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坐斷東南戰未休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三司會審
甘南是代表秦牧出使的，他的話自然也代表著秦牧的意思。
大堂前的高階上，刑部尚書白鐵，左都御吏邵華，大理寺少卿陳開濟高坐其上，一身白色囚衣的洪承疇被衙役押跪在台階下。
也難怪巧兒有此疑問，俘獲敵軍主帥還弄個三堂會審，這看上去分明是脫褲子放屁的事，估計上溯到舊石器時代都沒有過。
洪承疇沉默不答。
回王府的路上，秦牧心情大好，坐在轎子上觀賞街道兩邊的景色。從承天門走西長安街，兩邊分佈著通政司、行人司等官衙。這些衙門目前還很冷清，連正式的官吏都沒有設立。
有的大罵洪承疇為一個女人罔顧國恩，有的恥笑韃子倫理喪盡，竟然用妃子來色誘俘虜，偏偏這個妃子現在還是韃子皇帝的親娘，還被尊為什麼聖母皇太后，韃虜就是韃虜，毫無禮儀廉恥，綱常敗壞，禽獸不如啊！
巧兒更加迷惑了，眸子斜看，作努力思考狀，「聽說過，那秦大哥舞劍，意在哪個公呢？」
和巧兒有一樣疑問的人非常多，太平門外的荊部大堂前的空地上，圍得人山人海，數百秦軍士卒在內則拉起了人牆，防止百姓沖入。
「呵呵，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這故事你總該聽過吧。」
你心
巧兒那明亮的眸子撲閃兩下強辯道：「才不是哩，秦大哥，人家只是想不通，洪承疇明明是大漢奸，是韃子的主帥，那肯定是有罪的，幹嘛還要審他呢？」
小丫頭吸了吸鼻子搖頭道：「人太多了，人家沒敢往裡面擠，看不到呢。」
行到通濟門大街時，剛好遇到去太平門外看「公審大會」迴轉的巧兒，秦牧來看宮城建設進度，這丫頭跟著出來，半道上見大批百姓去看「公審」，她也帶著葉寒幾個跑去湊熱鬧了。
和秦牧接觸多了，黃振林發現秦牧平時還是比較平易近人的，看上去不象原來傳說的那樣殺人不眨眼，在他面前便也不再那麼拘謹了。
白鐵大喝道：「你不敢答了吧？那本官就來替你答吧，敵酋皇太極見你有幾分才能，一心想招降你，便讓永福宮庄妃，也就是現在韃虜所謂的聖母皇太后博爾濟吉特氏前來侍候膳食，自薦枕席；
「不敢。」
是以令三司會審，予你自辯的機會，望你能如實交待自己的罪行，若你投敵另有隱情，或許你的家人還能免受誅連。」
工部另外招募了七萬難民，作為修建宮城的
外圍不斷有百姓大喊：「殺了他！」「殺了他！」總之，對洪承疇這樣的人，不直接殺了，還以三司會審，大夥很不理解。
秦牧在湖廣時，就建立了一套預算機制，象這樣大的工程，是一定要有一個比較準確的預算的。有了預算才好監督，否則兩眼一摸黑的開工，難免會有大量的銀子落入那些採辦石料木材的官吏囊中。
但白鐵最後一句，卻讓他想起了上次甘南出使南京時說的那番話，當時甘南也曾提到他的母親，還有「可憐天下父母心」之嘆；
白鐵後面說什麼，洪承疇如何作答，都被外圍的喧嘩聲掩蓋住了。
秦牧又和他聊了一會兒，黃連山匆匆來報道：「秦王，鄭芝龍撤軍回福建了。」
但為防萬一，所有宮殿的基座，黃振林都用巨石為樁，樁深四丈，層層鋪起，秦牧看了之後徹底放心了，這比後世建大樓打的樁還結實啊。
「丫頭，好看嗎？」秦牧一臉帶笑地問道。
洪承疇叛國竟然還有這樣的秘辛，成千上萬的百姓聽在耳里，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一片沸騰；
「秦大哥騙人，才不是這樣哩。」
在戰爭中俘獲的俘虜大多數用於馬鞍山開礦，用於修建宮城的只有七千人
「呵呵……」
「是，秦王。」
「狄中行派有艦船尾隨其後監視，鄭芝龍的艦隊沿著海岸南撤，我方艦船尾隨過了杭州灣才回來並報的。」
朱元璋原來是填燕雀湖為皇宮，所以有下沉的現象，不過經過近三百年時間，該下沉的都沉實了，理論上不可能再次下沉。
呯！主審的白鐵猛拍驚堂木，外頭的百姓才安靜下來。
白鐵繼續問道：「洪承疇，你既然絕食求死，以銘心志，爾後為何又降清呢？」
洪承疇，你背祖忘宗，為虎作倀，妄殺生民，罪不可赦，然我王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殺未審之人；
「你猜？」
洪承疇也有些愕然，不過以他的心智，自然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於是慎重地答道：「確有其事。」
臨近十月，天氣轉冷，巧兒在織錦緞綠薔薇緊身小襦外罩了件象牙色綉五彩菊花比甲，上頭一對雙丫髻，別著白玉響鈴簪，充滿了豆蔻年華的青春氣息。
「看到人就行了，你本來就想去湊熱鬧的嘛。」
「當然不對啦，要是意在韃子的皇帝，哪就用不著再審了。」
「消息確鑿嗎？」
黃振林答道：「回秦王，已經計算出來了，昨天已遞交給了宋尚書，
白鐵大喝道：「我王受命于天，君臨天下，澤披蒼生，柔人以德。孟子亦云：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悅誠服也。
秦牧站在午門外看著繁忙的工地，回頭問道：「員外郎，總的預算出來了嗎？」
白鐵再拍驚堂木，大喝道：「洪承疇，本官問你，崇禎十五年三月，你坐困松山，外無援軍，內絕糧草，終至松山城破，被俘之後，你絕食數日，拒不肯降，可有此事？」
「好，傳令狄中行，按計劃分兵北上增援淮安，另一半水師進駐崇明島布防。」
外圍的百姓聽了頓時一片嘩然，聽起來白鐵怎麼象是在幫著大漢奸洪承疇說好話呢？難道秦王真的有意赦免洪承疇的罪行？
洪承疇，你身為明朝薊遼總督，世受皇恩，卻為一個不知廉恥、人可為夫的胡女投敵叛國，為虎為倀，真是枉生為人……」
類似行人司的還有很多機構，秦國都沒有設立，別人以為這是秦國剛立國，因陋就簡，未來得及設立，其實秦牧本心壓根兒就不想再設立這些機構，這些部門的職能其實可分歸六部或各各寺統轄就行，沒必要再另設機構，弄得中央機構臃腫不堪。
「員外郎辛苦了。」秦牧含笑道。
洪承疇自知死罪難逃，本來不屑於答話；
「秦大哥快說嘛，為什麼要審洪承疇？」
象行人司主要是掌傳旨、冊封等事。凡頒行詔敕、冊封宗室、撫諭四方、徵聘賢才，及賞賜、慰問、賑濟、軍務、祭祀，則遣其行人出使。
秦牧樂呵呵地答道：「秦大哥是好人，不想冤枉人，所以有罪沒罪都由三司審過再說。」
「怎麼不對？」
白鐵任由百姓喧嘩了許久，才猛拍驚堂木，繼續審訊：「洪承疇，你與韃酋親母之間的齷齪事姑且不論，你接受韃虜所命，以偽『招撫江南各省總督軍務大學士』一職，統轄韃虜入侵江南的兵馬，執行剃髮令，金陵上萬百姓因不願剃髮而被斬首，嘉定幾萬生民被屠殺，韃子所過之處，奸淫擄掠，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你既為統帥，更是罪大惡極，你可認罪？」
宮殿基座之外的地方，則用石灰三合土層層打夯，將整個宮城的地基填高。
從京城的朝陽門到宮城的東華門，運送土石方的車馬排成了長龍，人聲喧囂，牛馬嘶叫，十分繁忙。
「韃子的皇帝，不對……」
這讓洪承疇看到了一線希望，自己雖然死罪難免，但若是能為家人爭到一線生機，那也是難能可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