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04章 吳裁縫
「對對。」
「我說你們到底是不是來做衣服的？」吳裁縫問。
「你是？」
「我給他能用什麼好布料？」吳裁縫撇了撇嘴，「從村子外面撿來的破衣服，漂洗以後裁改了裁改……」
「不不不……」吳裁縫連連擺手。
「是，他死時候身上穿的那件都是我給他剪的……」
二丫頭走後，我掏出一根煙遞給吳裁縫。
「來，喝茶……你們找我，到底啥事兒呢？」二丫頭問。
吳裁縫一愣，「對其他人我當然不會那樣啦，都是用上等的新鮮布料。」
「笑笑笑……」小晴沖我一翻白眼，抬腳踩了我一下。
「就是……就是就是……」這小晴子一激動就不知該說什麼了，「就是去年向你借喜花的那個……那個那個……少婦！」
二丫頭臉一紅，低下了頭。小晴看了看她的肚子，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
「那什麼，二妹子，我們過來是有點事想問你。」我說道。
「好，那我問你。」
「不客氣……」我笑了笑，心裏嘀咕道，這人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其實，其實我跟我弟弟關係並不好。」
「走？」我冷冷一笑。
「看兩位穿戴，不像是來做衣服的，是不是要做別的什麼？」吳裁縫問。
「叫人？」我冷笑一聲，「你敢叫人，我就敢把你下巴給捏下來。」
「是么？」我盯著他眼睛，緩緩的說，「好，那我問你，二丫頭出嫁時，你給她做的那喜花，布料是哪兒來的……」
「呦，這麼好的煙吶……」吳裁縫滿臉堆笑，雙手接過，「謝謝了啊。」
我回過神，心說
「一時半時的，我也說不清楚，家裡說吧，外頭怪冷的，你看你……」我笑了笑，用手比劃了比劃。
「你……你知道……」
「對啊，他排行老二，小名叫二蛋，我是老大，小名叫大蛋，我倒插門到這村子上來的。二蛋都死了一年了，你問他做什麼？……」
「我帶你們去吧。」
我差點沒岔了氣，弓腰捂著肚子，連連咳嗽。
「我……」
「你管的著么？」小晴嘴一撅。
「呵，你還不服氣，有你那樣說話的嗎？我是去年那個……那個那個少婦。」
「你……你你你問吧。」
「啊？」
我簡直哭笑不得，心說，這小晴命好，嫁了個好老公，不然的話，就她這沒頭沒腦的，如果嫁給個渣男，可有的受的……她跟楊叔兩個，一個笨一個滑，兩個都不靠譜。
我把小晴往身後一扯，當先走進院子。這是一座很普通的農家小院，院子里打掃的一塵不染，上方支著瓜藤架子。隆冬時節，架子上空空蕩蕩的，夏天的時候，藤纏蔓繞，人走在底下應該挺涼快。屋牆上，掛著凍肉，凍帶魚，還有乾癟癟的紅辣椒。
「怎麼？」
「腦缺氧了唄，嘿嘿……」小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後下巴一翹，「我也沒說錯呀，本姐姐我結婚都這麼久了，不是少婦，難道還是少女么？」
我和小晴跟著二丫頭，來到吳裁縫家。還沒進門，就聽到「咯嗒嗒」的縫紉機聲，院
「呦，二妹子來了。」
「我們不要喜花，那什麼……」
屋裡挺暖和，二丫頭的父母都在。
「你說。」
「她結婚？」二丫頭看了看小晴，「她剛才不是說，她去年的時候就是少少……」
二丫頭點點頭，止住笑，柔聲柔氣的問，「你們過來是有事么？我已經沒喜花啦……」
「哦？」
「不要緊，沒事的……」
「哪裡來的？」二丫頭一愣，「我們村上的吳裁縫給做的呀，你問這幹什麼？」
小晴瞪著倆眼看著我。
我手一擺，「小晴子，把門關了。」
「怎麼了？」吳裁縫可能見我神色有異，問道。
「那什麼，二妹子，我想問一下，你當初送我們的那朵喜花，是從哪裡來的。」
吳裁縫眼睛都直了。
「走了，別看了，你還好意思看，人家結婚一年就有娃了，你呢？」
「你弟弟？」我眉頭一皺。
「他就是個無賴，平常偷雞摸狗，欺軟怕硬，常不常跑到我這裏來，跟我要煙酒錢，我不給他，就跟我鬧，現在他死了，我的日子舒坦多了，所以我該謝謝你……」
說是這樣說，具體是不是真的這樣，其實師父心裏也沒底，他是從古籍文獻中查來的，自然邪煞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他也沒見過……
「呵呵……」我笑了笑，「如果是對其他人呢？」
我看了他一眼，把煙豎在手裡，吹了吹煙灰，盯著紅紅的煙頭緩緩的說，「你弟弟當初偷人家的魚被發現，把別人老頭兒推進水塘里，後面事情敗露，別人族人要打他，
「怎麼，要給你弟弟報仇么，儘管來。」我淡淡的說。
「我們……」
小晴想要開口，我不動聲色的用腳在桌子底下踩了她一下，沖二丫頭笑了笑，說道，「哦，是這樣的，她和她准老公同居了三四年了，年後才辦喜事……」
「他們是……」吳裁縫指指我跟小晴。
「啊啊……原……原來是你！」
「馨妹子說的對，阿冷你就是個混蛋，只會欺負我。」走在路上，小晴撅著嘴低聲說。
「你弟弟身上穿的衣服，是你裁剪的嗎？」
「我當然知道……」我笑了笑，看了看吳裁縫，「哼」了一聲，一字一頓的說，「因為，當初就是我把他揪出來的。」
「哦，我們……」
「說的對。」
「衣服也是他跑你這兒耍無賴，讓你給他做的么？」
「不是。」小晴說。
「她……」
「你們……」老頭兒緊張看著我們的。
「別廢話啊，想不想救你爸還……」
「你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只要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我把木板一丟，往凳子上一坐，點上一根煙。
「進來了你倆……」二丫頭喊道。
「吳二蛋是你弟弟……」
「原來是這樣啊……」二丫頭又看了看小晴，也不知在想什麼，臉一紅。
「不是就走吧，我忙著呢。」吳裁縫沒好氣兒的說。
「噗……」
二丫頭也樂了，用手捂住了嘴。
「那就家裡來坐吧……」二丫頭說完，扭身朝院里走去。
「知道啦，怪不得馨妹子管你叫啰里八嗦大師……」
吳裁縫手一抖，煙掉在了地上，「他，
這吳裁縫三十多歲年紀，他一起身，我忽然覺得有點面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我……」
「沒錯，不是。」我也道。
這小晴子顛三倒四的，不一定扯出什麼來，我急忙把她往旁邊一拉。
「喔喔……」
「我警告你啊……」我低聲說，「老老實實跟著我就行了，別一驚一乍，沒邊沒沿兒的，聽到沒？」
「哦，那什麼……」我指了指小晴，一本正經的說，「我這個姐姐年後要結婚了，她是個一根筋的傢伙，硬是要佩戴和你當初結婚時一樣的喜花，說有喜氣，所以我就帶她問問……」
「行了！」我打斷小晴，起身站了起來，「麻煩二妹子，告訴我們那吳裁縫住哪裡。」
「嗯，那確實，對他那種人，給他點殘次品穿就不錯了。」
「你，你要幹嘛？」吳裁縫嚇得直往後縮，「我叫人了啊！」
「你敢！」
突然之間，我想起來了……當初我和小晴去借死人紐扣，在王滿貴那村子上，還沒挨打，就被王家族人給嚇死的那個吳二蛋……眼前這個人，長得跟那吳二蛋有些相像……
我盯著他，冷冷的問，「你認識吳二蛋嗎？」
我心中一動，果然不出我所料！
眼前這個少婦，就是去年我和小晴兩個攔喜車，借喜花的那個新娘子二丫頭。原本我還以為，即便找到二丫頭家，二丫頭肯定也不在家，因為別人早就嫁出去了，沒想到居然在，應該是回娘家來省親的，那就好辦了……一年時間不見，這二丫頭挺著個大肚子。
「布料哪兒來的？」
「哼……」
我拽了小晴
這老頭兒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二丫頭去泡茶了。我用餘光在屋子裡掃量了一番，心說，這村上不像有邪煞的樣子，如果師父的推斷沒錯的話，那麼我感覺，邪煞應該在阿風和楊叔所去的那村子上……師父曾跟我們說過，自然形成的邪煞是很少見的，它們是由風水惡劣的地方，或者磁場扭曲的地方的煞氣凝聚而形成的，成煞的「媒介」，可能是動物，可能是植物，也可能是人，自然成形的邪煞，不會離開形成它的那地方，即便偶爾跑出來害人，過後它還是會回到那地方……
「她……」
「妹子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給我們就可以了。」我笑了笑。
「楊小晴？」二丫頭愣了愣，「我認識你么？」
「妹子你想起來了沒？」小晴問。
我正要開口，小晴脫口道，「我是楊小晴！」
「你這樣……」我看了看她的肚子。
小晴詐屍一樣從我身後蹦出來，把這二丫頭給嚇到了，往後退了一步。
我左右一望，抓起一塊量布料時墊在下面的厚木板，一胳膊肘搗上去，「咯叭」一下斷成了兩半，「你看我敢不敢……」
「來了……走了。」
「吳哥忙呢……」
「好。」
「當然。」
「他們……」
「什麼事？」二丫頭問。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我心念急轉，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然而，心裏面仍然模模糊糊的……只有一個念頭比較清晰，不是巧合，這一定不是巧合……