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坐斷東南戰未休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一帳秋光
雲巧兒一臉挫敗，一邊倒酒一邊不服輸地說道：「還不都是你，二更了還不回來，人家一個人無聊，就在這兒瞎琢磨還有什麼沒準備好，不小心就把酒杯擺上了，這才讓你拆穿……秦大哥，你以後別這樣了好嗎？有什麼事吃了飯再去商議不行嗎，你看菜都涼了。」
雲巧兒忙了整個黃昏，不但讓帳蓬里擺滿了各色野花，還做好了幾樣香噴噴的小菜，可是左等右等，月亮都掛上半空了，秦牧還沒有回來，終於忍不住跑到秦牧議事的大帳外張望。
「採回一季秋光？哈哈哈……我一定要好好賞賞。」秦牧將她拉過來，小聲地問道，「丫頭，有酒嗎？這賞花無酒怎麼行。」
「你個傻丫頭，這是什麼？」秦牧往小几上一指。
「鶯姐，你少喝點，萬一醉了怎麼辦？」巧兒好心地提醒道。
「還真有事，聽說你不打算處理那些投降滿清的狗官？」
「呀，秦大哥，人怎麼知道人家把酒藏在這兒的，人家又沒開蓋兒，難不成你的鼻子比那……嘻嘻……還靈？」
秦牧忙著與手下要員討論下一步的計劃；雲巧兒忙著采野花，摘野菜。
「鷓鴣就是鵪鶉，你懂不懂？」巧兒努力擺出一臉嚴肅的樣子，但是眼角的笑意怎麼也掩飾不
「此地無銀三百兩，哈哈哈……倒酒，倒酒。」
「不回，我就在這兒等著，對了李大哥，給你。」雲巧兒說著變戲法似的掏出三個鳥蛋說道，「今天我在草叢裡撿到一窩鳥蛋，煮好了，剝去蛋殼就能吃。」
「李大哥，這都二更了，秦王他什麼時候才能忙完？」雲巧兒踮著腳尖往大帳里張望，大帳里好多人，根本看不到秦牧，她不禁噘起小嘴來。
「哈哈，難不成烏龜也叫鵪鶉？」
「今天是重陽節，秦大哥沒時間去登高觀賞秋景，人家就把一季秋光全採回來了，秦大哥快賞吧！」
「嘻嘻……李大哥快吃吧，人家還有八個呢。」
「噓什麼噓？你自己偷偷在軍中飲酒，自壞規矩，還不許我出聲？」
李式見她怏怏不樂的模樣，心頭一軟，連忙安慰道：「巧兒別急，事情差不多處理完了，秦王很快就會出來，下霜了，你先回賬等著……」
「我也不知道，但我覺得它是。」
「這還差不多。」紅娘子毫不客氣地坐到小几邊，一手拿筷一手提壺，標準的江湖女俠樣，拿過一個大碗倒滿，一口氣喝光，看得秦牧和巧兒一愣一愣的。
「哎喲，姑奶奶，你小聲點，今天不是重陽節嘛，算了不解
「哎呀！快走……」
秦牧不由分說，拉著小丫頭奔到她的帳蓬，但見裏面簇擁滿了各色野花，而最多的是野菊花，還有紅色的朱萸，小小的帳蓬里花香瀰漫。
「好好好，我是，我是。」
雲巧兒拿出手帕要幫他擦酒時，已是嘻嘻哈哈地笑倒在他懷裡，秦牧順勢必往花叢里一靠，盡情地舒展著自己的身心。
「啊？」巧兒越發懵了。
少年不識愁滋味，對於雲巧兒來說，什麼出兵兩淮、福建鄭家、博洛余部都不是問題。或許，這些事也從來沒入過她的法眼。她只知道，金陵城打下來了，又可以回金陵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這應該是睢鳩蛋。」秦牧突然冒出一句。
李式也不例外，初到江西時，在那樣的亂世，一群漢子天天苦練，和山匪拚命，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在那段日子里，唯有雲巧兒天真無邪的笑臉，能帶給大家一份溫情和快樂，讓那個團體有一種家的感覺。
秦牧把杯子搶過說道：「這可是陳年女兒紅，別帶壞巧兒，我來。」
有巧兒在身邊，繁忙之餘總能帶給他一分輕鬆和快樂。
「那你說，你怎麼知道人家準備了酒的？」
「你忘了，今
「這事比較棘手，還沒想好。」
這時會議終於散了，大臣們離去，秦牧站起來剛伸了個懶腰，就見小丫頭象只貓兒似的出現在眼前，身上有一縷淡淡的處子幽香，聞了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怎麼了？」
噗！秦牧一口酒全噴了出來。
「丫頭，你怎麼竄這兒來了？」
「醉？就這半壺酒？還有嗎？」紅娘子連發三問，巧兒太嫩了，下意識地向花叢里望了一眼。
「嚯！不錯不錯，丫頭啊，你什麼時候變成採花賊了？」秦牧三下五去二，將冠戴和鞋子都脫掉，拉著雲巧兒往中間的小几一坐，倆人就象坐在了花海里。
「你來不光是為了蹭吃蹭喝吧，說吧，有什麼事？」
「什麼採花賊，真難聽，你才是採花賊呢。」
「咦，你不是說這鵪鶉蛋嗎？怎麼變鷓鴣蛋了？」
「秦大哥胡說，這是鵪鶉蛋，有鵪鶉在樹上做窩嗎？」
「吃飯去呀！」
「當然……沒有。」雲巧兒一扭小蠻腰兒，撲閃著燦若星辰的雙眼笑道，「軍中禁酒，這可是你自己下的禁酒令，人家擔心被軍法處置，哪敢私自帶酒進營呀？嘻嘻……」
緊接下來，倆人在花叢里研究起鳥蛋
「喔喔……」突然享受到這種待遇，李式就象喝到蜜一樣，笑靨如花，幸福象毛毛雨。
就在此時，帳簾一動，紅娘子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帳門處，秦牧見她張嘴欲言，連忙示意她禁聲，「噓！」
李式見了連忙迎上來說道：「哎喲，我的小姑奶奶，你跑來這裏幹嘛？」
「那巧兒多吃菜。」紅娘子幫巧兒挾了一塊肉，自己又幹了一碗酒，臉上才露幾分愜意來。
雲巧兒根據女訓女則外加三從四德，認定那就是鵪鶉蛋。倆人展開了熱烈的論戰，互不相讓。
「笑成這樣，非奸即盜，還不快把酒拿了來。」秦牧將她輕盈的身子抱到自己膝上，巧兒以為他要施以懲罰，連忙去捂自己的香臀兒。結果秦牧順手一抄，從她方才坐位旁邊撈出一壺酒來。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到江南草未凋。八月的江南，草色青青，平沙落雁，翠葉滿山，煙波茫茫。
「當然啦，烏龜和鵪鶉都一樣，一遇到危險就把頭縮起來，五百年前它們是一家你不知道嗎？」
「這有什麼好想的，殺！」
「酒杯……呀！」
「喔，那好吧。我還有證據，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這應該是白鷺
「沒事，沒事，天不冷，只要是巧兒做的，涼了也是香的，咦，鳥蛋，你又爬樹了？」
紅娘子的手和比巧兒的目光還快，瞬間從花叢里拉出一壇酒來，讚許地說道：「巧兒好樣的，記得明天再準備一壇。」
雲巧兒一聽，自己的女訓女則里可沒有這樣的詩句，不行，她也立即脫口道：「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這是鷓鴣蛋。」
「才不是哩，半脫蓮房露壓欹，綠荷深處有游龜。這是烏龜蛋。」
最初追隨秦牧的那批人，無不將這個討人喜歡的小姑娘當妹妹看待，平時這群鐵錚錚的漢子就象冷血動物，但每次見雲巧兒，就連蒙軻那樣的人也不禁露出溫暖的笑容來。
「別理他，坐過來陪姐姐喝杯。」紅娘子把巧兒拉到自己身邊，自己又倒了一大碗，然後給巧兒半個牛眼杯。
「這是鵪鶉蛋嗎？」
……
江寧鎮離金陵城已經非常近，只有幾十里路程，明天一天時間，大軍就可以到達金陵城了。
「這……真的給我？」李式有些發愣，雲巧兒什麼都好，但有一點，她的「預備糧」除了秦牧之外，誰也別想讓她拿出來，難道這姑奶奶改性子了？李式望著手上的三個鳥蛋，一臉不信。
「說什麼呢你，小聲點，別讓外頭的傢伙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