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前任

「嗨，前些年這裏沒人管理，只看著大壩就成了，經常有下面村子里的人來炸魚，這不前些年才承包給一個人，也是你們北京的，姓馬，管理得稍微好點了。不過啊，這兩年下面有點旱，每年的澆灌用水量很大啊，水庫里的水位都下降到最低了，他撒的那些鰱魚苗多一半全開閘放水給沖跑了，他也不想幹了，正找我要終止合同呢，這不正好你來了，要不這個事情還難辦呢！」竇副局長說著說著就說道了水庫的承包人問題上。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人這一生有時候就是這樣，有些事情你只要開個頭，後面就不是你推動事件發展，而是事件推著你走，除非你有壯士斷腕的決心，否則想停都停不下來了。現在洪濤就是這種狀態，為了這個水庫，他已經把潘從德國給叫了回來，而且人家說來就來了，不管她是為了自己生意順路幫洪濤，還是有其它目的，反正人家是來了，這個人情就夠還一輩子的。

另外艾琳那邊還在積極遊說著保羅那些人，想讓他們也來給洪濤投資，據說現在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律師和銀行家們已經鬆口了，只要洪濤這邊承包合同一簽完，他們立刻就派人過來考察。雖然那些人也不是什麼好鳥，但你總不能涮著人家玩吧，洪濤自己是不在乎，頂多以後少去紐約混，大不了連美國都少去就是了，但是艾琳還得在那邊混啊，總不能為了洪濤一個不找邊際的夢想，就讓艾琳把名聲都搞臭吧。

其實這種事兒別說邱副縣長和竇副局長這種級別的官員，就算是秦皇島市市委書記來了也沒用，這個放水灌溉的水量是由省水利局制定的，搞不好還是國家水利局下達的，屬於抗災，誰敢攔著不讓放啊？建造攔網的事兒更是別提，像這種中大型水庫不是那個縣或者那個市的，都是省管或者國家管，承包水面人家不理你，但是要想在打敗附近建造附屬設施，想都別想，直接就上升到下游幾十萬、幾百萬人民生命財產的安全問題，誰來拍這個板？誰敢拍這個板？

「嗨，那還的說是我命好！哦，不是不是，是咱們有緣分，來，兄弟我敬兩位領導一杯，為了這個緣分！」洪濤一聽竇副局長這個話，就知道他是在和自己交底呢，心裏也就放心下來，承包水庫的事情基本十拿九穩了，剩下就是費用問題了。

「看來洪濤還真是行家啊，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什麼魚了，你還去過野雞溝？就這裏那個野雞溝？」竇副局長一看洪濤還沒吃呢，就開始讚美自己的菜，笑得眼睛都看不見眼珠了。

洪濤心裏明白，到了今年春天，桃林口水庫的上游，也就是遼寧那邊就會有洪水下來，水庫的水位會直接回到高位，甚至在夏天的時候都要超過最高警戒水位了，省里、市裡的領導都曾經親自來這裏指揮防洪安全問題，所以水庫水位的事情根本不用擔心。至於那位馬老闆，在前世他跳著腳的喊終止合同喊了兩年，結果水位一上來，他直接不喊了，開始繼續承包水庫，一直到洪濤穿越時，這裏依舊是馬老闆。

「沒關係！沒關係，多吃！多吃！小唐啊，你找個女服務員，專門給咱們的外國客人摘魚刺，別下手啊，就在桌邊上摘！」竇副局長一看凱蒂喜歡吃魚肉，立馬高興起來，他也算半個主人，客人愛吃自己的菜，這本身就是對主人的一種肯定。

所以吧，現在洪濤就像是象棋盤上那個過了河的卒子，只能一口氣往前沖，真辦不成，沒人會責怪他，這並不是不努力，而是客觀條件限制，但你不能不幹！

「嗯，去釣過魚，這個水庫我來過好幾次了，熊虎溝、野雞溝、鹼廠都待過，這邊風景好，水質好，對我這樣喜歡釣魚的人來說，就是天堂啊！」洪濤其實都是在前世里來的，想起那條神奇的大鯉魚，他說著說著眼神都不對了。

「你知道這一盆子嘎魚吧，我讓水庫管理處撈了整整3天，才湊夠這20多條，個頭小的全扔了，那玩意上不了席，我記得我小時候，就跑到這裏來撈魚，那時候的嘎魚都每人要，全都一尺多長，撈上來全放太陽底下曬死，這玩意背上有毒刺，光著腳下水的時候，最討厭這種魚！」竇副局長喝美了，開始講述他小時候的故事，一邊說還一邊嘆息現在庫區里的魚少了。

不過洪濤這時只能默默和馬老闆說聲對不起了，水位馬上就要上漲的事情真不能告訴他，誰也不能說，等自己簽完承包合同之後，別人只能說自己命好。但是洪濤心裏挺不是滋味，自己原本只是個與世無爭的閑人，四處玩玩挺好的，可是自打有了承包水庫這個念頭之後，四處求人顯眼不說，還讓潘這個精明的娘們給捆住了手腳，現在又得看著別人賠錢，這尼瑪是不是有點太喪心病狂了？至少是脫離了自己做人的標準，這樣的損失用這個水庫能不能彌補回來呢？洪濤不知道！

「嘿，我說你慢點吃成嗎！我這個手再快，也沒你嘴快啊！別光吃魚肉，就著餅一起吃！」洪濤把一塊魚肉摘完刺，在分成兩份給凱蒂和潘。凱蒂不愧是吃貨，先嘗一小口，覺得不錯之後，馬上就開動了全部馬力，把盤子里的魚肉都吃光，然後看著洪濤。

「不過洪濤啊，還有弟妹，你們先別忙著吃這個，留著點肚子，後面還有好東西呢。」竇副局長安排好摘魚刺的服務員之後，又開始攔著洪濤和凱蒂她們不讓吃了，指了指從廚房出來的一個服務員。

放水到不是最主要，讓那位馬老闆最心疼的就是他的魚苗，閘門一開，魚苗跟著水流就往外跑，水庫的大壩附近又不能隨意建立什麼攔阻網，所以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魚苗消失，同時就等於他兜里的錢全跑了。這樣一年馬老闆還能抗住，兩年下來馬老闆就扛不住了，結果一下就是三年，馬老闆連今年的承包費都沒給足，嚷嚷著要終止合同。

酒席的最後一道菜是洪濤的最愛，紅燒獾肉！

但是從08年以來，河北東部一直都比較旱，承擔著灌溉任務的桃林口水庫必須開閘向下游放水，這個事情洪濤前世是知道的，當時他來釣魚的時候，水庫最窄的一個拐彎處只有不到200米寬了。連續放水放了三年，冬天也沒補充上，結果水庫的水位就到了最低庫容量。

獾子就是一種小型哺乳動物，長得和北美四害之一的浣熊差不多，比浣熊個大，一般都是在夜間出來覓食活動。這玩意啥都吃，從小鳥、青蛙、老鼠、蛇，到玉米、土豆、花生、蔬菜，碰上啥吃啥，牙口好，吃啥啥香！

「這是嘎魚吧！個頭真不小，前兩年我到野雞溝釣魚的時候，用蝦籠子撈上來過嘎魚，但是個頭沒這麼大！」當那個服務員把一個大瓷盆放到桌上之後，洪濤立刻就認出盆子里裝的是什麼魚了，整整一大盆醬燒嘎魚，個頭都在一尺左右，嘎魚能長這麼大的本來就不多，要是野生的，就更難得了。

其實說起這位姓馬的北京人，洪濤前世和他還算是半熟臉，他承包這裏已經快十年了，主要收入就是放養鰱魚苗，不用網箱、也不為任何飼料，就讓鰱魚自然生長。這裏的水面很遼闊，蜿蜿蜒蜒的十幾公里長，最適合鰱魚這種依靠遊動攝食的上層魚類生長，所以他這裏的鰱魚銷路非常好，全部用冷藏車拉往北京，再加上是百分之百的野生鰱魚，高檔飯點都是供不應求。

「這個魚你們自己吃吧，沒有魚刺，就中間一根骨頭，多吃點，這個魚美容！」洪濤只能用中文和凱蒂交代，然後再由她轉告給潘，在這種場合用英語交流很不禮貌，因為其他人聽不懂，會以為你們有什麼事情瞞著人家，也不禮貌。

「咱們庫區不是保護得不錯嘛！你看這個青山綠水的，怎麼也有生態問題？」洪濤覺得這裏不應該有這種問題，一沒有居民，二沒有養魚打漁的，怎麼也這樣了？

「哈哈哈哈，理解！理解！國情不同嘛！不過你忙歸忙，這個酒不能偷懶，來，舉杯，該誰啦！趕緊著，喝酒還不積極，你還能幹點啥啊！」邱縣長拍了拍洪濤的肩膀，表示理解萬歲，不過手裡也沒閑著，酒杯又端起來了，還吆喝著下面的鄉鎮幹部起身敬酒，他們這裏排著隊挨個來，一人敬一桌！

「嗨！這就叫有緣啊！來來來，為了這個緣分，舉杯，走一個！」邱副縣長是個勸酒的高手，地上螞蟻打架打得慘烈，都能讓他拿出來當成敬酒的理由，所以只要你在酒桌上說話，他就能讓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