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帝都居，大不易
第139章 挑破心事
「咱們就去前頭的御景園逛逛吧，如今才二月，便是御花園之中，也沒有什麼景緻。倒是御景園的迴廊下頭，掛著各種鳥，吱吱喳喳地倒也有趣。」許繹心輕笑著說道。
如今兩人雖訂了婚，不過提起來也挺害羞的。
謝清溪這才不好意思地將真實原因說出來，她道：「我是覺得自己肯定會把它養死了，但凡到我手裡頭的活物，就沒有能活過一個月的。」
謝清溪又突然想起來，二哥哥上回在珍寶齋也是在她面前秀恩愛。所以她就說嘛，這些訂了婚的人都好討厭啊。她還是和六哥哥一塊玩吧，反正他五年之內是不會訂婚的。
旁邊的陸允乾膽子可沒他大，輕輕地扯了下他的袖口輕聲道：「九哥，別說了。」
所以她現在遇到是花式秀恩愛嗎？
旁邊的陸允乾則是朝他看了一眼，立即就捂著肚子，哎喲了一聲，然後說道：「疼，是真疼。」
陸允乾有些感激地看著陸庭舟，皇子裡頭最有人氣的叔父輩的，就是這位六叔了。不僅僅是因為他是父皇的親弟弟，也是因為他這人行事溫和妥帖，從不會讓人有半分難堪。
「既是肚子疼，怎麼不宣太醫，還有你們兩隨身伺候的太監呢，怎麼都不在？這是嫌活得不耐煩了？」寧王自持是大哥，一張嘴就教訓他們。
許繹心見她有些失落的模樣，便輕笑：「你若是喜歡，日後我送你一隻銅藍鶲如何？」
「出事？咱們都在宮裡頭能出什麼事情，大哥這話我倒是聽不懂了。」陸允珩眯著眼睛看他。
「老十肚子疼，我陪他回去歇息會。」陸允珩立即回道。
「你這話倒是生分了，說來我也是你們的親叔叔，今個被我撞見也不算什麼。」陸庭舟淡笑寬慰他。
「這裡是專門養鳥的地方嗎？」謝清溪是真高興，連聲音都變得歡快起來。
噗，謝清溪差點沒忍不住笑出來，湯圓還真是霸道啊。
結果旁邊一隻鳥卻是叫的格外歡快，她轉頭一瞧，便看見這隻渾身幾乎都是鮮艷銅藍色的鳥，只是尾下覆蓋羽處長著白色端斑，她自言自語道：「羽毛可真鮮艷，你是翠鳥嗎？」
「恪王爺養的鳥，那為何不放在恪王府，反倒是養在宮裡頭。」連許繹心都覺得奇了。
小太監聽她惋惜的口氣，還以為這位姑娘是想看翠鳥呢，就介面說道：「姑娘可是不知，這翠鳥極是難逮，先前倒是有人逮了獻給恪王
寧王卻覺得他這幅模樣，實在很是欠揍，一份怒意地看著陸庭舟就說：「六叔，你自己看看他的態度。」
旁邊的許繹心見她，依舊盯著面前銅藍鶲望，可嘴裏卻是念著這三個字。她生怕這小太監聽出什麼，便立即笑著問：「也不知這些鳥都是宮中哪位娘娘養的，能收集這樣多的名貴鳥種倒也難得。」
「九哥，我說真的，你要是再逃課被抓著，只怕這屁股又得遭殃，到時候再卧床半個月，說出去多丟人啊。」十皇子陸允乾勸說道。
「我入宮時間也並不長，只是偶有一次路過這裏，聽到鳥叫聲，這才知道此處竟是養著如此多。」許繹心見她是真喜歡，也不由有些高興。
謝清溪一眼瞧過去，竟是沒一隻認識的。不過就算她對鳥沒研究，一眼看過去，都覺得這處的鳥只怕各個都是名貴的品種。
兩位皇子走後，寧王便乾笑著對陸庭舟道：「真是讓六叔見笑了。」
小太監迅速地抬頭看了眼她指著的鳥，又是垂頭回道：「回姑娘，這是銅藍鶲，不過這隻是雄鳥，先前還養著一隻雌鳥，只那羽毛顏色都沒這鮮艷。」
女子嫁人之後，上要伺候公婆，下要照顧弟妹。就算她貴為郡主，也是要好生伺候婆婆的。太后心疼她，便招了謝家的長輩入宮來。
「奴才給郡主請安，給姑娘請安。」這會正好有個小太監提著個小桶過來，裡頭裝著的都是清水。
旁邊的陸庭舟一直冷眼旁觀，並不說話。
陸允乾連追了幾步，才趕上陸允珩，他小聲勸道：「他那脾氣就那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都說龍生九子，子子不同。皇上有這樣多的兒子，自然待遇自不相同，象寧王這種已經出宮建府，封了親王之位的皇子，自然是不會將這些弟弟放在心上，只覺得都是半大的孩子罷了。
陸允珩可不管，他今個是打定主意逃課去了，誰管那老學究怎麼去跟父皇告狀。他猜著父皇是寧願花時間聽那些老和尚老道士，說些騙人的鬼話，都不願意管管他們這些皇子的學業吧。
陸允乾一聽這話，險些嚇得腿都軟了，趕緊四處張望了幾眼，這才道：「我的九哥唉，這話也是咱們能說的。這宮裡頭可是隔牆有耳呢。」
「原來不是翠鳥啊。」謝清溪對於鳥類的認識很少，
謝清溪：「……」
陸允珩的母妃是成賢妃，是執掌後宮權柄的四妃之一，而陸允乾的母妃不過是個嬪罷了，早早就失了聖寵，若不是生了一個兒子，只怕日子更難熬。
陸允珩倒是不耐煩地瞅了他一眼，怒道：「我逃我的課，你跟著出來做什麼？到時候咱們兩都不在，豈不是更容易被發現了。」
「不過是只鳥罷了，便是再精貴，也都還是一隻鳥。」許繹心伸手去拉她。
「正事重要。」陸庭舟含笑，一副很是理解的模樣。
「那你認識這些鳥嗎？」謝清溪又問他。
十皇子見兩方劍拔弩張地，立即開口解圍道：「大哥，別生氣。都是我不好，一心貪玩，非拉著九哥一起陪我，您大人大量，就別和我們一般見識了。」
「大驚小怪？你們該在上書房的時候，偷偷溜出來，身邊連個伺候的奴才都不帶，萬一要是出了事，誰來擔這個責任？」寧王見他一臉不服氣，立即也是沒好氣地說道。
雖然陸允乾很是同意他的話，不過卻還是寬慰道：「左右咱們以後離他遠些便是了。」
其實許繹心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畢竟能教養出謝清駿的家族，如何都不會是不知禮數的。倒是謝清駿是長子，底下有三個弟妹，她日後作為嫂子自然有責任照顧好弟妹。
待屏退了宮女之後，陸庭舟又問道：「母后覺得如何？」
太后這會是真錯愕了，沒想到他會說的這麼直白，如今她想裝不知道都不行。
「那怎麼好。」謝清溪搖頭道。
「我們家最心靈手巧的就是我大哥哥了，不過我怕他沒時間幫我伺候。」謝清溪順口就說道。
「先前不是說一會就過來，怎得這麼久？」太后哪會不知他去了哪裡，這會也不過是故意問的。
謝清溪又看著一排掛著的鳥籠子，裡頭嘰嘰喳喳地叫著，要是真掛到陸庭舟院子裡頭，指不定得多吵呢。
待大皇子領著自己的人，風風火火地走了，這會陸庭舟身邊就剩下齊心一人了。
陸允乾雖不知陸允珩逃課幹嘛去，不過大家是親兄弟，總該有福同享，有課同逃吧，所以這會他也跟著一塊去了。
其實陸允乾也不太喜歡大哥，他也覺得大哥每回瞧見他們這些年紀小的皇子，都會擺出架子來。他不過是比自己略大了些
陸允治就連對陸庭舟說話，都很是不客氣，這會陸允珩聽見了，自然又是不屑，很是冷笑了一聲。
結果人家今個來的就是明刀明槍地，陸庭舟一點都不避諱地問：「兒臣是問，您覺得謝家六姑娘如何？」
「這裏的鳥品類都好多啊。」謝清溪此時走到一隻上體幾乎純藍色，而兩翅和尾近黑色；下體前藍后栗紅色的鳥，仔細地看了半天。
陸庭舟用修長的手指撥弄了一下茶蓋，揚唇淡淡一笑：「您覺得謝家六姑娘給您當兒媳婦如何？」
謝清溪聽到這句話后，便轉頭盯著許繹心，還在奇怪，為什麼她會問出這句話。
「只怕你是故意折過去的吧。」太后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地說道。
「恪王爺。」謝清溪輕聲念了一聲。
「好了，允治，小九和小十不過是一時貪玩罷了，這等小事也犯不著再告訴你父皇。你作為大哥略教導兩句就是了。」陸庭舟笑意吟吟地開口解圍。
她們還沒走到跟前呢，就聽見迴廊處一陣嘰嘰喳喳地叫聲。待走近后，就看見一個個鳥籠掛在廊廡下面，裡頭是五顏六色的小鳥。
※※※
謝清溪捂著嘴，方才她花式秀恩愛的時候，還挺大方的嘛。
兩人一轉頭，就看見陸庭舟和寧王陸允治站在一塊，兩人並肩同行，身後跟著他們兩的太監。而陸庭舟腳旁還站著一隻雪白雪白的狐狸。
自從父皇迷上這虛無縹緲的求仙一道時，都有多長時間沒去過上書房檢查他們皇子的功課了。他倒是更羡慕大哥他們，如今成了親就能搬出皇宮，有了自個的親王府，誰能管得著他們要幹什麼。
「這些鳥都是你在伺候嗎？」謝清溪雖沒養過寵物，不過也知道象皇宮這樣的地方，就算主子有養寵物，那也是有專門伺候寵物的人。
他轉頭就走，旁邊的陸允乾一見，趕緊笑著點頭道：「六叔、大哥，那我們先回去上課了。」
倒是陸庭舟很是大方道：「後頭又想起來，許久未去御景園看看鳥了，便中途又折過去了。」
寧王性子暴躁，先前被皇上訓斥過好幾回，如今雖裝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那也是聽了府中幕僚的建議，在皇上跟前刷好感的。如今卻被兩個年幼的弟弟，當眾這般駁斥，他不免怒上心頭。
是的，在這邊的鳥都是顏色格外鮮艷的，要不就是滿身銅
陸允珩最煩的就是這個大哥了，不就是比自己早出生了幾年，牛氣個什麼勁啊。所以他一聽見這話，就是嘴一撇，有些不耐地說道：「無非就是吃壞了些東西罷了，大哥何必這般大驚小怪的。」
如今被這麼一折騰，兩人只得打道回上書房。
只聽齊心笑著道：「王爺，您好久沒去御景園看鳥了。要不今個，過去轉轉？」
小太監頭垂著頭，眼睛只瞧著前頭的一點，笑道：「小的在這伺候這些小祖宗也有兩年了，自是認得的。」
壽康宮確實是富麗堂皇，可是她一在太后就覺得緊張，總覺得太后在拿眼神打量自個。當然她也知道，這極有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那這隻是什麼啊？它的羽毛好鮮艷。」謝清溪就是指著旁邊銅藍色小鳥問道。
「這些鳥並不是宮中娘娘們所養的。」小太監道，他抬頭瞧了對面兩人，又道：「這些都是恪王爺的。」
也不知他那樣冷清的人，怎麼會喜歡的。
「好。」陸庭舟淡淡道，便改道又去了御景園。
「嘴把式。」陸允珩哼笑一聲。
陸庭舟低頭輕笑一聲，結果宮女遞上的茶盞，只輕笑道：「兒子的心思，到底瞞不過母后。」
陸允珩也自知這話確實越矩了，便緘口不言。
謝清溪這會正一隻鳥一隻鳥地看過去，她還真發現陸庭舟養鳥的特點了，顏色鮮艷。
「大家都是父皇的兒子，他不過是比咱們年長几歲罷了，就擺出一副臭架子，上回他還當著我的面子訓斥我三哥呢。虧得我三哥性子寬厚，要是我早和他打起來了。」陸允珩不服氣地說道。
「什麼如何？」太后乾脆裝傻。
哎喲，要真是這樣，這孝心簡直可表天地啊。
小太監立即面色古怪地說道：「實在是王爺身邊的湯圓老爺實在是愛抓這些鳥，養在王府裡頭，容易被它抓著。」
結果許繹心一下子沉默了，謝清溪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喲，這位可不就是她未來大嫂。
「既然九弟覺得我這個大哥沒資格管你，那咱們便到父皇跟前去，我倒要看看九弟這般逃課出來，父皇還會誇你不成。」寧王聲音一冷，便是威脅道。
寧王眼神略一閃爍，便立即笑著，不好意思地說：「我突然想起還有一要緊之事，方才忘了同父皇說，六叔先走一步，我
結果許繹心下一秒就溫和一笑，用一種甜蜜又溫柔地語氣說道：「你大哥哥第一次聽到我名字的時候，也是說了這句話。」
「嘿嘿，九哥，弟弟我這不是擔心你嘛。」陸允乾腆著臉說道。
許繹心一聽便笑：「那便找個會養的就是了，家裡頭那樣多的人，難不成還找不到一個人會伺候這些鳥？」
「到底是少年心性，這事急不得。」陸庭舟輕笑，又說：「咱們還一起去給太后請安嗎？」
小太監這會已經站起身，兩手恭敬地放在身前，笑道：「姑娘真是說笑了，小的不過是打下手的小雜役而已。這伺候這些小祖宗的精細活，是奴才的師傅做的。」
謝清溪原先還不在意，只想著鳥有什麼好看的。結果她進了園子，一條鵝卵石小路蜿蜒曲折地通往前方的廊廡。而旁邊則是錯落地擺著一些太湖石，有些是堆砌成假山的模樣，有的則是上面打磨地光滑，能讓人坐在上頭歇息。
寧王一瞧見兩個弟弟，便問道：「這會該是在上書房讀書的時候，你們兩怎麼出來了？」
「郡主，太後娘娘請您帶著謝姑娘一塊回去呢。」結果，她還沒看完呢，就有個太監過來傳話，說是太后讓她們回去。
太后直勾勾地沖他望。
「小九，還不趕緊給你大哥賠個不是，你大哥也是擔憂你，才會如此說的。」陸庭舟又看了對面陸允珩一眼。
陸允珩心裏憋著一口氣，不過陸庭舟親自開口，他還是很給六叔面子的。他硬梆梆地說道：「大哥，我不該在上課的時候偷偷溜出來。」
兩人這會連身邊的貼身太監都沒帶，陸允乾就見陸允珩是朝著壽章宮那塊去，就覺得奇怪了，難不成九哥是逃課去給皇祖母請安？
「你還真是你大哥的親妹妹。」
「哼，如今他還什麼都不是呢，就瞧不上我們這些兄弟，若以後真讓他謀成大事，那還有咱們活命的？」陸允珩壓低聲音恨恨地說道。
待許久之後，太后都讓人給自己換了身輕便的衣裳，陸庭舟這才姍姍來遲。
寧王做出很是頭疼地表情，說道：「小九這性子真是越發地驕縱了，先前我同父皇也說過，皇子在上書房讀書應該要嚴加管制，結果二弟一味地推脫。如今竟是兩個皇子孤身在宮裡頭閑逛，這還有規矩嗎？」
結果兩人沒走多遠，就聽見後頭有人喊道：「允珩、允乾，你們這是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