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034章 撥開迷霧
「還不說實話!」
「看他的腳!」晨星忽然道。
「我好像明白了。」
「不,不是……」朱賓說了一個地址。
「他有師父嗎?」我問朱賓。
「走走,走了啊。你不是讓他們都,都回家么?」
「你說的都是實話嗎?」我問老六。
「冷哥,大半夜的,這……這是幹嘛?」老六問。
「盆子,什麼意思?」我眉頭一皺。
向風表情凝重,怔怔的望著夜空,「應該不是,走,我們回去看看……」
回到孫奎家,我們來不及烤火,向風把孫奎的屍體往棺材里一放,一行人便來到偏屋裡。
朱賓「砰」一下帶上門,我手一揮,向風一腳踹在了老六背上,那滾蛋「啊」一聲怪叫,趴在了地上。
老六點點頭,「當初往步行街燒雞店門口埋死人骨頭,就是我師父教我的。」
「句句屬實啊冷哥。」
「晚么?現在幾點?」我扭過頭。
我眼睛一瞪,把煙往地上一摔,老六嚇得一哆嗦。
見我們進來,朱賓把湯碗一撂,讓到了一旁。老頭兒痴痴獃呆的坐在床上,怎麼看也不像是裝的。向風「呼」一下掀開被子,老頭兒「啊啊」兩聲。向風掰開他眼皮看了看。
「嗯。」我點點頭。
我心說,這老爺子之所以剛才意識稍微清醒的時候指出老六,肯定是因為,他早上蹲蜷在那水泥杆子旁邊時,看到了躲藏在暗處的老六……
「阿冷。」晨星叫了我一聲。
我們順著老頭兒食指所指的方位看去,只見牆角邊放著一隻水盆子。
「冷哥,我真……」
這老頭兒似乎偶爾清醒一小下,大部分時間都是迷糊的。
「我真沒說假話……」
我一下子懵住了,「怎麼會……」
「這人你認識?」雨馨問。
「不用畫。」我說道,「影像里這人,是孫奎的父親……」
「啊啊……」
「告訴我,你兒子和你兒媳,是被誰給害死的?」
我看過去,只見老頭兒原本被師父塗抹藥膏並包紮,已經消腫的腳,不知怎的又腫了起來,把襪子撐的鼓鼓的。我費了好大勁才把他腳上的襪子除下來,整個過程中,老頭兒一直「啊啊」的呻吟。
我把我的想法講了一遍,向風沉思不語,片刻,緩緩湊到那老爺子跟前,問道,「老爺子,你一定知道怎麼回事,對嗎?」
老頭兒抓撓的動作越來越緩慢,停下來以後,抖抖索索的伸出了食指。
「啊啊……」
「把門關了。」
我心裏一酸,隨後升起一股怒火,「難道說,我和晨星昨天把老爺子送過來,又被孫奎兩口子給趕了出去?老爺子在村外河岸邊那水泥杆子底下蜷縮了一夜?……」
我低頭一看,只見老頭兒的右手像痙攣一樣抓撓著床單。
「冷哥,我說!我說!」
「怎麼樣?你倆看清影像里的人了沒?」向風問。
「很好。」向風說,「到時候雨馨把他畫出來吧。」
「阿冷,快看他的手!」雨馨推了我一下。
我把剛才所看到的一幕給向風描述了一遍。
「說吧。」我手一擺。
「我們之前不是猜測,這老爺子之所以暈倒在鳳陽鎮被我們發現並不是偶然的,他可能是有事過去求助我們么?」
我指指老六衝那老頭兒道,「老爺子,你指的是不是他。」
我往床上一坐,摸出一根煙,叼在嘴裏。雨馨和晨星站在我兩邊。「磕巴嘴」朱賓往我跟前一湊,掏出打火機,「啪」幫我把煙點上。
時間在等待中一點點過去,終於,外面一陣車聲,向風回來了。老六被向風像提小雞一樣提到屋裡,往地上一放,那滾蛋抖抖的蜷縮著蹲在了那裡。
「他這是要幹嘛?」雨馨指了指老頭兒的右手。
「說不說?」我問。
「誰都不知道,我拜師的事,我師父不讓說出去。」老六說。
「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我師父只跟我說,孫奎兩口子太貪了,留著是個禍害,早晚把他們的事抖摟出去。」
「你師父?」我不由一愣。
我點點頭,沖朱賓道,「你給阿風帶路。」
「具體啥事兒我不清楚,我師父只跟我說,孫奎知道了他們的一個秘密。為了封口,我師父他們給了孫奎不少錢,可這人貪得無厭。而且,六親不認,給自己老爹喂毒藥,整的又呆又啞。連自己老爹都可以害,早晚會出賣我師父他們……」
我定神去看,只見影像里,這啞巴老頭兒兩條胳膊都往前伸著,十指甫張,也不知在做什麼……
雨馨看了看表,「不到一點。」
我眼前忽然一亮,想到朱賓白天告訴我說,老 六最先知道的孫奎兩口子死亡的事,然後通知的他們。這時候,我又想到當初在步行街教訓那老六時的情景……老六那混蛋靠在步行街賣佛珠以及敲詐別人過活,他去別人燒雞店裡買燒雞,因為言語不和,跟人打了一架,事後懷恨在心,出於報復心理,弄了一塊死人骨頭埋在別人店門口,導致別人生意一落千丈。挖出骨頭,揭穿老六以後我質問他骨頭哪兒來的,他說從城郊挖來的。雖然我當時挺疑惑老六怎麼會這種邪門歪道的東西,卻也沒細問……
「老爺子,你想要什麼?」我問。
「啊啊……」
「難道說,那老爺子是裝傻裝啞,因為兒子兒媳不孝,把他從家裡趕出去,所以找人弄死了他們兩口子?」我伸伸舌頭,「如果是的話,那這老爺子夠狠……」
向風又要打,我擺了擺手,眼睛一轉,「很好,心裏沒鬼,就不怕鬼。阿風,拿繩子把他捆了,扔棺材里,今晚就讓他跟孫奎過夜。」
沒錯,鏡子反射在河床上的影像里,蹲在水泥杆子旁邊的人,分明就是那啞巴老爺子,也就是孫奎的父親。
「怎麼會這樣?」我眉頭一皺。
我獃獃的點了點頭,「這是孫奎他爹呀……」
「開玩笑?」我彈了彈煙灰,「好,那我問你,你是怎麼知道孫奎兩口子翻車死了的?」
「冷哥你開什麼玩笑?」
是這樣么?……
「對,對啊……」
「這個我不,不知道哎……」
「啊啊……」
「他……冷哥,現在都這麼 晚了,他早睡了。」
「嗯?」
「回市裡么?」
襪子除下來以後,我定睛一看,只見老頭兒腳上的繃帶已經開了。整個腳又腫又脹,呈現一種黒紫的顏色。
「他可能是為他兒子和兒媳婦,過去求助我們。」晨星說。
此刻這麼一想,我心裏「咯噔」一下子,瞪向朱賓,「老六呢?」
「不晚,老六,把你那熟人的名字告訴我,捆我也把他捆來。」
「是,是我師父派我來的,他說孫奎兩口子陽壽到頭了,今天一早就會死,讓我到村子外面那河邊守著……」
「我白天不是跟你說了么,我在這村上有熟人,第一時間打電話告訴我的。」
向風搖了搖頭。
「阿冷。」向風說,「你在這裏守著這老爺子,我過去把他抓來。」
「呵呵。」我笑了笑,「熟人,第一時間,很好……你那熟人叫什麼名字?」
向風點點頭,老六個混蛋臉都白了。
聽晨星這麼一說,我忽然想到影像里,這啞巴老頭兒伸展開的手指……十……可能是代表十天……
「怎麼樣?」我問。
我看了看躺在床上,已經睡著的老爺子,牙齒咬的「咯嘣」一聲響。
「老六……」我「噝」吸了一口煙,緩緩噴出煙霧,「說說吧,孫奎兩口子是不是你害死的。」
「你是說,這老爺子之所以又呆又啞,是孫奎給害的?」我眉頭一皺。
「啊……」
「這麼說,孫奎兩口子是你師父給害死的嘍?」
「冷哥……」
「磕巴嘴」朱賓忽然道,「這盆,盆子是我讓老,老 六拿過來的。」
「這老爺子昨天晚上,可能在外面過了整整一夜……」向風說。
雨馨手一揚,把車鑰匙甩給向風。
「老六?」
「他們的事,什麼事?」
影像越來越淡,最終消失不見了。直到向風從橋上下來推了我一把,我才回過神。
「冷哥問你啥,你就老,老老實實回答啥。」朱賓說。
我腦海中閃動著一個接一個的念頭……很有可能,早在十天以前,孫奎兩口子就衝撞到了邪煞。這老頭兒不知怎麼知道了,並且得知他兒子和兒媳的陽壽只剩下了十天。我估計,這老頭兒可能告訴了孫奎兩口子,可倆人不信,反將老頭兒從家裡趕了出去。為了挽救兒子和兒媳的性命,這老頭兒依靠潛在意識,迷迷登登去了鳳陽鎮……昨天我們把老頭兒送過來,結果又被孫奎兩口子給趕了出去。老頭兒在河岸邊那水泥杆子底下避風,蜷縮了整整一夜。一大早,孫奎兩口子開著車駛上石橋,車禍發生時,孫奎通過後視鏡看到了老頭兒。在那一刻,孫奎終於相信了他爹的話。在那一刻,眼見兒子和兒媳即將喪命,老頭兒在潛在意識的驅使下,衝著車裡的孫奎伸出了十根手指,意思是,今天是第十天,你們死亡的日子……
「什麼?」
朱賓正在給老頭兒喂湯,「老,老爺子,張,張嘴,啊……」
我點點頭。
「我也是聽我師父說的,我師父說,孫奎他爹不同意他拿昧心錢。我師父擔心老爺子把秘密抖摟出去,孫奎為了讓我師父寬心,就把他爹給毒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