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大漠孤煙直
第188章 路上偶遇
對面的軍士沒想到這些村民居然這麼彪悍，一時也有些踟躇。誰知這邊有個愣頭青，這些日子行軍憋得一肚子火，如今再看見這些村民，立時便罵道：「一群蠻子，也敢這麼和我們說話，兄弟們，咱們給他點厲害瞧瞧。」
齊力只說道：「奴才也不知，王爺只命奴才送王妃娘娘回來。」
謝清溪忍不住盯著他看，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樣熱血，這樣不冷靜的陸庭舟，可是她不僅沒覺得意外，反而覺得他這樣的情緒外露反而很好。
謝清溪突然愣了一下，為什麼皇帝可以那麼輕易地給陸庭舟加那麼的徒有的罪名，為什麼皇帝可以那麼輕易地讓他背黑鍋，不是他沒明察，而是因為他想走了。
「不過我們在繁榮發展，這些異族也在休養生息，特別是近年來邊關動靜頻頻，塞外之人不時地南下掠奪我們的村莊，屠殺我們的百姓。」陸庭舟看著謝清溪。
少女說這句話的時候，面紅耳赤，雖邊境民風開放，可她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女孩，當眾說這樣的話也是鼓足了勇氣。
陸庭舟想留下的時候，誰也趕不走他。但是他想走的時候，誰也留不住他。
陸庭舟執手站在一旁，就看見這些兵士押著村民往前走，直到一人出現的時候。只見他路過陸庭舟的時候，突然停住腳步，身後的兵士還推了他一把，大聲斥責，趕緊走。
只見對面的人突然咧嘴一笑，說道：「妹夫，好久不見啊。」
「當年太、祖皇上率先將士，將塞外民族驅逐至雁門關外數千里，大破五胡，殺敵十萬餘人，讓五胡在幾十年內再無餘力進犯中原。后我皇祖父、皇父都在邊境壓以重兵，這些年來邊境一直相安無事。」陸庭舟在提到太祖、他的皇祖父、他的皇父時，語氣中的自豪簡直是擋不住。
「為何這般喧鬧。」陸庭舟心中早已經對趙超不滿，只是一直隱忍罷了。
丹墨也是的，她娘是蕭氏的陪嫁，她跟在謝清溪身邊。如今謝清溪還沒給她們兩找個貼面的婆家呢，她們倒是跟著她一塊來邊境受苦了。
謝清溪知道，別看在新中國大家是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的。可翻開中國幾千年的歷史書，漢人和塞外民族的戰爭真是貫穿始終，長城這
謝清溪看了她們兩人一眼，冷笑了一聲問道：「在你們心裏面，我就是這樣的人，一旦你們誰病了，就把你們扔了不管。」
她穿了厚實的衣裳，也讓這些丫鬟趕緊將自己的衣裳找出來。好在聽外面的人說，要不了幾天就能到葉城了。
最後還是硃砂忍不住說道：「是玉潤前兩日去打水的時候，被軍士調笑了兩句，後來她和雪青抱怨了幾句。所以雪青病了就不敢說，生怕被落在後頭，跟這些軍士一塊走，到時候她一個姑娘家。」
這些軍士乃是京城大營里調出來的，一向以天子近衛自居，如今來到這邊陲小村落自然看不上這些村民，立即便有人回復道：「大爺從京城來，不過是過來問問這裏哪兒有水，你們這些蠻子想要幹嘛。」
「皇兄在很多大事之上太過猶豫，做不到當斷則斷，你以為馬市為何要重開，這就是我們大齊在向這些塞外人示弱，在告訴他們，我們怕了他們。」陸庭舟咬牙道。
「咱們不過是路過此處而已，我早就說過不要打擾村中的村民，你為何還不好生約束手下？」陸庭舟看著他問道。
這個叫趙超的，以為自己是皇上派來的，就敢把自己這個王爺不放在眼中。無非就是覺得他再也不是上京城內那個煊赫的恪王爺，只是個不受寵的藩王罷了。
陸庭舟頭一次露出這般錯愕的表情。
「我們不是蠻子，我們也是漢民。」大漢雖外表強悍兇猛，但並非不通事理之人，他知道這些人乃是朝廷的兵，他雖不怕這些人，但也不願村子上的人得罪這些兵士。於是他好聲好氣地說道：「我們村上用水都是從那邊的河裡取的，你們往北直走就能看見了。」
保家衛國，這樣真的很好。
不過硃砂自己不願意，她說她跟在謝清溪身邊十幾年了，打小兩人就是一塊長大的。雖說是主僕，可謝清溪這麼多年來，從來沒對她和丹墨紅過臉，硃砂自己願意跟著她一塊走。
其實趕路謝清溪倒是都不怕，她怕的就是路上沒有洗澡洗頭的地方。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別說是洗澡了，就算是想游泳都行。如今在外頭多
一直到外面齊力的聲音響起，他恭敬地說道：「王妃，營帳已經紮好，王爺讓奴才過來請王妃過去。」
謝清溪點頭，輕聲笑道：「真好，這樣真好。」
雖然謝清溪沒說，可沒過兩日陸庭舟還是察覺到了這點細小的變化。待衛戌報告給他的時候，陸庭舟氣得臉色鐵青。
待齊力將她送至營帳時，謝清溪才忍不住問道：「齊公公，不知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何會這般喧鬧。」
謝清溪點頭，便不再問。
就在兩邊劍拔弩張之時，裨將趙超便領著人過來，一看見這邊，便立即冷笑：「把人都給我帶走。」
謝清溪深刻感受到，什麼叫做，北風那個吹呀。
他帶來的兵士一擁而上，就把這些惹事的兵士抓住，接著又去抓那些村民。此時執劍少年立即大喊道：「鄉親們，不要和他們正面起衝突，咱們跟他們走一趟便是了。」
趙超將人領回了大營，就瞧見正出來的陸庭舟。他立即行禮道：「末將給王爺請安。」
「你這小子，大爺我不過是同她問個路罷了，什麼叫欺負。」此時最前頭的兵丁手上血跡斑斑的，正是方才被這少年用劍刺傷的。
這個村落乃處於邊境，本就民風彪悍，此時這邊的動靜顯然是驚動了村莊上的人，一時間村中所有的男子都拿著平日上山打獵用的刀和箭匆匆趕來。
雖說他們不是打仗行軍，可是陸庭舟著急前往葉城，一路上行軍很快。沒過幾日，雪青就病了，剛開始的時候，她還不敢說，後來是丹墨看出來的。她求到謝清溪跟前來，謝清溪趕緊讓隨軍的大夫過來替她看了。
「軍爺，這事我恐怕不能答應你，估計我手中這刀也不能答應呢。」穆大叔將自己的刀橫在身前，刀鋒瞬間閃過數道寒光，直逼得對面之人睜不開眼睛。
陸庭舟手中有一支力量，在消息上，只怕他比皇帝的消息都要靈通。如今他既然說塞外有異動，只怕如今是真的有了變動。
隨後大漢就要領著村裡的人離開，誰知那受傷的兵士卻指著拿劍的少年，大聲說：「這小崽子傷了大爺的手，今個他要是不留
謝清溪忍不住笑道：「咱們這是去就藩呢，還是去逃難啊？」
衛戌明面上是王府的侍衛統領，但是實際上他也是長庚衛中一員。如今王爺就藩葉城，長庚衛也一分為二，一是繼續留守京城，另外則是跟著王爺前往葉城。
趙超立即低頭，輕聲說了句，末將知罪。
這少年一看便知不是村中之人，可是一聽到這人的話，村中的男子立即群起激憤。而先前少年護著的少女，立即哀求著看著大漢說道：「穆大叔，蕭少爺是為了救我才傷了那人的，是他先對我動手動腳的。」
「待問清楚事情之後，就讓村民回去，不要徒惹是非。」陸庭舟知道他心中不服，也沒多說。
這樣多的人沿途的驛站是肯定住不了了，一開始陸庭舟還想讓謝清溪住到驛站去，自己則和兵士們住到外面去，謝清溪沒答應，畢竟她和陸庭舟是夫妻一體的，哪有她丟下陸庭舟自個去享福了。
穆大叔年輕時也在外面闖蕩過，知道少年說的才是上策，便讓村民都將不要反抗，跟著他們走便是了。
葉城到京城，若是快馬加鞭，半月便可直達。但是若是三千人前往，那勢必速度不會太快。這回前往葉城，恪王府都快被搬空了，一副爺一家走了再也不回來的架勢。
姑娘瞧著她哥哥這麼文弱的模樣，便立即安慰道：「沒事的，是公子救了我。」
雪青也是大丫鬟，她生病了，其實她們三人都知道。但是雪青怕這會病了，會被扔在後面不能跟著她們一塊走，所以哀求她們不要和王妃說。
「你們是從哪來的？」莊子為首的男子問道，他面容黝黑，如今雖是寒風凌烈，不過他穿著依舊單薄，手臂上壯碩的肌肉將衣裳撐得鼓鼓的，渾身散發著威武強悍的氣概。
這日，剛好行至一處村落，不過陸庭舟下令在村外紮營，不許打擾村中的百姓。謝清溪照舊坐在馬車中，等著營帳紮好之後，再下車。
裴方如今不在此處，護衛王爺之事自然就留在了衛戌身上，他生怕這會王爺會動怒，而針對這些兵士。這些默默無名的小兵自然無關緊要，但萬一要是嘩變的話，他就罪該萬死了。
謝清溪一直是坐在馬車之中的，只是她從未做過這麼
謝清溪一聽臉都氣的白了，連她的丫鬟都敢動，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她原本是想立即找了陸庭舟，可隨後卻又冷靜了下來。這些兵丁都是皇上派來的，人家是領著聖旨來的，為首的裨將叫趙超，為人高傲地很。
因為她們從京城的時候，京裡頭還是涼爽的天氣。所以那會馬車只是簡單的加固，並沒有象冬天馬車那樣將四面都嚴密地堵起來。
陸庭舟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說道：「還是早日回葉城的好，近月來塞外的那些異族又有了異動，只怕會有變數。」
這個叫穆大叔的大漢，轉頭安慰她說：「小貂，你別擔心，我們不會不管他的。」
站在最前頭的是村莊里最勇猛的男子，此時從後面衝出來一個有些瘦弱的人，一把拉住那女孩，哭喊道：「妹妹，你沒事吧？」
只是這麼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的，為何突然又生了變化。
好在只是風寒而已，並不礙事，只需要靜養幾天便好。謝清溪又派了個小丫鬟去伺候她，硃砂和月白坐在馬車裡的伺候謝清溪的時候，兩人都不太敢抬頭。
趙超立即輕笑：「不過是幾個村民鬧事罷了，我讓人抓了回來。」
人這一輩子，哪能事事都無動於衷呢，或許心裡頭藏了幾件能影響他的事情，反而是好事。
硃砂點了點頭。
此時不遠處的村落之中，一個少年將一個穿著青布粉裙的姑娘護在身後，對面一群穿著盔甲的人正氣勢洶洶地看著他。
謝清溪撐起手臂看著他，或許男人都是這樣的吧，一提到保家衛國便有說不出的熱血，就連冷淡如陸庭舟都不例外。
三千的侍衛也算是一支不小的兵馬了，沿途的輜重也是要他們親自運輸。所以沒過幾天，就連謝清溪都在懷疑，皇帝賞賜他們這兩千的兵馬，究竟是保護他們到葉城，還是為了拖累他們。
此時已是十月了，越往北邊走，天氣就越發地冷。就連謝清溪坐在馬車裡，都能感覺到冷風從車門還有車窗的縫隙裡頭灌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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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庭舟點頭，這是他第一次將自己心裡頭的事情告訴謝清溪，畢竟謝
「小姐。」硃砂忍不住叫道。謝清溪原本是想讓硃砂回謝家的，她的家人都在謝家，回去嫁人之後再回謝家當個管事媽媽，也算是謝清溪對她的安排。
晚上的時候，陸庭舟抱著她躺在行軍床上，也就他們兩這身份，如今還能睡在床上。聽硃砂這兩天說，她們睡的榻太矮了，身上都被各種蟲子咬出了包。好在她這幾個大丫鬟各個都算是頂用的，如今也每一個人叫苦的。
可她一直沒等到有人請她去營帳，反而聽到外面越來越喧鬧的聲音，她有些不安，硃砂想要出去看看，謝清溪都不準。
陸庭舟握緊拳頭，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至於這會，她突然才發現自己居然連馬車的都暈了。他們走的是官道，但是離京城越遠的地方，就連官道都顛簸不已。
「所以你才想回葉城的？」謝清溪知道葉城是邊關重城，與大同、宣府、遼關一樣是抵禦塞外的重鎮，這些地方都有重兵防守。
衛戌立即勸道：「王爺，如今這幫人不過是仗著皇命在身罷了。王妃娘娘想必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方令侍女們避讓的，如今侍女們終日躲在馬車之中，定會相安無事的。」
她立即跟硃砂說道：「如今咱們不好和這些人正面起衝突，日後這些打水的活，你就交給小廝去看，但凡是丫鬟一律都不要再單獨去打水，還有平日最好不好下車，盡量待在馬車裡。」
「什麼真好。」陸庭舟伸手撫過她的額頭。
謝清溪點頭，這才讓硃砂扶著她下車去。誰知一到了車外，就瞧見平時在車馬四周的侍衛都少了許多，她沒有問，只是垂頭跟著齊力往營帳走了。
這些兵士平日在京城受盡上官管束，如今到了邊境，自認為是高人一等，根本不將這幫村民看在眼中。
「一群當兵的，不去保家衛國，欺負一個姑娘算什麼事。」少年一身藏青色衣服，頭上只用銀簪子束起，看起來有些潦草狼狽，可偏偏他面容英俊，即便此時穿著粗糙，可一身貴氣讓人不敢小覷。
謝清溪只是笑，卻不再說話。
而站在他身後的衛戌，則抬頭看了眼趙超，又迅速地低頭。
趙超看了一眼這少年，只覺得他有些眼熟，卻也沒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