幹什麼?!」他不滿的大聲嚷嚷:「我失去了一個好鏡頭!」
他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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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是灼熱逼人的火焰,「女神」的釋放與歸來沒有引起任何人或非人的注意,亞利克斯抱起在襲擊伊始就一直緊緊抓著他的女王陛下。
駕駛員咕噥道,然後他驚訝地看到一樣黑黝黝的東西被扔到了那架直升機的上空,隨後被螺旋槳打得粉碎,星星點點的小碎片甚至濺到了他的擋風玻璃上。
舞會結束之後,海軍軍事學院的畢業生還有權利在自己的宿舍房間度過學院內的最後一夜,這雖然不是條例,但也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亞利克斯看了看不遠處的維爾德格,薩利埃里家族的人只比女王晚一點就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會場——如果不是為了亞利克斯,堂·何塞·薩利埃里這條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愈發變得可怕的太古龍是不會輕易離開自己有著嚴密警備的莊園的,雖然礙於女王的存在,他們只是在一個小客廳匆匆見了一面。但從一身雪白軍禮服的兒子那裡得到了一個完整而徹底的擁抱已經很令這個「西撒丁王」滿意了,他沒興趣和那個托馬少將繼續探討亞利克斯的幼年教育問題。
「這不是我的錯!」駕駛員更加不滿地提高聲音反駁道:「是都市報的直升機——那個混蛋差點沒撞掉我的螺旋槳!」他咬牙切齒地拉高飛機:「我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傢伙為什麼那麼瘋狂,一個車隊有什麼可拍的?除非遇到了有人企圖刺殺女王的天大事兒!……」
朗巴爾親王,女王的丈夫也是從這裏畢業的,現在是他的兒子。
駕駛員要比攝影記者反應得更快一些,至少他在肉眼可見的滾熱氣流襲來的時候就及時準確地採取了躲避的姿態——從雜亂的縫隙間,他看到那支比曇花更快謝去的火之花逐漸拉長,形成了一個女性的輪廓——它稍縱即逝,只在夜空中留下少許淺淡的酡紅印跡。
刺殺!有人刺殺女王!他張大了嘴巴,急促地呼吸著。
他微笑著扭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拿起一邊的超高頻無線電收發兩用機。
如同悶雷一般的聲音從他們的腦袋上滾過,攝影記者條件反射地連帶著攝像鏡頭轉向聲音的源頭——塗刷著都市報紅色三角標誌的白色直升機裊裊地從他的鏡頭前掠過,裏面無論是駕駛者還是乘員都面色猙獰——一個傢伙發現了他的小動作,變魔術一樣地從身後取出了一樣東西對準了他——直升機猛地拔高,子彈在耳邊發出簌簌的聲音——幸好為了拍攝的便利,艙門都打開著,多數小殺手都直接穿了過去,只有一顆飛彈擊碎了駕駛員旁邊的窗戶,在駕駛艙里濺起一片銀白色的碎片,划傷了他的鼻子。
地面上的爆炸依然在繼續。
塔樓上的年輕人從容不迫地喝了一口瓶裝的礦泉水,擰緊蓋子,放回原處,檢查一下所有的準備,然後在地面上鋪好柔軟結實的小毛毯,慢慢跪下,俯卧,伸直雙腿,腳趾衝著外面……他放鬆,全身放鬆,閉上眼睛,聳起鼻子,彷彿自己的目標是一隻芳香四溢的白松露,最後他在瞄準鏡里看了看自己的目標,很好,他們也很冷靜,還在車子里,那麼就沒問題了——他可以先發射一發穿甲彈以擊破防彈玻璃,並直接殺死車內人員。如果第1發未能得手,他還可以選擇穿甲燃燒彈,以其高溫進一步破壞防彈玻璃的防彈性能,並緊隨其後,以連續2發穿甲彈繼續進行殺戮。如果任務仍未完成,那麼第5發子彈就應當再換成穿甲燃燒彈,並將射擊目標調整為車輛的油箱,造成油箱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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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巫師驚駭地看著自己在三秒鐘前還與其難分難捨的防彈車毫無預警地增加了兩個通風口——就是不怎麼規則,然後就是燃燒與爆炸。
一陣突如其來的震蕩讓趴在直升機門邊聚精會神對準了那道蜿蜒車隊的電視攝影記者差點連同他的寶貝攝像機一起掉進黑沉沉的空氣中。
如果還有人能逃出的話,那麼就用一般的子彈進行狙擊。
「那是什麼?」他一邊喊著,一邊儘力地遠離那架正在謀殺女王的直升機。
「回去吧,亞利克斯,」她打趣說:「雖然我確實需要你的陪伴,但這樣美好而難得的夜晚實在不應該被浪費在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婆子身上——回到那些年輕人中去,找一兩個喜歡的女孩子跳跳舞——以女王的名義保證,她們都是些識情知趣的美人兒。」她向亞利克斯眨眼睛。
「我們也經常這麼干。」
「等一下……」女王陛下就像個小孩子那樣被自己的兒子抱了起來,她看到亞利克斯正要去打開車門,連忙告誡自己現在不是什麼感動的時候:「外面很危險。」
兩個原先侍立在兩側車門邊的警衛人員也立刻跳上了車子,並且關上了車門。
匍匐在泥土中的他惶惶然地問道,全然沒注意到自己細瘦如火柴棍的白色雙腿裸露在外面。
「準備,他們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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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位面的守序邪惡陣營前途堪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