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談判

不過簽約這個過程可不是洪濤能掌握的，雖然青龍縣和縣水利局都已經同意了這次變更承包人，但是在費用問題上卻開始扯皮了。原來那位承包人的年承包費是270萬元，而他這一年的承包費還沒交齊，還差50萬左右，但是他不想補交了，用各種理由來推諉。

既然邱副縣長發了話，那洪濤也就不再拖著了，這個合同越早簽了越好，如果一旦拖到了春天，上游的洪水一下來，目前的這位承包人估計就該捨不得走了，即使到時候利用潘的關係找人把他擠兌走，那自己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

比如說他在水庫里蓋了幾間讓巡庫人員住的小屋啊，還有2艘快艇啦，這些東西他都帶不走，全要折成錢遞給縣裡。另外他說今年養魚由於水庫放水還賠了不少錢，這個損失也不能由他一個人承擔，所以承包費也得相應減免。來來回回扯了好幾次皮，洪濤眼看就要3月份了，他們能拖得起，自己可是拖不起，於是一咬牙，把最後剩下的不到30萬承包款由自己承擔下來，這樣談判才算進入了下一個環節。

「咱把獾子肉先放一邊，以後我天天你給買獾子吃，我問的是我昨天在船上都說了什麼沒有，和誰說的？」洪濤真是服了自己這個小姨子了，非常擔心她會不會一過三十就變成一個200多斤的大胖子，你說到時候要是嫌棄她吧，不合適，不嫌棄她吧，自己又怕在床上會被她壓死。

「廢話，我記得還問你！你從你用餅裹著獾子肉吃說起吧。」洪濤印象最深的就是凱蒂當時的吃相，肉湯順著腮幫子橫流，她還有時間去再夾一塊魚肉塞嘴裏。

洪濤的酒量還算不錯，這玩意一半靠天賦一半靠鍛煉，即使那些鄉鎮幹部一個一個都不是弱手，但是洪濤始終也沒讓他們灌趴下，就算喝就也得拉著邱副縣長和竇副局長一起喝。

在這件事兒上，潘和凱蒂到沒什麼反對，潘來中國也快2年了，一直混跡于房地產商和政府之間，那裡的水比洪濤這種小小的承包合同可深得太多了。這裏的承包費滿打滿算也就300萬左右，就算按照10%給甲方提好處費，也不過30萬。那些大工程大項目，那個一說起來不就的上億、幾億、十幾億的啊，你後邊的單位不是億，敢出去說這算一個項目嘛！還吸引外資，不夠丟臉的，而這些投資里別說百分之十，就算露出百分之一來，也得幾百萬。

「然後……然後那個竇副局長拉著咱們去坐船了，去水庫里轉了一圈，結果好幾個人都在船上吐了，也包括你，然後就回來了，你一直睡到現在，你餓不餓，我給你拿點飯去，那些沒吃完的獾子肉我都打包回來了，還帶了幾張餅！」凱蒂的語言概括能力非常強，兩言兩語就把洪濤下午的經歷說完，然後又提起吃的問題。

「潘一直在拉著你聊天，你好像在和潘說你以前在這裏釣魚的事情，你還特意讓船在一個地方停了一會兒，然後就哭了，那個邱縣長說你這是摸著美景生情了。然後就讓船回來了，讓咱們住在餐廳的二樓上，等你酒醒了再走。哦，對了，邱縣長讓我告訴你，等你有空了就給他打電話，說是要談談承包合同的事兒，這回你算是如意了，以後不用再這麼喝酒了吧？」凱蒂倒還真不是吃貨，記憶力還不錯，而且她又能聽懂中文和英文，做個翻譯官還能勉強湊合。

「看來這個酒以後是得少喝了，酒後失言很危險啊！」洪濤聽了一腦門子汗，雖然從凱蒂的敘述里看不出自己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但是就怕有心人，有潘這個女特務在一邊潛伏著，搞不好又得暴露一點，雖然她的中文還不咋地，但是她的腦子太好用了，邏輯分析能力驚人。

「記得，你指給我們看了，半山腰上有一棵孤零零的小樹兒，你非常以前你是在那個樹前面釣魚的，可是從水邊到小樹那裡最少也得有20米高，一百米遠，上面還都是酸棗樹和雜草，邱縣長和竇局長都說你喝多了，水位從來就沒漲到那裡，水位最高的時候離那棵小樹也得有10米的高度差，幾十米距離吧。然後你就哭了，非要跪在船上給那棵樹磕頭，後來就返航了。」凱蒂一邊惟妙惟肖的學著洪濤當時的德性，一邊恥笑洪濤喝醉后的行為。

第二天回城的路上，洪濤沒少套潘的口風，但是這個女人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只是勸說洪濤以後少喝酒，注意身體健康什麼的，其它也看不出什麼不正常。

釣友里有插過隊下過鄉的老哥級人物，看到這隻獾子之後，二話沒說，拿著小刀就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皮給拔了下來，然後指著皮上帶著的那一層厚厚的黃油和大家介紹，這就是獾油，他帶回家去給大家熬制，然後下次見面分一分。至於那隻獾子也沒浪費，直接被剁成塊連骨頭帶肉扔到高壓鍋里燉上了。

而且這種事兒是要上縣裡的工作會議走流程的，不是誰一拍腦門就可以決定，所以那位雖然沒出面，但是潤滑費的大頭卻是由他們掌握，這兩位副職只不過是派出來干具體工作的。

獾子大概有兩種，中國北方的一般就叫獾或者狗獾，熱帶雨林里還有一種獾叫做豬獾，略有差別。這種動物身上最有名的就是它的脂肪，熬成油就是就是很好的治療燙傷藥物，獾油。其實這種動物的肉也非常美味，至少洪濤覺得很好吃，前世他在這裏駐釣的時候，同行的釣友有帶著狗來的，結果兩隻狗從凌晨就嗷嗷叫，吵得人睡不著，早上一起來才發現，他們在水邊的空地上咬死了一隻獾。

「你昨天酒席過後都幹什麼了？你不記得了？」當洪濤向凱蒂諮詢自己的昨天的所作所為時，凱蒂很不理解洪濤所說的那種狀態。

酒席是什麼時候結束的、自己是怎麼回來的、現在是在什麼地方，這些問題等洪濤再次睜開眼，頭腦清醒一點之後就全部記得了，他現在的記憶還停留在酒席上大家因為洪濤發了一圈煙而乾杯，自己喝完之後坐在坐位上，看著胡吃海塞的凱蒂，感嘆這個娘們胃口真好，然後就沒了，按照北京話說，這是喝斷片了。

那是洪濤第一次吃獾子肉，剛開始還有點抵觸，嘗了幾口之後，就剎不住車了，風捲殘雲一般，一鍋肉一小半全讓他一個人給吃了。這個肉的肉質很細膩，味道有點像豬肉，但是沒有那麼油膩，不管是單獨食用還是配上其它輔材一起燉都不錯。

不過洪濤現在已經沒有品嘗獾子肉的雅興了，酒桌上已經進入了白熱化戰鬥，現在大家都喝得有點高了，也顧不上那位是領導、那位是下級，誰是主人誰是客人，基本上是說著說著就是一杯，啥名目都有，還有楞的根本編不出名目來，直接就是喝。

「這都10點多了，你路不熟，還是明天早上走吧。」洪濤看了看手錶，都晚上10點多了，從這裏到高速路的幾十公里省道有路燈的地方少，不如在這裏住一晚上再說，這裏雖然不是高級賓館，但是房間還是不錯的，至少乾淨暖和。

不過這些問題不是關鍵，關鍵的是自己在斷片之後說了什麼出格的話，或者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沒有。斷片和喝醉了出溜到桌子底下不一樣，有點類似於發酒瘋之後不記得自己發瘋，斷片之後人還是清醒的，該吃吃、該喝喝、該聊聊，前世洪濤曾經陪著客戶和斷片過不止一次，最狠的一回他居然斷片之後還陪客戶去游泳池裡遊了半小時泳，沒淹死算是萬幸。

「嗯，潘也說讓你以後少喝酒，她說酒喝成你這樣對大腦不好。對了，我們是今天晚上就走，還是明天再走？」凱蒂詢問洪濤日程的安排。

但是吧，光給錢還不成，有的領導願意收錢，有的領導不願意收錢，人家兩袖清風不能讓你毀了這個聲譽。洪濤就趕上這麼一位，邱副縣長和竇副局長都好說，但是真正拍板的是縣委書記，這位據說都是風評比較正派的官員，所以赤果果的用錢砸肯定是事與願違，吃力不討好，還得想辦法。

「停船的那個地方有什麼特別標誌沒有，你還記得嗎？」洪濤心裏一哆嗦，對於談合同的事情一點都沒關心，繼續追問。

下一個環節是什麼啊？當然是潤滑費了，什麼叫潤滑費呢？換個詞說就是好處費，你讓政府部門的官員們去省里、市裡幫你蓋章跑手續，人家不能白去吧！光出車管飯管住就行啦！人家去幫你走流程，這份精神憂慮減少腦細胞少活好幾天的損失誰來彌補啊！那自然是給誰辦事誰來補償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