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大漠孤煙直
第198章 浮出水面
永志村的村長瞧了眼小栓子，身上穿著的那寶藍色灰鼠皮襖，那皮子只怕得值十幾兩銀子呢。再看看那小臉，皮光水滑的，比起以前那皮包骨頭樣不知好了多少。
「我想留下來。」
「玉潤、玉黛，你們兩人這幾日去六公子那邊伺候，專門照顧小栓子的起居。」謝清溪讓人喚了這兩個二等丫鬟進來，兩人性子都是沉穩的，所以這事讓她們去做最是合適。
村長知道其實要真論起來，小栓子要是能留在王府裡頭，自然是比回永志村強多了。可是小栓子的堂叔卻不知怎麼的，死活都要將孩子要回去，還拿了當初前任村長許下的承諾說話。
所以如今小貂他們的生活倒也過得去，但她臨走的時候，謝清溪還是讓人準備了東西。小貂原本還堅決不要的，謝清溪只笑道：「你既是給我們家送了年禮過來，那我自然也該回禮的。」
堂叔搖了搖頭，婦人臉上那歡喜一下就沒了，立即變得氣急敗壞，要不是顧忌著還在外面，恨不能指著他的鼻尖罵。她怒道：「怎麼就帶不回來，那是咱們家的孩子，怎麼就要不回來了？」
謝清溪將人請到了前院正廳裏面，自個換了一身衣裳，又派人去請了謝清湛和小栓子。這會謝清湛正在和先生讀書，而小栓子則是跟著他一塊，只是先生的侄子正在教他識字。
「我方才交給硃砂姐姐了。」小貂見她好像是真的喜歡，也輕輕笑了下。
謝清湛一聽這話就皺眉了，他自然記得小栓子當初的模樣，又瘦又小，一副面黃肌瘦的樣子，看著就是平日里沒什麼好東西吃。他爹當初連看病的銀子都沒有，那會怎麼不見這幫堂兄弟和村長之流的站出來。
誰知這孩子聽了他的話，就咕嚕咕嚕地往下灌，結果喝的急了，就拚命地咳嗽。
「我身邊有母後年輕時候的畫像，雕刻這尊觀音像的時候，就是請大師依照著畫像而來的。」陸庭舟明白她心中的困惑，解釋道。
因著小貂沒有手藝，謝清溪便讓齊心安排，將她介紹到城中的玲瓏坊去，這家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連鎖店。玲瓏坊老闆乃是江南人，他家絲綢鋪子不僅遍及整個江南，就算在京城都有一家，如今連葉城都有了。
至於給皇上和太后準備的年禮，自然也準備好了。她還特地給陸庭舟過目了一遍，陸庭舟看了，只是在太后的年禮上又添了一尊白玉佛像。
不過依照著如今來看，謝清溪很是懷疑，這就是個死結。
小丫鬟一聽想了下，便道：「什麼小貂，難道你不知若是有客人上門，是要遞了名帖過來的，要不然這阿貓阿狗都能見咱們王妃。」
小丫鬟這會總算想起來是誰了，不過卻還是有些不屑地說道：「是她啊，她有什麼事嗎？」
待硃砂將小罈子抱了過來，將密封的罈子小心地打開，放在炕上的小桌上，謝清溪勾著頭瞧了一眼，立即便贊道：「這酸菜做的確實地道，沒想到小貂你手藝這麼好。」
小貂原以為漢人和胡人沒什麼區別，穆家村裡的那些漢人也都各個粗獷，說話的聲音能震聾人的耳朵，談笑間絲毫沒有她所想象中的文雅。
※※※
謝清溪讓月白親自送她出去，還讓門房上準備了馬車將她送回去。月白領著她
此時謝清溪坐在屏風後面，聽了他們這番爭論，開口說道：「要不這樣，咱們還是聽聽小栓子的意見，若是他願意留在王府，那就讓留下來。但若是他願意跟你們回村裡頭，我們也不強留。」
小栓子抬頭看著對面的人，他眨了眨眼睛，又轉頭看著旁邊的謝清湛。此時謝清湛並沒有說話，只是溫和地看著他。
小貂點了點頭，隨後又抬頭看著她，有些羞澀地說道：「如今到了臘月，我特地腌制了一些酸菜，是我們穆家村的特產，所以想拿過來給王妃嘗嘗鮮。」
小貂就站在門口，端著要洗的衣裳，他英俊的眉眼比陽光還要耀眼，幾乎讓她恍了神，原來這就是書上說的君子人如玉。
永志村死了不少人，而小栓子的爹也是其中之一，不管最後他爹的心愿到底是什麼，但如今卻沒人能知道了。
至於虎骨、鹿茸、人蔘這樣的東西，那更是要成堆地買。不說皇宮的那兩位，光是為謝家準備的就有好幾大車。
門房上的人不敢得罪王妃娘娘院子里的丫鬟，只得低聲道：「聽她說是快要到年底了，想給王妃娘娘請安，順便送點年貨過來。」
此時小栓子的堂叔趕了自己的車就往家裡頭走，而那個叫阿木的年輕人則是眼神複雜地看著離去的馬車。村長一回頭便瞧著他還站在這裏，便招呼他說：「阿木，要不先去叔家喝兩杯？」
此時謝清湛正領著小栓子在花園裡頭閑逛，說實話這寒冬臘月的，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但是恪王府實在是個藏龍卧虎的地方，就之前齊力派人送了一盆冰雕過來，雕的是月季，每一片花瓣都雕的栩栩如生的。
「好了，你別著急，我再想想法子。」堂叔見她氣的不輕，便立即安慰。
小栓子堂叔到家的時候，院子門就吱呀打開了，裡頭出來一個婦人一瞧見是他，立即便跑了過來，小聲問道：「人帶回來了嗎？」
謝清溪倒不是聖母，只是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不過舉手之勞，所以她並不介意幫助他們。況且小貂這樣的姑娘，並非得寸進尺的人。
小栓子認真想了想說道：「老虎吧，我爹爹親手打過一隻老虎。他是我們村子上唯一一個可以對付老虎的人。」
※※※
謝清溪隔著屏風，只能看著外頭影影綽綽的身影，一聽這話便眉頭微蹙。
所以謝清湛這會出來，還順便將人也叫了出來。他打算在這花園裡頭弄一個大的冰雕，至於弄什麼，他轉頭問小栓子：「你覺得咱們雕什麼好？」
可是當她第一次見到謝清湛的時候，他坐在黑色駿馬之上，微微俯身問她哥哥說，大哥，我能在這裏借宿嗎？
但是雪青為人本分，是謝家的家生子出身。她低聲吩咐道：「待會玉潤和玉黛兩人收拾東西去六公子的院子裡頭，你幫我吩咐她們。」
「我哥哥說這是規矩，應該的。」小貂抬頭看他，接著又看了眼站在他身邊的小孩子，是個男孩子打扮，穿著的衣裳很厚實，將整個人都裹得跟個粽子一樣，頭上帶著個氈帽，只露出一點小臉
謝清溪頓了一下，才堅定道：「看看小栓子究竟是男還是女？」
旁邊的阿木則是看著他溫和說道：「小栓子，二狗、還有大壯他們都等著你回去呢。」
而這堂叔原本是個唯唯諾諾地人，可這會卻不知為何，居然就自己先開口了：「王妃娘娘，我堂嫂去世的早，小栓子打小就沒娘。如今我堂哥也去了，按理說這孩子本就該我們這些親戚來養的，所以如今我便來跟您討個話，想把這孩子領回去。」
門房上的立即賠笑，輕聲道：「姐姐，這位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的，這不是跟前跟著咱們一塊到葉城的姑娘，就是穆家村的那個。聽說當時救了咱們六公子呢。」
而謝清湛則是輕吐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道：「我知小栓子的事情是我一意孤行了，可我總不能放著這孩子不管。」
待村莊等人坐著漏風的馬車趕回村子的時候，天色早已經暗了下來。不過到了村長家裡頭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吆喝了一聲，院子裡頭立馬跑出了人來。
謝清溪又同她聊了一會天，知道如今她已經和她哥哥在外頭租了房子。因她哥哥識字，所以在葉城街上的鋪子里找了個帳房先生的活計，每月一兩銀子的月例，這在葉城可算是個高薪職業。
這話問的太過熟稔，讓小栓子和月白同時都朝著小貂看去。
她如今十三歲了，對著一個綉娘來說，這樣的年紀確實是有些遲了。要不是齊心出門安排，只怕玲瓏坊也不願收這麼大年紀的學徒。
阿木正好有話想問村長，便過去一塊將東西搬下車。
她還沒說話呢，謝清湛頭一個便不高興了：「如今小栓子的家已經一把火被燒了，他若是回去了，你讓他住在哪兒？」
此時他瞧了一眼小栓子堂叔，讓他自己開口。
可他們要找的是個女孩啊。
所以這會一聽說小貂要給王妃送年貨，難怪這小丫鬟露出不屑的笑意。不過王妃娘娘的院子裡頭管的嚴，只要是門房上有人過來通傳的，就一定要立即回稟。見與不見那是王妃的事情，要是你沒及時回稟的，那便是你的失職。
只是這臉色有些乾巴巴的，一看便是窮人家的孩子，只是這孩子為何會跟在謝清湛身邊。
謝清湛搖了搖頭，他看著謝清溪沉沉說道：「我見過小栓子的爹，他雖沒有明說，但是我能感覺到他想將小栓子交給我。」
謝清溪打小就喜歡吃，所以一聽這話立馬便笑了。她知道有些地方確實有自己的特色，弄出來的東西就是跟別地的不一樣，所以她立馬說道：「什麼樣的酸菜，讓我瞧瞧的？」
這送進宮裡頭的東西自然得好，所以謝清溪讓馮小樂給她收遼關的皮子，什麼虎皮、鹿皮應有盡有的，就是狐皮不要。還有這些野味，她還特地讓人弄了些耗牛肉過來。
謝清溪知道謝清湛是真的心疼那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可是如今謝清溪卻因自己的發現而有些遲疑。不過她又在心中安慰自己，或許只是她想多了呢。
月白帶著小貂又往前走，只是在走到岔路時，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少年披著一件蒼藍色披風，領口圍著一圈白色皮毛，將他的臉襯托著越發如冠玉，烏黑柔亮的長發被銀冠束起，旁邊站著的孩子只是到了他的腰間
這幾日這些年貨就堆在恪王府的庫房裡頭，不過因庫房實在是滿了，有些就直接放在院子裡頭。這院子的丫鬟都是去瞧過的，各個看了都瞠目結舌的。
「清湛，咱們去那邊吧，我想雕大老虎。」小栓子伸手去抓他，只是他一抬手，就露出左手手背出來，而他手腕上有個不少的胎記，只是那胎記的形狀有些奇怪。
不過在什麼地方，自立自強的人總是受人尊重的。
謝清溪坐在上首，看著底下恭敬坐著的小貂，便輕笑道：「你如今刺繡學的如何？」
「什麼不妥，他是你侄子，如今他爹死了，你養著他那是天經地義的。」堂嬸不在意地說道。
雪青臉上閃過詫異之色，但一瞬又壓了下去，她立即便明白謝清溪給小栓子派丫鬟伺候的用意，只是王妃為何會懷疑到這處。
「他在王府裡頭別說是一口吃的，就算是山珍海味，我都供得起，我還能教他讀書，你把他帶回去，能讓他幹什麼？」謝清湛看著對面這幫人，譏諷地說道。
小貂最後只得收下禮物。
不過她還算對這個女孩有些好感，來了葉城之後，加上這會也就來了王府兩回而已，並不因為認識六少爺，就覺得自己靠上王府了。
「你喝這麼急幹嘛啊。」謝清湛忍不住用手拍他的背，好在沒多久他便慢慢恢復了過來。
對面那個叫阿木的青年，立即便有些不贊同了，因之前他去替村民們報仇，如今他在村子上的威望很是高。所以這會村長連他也一起帶來了，他看著小栓子便說：「栓子從小就在我們村長大，如今他爹去了，我們自然不會不管他。少爺您只管放心，只要將栓子交給我們，以後我肯定能保證他吃飽飯。」
「來給王妃娘娘請安，順便給送些年禮。」
「所以你也該知道養個孩子有多不容易了吧。」謝清溪搖了搖頭，卻是盯著謝清湛的表情看。
之前便個小丫鬟，因遲了半個時辰，讓客人在門口等了這麼久，直接就被調出了院子。雖說大丫鬟統共就四個，可是在王妃院子裡頭掃地，都比別處好。好歹這還是在主子跟前，要是哪天得了主子的青眼，說不定就一下子衝天了呢。
此時眾人紛紛看著小栓子，他堂叔忍不住開口道：「栓子啊，你跟著叔回去，叔讓你嬸子給你燉你愛吃的紅燒肉。」
「他得了貴人的眼，如今貴人不願他回來，我有什麼法子。」堂叔心中也窩著一肚子的火呢。
此時正好有門房上的人到了院子門口，叫了院子裡頭的一個丫鬟，直說道：「門口有個叫小貂的姑娘，說是想見王妃娘娘，麻煩姐姐進去通稟一聲。」
這家有專門的綉娘，裡頭的綉娘是要收徒弟的，所以小貂如今就在裡頭當學徒。雖說沒多少銀錢，可日後要真是學成了，到底是門手藝。
小栓子兩隻小手端著瓷碗，正小口小口地吹著氣呢。謝清湛一轉頭看著他這文氣的模樣，便突然笑了，問道：「我說你這碗湯要喝到什麼時候啊？」
謝清溪笑眯眯地看著小栓子問道：「你熱不熱，要不也把外頭的皮子脫掉了？」
「這是王妃娘娘賞給咱們的，你先搬到院子裡
謝清溪就喜歡江南的刺繡，華麗靈動，所以安排小貂進的也是玲瓏坊，以後她要是真的出師了，她倒是不介意當她的第一個主顧。
所以大丫鬟嘴上雖說著，卻還是往裡頭去了，不過她這樣的丫鬟是進不了屋裡頭的，這會正巧見硃砂出來，她立即上前討好地說道：「硃砂姐姐，門房來稟，小貂姑娘這會正在府門口呢，說是想來給王妃娘娘請安，順便送些年貨。」
小貂又點了點頭，以為他會說點別的，誰知就聽見他笑了一下，便客氣地說：「那慢點走。」
謝清湛一聽他提起他爹，心裡頭就莫名酸了一下。
「來來，趕緊過來搭把手，把這些東西拿下來。」村長招呼兒子。
「母后喜歡禮佛，這次這尊佛像是我特別請了活佛開光的。」陸庭舟打開盒子，謝清溪就看見大約一尺來場的羊脂白玉，雕的似乎是觀音像，而觀音是一手持凈瓶，一手持楊柳，就連小手指微微勾起的姿態都雕刻了出來，而觀音像的臉她仔細一瞧竟是有幾分象是太后的臉。
「沒人讓你不管他，只是村子里的人想帶他回去而已。」謝清溪安撫他說道。
謝清溪點頭，其實陸庭舟對太后自然是有感情的。畢竟在皇帝和陸庭舟之間，太后無一不是偏寵著陸庭舟的。可是先皇之死，就象個結一樣擺在他的心頭。若是先皇之死真的和太後有關，那麼對於陸庭舟來說，這就是個死結。
謝清湛抬頭就看見小貂，有些驚奇：「你怎麼來了？」
「那可是五十兩金子，五十兩啊。」堂嬸只覺得沒了五十兩金子，心都快要抽搐了。
謝清溪趕著這兩日將送往京城的年貨發完了，還特別給謝樹元和蕭氏，帶去她和謝清湛最真摯的問候，當然這也是為了來年春天，謝清湛回去的時候，能別被謝樹元打的太厲害。
這幾日來拜訪謝清溪的人不少，葉城的這些官員的夫人都有來拜訪，謝清溪自然是有接待。只是硃砂沒想到，小貂居然也會過來。
這話一說，小丫鬟眼睛都差點瞪直了，她嗤笑了一聲便說：「她能有什麼年貨來送。」
堂叔立即著急道：「咱們這麼著急去，還不得讓人看出不妥來。」
小栓子突然想起來的時候，清湛問他學會了幾個字。他說三個字，他又問是哪三個字。小栓子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呢，他學會的是謝清湛三個字。
「好，可以給你雕大老虎，不過大老虎需要很大的冰塊，得去冰窖搬才行。」謝清湛倒不是如今對這個都只是淡淡的，只不過想逗這孩子開心罷了。
「聽守夜的小廝說夜裡老是驚醒。」謝清湛搖了搖頭。
「師傅和其他姐妹都很好，只是我以前很少做綉活，所以基礎比其他姐妹都要差一些。不過我回去也有悉心練習，希望能儘快趕上其他人。」小貂笑著說道。
小栓子見了連摸都不敢摸，謝清湛突然想起在京城的時候，過年的時候謝清溪還讓人雕了一棵樹放在院子裡頭，只是京城的天地到底不夠冷，沒放幾天就化了。
他兒子過來一瞧，便呀地叫了出聲：「爹，你們從哪兒弄這些多風羊啊，這可是好東西。」
前任村長就是如今這位村長的爹，雖說前任村長已經去世了，可如
「你這就要回去嗎？」謝清湛問道。
待小栓子吃完飯之後，謝清溪就讓人帶他下去了。謝清溪看了謝清湛一眼，假裝不經意地問道：「這孩子這幾日睡的還好嗎？」
玉潤和玉黛雖心中困惑但也不敢多問，只乖乖謝恩，便退了下去。待她們下去之後，謝清溪便將雪青叫了進來，雪青是謝清溪身邊的大丫鬟，她和月白一樣都是後到她身邊的，比硃砂和丹墨兩人的資歷都要淺。
但是小貂的眼神卻在一瞬間就變了，她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這個小孩子看，可是不管如何看，他都只是個面黃肌瘦的小男孩。
此時謝清溪輕笑了一聲，對謝清湛怪道：「你別嚇唬人家孩子了，你看看人好好地喝湯呢，就你催他。」
以前在現代的時候很是方便，就算你住在江南想吃耗牛肉，只要上網動動滑鼠就行了，可這會卻是得花大錢往南邊運。
「不行，要不我明天再帶著人去，我一個婦道人家好說話。」堂嬸還是不死心。
「我是跟村裡的長輩學的。」小貂開心地說道。
「他還指不定是誰家的種呢。」堂叔突然一撇嘴。
等到臘月的時候，永志村又來人了。這會不僅是小栓子的堂叔等人，就連村長都來了。陸庭舟在軍中並不在府里，而謝清溪只得親自出面。
此時屏風已經擺好了，謝清溪就坐在屏風之後，而永志村的這些人，一進來就跪下給她請安，謝清溪叫人起身，又讓人上了茶之後，謝清湛才領著小栓子過來。
硃砂立即便道：「既王妃想瞧，奴婢這就去拿過來。」
「不行。」謝清湛不願再和他們多說，開口便拒絕道。
謝清湛立即皺著眉頭，有些不贊同地說道：「你們也不寬裕，何必做這些，心意到了便好。」
外頭的風呼呼地掛著窗欞子，不過北方的門窗縫都堵得嚴實，再加上這會屋子裡頭燒著地龍，謝清湛滿頭大汗的，直嚷嚷著熱，要把外頭衣裳脫了。
如今是快到了臘月了，謝清溪早就開始準備要送回京城的年貨了。宮裡的太后和皇上肯定是要送的，還有謝家這邊也缺不得。
謝清湛瞧了他一眼，卻沒說話。
小栓子是跟著謝清湛一起住，他就住在旁邊的廂房，謝清溪聽了小廝這兩個字，想了一下還是說道：「小栓子到底年紀還小，我覺得小廝不夠心細，不如我撥兩個丫鬟過來照顧他。畢竟他突然遭受這些事情，丫鬟心細還能逗他開心。」
硃砂立即進去回稟，待過了一會，她又出來吩咐小丫鬟道：「你讓門房上的人將她領過來吧，正巧王妃這回有空。」
小栓子的堂叔看了謝清湛一眼，知道這位是貴人，並不敢得罪，只是低聲說：「自是跟著我們一起住，有我一口吃的，自然也不會少了他一口的。」
「你基礎雖比別人差，不過只要夠勤奮，日後肯定能趕上來的。」謝清溪輕笑著安慰她道。
謝清湛點了點頭，清溪兒說的確實是有道理，隨後他輕輕笑了下，才說道：「果然是你們女子心細。」
「給六少爺請安。」月白走到跟前，立即請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