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帝都居，大不易
第102章 專業坑女
當消息傳回府中的時候，謝樹元捧著茶盞的手抖了一下，裡頭的茶水潑了好些出來。
明芳冷笑一聲：「姨娘給我的這支金簪可是與貴妃娘娘頭上帶的很是相似，所以貴妃說我同她有緣，這才求了皇上，一個妾室的位置而已，姨娘你就這麼著急送我去？」
這個宮女膚色白皙凝滑，一張小臉精緻秀氣，不是一般宮女能比得上的。她正要開口說話，裡頭的文貴妃便扶著身邊貼身宮女的手出來了，一出來便看見兒子同一個宮女調笑。她並不言語，只走到旁邊，朝她看了一眼，過了好一會才淡淡說道：「下去吧。」
江姨娘如今更覺得蕭氏偏心與大姑娘，如今謝清溪還沒到說親的年紀，她便什麼好的都只想著大姑娘。所以臨行前一晚，她便可著勁地教導明芳，一定要好生表現，要給自己爭個前途，要不然這家裡頭是沒有能為她考慮之人的。
文貴妃一見他這唯唯諾諾地模樣，便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她冷笑一聲道：「若是我連這小小的景和宮都收拾不了，那這麼多年也算是白做了這一宮之主的位置了。」
半晌之後，謝明芳才冷笑一聲：「我若是將此事告訴父親，只怕姨娘便也不得不說了吧。」
「我就說姑娘必是能有個好前程的，雖說如今只是個側妃，可保不準這日後……」江姨娘越說越歡喜，恨不能明天二皇子就繼位，封謝明芳當一宮主位。
可當這種驚訝真的轉變成真時，她只聽到放佛從遠方傳來的聲音，這謝家姑娘倒是不錯，既然同貴妃你這般有緣，便賜給二皇子做側妃吧，讓內務府擇個吉日，把人納府中。
今日秀女要齊齊入宮，而宮中的嬤嬤會通過最開始的評選，根據秀女們的身高體重以及面相，將過高過矮過胖過瘦的秀女剔除。
陳尚書這會在家坐著，這禍從天降，當即就進宮要給皇上去請罪。不過這話頭自然就是，小兒頑劣，不識恪王爺廬山真面，這才得罪了王爺，我作為他爹那是萬死不辭的，還請皇上莫要怪罪。
五月中旬，這準備了半年之久的選妃便要開始了。而早在四月底就從全國各地來到京城的秀女們，也懷著期待和激動在等待這天的到來。
謝明芳早已經聽厭煩了江姨娘口中的這些囑託，便隨口應了聲，便趕緊出門去了。
「你這回倒是聰明了一次。」文貴妃恨鐵不成鋼地點了他的腦袋。
江姨娘又著急又慌張，卻聽明芳又道：「到底是誰叫姨娘你這般行事的？」
二皇子起身將文貴妃扶著做了下來，看著她有些撒嬌說道：「母妃。」
「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同你妹妹這般說話。」江姨娘一出來，就聽見明芳對謝明嵐橫眉冷目的樣子。
即便這些日子的忙碌和喧囂
當謝樹元親自讓人打的箱子送來時，謝清溪站在院子門口看了許久。蕭氏親自將準備好的絲綢放進了箱子裡頭，站在旁邊想上前搭手，但又因蕭氏沒吩咐不敢上前的方姨娘，此時已是淚眼汪汪。
謝家的馬車早已經備后，只等著送她到宮門口。
謝明芳是到戌時回府的，她給蕭氏請安之後，便急急回了自己院中。蕭氏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也沒有多說。
誰知，陸庭舟卻是霍地一下抬頭看她，方才全身的溫雅消失殆盡，深如夜幕的眸子一下子染上寒霜。
二皇子被她說的面色微紅，便不敢再言語。
其實按著太后的性子，是想替陸庭舟決定了的。可他若是真能聽了自己的，這大婚之事便也不會拖到這般了。
所以皇帝還特別叫他進宮，問他怎麼有興緻去跟一幫小孩踢蹴鞠的。陸庭舟只皺著眉頭說道：「見著以大欺小，不順眼而已。」
「如今德妃那邊已是大張旗鼓的給大皇子選妃了，人家都打上門來了，難不成你還忍氣吞聲不成。」要說這宮裡頭，貴妃最瞧不上的就是德妃，她繼續冷著臉說道：「那個德妃不過是仗著入宮早罷了，連個蛋都生不出來的，不過仗著養育了皇長子便也敢同我打擂台。」
明芳雖不願聽她說這些喪氣的話，但一想到最後還是要讓她失望，也就忍了過去。
明芳自小便和這個親妹妹八字不和，兩人說不到兩句就要拌起嘴。她雖不願在入宮前還同她吵嘴，可是聽了明嵐的話，卻還是忍不住皺著眉頭，「四妹何必說這種話，我這樣的身份在那些貴女中不過是微末罷了，何來一飛衝天之說。」
文貴妃一想到這裏，又覺得二皇子實在是不爭氣。她怒道：「側妃之事我已定下，到時候你只管娶了便是，左右咱們也只是為了拉攏她的家族罷了。」
十年香樟成木，百年白首相約，千年古風相傳，乃鑄兩廂廝守！
太后見他要走，便也不好攔著，又囑咐了兩句，這才放他離開。
謝明芳手中金簪落地，只捂著臉痛哭聲，再不開口。
文貴妃冷笑一聲，只問道：「我只問你，你是願意一輩子當個閑散王爺，還是更進一步？」
她穿著只是尋常，只是帶首飾之時，看見首飾盒中江姨娘特地給自己打的首飾，便拿出來帶在頭上。這簪子雖然精美，今日是去見娘娘們，秀女們自然是要爭奇鬥豔的，她這樣的簪子只怕也只能算是普通了。
待陸庭舟頭也不回地走到壽康宮的殿門外，他突然頓住腳步，回首看了一眼壽
明芳連著說了好幾晚的夢話，就連同屋的秀女都有向嬤嬤反映，可是她還是一路被留到了第三輪。
「姨娘知你一向便懂事，你二姐脾氣素來就不好，你讓些她便是了。」江姨娘哄了哄明嵐。
九十八抬的嫁妝已經弄的妥妥噹噹，就放在蕭氏的院子裡頭，待到了成親那日，便會有人抬著前往謝家給謝明貞陪的那個小院子裡頭。
皇上這兩年愈發地不問世事，皇長子和二皇子又開始辦差了。可是皇長子就處處受人追捧吹噓，自己的兒子呢，則是處處被他壓了一頭。
可有些時候，意外總是出現在不經意間，而這種意外卻是由我們身邊最珍視的人所造成。當謝明芳看著文貴妃的眼睛在自己周圍轉了好幾圈時，心裏總有一種拂不去的詫異。
在宮中學習三日規矩之後，嬤嬤會進行第二輪的驗身，這一步是需要秀女們脫去所有衣裳。
太后見他還是這般推三阻四，心底愈發火，可是又知道陸庭舟的性子，便還是壓住性子好生勸道：「你若是堅持，母后也不攔著你。只是這會選妃便挑選兩位側妃入府，待日後你若有喜歡的，再選正妃也不遲。」
這一世，她再不能穿上紅嫁衣了吧。
於是明芳放心地帶好了金簪，便出去同秀女們等著一起見娘娘們。
「過兩日皇上就要給皇子們選妃了，大皇子如今都二十歲了，皇上必是要給他指婚的。你這個做叔叔的倒也不好落在親侄子的後頭不是。」太后這話說的婉轉。
二皇子急急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道：「母妃何出此言，怎麼突然說這話了？小心隔牆有耳啊。」
「你啊你，房裡已有兩個絕色女子竟是還不夠，竟還盯著母妃宮中的人，過兩日你可就是要賜婚的，到時候可萬不能冷落了正妃，專寵這些狐媚子。」文貴妃素知這個兒子是個溫柔的性子，瞧著這些貌美的女子都忍不住體貼兩分。
太后聽了他的話，險些要氣絕過去。聽聽這話，什麼叫不願家中多那些陌生人，這些天潢貴胄家中，誰人不是妾室成群，皇上後宮這些妃嬪，成王家中那樣多的妾室。
一想到皇上也是這樣的性子，她便是氣不打一處來。
「小六，母后並非要逼迫你，總是你總要成婚啊，要不然母後到了地下見了你的父皇，也不知如何同他交代啊。」太后打算走溫情路線感化陸庭舟。
二皇子趕緊勸道：「母妃何必同這起子小人計較，小心傷了身子。」
二皇子一聽，竟是連側妃都有些來頭，便腆著臉笑道：「母妃便告訴兒臣吧，便別再逗弄兒臣了。」
突然謝清溪才發現，謝樹元對於她這
這次是為了諸位皇子選秀，皇子們的母妃自然是關心至極。大皇子生母早逝，自小便被養在德妃膝下，所以德妃自然要替他張羅的事情。
明芳一下子臉色便白了，這次雖說是替皇子們選妃，可是誰不知道聖上後宮充盈，這些年不斷有寵妃冒出來，難保這選妃之中誰就能得了皇上的青眼。可明芳就算心頭有攀高枝的想法，可是也不願嫁給皇上這樣已年過四十，比自己親爹還大的老男人。
謝明芳見她還在說話，一下子拔出手上的簪子，直直地抵在喉嚨上，看著江姨娘絕望地說道：「姨娘若是真的為我好，便不該這樣的害我？」
其實太后叫他過去，無非也就是為著一件事情。這壽康宮中處處都花團錦簇的，如今太後年紀大了，就愛這些紅啊綠的，特別是她平日待的捎間裡頭，對面擺著一個雙面刺繡，是正宗的蜀綉，色彩艷麗，色澤清亮，外面的陽光朝裡頭這麼一照，更是五光十色的。
皇帝一聽也覺得有些意思，說實話，陸庭舟是真不象年輕人的模樣，平日里他若是不去衙門裡頭，就是待在恪王府里養養花種種草。
明嵐則是看著她，目光閃爍。
太后一聽這話，嚇得險些昏過去，後來更是要親自出宮。還是皇帝勸阻了她，又帶著人去廟裡同他好生談心了，後來就保證若是他不願意，絕不會隨意替他定了婚事。
也許是他的反應太過激烈，就連太后都被唬了一跳。
倒是謝明嵐也坐在旁邊聽了好一會，待江姨娘又去替她檢查明日要帶的包裹時，明嵐才看著她笑著說道：「二姐姐明日便要進宮學規矩，妹妹便在此祝二姐姐一飛衝天。」
謝清湛依舊還在自己院子里關著禁閉呢，兵部尚書的小兒子的腿骨險些被人踩斷了，結果他回家一告狀，說踩他的人叫陸庭舟，還叫囂著讓他爹上門去找人算賬。
十日後，明芳看著府中滿目的紅，只覺得刺眼。
二十一歲的俊美王爺，既不成婚身邊也沒有妾室通房之類，明明是天潢貴胄，不過活的卻跟苦行僧沒區別。
明芳與第二日起身後，江姨娘又趕過來送她，只是臨走的時候突然說了句：「姨娘給你打的那套首飾可是花了大心思的，你萬不可浪費了，等到見娘娘們的那日再帶上。」
二皇子便抿嘴一笑，便輕聲說出一個名字。文貴妃一聽，險些要跳起來，她瞪著美目看著二皇子，那眼神險些要吃了他一般。
「姑娘這又是何話，我怎麼就害你了，有話好好說，你趕緊將這簪子放下。」江姨娘著急忙慌地說道。
而謝明嵐方才那陰惻惻的臉色，
文貴妃斜眼看了他，便問道：「那看來你心中可是有人選了？」
謝明芳看著對面的兩人，便是別過頭，再不去同這兩人說話。
文貴妃白了他一眼，知他著急知道，便哄他：「既然是母妃做主替你選的，你還能不放心不成？皇上也說了，你也拖了這樣的年紀才成婚，所以到時候不僅要選一個正妃，還要替你再挑一個側妃。」
兩人又說了會話，陸庭舟就被太后又叫去了。
此時二皇子正在文貴妃宮中，文貴妃身邊的侍女給他倒了一杯水。二皇子輕輕抬頭，朝她看了一下，溫柔一笑后便柔聲問道：「先前來母妃宮中倒是未曾見過你，可是新來的？」
如今下面的皇子還小，二皇子最主要的對手就是皇長子。本來皇長子生母出身低賤，並不為慮的，可他是德妃的養子，而德妃家中乃是握著兵權的，比她娘家唐國公這個一品國公府也是不差的。
「側妃？」二皇子一聽便立即來了精神，他笑著說道：「既然正妃人選是母妃和舅舅做主了，那這側妃總該讓兒子來選吧。」
「告訴你也無妨，如今這京城最赤手可熱的人家，雖說只是個庶女，但是一個側妃的位置已是讓她高攀了。」文貴妃胸有成竹的說道。
這兩日的事情她也聽說了，再一聽那裡頭就有謝家的小兒子在，便更覺得兒子這是為了給那小兒子出頭的。
「是。」這小宮女也不知貴妃娘娘看了多久，也不敢辯駁，急急退了下去。
還記得他十九歲那會，太后想替他選妃，人選都找好了。結果他直接住進了寺廟之中，說是昨夜驚夢，佛祖點化他，要渡他成佛。
自從蔣蘇杭中了探花之後，別說謝府的下人，就連二房的閔氏都好幾次似笑非笑地說，蕭氏就是有識人的才能，要不然怎麼就能獨獨挑出探花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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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庭舟不願提這事情，反正這屆秀女裡頭，並沒有他期待的那個人。所以這會他只笑道：「兒臣倒是不敢勞動母后替自己這般操心，若不然日後可不敢來壽康宮叨擾母后了。」
倒是江姨娘一見她回來，便立即歡喜地過來，臉上那是止不住地歡欣。
「母妃，那兒臣這正妃人選，你可是已經考慮妥當了。」二皇子也忍不住問道。
而二皇子的母妃乃是文貴妃，她出身是唐國公府，乃是皇帝後宮之中，出身最尊貴也是位分最高的女子。
「別別別，是你舅舅他們，是唐國公找到你舅父的，他們說二皇子想納你做側妃，若以後大事得成，一個四妃的位置是跑不掉的。」江姨娘一聽謝明芳要將此
二皇子想了想如今這京城勛貴人家中，過了半晌才有些疑慮地說道：「難不成是謝家？」
他一見母妃如此反應，便立即柔聲問道：「母妃這是怎麼了，可是兒子說的不對？」
「大皇子早日大婚也好，這樣母后也能早些抱上皇孫了。」陸庭舟不緊不慢地同她拉家長。
「正妃未娶，何來側妃之說，況且兒臣喜靜，不願家中多些陌生人。」陸庭舟依舊是一片雲淡風輕的模樣，一張玉面越發溫潤，猶如經過長時溫養的暖玉。
太后一聽就更是氣笑了，她道：「這皇孫我倒是不擔心，左右大皇子他們這幾個一成婚，只怕年底就能有個好消息。倒是你，這次皇上選妃，畫像必是有的。你若是不願去看，我便讓人將畫像送過來，你在我這裏瞧瞧也是一樣的。」
「你給我出去。」謝明芳一下子冷了臉，怒目等著她說道。
過了好一會，陸庭舟才收斂身上的冷冽氣息，他說：「兒臣叨擾母后這麼久，想必母后也累了。兒臣便先告退了，待日後再來給母后請安。」
京城的秀女只需在選秀當日出發便可，方姨娘早早地便替明芳打點好了一切。雖然蕭氏也給明芳做了衣裳和首飾，但江姨娘卻還覺不足，又拿了自己貼己的銀子給她到城中珍寶閣買了銀子。
就又轉頭對明芳，有些嘆惋地說道：「不是姨娘說你，二姑娘，你這性子也該改些了。」
她不知自己兒子怎麼就能喜歡上一個比自己小那樣多的，可是看著他堅決的態度，太后就更覺得這個謝家的小女兒是給他吃了什麼迷藥一樣的。
如今又是探花，也算得上是京城裡頭的青年才俊了。如今蔣蘇杭已經被授了翰林院編修的職位，雖然是個七品芝麻小官，可誰都知道他們這些正經進士出身的，日後的前途可是無量的。
江南有這樣一個民俗，家中若有女兒出生，便在庭院之中栽種香樟樹一棵，待女兒出嫁之後，便將香樟樹砍掉，製成兩個大箱子，並放入絲綢，取作「兩廂廝守」之意。
而在這一步還未被淘汰的，便可以進入最後一步選秀。
文貴妃又說：「賢妃養育了三皇子和九皇子，和妃生了五皇子，七皇子則是容妃所生。但凡在這妃位之上的，誰不是生育了皇子的。偏偏就這個德妃，抱了別人的兒子養，還做出這等姿態，她以為她四處替皇長子張羅了，這假的就能變成真的不成？」
江姨娘還想狡辯，左右顧盼就是不願說話。
把人納府，是啊，就算是側妃，也不過是妾，用不了娶這個字，只能用納。
「宮裡頭這樣多的機遇，難保二姐姐便遇不上，再說了宮裡可不比別的地方，若是得了寵愛，誰會在意你的出身。」明嵐似笑非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