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新朝氣象
第六百六十九章 午門外的悲喜劇
韓贊周把身體躬得更低些，以掩飾臉上怪異的表情：「奴婢不知，只是……奴婢聽到稟報，出去看了一下，常山侯他……咳咳，身上凍得青一塊紫一塊，牙齒直打架，那樣子……」
「黃……黃主事這份情，艾某記下了，這事您……別管，艾某有罪，特來向陛下請罪，陛下若不肯原諒，艾某就一直跪……下去。」艾能奇凍得不行，說話時牙齒直打架。
秦牧不疑有他，他讓徐永順隨駕前往燕子磯，是想順便了解一下龍江船廠的事，便說道：「既然順道，就讓他一起來吧。」
最後秦牧讓韓贊周安排了馬車，送艾能奇回府。
「嗯？負荊請罪？艾能奇他這演的是哪出吶？」
這寒冬臘月，還是大清早，大家穿著棉衣還凍得手腳發麻，亐得艾能奇光著膀子，背著捆柴火跪著。那身上就象開了染坊一般，青一塊，紫一塊。
「常山侯，這大冷的天，好好的你跪午門前來幹嘛？」黃振林好心解下自己的大氅，想披到艾能奇身上，可他的同情心白白泛濫了，人家老艾身上還背著一大困柴火呢。
午門之外，普通老百姓是不能隨便走近的，能跪在這兒的，那隻能是官。
這話艾能奇還真懂了，他臉上本就凍得青一塊，紫一塊，這下添上一抹漲紅，真是奇觀啊。
「啊！」
「來啊，扶常山侯往太醫院，讓太院診斷一下，開個治療作風的方子。」
所以無論從哪
「陛下，陛下，臣……臣這是受寵若驚，對對對，是受寵若驚。」徐永順心如電轉，能得到這樣的機會，他確實是受寵若驚，但自家妹子怎麼辦？他腦子轉得快，暗暗一咬牙接著說道，「陛下，臣今日本來也與人有約，要一起去燕子磯賞江景的，這……臣這就去讓人去把約會退掉。」
今天沒有朝會，百官從大秦門進入御街時，有內侍拿著各衙門的名冊等在大秦門，官員要在所在部門的名冊上簽名，類似於後世的打卡。
秦牧將他扶起來后，抬眼一看，嚯，都很機靈嘛，除了徐永順和黃振林之外，原先圍觀的官員都使出八步趕蟬的功夫，全悄悄開溜了。
「這個……回陛下，也不是外人，是臣的家人，他這兩天說心裏煩悶，臣打算和他去燕子磯散散心。」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午門外圍觀的官員連忙參拜。
「陛下，啊……謝陛下，謝陛下，臣先回家準備準備，立即就回這兒來恭候陛下」徐永順大喜過望，施完禮一溜煙跑了，這全讓秦牧有些愕然，這廝今天怎麼了？
大秦是三日一朝，秦牧才不會象朱元璋那樣，天天開朝會，做那形式幹嘛，折騰得百官苦不堪言不說，自己也被折騰得不輕。
徐永順心裏樂開了花，就要上去幫艾能奇解下身上那
「謝……謝陛下。」艾能奇叩首再拜。
「行了，行了。沒收就沒收，一大清早的，別哭喪著張臉，走，隨朕出去瞧瞧。」
這一天可百官一如往常按時上衙，進御街一看，有新奇事，那誰？那誰啊？
於是他也擠出來，解下自己的貂皮大衣蓋在艾能奇身上，還用力要把他扶起，嘴裏連珠炮地說道「常山侯啊，快起來，快起來，你來負荊請罪，一片忠心，陛下定然已經知曉，快起來吧。」
「不不不，陛下，臣沒事，臣……陛下再這樣，臣更無地自容了。臣驚擾了聖安，陛下不加罪臣下，已是法外開恩，臣豈敢再給陛下添亂，臣這就回府。」艾能奇說著，又仆嗵一聲跪下叩首。
嗯，身上肌肉是夠發達的，不符合兔子爺的示准。
「徐永順，你啊什麼？」
他猛吞了幾下口水，一時跪不是，起也不是，起來吧，怕皇帝說自己來請罪沒誠意。可繼續跪下去吧，又怕落個以死相逼的嫌疑。
本來一直在外頭看熱鬧的徐永順，經過一番打聽，大致已經猜的此事的起因。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否則也不可能提前得知秦牧上午要去燕子磯檢閱海軍了。
「陛下說笑了，臣現在是當值時間，哪能與人有約呢。」
「老韓，你沒收他的錢子吧？」
午門前，秦牧望著黃永順和黃振林，久久不說話，把倆人看
話說負荊請罪大家都聽過，但真正見過的人還真不多，艾能奇書讀得不多，大老粗一個，哪裡仔細研究過這個，人家那是背幾根荊條意思一下而已，他倒好，背了一大捆，這大氅披上去也裹不過來，倒象撐旗一般。
秦牧剛練完吐納，匆匆披了件大氅就出來，要解下自己的大氅有些不雅，見了徐永順，立即說道：「小順子，把你的外套給常山侯穿上。」
「哈哈……」
秦牧說著，親自幫他解下身上的柴火，一邊的徐永順與黃振林也連忙上來幫忙，沒辦法，艾能奇這傢伙大概覺得背的柴火多點，更有誠意，這好大一捆呢，不趕緊上來幫忙，讓堂堂的大秦皇帝扛著捆柴火象話嗎？
艾能奇這時伏身下去，叩首道：「陛下，臣以前……魯莽無知，有忤逆之言冒犯陛下，陛下不但不怪，還賜臣以侯爵，臣心中愧疚不已，陛下君子坦蕩蕩，待臣恩重如山，臣思來想去，若再顧惜自己的顏面，不來向陛下認罪，還如何能立於……這天地間。今日臣誠心來請罪，請陛下治臣不敬之罪。」
「你，你……又是何人？」
本來他是不想管此事的，一看黃振林這好人做得值，他權衡一下，覺得此事不但可以賣常山侯一個人情，而且還可以向皇帝表達自己的忠心。
「微臣遵命！」徐永順生怕秦牧的話掉地上似的，答得那叫一個快
好在此時恰好傳來了一聲大喊：「陛下駕到！」
秦牧上前扶住他，說道：「常山侯不必如此，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常山侯快起來，你要是凍壞了，大秦可就少了一位能征善戰的將軍了，朕還指望著常山侯繼續為大秦征戰，鎮守四方呢。」
秦牧見他為難的樣子，便隨口問道：「你與何人有約？」
而朝會上討論的問題，往往涉及的官員和部門也有限，有些部門的官員本沒他什麼事，也只能在朝堂上乾耗著，衙門裡的事反而耽誤了。
如果超過時間你沒來到大秦門，對不起，內侍回宮了，冊子上沒簽名，月底扣俸祿。所以儘管沒有朝會，官員們也不敢大意，都準時來到衙門辦差。
呃，這身上背的柴火也太多了點吧，這是要放火燒皇宮嗎？
「在下……呃，在下賤名，不敢有污常山侯尊耳。侯爺，您聽我一句勸，陛下乃千古明君，德披天下，仁及萬物，但凡天下百姓凍著餓著，無不牽動陛下之心。您這大清早的跑來午門請罪，若是凍壞了，不僅陛下不願看到，這也有損陛下仁德啊，不知道的，還以為陛下……唉，你懂的。」
艾能奇猛扭了幾下凍僵的下巴問道：「你是……哪位？」
這件事雖然這麼結束了，但卻成了朝
「是，陛下。」
「在下工部主事黃振林，常山侯，這是怎麼回事？您還是先起來再說吧。」
大家懷著好奇，圍過來一看，這不是常山侯艾能奇是誰。
韓贊周嚇得不輕，連忙哭喪著臉答道：「陛下，奴婢有幸侍候在陛下身邊，不缺吃不缺穿，奴婢怎能收他的銀子……」
「朕一會兒要去燕子磯檢閱皇家海軍，你們倆陪朕一起去吧。」
秦牧一大早起來練習吐納之術，剛收功，韓贊周就上來說道：「陛下，常山侯赤著膀子，跪在午門外負荊請罪呢。」
多數官員弄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都選擇作壁上觀。
「黃卿，你不會也有人要同去吧。」
其實朝會上人多了，並不代表處理事情的速度就快。恰恰相反，人多了容易扯皮。
柴薪解下后，秦牧又親自拿過徐永順的貂皮大衣披到艾能奇身上，艾能奇也不知是凍的還是感動的，涕淚俱下，哽聲拜道：「陛下，臣……萬死。請陛下責罰，否則臣心裏難安。」
「行，那朕就罰你將功贖罪吧，以後艾將軍要多為國建功，以贖前罪。」
工部主事黃振林捂著大氅走下車來，見午門前圍著不少官員，他擠進去一看，嚯，今天這唱的是哪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