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持政》女神的戰爭

第五十一小節 尾聲

女神的戰爭

第五十一小節 尾聲

他身後不遠的地方,維爾德格嗤嗤地笑出聲來,顯然他對此感覺非常有趣。
「沒錯。」
「血統高貴,處女,虔誠,矜持——請原諒,他們大概將傲慢這個詞從形容詞字典里刪除了……而且可以將卡洛斯的血統融入到費迪南德一系的血脈中,在那些老傢伙的眼中,這可是天作之合。」
「可是……他未來的妻子呢?」
「做不成女王就退而求之嗎?不得不說,這真讓人感到……不舒服。」
女王陛下非常不合禮儀地嗤笑了一聲:「他們應該沒忘記那個毀棄婚約的亨利六世最後被砍了頭吧,算了,三個你只說了兩個,最後一個大概就是羅莎麗亞。」
這裏的材料新鮮而豐富,決定乘此機會做一次全面採集工作的巫妖謝絕了主人的陪伴,一個人(維爾德格尾隨)走進了層層疊疊的植物簾幕之內。
安妮以一種不易令人察覺的方式聳肩,然後優雅地走向莉莉,美麗的女孩,就像是這些華美植物的一員。
「以前他身世不清,前途未卜,而現在,只要女王退位他就是毫無疑問的撒丁國王。」安妮危險地微笑道:「這一點足夠女孩子們前仆後繼,你永遠不能想象一個未來國王的求婚意味著什麼。即便不能成為未來的王后,那些曾經在真正的王后之前出現的女孩兒也能得到很好的回報——一份驚人的財富,貴族的封號,也許還有一座莊園,要看她的表現。」安妮作了一個手勢:「以及一個正確的回答——不。」
「是的,」莉莉低聲說道:「我明白。」
但女王陛下知道,那是皇冠城堡最高的塔樓頂端,小小的窗口散發出來的光。
「想兩個女孩,」女王陛下按住那枚金光燦燦的硬幣:「猜猜是哪兩個?猜對的話還你一元錢。」
西撒丁的局勢在煦德·薩利埃里的控制下日趨平穩,烈性痘病毒也已經被控制在幾個獨立的區域內,新葯為疫苗的研製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現在已經一個街區一個城市的開始接種研製成功的新疫苗——沒多久西撒丁就能恢復到原有的繁華與忙碌中去了——畢竟撒丁的這幾個港口城市是海運途中不可或缺的,在這裏要提一下安妮,這個嗅覺靈敏的小姑娘,在其它國家的船隻不再停靠西撒丁的港口,令得大半人員與機械設備無所事事的時候,她建議索性乘此機會重新整修與擴展碼頭與堤岸,還有港口倉庫等等,因為西撒丁的港口在此之前一直處於一年365天全天24小時不停的繁忙運作狀態,很多地方已經破敗不堪,事故頻頻,只是在徹底損壞前,很難有人能夠封閉一個日進斗金的寶貴港口進行整修,現在瘟疫引來的全面封鎖倒是給了他們一個好機會,雖然在此之前撒丁的整體收入無疑會下降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最低點,但無需擔心,最先難以堅持下去的絕對另有其人……有兩個距離瘟疫高發區的小型港口在修繕完畢后就迎來了要求入港的船舶——繞道而行,一次兩次還能堅持,長久下去……那些可以說是翻倍支出的額外成本實在令那些航運公司無法忍受——他們寧願提高工資與保險,還有多僱用些人手,在一批人員接受檢疫的時候另一批人可以換班起航。
「隨著春季的來臨,流感等呼吸道傳染病暴發流行的因素在不斷增加,而且烈性痘病毒畏懼的低溫不復存在的情況下,疫情再次反撲的情況也很有很能發生……而當人體受涼時,呼吸道血管收縮,血液供應減少,局部抵抗力下降,病毒容易侵入——所以,」亞利克斯冷靜地說道:「在這種情況下,裸泳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是的,陛下。」黑衣的侍者微微鞠了一個躬,他身上的花紋幾經亞利克斯的調整已經爬到他的脖子,甚至蔓延到他的下巴,讓他不得不穿上那種幾乎可以托起整個腦袋的高領毛衣:「他和維爾德格先生在凌晨兩點三十分回到房間……」
「嗯,安妮,莉莉。」
走得也是乾脆利索。
黑衣侍者看來似乎被自己的想象哽了一下——作為一個黑暗面的生物,他當然知道女王陛下的「孩子」是一種何等危險的存在——問題是女王陛下的話完全沒錯,但你如何能將一個能夠將人類的身體與靈魂玩于股掌之間的黑巫師與那些偷偷去看午夜電影,約會,跳舞,吸大麻的少男少女聯繫在一起?
朗巴爾夫人歪歪頭:「需要說明的是,保守派對此相當不以為然,一個漁民的女兒如何能與一個國王相配?他們還拿出莎士比亞的話來作旁證:一國之君對於不合法的誓言是可以打消的。有如和人約定比武,如果發現對方不是平等的對手,也可以中途停止比斗。」
「我想我看到了我以為在貝弗里才會發生的事情。」莉莉收回炙熱的視線,喃喃地說道:「我只是想看看亞利克斯。」
霧氣,雨水,逐漸變得溫暖的陽光將薄薄的冰雪化去,湖水與沼澤在夜間與不斷延長的白晝間發出清脆的爆裂聲,清澈的水從冰層的縫隙中汩汩地溢出,在蔚藍的天光中泛出一層層銀亮的漣漪;土地變得柔軟濕潤,偕同伸展開身軀的草木覆蓋上一層嫩黃的細茸,人們的屋頂變得濕漉漉的,在與地面形成直角的陽光下變成帶有微些磚瓦特有香薰的蒸汽,在嚴寒中不知所蹤的鳥類與小動物從它們隱藏的很好的巢穴中鑽了出來,在樑柱與屋檐,還有樹林與草地間忙忙碌碌,唧唧啾啾。
對此來自於異位面的不死者不置可否,他只要民眾對他的支持能夠維持到他取得自己所需的東西就可以了——至於原因與方式只要對他的行動與思考沒有太大的影響一概可以忍耐——但令他感覺古怪的是身邊越來越多的人類女性,年輕,充滿魅力與激情,譬如現在面對的這個——如果他沒記錯,他今天參加的是一個在溫室植物園內舉辦的慈善午後餐會。
朗巴爾夫人拍了拍手,「如今在每一個聚會中都能聽到她們的名字,而且基本都與我們的王儲亞歷山大殿下有關。」得到女王陛下一個故作迷惑的眼神后,她無奈地繼續道:「我不相信您會不知道,現在首府里基本分為三派,上議院的貴族們部分支持安妮,雖然她有著一半的血液是屬於那個阿涅利的,但她的母親是出自於不折不扣的傳統貴族家庭,她的祖母,姨媽都曾經是宮廷內部的女官,而且她的外祖父雖然因為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阿涅利而被排斥出貴族圈子,但他在王儲的問題上站對了位置,前段時間的爭鬥也為他獲得了不少同盟,而且安妮舉止優雅,言行得當,聰慧漂亮,最重要的——她是個毫無瑕疵的處女,所以有不少中立派也支持她成為亞利山大殿下的,嗯,最少是親密的女伴;」她停頓了一下,換了一口氣,眼睛熠熠生光:「至於莉莉呢,當然就是下議院中的議員一力支持的對象了,他們對老派貴族堅持的血統,身份等等嗤之以鼻,他們認為一個平民王妃將會是一個開明王室的必然選擇,何況莉莉雖然沒有安妮那麼聰慧優雅,但她勤勞,樸實,真誠,深得民心,接納這樣一個普通撒丁女性代表般的小姑娘能令王室更有親和力,更像是和自己的子民一起生活。更重要的是,薩利埃里家族曾經屬意她為亞歷山大殿下的未婚妻,雖然她已經在辯證會上否認了她與殿下有超過朋友的關係。但她確實曾有一段時間與殿下非常親近,相處愉快,如果王室願意承認她,也可以說是承認愛情自由,婚姻自由的主張,也將得到人們更多的理解與擁護。」
烈性痘病毒的疫情已經伴隨著冬季的逐步退卻而平息,即便有著能夠強力遏制疫病泛濫、惡化的新葯與之後在最短時間內研發、生產出來,數量充足的疫苗,西撒丁的幾大疫情暴發最早最廣的城市裡,依然有著無數穿起全黑喪服的人們在悲痛中等待著情感與身體慢慢復甦——烈性痘病毒奪去了數十萬人的性命,而在更多人的面孔與身體上留下了現代醫學尚無法輕易抹去的痕迹。
「發生了什麼事兒?」
撒丁的冬季從來就是很短暫的。
她看向黑沉沉的窗外,在天空與地面的交界處,一點星光忽隱忽現,極容易被人誤認為是初升的啟明星。
「自從老薩利埃里死了之後,亞利克斯的情緒一直有點不穩定,」女王陛下優雅地拈起一顆奶糖放進牙齒間,濃郁的牛奶味兒在舌頭上瀰漫開來,沒有甜味,這是女王陛下的廚房特製的,當然不會增添人工香精與甜味素來損害陛下的健康,她咀嚼了幾下,將那塊與其說是奶糖不如說是牛奶濃縮劑的東西吞下去,「這也許只是一個母親的多慮,亞利克斯理解這個……說起來,你今天似乎……有點高興?或者是因為你正在看的書……有趣到讓你整天都掛著笑容?」
「您在微笑,」朗巴爾夫人無聲地嘆氣,不過她很高興自己的朋友終於從憤怒與悲傷的會議中解脫出來了:「如果您允許,一元錢買您現在正在想些什麼。」她說著,並且煞有其事地從隨身攜帶的小皮包里拿出了一枚硬幣。
可惜的是現在從茂密的林葉間投射下來的並非冰霜般的月光,而是如同碎金的陽光,女妖面對的並非是修拉斯,一個涉世未深的熱血少年,而是一個二百七十余歲的不死巫妖,所以她也只有遺憾地站起身來——她的身體潔白如牛乳,豐腴如珍珠,眼神迷離,聲音甜蜜而沙啞。
莉莉看到一個大約二十如許的女孩子神情局促地從溫室的邊緣走入人群,她褐色的頭髮已經挽起,高高地盤在腦後,金絲與銀絲交織的髮網罩在圓滾滾的髮髻上,與之相配的是一件被取名叫「絹丹」的禮服,由金色、紅色和棕色三種顏色的錦緞組成。
撒丁未來的國王就在那裡。
「也許這樣他們覺得自己沒輸得太慘,」朗巴爾夫人說道:「何況也有些中立派認為這是結束爭鬥的最好方式。」
「那麼說,」撒丁的女王陛下取下了自己的老花眼鏡,把它摺疊起來放在盛著牛奶軟糖的銀盤子旁邊:「那孩子回來了?」
尤其是神聖公國,羅斯也有幾處連續爆發了烈性痘病毒的疫情,在確定與撒丁完全無關的現在,他們的政府可沒什麼理由來理直氣壯地要求那些航運公司開闢新的航道了——更不用說他們還希望撒丁提供更多的疫苗與有著奇怪名字的新葯「1/4盎司」,而女王陛下已經表示在控制住本國疫情后,一定會將其餘的疫苗與藥物提供給遭受瘟疫之害的任何一個國家,自然,不是無償的,在表面的售價之下,還有著政治方面的討價還價,撒丁在瘟疫的初期被西大陸聯邦套取的部分利益可以在羅斯與神聖公國那兒要回來也許還有多。
除了經常與王儲同行出席各類晚會的安妮,還有一直在薩利埃里家族照拂下的莉莉之外——遠在貝弗里的巴巴拉也經常被提起,不過這其中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撒丁民眾再一次意識到他們的王儲已經是30出頭的成年男性,應該有個高貴而美麗的未婚妻,最好快快結婚,生個繼承人,鑒於撒丁已經修改了王室繼承法,男孩女孩都不錯,最好按照撒丁的幸福家庭標準,三男兩女。
在這種場合與時刻,最不用擔心出錯的就是黑色與白色,譬如安妮身上的那件乳白色開司米小禮服裙,又軟又暖和,而且相當得體;莉莉的眼角餘光看到阿涅利首相的女兒不動聲色地將那個女孩子帶到一叢白色,紅色與金黃色交錯的氣生蘭花前,並且在簡短的交談后將自己原本搭在手臂上的,綉著精美花紋的開司米披巾為她披在半赤裸的肩膀上,現在她看起來好多了。莉莉搖了搖頭,她在踏入這個圈子的時候可沒那麼幸運,就算有著巴巴拉的悉心教導,來自於西撒丁海邊小漁村的小姑娘還是會有那麼幾次發現自己與所有人格格不入的時候,幸而她的神經也足夠堅韌,把自己當成新潮流的倡導者繼續面無愧色地從平素難以接近的目標身上爭取儘可能多的機會與利益——為了那些亟須幫助的人們,比起他們搖搖欲墜的生命之火來說,一時的難堪與冷遇真不能算是什麼大事。
後續
走近了,才發現她正在儘力……不那麼明顯地讓自己的眼睛跟隨一個剛剛走進人群的女妖。
「謝謝。」她又說,她知道安妮是在幫助自己,這是巴巴拉等人未必清楚的,有關於上層社會的遊戲規則——雖然她也曾聽說,與王子或者親王享受一夜風流,也能給那些女士小姐們帶來幾分榮耀,彷彿從此後她們便有了某種資本,能成為貴族階層中擁有特殊身份的人物。但那是在貝弗里,與之有關的王室成員也是來自於羅斯或者奧丁。
「啊……」安妮繼續微笑,不語。
她的兒子就在那裡。
當然,目的高尚並不意味你就可以在別人的宴會上為所欲為,整潔,美觀,適宜的裝扮是對主人的一種尊重,偶爾的失誤人們還可以原諒,屢次三番,或者有意為之的無禮與粗魯足以讓所有的社交界對你關上大門——不過如今的莉莉已經不怎麼會在這方面犯錯了,她今天穿著苔蘚綠色的鉤織鏤空開衫,裏面是黑色的羊毛長袖連身裙,顯得肅穆而又生機勃勃。
「結束爭鬥啊……」女王陛下微笑了一下:「或許他們說的對。」
「……正確。」安妮想了想,補充道:「非常正確。」
他原本是想客串一次赫爾墨斯(希臘神話中諸神信使、咒語發明者、死者的嚮導、商人和小偷的保護者——赫爾墨斯,手持雙蛇杖,7世紀,赫爾墨斯與鍊金術發生了關聯。鍊金術士被視作從事鍊金術技藝者——赫爾墨斯的子孫,雙蛇杖與之產生了清晰的神秘的關聯);結果遇到了引誘修拉斯的水妖(《修拉斯和水妖們》是英國畫家沃特豪斯的作品:月夜裡,幾個花般嫵媚的水妖,在睡蓮池中半裸著身子引誘美少年——希臘神話中無畏的英雄海拉庫勒斯的侍從修拉斯——下水。終於,修拉斯禁不住誘惑,下水了,並永遠消失了蹤跡)。
維爾德格對亞利克斯眨了眨眼睛。
「沒有一個愛著孩子的父母會願意成為他們的障礙,」朗巴爾夫人乾巴巴地說道:「他聰明地沒擋在他兒子的路上。」
***
她顯然還不怎麼習慣這身裝扮,時不時地藉著每一個細小的機會審視自己的衣服與佩飾,包括餐桌上的銀壺倒映出來的影子——這個女孩子大概是第一次涉足社交界,年齡上來說晚了點,選擇的時機也不怎麼好,那身禮服也是個令人遺憾的地方,它質地輕薄,明艷華貴的錦緞中夾織著金屬絲,因此總有著星星點點的光亮在每一個轉身間閃爍,在富麗堂皇的鍍金葉形裝飾與著水晶分枝吊燈的光輝下或許可算得上是相得益彰,但在這個有著無數暗綠、碧綠、淺綠、嫩綠……的肥大葉子,以及純凈陽光的溫室植物園裡卻顯得過於刺目——尤其是這個午後餐會的主題是慈善與祈禱,幾乎所有人的衣著都是簡單,樸素,甚至於暗沉的——至少在樣式與顏色方面。
「多謝關心。」赤裸的年輕女性從黯藍色的池水中站立起來的時候,白色與紫色的睡蓮輕輕地浮動著:「抱歉打攪了,殿下。」她拿過搭在樹枝上的天鵝絨——整幅的天鵝絨,就如希臘女性那樣纏裹在身上。
安妮轉過身自然地環視全場——包括了那個頭髮末梢還有點水滴的女妖。
「我是否可以冒昧地推測一下,」朗·巴爾夫人合上放在膝蓋上的書:「這是最近才有的……夜間巡查?」
女王陛下微笑起來——有人說過,為王者與泥水匠相似,兩者都必須在高處而不頭暈才行——令她驕傲的是,亞利克斯幾乎是天生就能做到這一點。
「您的情緒也不比我差。」朗巴爾夫人反擊道:「雖然別人看不出來,但未必瞞得過我,您甚至有心情去戲弄那個可憐的小侍者——那個人終於死了,不是嗎?即便他並非是在受到審判后而被槍決或者送上電椅,但畢竟還是死了。」
「這很正常。」她沒注意莉莉是如何看到已經走入植物群落的亞利克斯:「亞利克斯是王儲。」
「哦,你想得太多了。」女王陛下不以為意地說道:「如果他介意就不會讓你發現,我相信有很多母親都會注意一下自己孩子的回家時間,即便他們已經成年了。」
女王陛下察覺到他欲言又止,她向他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而後者只是很小心地告訴她——亞歷山大殿下是能夠發現自己的——女王陛下繼續看著他,顯然這點解釋還不夠明白,一旁啜著濃咖啡提神的朗巴爾夫人善意地提醒,黑衣侍者的意思是,亞歷山大殿下會不會介意……也許這可以算得上是某種程度的監視?
「他很理智,」女王陛下以一種在她身上相當罕見地冷酷聲調說道:「他殺死了我的丈夫,亞利克斯的父親——如果不是亞利克斯,我根本不會讓薩利埃里這個姓氏繼續在撒丁存留下去,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可以看著他享受那份驕傲與榮耀——因為他出色的兒子!……因為他,朗巴爾永遠失去了的權利!」
「曾經的我確實勇氣十足。」
疫苗無所謂,唯一擔心的只有名為「1/4盎司」的特效藥,不過亞利克斯已經保證其儲備量至少可以滿足撒丁國內所需,其它的……就只有聽天由命了——難道不是上天的旨意嗎?雖然不能親自前往西撒丁,但記錄人員帶回的資料中女王陛下可是十分清晰地看到了那種散發著熒光拚命生長的腐生植物,人們幾乎不必移動,幾分鐘前採過的地方就會又一次伸出奇特的幼芽來——已經有人稱它為聖母賜予撒丁的奇迹,並且將其與前一段時間的聖跡聯繫了起來——不過數次令無數民眾失望的羅莎麗亞顯然不會再次成為人們尊奉的對象,又因為薩利埃里家族有意的退讓與低調處理,隱約間取代了羅莎麗亞成為民眾心中所愛的莉莉自然而然地在這個舞台上煥發出屬於自己的光彩,這個皮膚黝黑,熱情爽朗的西撒丁土生土長的小姑娘,勤勞,樸素,勇敢,溫和……12月初時「迪特琳德」之行更是為其披拂上一層神聖的光輝,比起擔任了「暴政者」角色的公主殿下,在榮譽與財富前永遠那樣冷靜,堅定與執著的少女似乎更適合成為撒丁人心目中的聖母代言者。
他有點僵硬地又鞠了一個躬,向後退了一步,消失在窗帘的陰影里。
痛苦已經結束,雖然遺忘還需要時間,但撒丁的民眾顯然需要一些比較振奮人心的事情來驅逐瘟疫的蔭翳,取消封鎖的城市,住宅區,大樓,房間被一一地打開,教堂中鐘聲齊鳴,人們擁擠在裏面參加感恩彌撒,而後人們又走上了街道,在廣場上跳舞,在眾目睽睽下毫無顧忌地擁抱在一起,餐館,酒吧里也很快擠滿了人,老闆完全不介意拿出最後一瓶存貨與歡樂的倖存者們共享……數小時乃至數天的狂歡結束之後,生活逐步回到了原有的軌跡上,人們重新投入到更加緊張與熱烈的工作中去——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已經忘記了亞利克斯,他們的王儲,如果說以前撒丁的人們只是認可與支持,那麼現在就是狂熱的擁護了,報紙上不間斷地出現有關於王儲的種種消息,他回到首府了,他仍舊住在皇冠城堡,女王陛下正在逐步授權王儲處理更多的王室事務,他將繼續在國立大學擔任古文學與鍊金課程的客座教授,他依然是國立大學古圖書館的常駐成員之一……以及,他的感情問題。
「以前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